?
夏天在阴郁中哭泣。风吹着雨,如长长的线在凌乱中飘摇,路上三三两两的雨伞,逆着风展示它那凄凉的妩媚;凌落的荆棘花粉了一地,溅湿了这个绽放的季节。江岸烟雾的亭上,歌女抚着琵琶轻轻的唱着对故人的思念“棠梨花映白阳树,尽是死生别离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虽然清明已过,清明又怎会过。
骆雨阳不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没有了时间,也不再去计较时间。他踏着荆棘花,荆棘划破了他的皮肤,道道的血痕清晰可见,可他却全然不在意。如果你的心很痛,那么你就会忘记身体上的痛,易痛治痛,或许也就不痛了。
雨朦胧了不真实的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年月,那些人的笑脸也在映着阳光,泛黄的记忆里就不应该有真实,不应该有你,也不应该有我。
那个少年拉着黄瑶的手满山的跑,嘻笑着、打闹着。物是物非,同样的天地,同样的地方,也有着同样又不同的人,泛黄的岁月也从此压在了心间。
骆雨阳坐在北塔的阶梯上,荒废熟悉也在眼前闪过。最简单的,最平凡的从前。
“物是物非,总难找到记忆的影子。”声音是从北塔里传出来的,沧桑悲凉,似也是从画中走出来又回不去的人物。
“是啊,无法面对时总想回到那个无知天真的年代,让他们都不改变,就在那里驻足欢笑、定格着。”骆雨阳双眼无神,或许本不该有神。他看着前方,失神的笑道。
“学会面对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迫害。是让简单变为复杂,是让你该有的变成你奢望有的。”那人身体靠在铁拦边,即使对着阳光也依然让人看不太清。只觉得光那轮廓也已经是颓废的极致了。
“我也只是心中很痛,或许也是一直为了生存而一点点淡忘来是的意义,突然的痛让我手足无措,也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活着,这种感觉真的不好。”骆雨阳低下头,凄苦的笑了笑“对了,先生怎么会在塔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塔里,也忘了什么时候进来的了。只觉的睡在这里,醒来也依旧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就像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一样。”末了还笑了起来,声音极度刺耳,骆雨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回过头来仔细的看着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骆雨阳一剑斩断铁锁“出来吧,这里会有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铁门缓缓打开,那人从门中慢慢爬出来。只见他全身衣服破烂不堪,所有的颜色都被一种乌黑的红所取代,衣服没遮住的地方是满身的伤疤,新的、旧的、长的、短的,有的还在流着血,他披头散发,身上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先生你……”骆雨阳诧异的看着这人,似乎一切都不应该让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用怕,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的。”那人冲骆雨阳摆摆手,冲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晚生骆雨阳。”骆雨阳出于礼貌,抱着拳道。
“徐志。”
方延一口气跑到了潼南,他也不知道潼南是哪儿,甚至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也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跑出了蜀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或许也是跑路的最高境界。
方延又开始跑路,他突然觉得自己除了跑路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一下也无趣了很多,生活就在剑与酒中度过,对于未知的也就不再有那么多的期待了。
七里镇在哪儿,七里镇是哪儿?方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穷,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若是再无生活来源,吃自己也就会成为现实。偷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不想走一个地方然后就臭一个地方。剑客最快的赚钱途径第一是去杀人,剑的意义本就是杀人,杀很多的人,但是用剑的人却不想杀人,一个人也不想。然后就是去抢劫,来得快也可以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七星镇后面有一条官道,通向剑阁。平时过往的人不多,他来时就走的这条道,一路上竟未见一人。打劫就要找有人过却少人过的地方。
方延躺在路旁的草丛中,他的肚子咕咕的响着。旁边青草葱郁,嫩嫩的芽泛着淡淡的青黄,方延吞了吞口水,如果他能吃草的话也该不会饿死。
若是在中江就好了,打劫也不用偷偷摸摸的,那才是强盗该生存的地方。方延摇了摇头,透过树叶看着那白白的太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走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一身麻衣,脸清秀而刚毅,打扮得也甚是干净。
方延一下子来了精神从草丛中一个翻身,一跃跳到了路中间。剑出鞘指着那男子道“此山非我开,此树非我栽,但是我等了你这么就不给点钱也别想过去。”说罢歪着头,一副大痞子的样子。
那书生很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又回复了他本来的样子。冲方延笑了笑“先生所言甚是。”说罢既然还真的从袖子中取了些银子递给方延“先生见谅,出门在外我也并无多少银子,若先生不介意的话就全拿去好了。”
方延一愣,竟忘了伸手去接钱。他从来没有想过抢钱会这么容易,抢劫不是该打不过就哭,打得过就嚣张吗?方延又看了看那书生,小心的把银子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看着,他总觉得这银子哪里都不对。
“剑本无心,心本无剑。无心无剑……”
“那是死人。”书生看待事物的角度往往和别人不同,他们总是在走两个极端,不是天地无物都可教就是人性道德沦丧,不是苦口婆心的去劝人为善就是厌世,总是不能综合。
“先生持剑并为直接杀我取财,说明先生这么做是出于无奈,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自己的良心……”
“我说你是传鸡公叫(基督教)的啊,烦不烦啊。”方延确定银子没问题后就收了起来,他看了看那书生,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你说我容易吗我,一天多没吃饭了头都快饿晕了,抢个钱吧还要听你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大老爷们中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人?”说着还吸了吸鼻涕,就向真要哭了似的。
那书生脸一黑,似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好脾气。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了“劳力者生,先生既然过得如此艰难不如也去找个正当事做吧,我听闻剑阁曲家要找些护卫,若先生有兴趣的话不妨与我同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弄到不少的钱。”
方延疑惑的看着书生,那说生也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良久“天下有姓曲的吗?”
书生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方延一抱拳“敢问先生芳名?”
书生白了方延一眼“心剑徐玉。”
“那先生可知道这个护卫是干什么的,是看门还是守茅房?”方延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先生有所不知。”徐玉也没有理会方延的漠然,依旧很认真的说道“自从前些日子雷明疯了后广元剑阁一带就很不太平,抢钱的杀鸡的一下子都多了。曲先生有一女,年芳十八,正值出阁之年。曲先生欲为他女儿比武纳婿,要知道有钱人又怕死又怕丢钱,所以找一个很厉害的女婿也是对他们生活的保障。动乱之年,什么人都有,护卫就是保证在比武招亲的时候他们家人安全用的。”
方延点了点头“那我去当那女婿不是更好。”
徐玉笑了笑“也是可以的,不过这年头招女婿的都是人皮买卖,先给钱后看货。天知道那曲家女子长什么样,别把噩梦留给后半身,婚姻是赌不起的。”
剑阁是蜀山中为数不多的历史古镇,这里的剑道文化很是深厚,已经很自然的融入到生活中去了,打铁的、卖肉的,没一个动做都需要你去深深体悟。曲家在剑阁算一个大的家族,不过人丁很少,传着传着就快要绝种了。他们招护卫的方式也很新奇,不比谁的武功好,比的是谁跑得快,曰’出了事带小姐跑’。
方延自持轻功了得,随随便便就跑了个第一。没想到徐玉也不弱,既然只差了他一步‘果然是狠人都出心剑派’方延看着气定神闲的徐玉想着。
老管家站在台上大声的喊着“我们护卫只招三个人,他们是方默(方延的假名)、徐玉和顾梦琪,其他的请回家吧,若有人三日后来参家我们的比武招亲。谢谢了。”
“今天才发现你长得很像个女人,人也像名字也像。”方延一脸玩味的看着徐玉,徐玉红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方默也不像个男人的名字,比起徐玉来更女人,长得像,名字也像。”顾梦琪一身紫衣,纱巾掩面,纱巾很薄,依旧能看得清她的容颜。
“嗯,有道理。”方延看着顾梦琪点头到“男人太贱,女人总要好卖一些。”说罢也不等顾梦琪有什么反应,就直接冲老管家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过了几道门,老管家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他一边推门一边道“三位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明天一早就要准备比武招亲的一些事,今天就早些歇着吧。”说罢就欲转身离去。
“老先生留步。”徐玉叫住了刚转身的老管家“我和方先生都是男的,而顾小姐是女的,我们三个住在一起怕不合适吧。”
“徐先生怎么这么说呢,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说罢也不等徐玉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徐玉在原地尴尬的笑着。
方延也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就走进房里去了“他们怎么不管饭啊。”只见房间并不大,一张桌子一张床,其他的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方延脱了鞋就往床上躺,一路的奔波也似乎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躺着就感觉无尽的疲惫,大有一觉不醒的冲动。
顾梦琪关上了们,徐玉悟着鼻子“方兄,你有多久没洗脚了。”方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闻一闻果然很臭。从北塔出来一路的奔波似乎还真的忘了洗脚这回事了,他脸一红“我昨天才洗过脚的,男人没点臭又怎么叫臭男人了,那哪像你,不男不女。”
顾梦琪眉头紧皱,似乎真的很不适应。方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不给吃的我自己去找。”说罢也不理徐玉他们,穿上鞋就出去洗脚去了。
不一会儿方延拿着烧鸡与酒就回到了房间,只见顾梦琪在地上铺着地铺,似乎这也成了她最好的选择;徐玉把桌子搬到了床上,把长长的床分成了两段“喂喂喂,适可而止啊,徐兄你把桌子放到床上干什么?”方延脱下鞋子爬到了床上,似乎也在展示自己洗了脚一般,把悟得发白的脚靠在徐玉的腿上。
徐玉伸手打开的方延的脚“有鸡有酒,方兄是打算与在下对饮到天明吗?”
方延把鸡和酒放在桌子上,白了徐玉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受不了你那么重的男人味。”顾梦日铺好了床,站起来也坐到了桌边。
“不是不是。”徐玉连忙摆手道“我怎么会嫌弃方兄了,只是我睡觉不老实怕打扰到方兄。”
“这样啊。”方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故意把脚拿近鼻子闻了闻。
顾梦琪白了方延一眼,也不再看他,扯下一只鸡腿就开始吃起来。
“你怎么吃我的鸡。”方延伸手就要去抢,顾梦琪比他更快的拿起鸡走开了“现在是我的了。”
“你……你……”方延用手指着顾梦琪,似乎也找不到说话的轻重,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想说我不要脸是不是,我不在乎,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就不能要脸。”顾梦琪撕下鸡脖子扔给我徐玉“拿去下酒。”方延急忙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打着嗝道“没酒了。”然后到床不理人事。
所谓的提前准备无非就是看看场子,预计一下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又将怎样应付,其实也就是怎样逃跑。
方延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副半醒半梦的样子。徐玉和顾梦琪还在那里认真的商量着,不时用手比划着。
“方兄轻功好,若方兄想劫人会怎么做。”他们似乎玉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又不能证实,进而也想问问方延的意见。
“在这个街道上还是力破最好,在这个到处都是山的地方又怎会怕逃不了。”方延微睁着眼睛,似也看了看徐玉,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
“要是那么容易就破了还要我们做什么?”顾梦琪轻蔑的白了方延一眼。
“有很多人都不是我们能敌得过的,若真的要出事那就是谁也挡不住。”
“懦弱的人总喜欢把什么都归咎于天,总是不找自身的原因。”顾梦琪也不看方延,依旧看着街道,似乎还在规划着什么。
“你懂什么,我尿裤子的时候你还没出世了,我见过的人都比你见过的鬼多,说了你也不懂,不懂又何必说。”方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往楼下走去。
“我只知道自己该做的就一定要认真去做,即使做不好或不能完成也要无愧于心。”顾梦琪冲方延的背影大声的说到。
“嗯,你有心没肺,我有肺没心,都不健全。”方延头也不回,几步便已经到了街道上。
“生存就是为了生存吗?”顾梦琪看着徐玉,徐玉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人说如果有些事你无法承受,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暂时的遗忘。然而人非仙,又怎能说忘就能忘,所以就需要用另一件事来填充自己,把那件事无限的扩大,觉得非做不可、非认真不可,把自己的精力都耗光也就无暇在去想那些不能承受的事了,虽然是饮鸩止渴,却也无可奈何。
而最能让人集中精力的就是恨,把对一个人的恨无限扩大,让恨充满自己,自己就成了为恨而报复的工具,工具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情也就可以没有心,没有心又怎会伤心。
骆雨阳一路疾驰着,他要找到方延,杀掉方延,又不想找到他,杀了他,换个层面,矛盾也就不矛盾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奔跑的感觉,一直在路上也就不会知道太阳升起的地方。
明天就是比武招亲的开始了,方延坐在房间里喝着小酒,不时的哼哼着;徐玉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一块石头,正拿着剑磨来磨去,石头不是很平整,剑上也起了不少的划痕;顾梦琪则坐在地铺上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她翻得很快,似乎只在翻书不看字。
“两位轻松一点,说不定曲家小姐长得很丑,明天不会有人来招亲的,就更别提有人对她不利了。”
“方默。”顾梦琪放下书,狠狠的盯着方式“不要用你那恶心的脑袋去想事,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难道我要告诉你我是来骗钱的?”
“你……”顾梦琪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方延道“蜀山之所以如此落败,全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
“你们两个就别吵了。”徐玉吹了吹刀上的水“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准则,即使你再怎么强加也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再做尝试,不如安静的想想自己的事。良心只要过得去事情怎样也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心安就好。”
“是啊,没有心的人总不需要心安。”顾梦琪又坐了下来继续的看她的书。
“好了,听说方延去中江挖了无忧的坟,并盗得了血剑。更重要的是还顺手牵了房文坟中那神秘的宝贝。”徐玉似想转开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实剑派的都是人渣,做出这种事来也算是他们的一种风格。方延,方默,人渣的名字都如此相像。”顾梦琪头也不抬,轻声道。
方延豁然而起,转声死死的盯着顾梦琪“实剑派的人怎么了,人家追求剑道关你什么事。要批判一种思想首先你要深入的了解这种思想,如果你不了解的话你就没资格去批评它,你对实剑思想又有多少了解?还有,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只差三个字,那你会不会是我女儿呢?”方延越说越激动,似也找到了一种发泄途径,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顾梦琪颤抖着手指着方延,一时静不知该如何说。
“我怎么了我,平时看你挺文静的那都是装出来的,还把脸蒙着,蒙着就蒙着吧还用块透明的布,你说你是不是在浪费布料啊,还有……”两人越吵越厉害,似乎都失去了理智,穷尽心思的侮辱攻击对方。徐玉欲开口也被骂得很是郁闷,索性也不理了,回身继续的磨着他的剑来。
比起不要脸来男人总会胜过女人,或许更多的是所谓的自尊虚荣在作祟吧。不一会儿顾梦琪就含泪跑了出去,方延也做了下来。忽然的安静让人有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玉用衣袖擦了擦剑口上的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知道梦琪突然触动了你什么你会如此,但是做人也该有底线吧。”
“别理我,烦着呢。”方延一口就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你烦,她也烦,烦过了也许就平静了,不过到那时说什么也都过份的理智了。”徐玉站了起来“骗女孩子就不要过多的在意自己的感受。”
“可是她骂我也就算了,既然还骂实剑思想。”方延大声的说道,不过也显得没什么底气。
徐玉白了他一眼“你也没骂得有多好听。”然后做在了方延侧面,歪着脑袋盯着方延道“经过简青、雷明等人后很多人都对心剑有看法,认为是没有人性邪恶的思想。但是依然不能改变心剑剑客的思想,就如你们实剑派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剑道的理解,只要自己坚信就是对的,又何必要为思想不同去争个你长我短,又何必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与苟同,你就是你,剑也是你的剑。再说了,人活着也不只为剑,活着也该有活着的意义。”
顾梦琪坐在一个小池塘边,她双手抱着膝盖,静静的看着前方。初夏时节,荷叶渐渐的散开,三三两两青青黄黄的,一个脆弱生命的开始,开始总归都会是美好的。夜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可以让一切朦胧,也可以让本来一片生机的大地变得一片荒芜苍凉。
“在想什么呢?”方延坐到顾梦琪身边,轻声的说道。
“在想你会不会向我道歉。”顾梦琪看了眼方延,夜风中她的脸也显得是那么的孤寂与落寞,虽然看不清。
“我不是来了吗,你想让我怎样给你道歉?”他们都很平静,就仿佛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开玩笑了,你说得很对,我确实在浪费布;不过真的想不浪费的时候才发现取不下来了。”顾梦琪紧了紧抱着膝盖的手,双眼迷蒙的看着夜中的荷塘“我不知道有没有父母,我和妹妹从小是被哥哥带大的,吃的穿的也都是哥哥给的,我们不问,他也从来不说是从哪里来的。直到十二岁那年哥哥被人打死在街头,我只记得那天太阳很烈,风也很大,卷着满天的飞沙。”顾梦琪双眼失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时候“街上的人稀散着围着看热闹,他的手脚都断了,全身是血,已经看不出有个人样了。我和妹妹无挫的站在他旁边,看着……看着。”双眼一眨,竟也没有了眼泪“或许这些在蜀山一带很常见,但是我到现在也接受不了。我和妹妹把哥哥挂在树上让鸟儿吃,听人说风葬的人是不能透胎的,他们就会永世的遗留着那不该有的恨。妹妹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从那以后我便独自闯荡蜀山。”顾梦琪取下脸上的纱巾“我总觉得有了它就隔断了一切,我不真实的看着一切,别人也不真实的看着我,我也可以闻不到血腥,看不清责任,也就不再去计较生存的意义了。”
方延伸手接过了纱巾,软滑间也显得有些冰凉“可惜还是会看到,还是会闻到。”
“不全对。”顾梦琪看着方延道“我会告诉自己我所看到的闻到的都是假的,这个天地间没有什么是真实的,所以我也就不真实了。”
方延把纱巾重新系到顾梦琪的脸上,顾梦琪也没反对眼睛直直的看着方延“突然觉得你戴上纱巾真的很美,很美。”
顾梦琪轻轻一笑“因为那不是我。”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台上台下,人往来不断,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件件熟悉又陌生的事;就像死前回忆的人生,匆匆而过的人总是在不断的交织与变幻,喜、怒、哀、乐也都只是一种表情,模糊了也是一种莫名的心绪,无端的惆怅;一眨眼的回归,原来自己也在其中。
初夏的天,强调着日与夜的区别;恍惚夏与冬并存在每一天,早上时还冷得发抖,太阳一出来浑身就开始热起来,仿佛是来自心底的燥热,总是莫名与无端。
所谓的曲家大小姐用白布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就连手也不在白布中,她仿佛不知道热,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人知道裹着的到底是不是个人,或者是死是活,反正都不重要了,不重要的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顾梦琪站在曲小姐的后面,她不动不语,仿佛也死了一般;徐玉看着台上台下,就好像披着人皮的贼,对所有人也明目张胆的窥视着;方延则趴在拦杆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胜利与死亡,人命总是太贱了,贱到不值一提。.
三天的比武第一天自然不会精彩,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来参加这些无聊的东西的,况且还是第一天。方延回过头来看真曲小姐,她依旧没动,倒是顾梦琪瞪了他一眼。
方延回头继续看着下面,一个青年男子也在看他,青年男子个子不高,很瘦,瘦得连脸都凹进去了,但却并不难看,他头发随意挽起,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自然。青年男子冲他笑了笑,方延似乎也看到了他随即点了点头。
青年男子缓缓的走向看台,既然也没有人拦他,就像主人一样很自然的就走了上来。
徐玉一脸警惕的向曲小姐靠了靠,顾梦琪的剑已经拔出了一半,那青年男子似乎没看见一般径直向老管家走去“见过曲叔叔。”
老管家回头,看见那青年明显也楞了楞,随即似又想到了什么“雷世侄啊,长这么大了我差点还没认出来,昨天还听湘儿念叨着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若不是两心相连还真没办法说通。”
“那她又没有念叨我来啊?”方延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老管家。
“这个,可能是湘儿以前不认识先生吧。”老管家似乎也不想得罪方延,搪塞道。
“放心吧曲叔叔。”青年男子拍了拍老管家的肩“我知道湘儿妹妹一直不喜欢我,我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次我都要向她证明我是可以保护你们的。”说这转过头看着方延又道“方先生,你说是吧。”
“世侄也认识方先生?”老管家惊道。
“何止认识,我和方先生可是很好的朋友。”
方延歪着的头也点了点“你来了至少我可以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曲家小姐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丑。”
那青年男子又是轻轻一笑“美丑似乎都与先生无关,或许先生更应该想着怎么保全自己。骆雨阳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方延点了点头,盯着青年男子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虽然我也惧怕他,但并不是说这样他就可以填满我整合生活。”
“希望先生能如意。”青年男子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方延手扶栏杆又继续看着那无味的刀剑和那些廉价的生命,就仿佛稻草一般,生死也无人在意。曲湘也在看他,似乎也在好奇。
一天就那么匆匆而过,时间总是这样,当你在意时它仿佛也过得很慢,一刻一刻,也就真的没有了尽头;当你不在意时它又不经意间溜走,回头一看‘呀!怎么就过了’。
第一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一切都仿佛可以预知一般平淡。三天的比武会产生三个第一,然后又在那三个第一中去寻找那个唯一。
曲湘坐在车上,而方延他们则跟着马车慢慢的走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待遇也是那么的明显。
“你说我如果也去比武招亲,然后赢了是不是会得到很多的钱。有了钱我就可以离开蜀山,过着自由自在幸福的生活。”方延看着顾梦琪,一脸不现实的笑。
“确实如此,不过你先打败那个姓雷的和一些未知的高手,然后还得问问人家曲先生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小偷,还得问问人家曲小姐愿不愿意嫁给你,还得……”
“好了。”方延摆了摆手“太麻烦了,估计我把这些事办完也该为自己办后事了,无情的现实就不能让我不清醒一会儿吗?”说着一脸痛苦的看着顾梦琪。
“梦做完整了小心醒不过来。”顾梦琪白了方延一眼,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偷的?”方延跟了上去。
“下次记得改叫顾延,还有,把脸洗干净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在房文的坟中挖到了什么?”走在前面的徐玉停下了脚步,一脸好奇的盯着方延。
方延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信吗?”
“相信啊,看你落迫成这样我自然很相信。”说罢也不理方延,笑着大步的向前走去。
又回到了住的地方,方延躺在床上突然也觉得生活过得如此的堕落,他睁着眼睛既然有了些许的睡意,人堕落了似乎睡多久都能睡得着。
“方先生,外面有人找你。”方延等人还刚坐下一个家丁就扣门道。
“找我?”方延疑惑的走了出去“什么人找我。”
“他说先生看了就会知道的。”说罢也不等方延有回应转身就走开了。
曲府前院有个小亭子,这是一般招待客人用的,虽说是在前院但却以府中隔断就好像是在院外一般。亭子并不大,与一般歇脚的凉亭无异,只是中间多了张桌子罢了。
陈皮坐在亭中,虽眼前也放有茶但他也并不敢喝,出生在乱世的人总是怕在阴沟里翻了船。他依旧还是那么黑,不同的是眼中有了深深的倦意,似乎到了这个年纪也总该有的。此时他正警惕的忘着四周,双手紧握显得很不自然。
“我道是谁找我,原来是大黑头陈皮你啊。”方延边走边说,几步也到了亭中。
“六爷。”陈皮见了方延,双眼竟泛起了泪,起身就欲去抱方延。
方延伸手挡住了陈皮“万道怎么把你弄得像个女人似的,赶紧走开,恶心死了。”
陈皮似也觉的自己过于冲动,吸了吸鼻涕坐了下了“六爷你不知道,万道把我关在塔里,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陈皮有些激动,双手微微的有些颤抖“我在里面每天能面对的只有自己,或哭、或笑、或闹也是自己对着自己。我渐渐觉得自己已经没了感觉了,我用刀划开自己手、腿、身上,很痛,真的很痛,也是我希望的痛,只有痛才能暂时的忘那种恐惧,甚至越痛的厉害我就越兴奋。”
“这么恐怖,幸好我当时跑得快。”方延左手捂住胸口,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最可怕的是后来既然感觉不到痛了,要不是骆雨阳发疯把我放出来我就得抹脖子了。”陈皮看起来也有些后怕,双眼露出深深的惧意。
“骆雨阳没杀你还把你放了出来,看来他是真的在发疯。”方延轻笑着看着陈皮。
“骗人我还是比较在行的。”陈皮得意的笑着“六爷你知道吗,我出来以后就想告诉所有的人我还活着,结果他们都把我当做疯子。后来遇到了雷中雨才来的剑阁,你在这儿也是他告诉我的。”
“是啊。”方延白了陈皮一眼“你都来了骆雨阳还远吗?”
陈皮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了六爷,听说雷明疯了,据说在他疯的时候骆雨阳在雁子乡出现过,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不太可能。”方延雁了摇头“雷明是心剑大家,即使骆雨阳在剑道上能胜他也不可能让他疯的。”
陈皮来的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仿佛他来的目地也真的就只是想告诉方延他还活着一般。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比武又同样在进行着。黑压压的人群在台在张望着,满眼渴望的等待着擂台上有死人后的欢呼。雷中雨上去了,也几乎就无敌了,他总是那么的自信与自傲,仿佛与生俱来的,总是让人那么的厌恶,有一种想冲上去狂揍他的冲动。
方延走到曲湘的旁边,他还是很好奇,而布依旧裹得很严实“曲湘?”方延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曲湘似乎也听到了,微微的点了点头,看不见有什么表情。顾梦琪一脸鄙夷的转开了眼睛,徐玉则笑着看着两人,眼中有说不清的暧昧。曲湘似乎也感觉的了那些眼神,含羞般把头低了下去。
“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长什么样,有什么原因能不惜热也裹得如此的严实?”说着眼睛直盯着曲湘,似想透过去仔细的看看。
“先生很在乎一个人的容貌吗?”这是第一次听到曲湘的声音,至少方延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方延张了张嘴,似乎现在才确定里面的是个活物一般,曲湘的声音不是很有特点,只是比较柔和罢了。
“是很在乎了,一个人的脸可以辨别美丑,可以映射气质,同样也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心。圣者不以貌取人,达者不以貌辨人,可惜我非圣非达,所以自然很在乎一个人的容貌了。”方延歪着头“不过我也只是个路人,一切也只是好奇。有些东西你越是遮掩就越让人好奇,虽然这有违你的初衷,但却是事实。”
曲湘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把头抬了起来“是啊,终归还是要见人的。”说着缓缓的解开一层层的面纱,全场也突然变得很安静,比武的也不比了,所有人都那充满好奇的眼睛向台上望去。面纱一层层的退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清瘦而饱满,五官分布均匀,浅浅一笑也有股云淡风轻的感觉。
“先生失望吗?”曲湘抬起头来,明亮的大眼泛着未知事的哀伤。
“还可以吧,谈不上失望,只觉得也并没有想的那样。不过还是有种想上台去的冲动。”方延也只是微微一笑,看不出来有过大的表情变化。
曲湘用手掩住嘴,女轻笑中也带着一种含蓄,似乎这比长像更有诱惑,毕竟不纯洁的人总对纯洁有种莫名的向往“我很期待先生。”
“我也很想再冲动一回,不过也没那个能力了,毕竟与生命来说什么都不是那么的重要。”方延正色道。
曲湘很是诧异的看着方延,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既然曲小姐都很期待先生了。先生拒绝是否也不对。”擂台上的雷中雨紧握着剑,双眼阴沉可怕“我也与先生好久没有比剑了,闻先生最近有奇遇也手痒得很,还望先生指教。”
方延一脸无奈,摇了摇头“雷先生话已至此,唉,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了。”说罢既然转身以背示人。
雷中雨脸色越发的阴沉,额前的青筋也现了出来,本来很瘦的脸此刻也显得极为恐怖“先生就不怕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吗,骆雨阳可是也恨你入骨了。”
“骆雨阳是凶器吗?为什么要怕他。你不是凶器吗?为什么还会死人。生死之间怕的也知是所怕的,怕过了也就不怕了。”说话的是一个白衣男子,他一边说一边走向擂台,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雷中雨的对面。那个原本与雷中雨比的剑客也很识趣的走下台去。方延也转过身来好奇的看着这个男子,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气质,看一看也就知道不简单了。
“黄灵。”徐玉眉头紧皱,做着他不该有的表情。
“黄灵?”方延诧异的看着徐玉。
“王梦黄灵,阆中三月雨。”
“三月雨?”方延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传闻的三月雨是绵绵的哀绪,是鬼的哭泣,也是无尽的生机。阆中的三月也下雨,下的是血雨而黄灵就是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徐玉双眼无神,似也能看见什么。
“血雨?”方延更是不知所云,他做为一个少爷派的剑客对蜀山的事也知道的并不多。
“阆中的北边有做山,名绝山。传闻在山上住着一群恶魔,总想着什么时候出山屠人间,据说恶魔受到了蜀仙王梦的限制,只能在三月的雨天才能出来,所以在每年三月的雨天阆中所有的剑客都会聚集在绝山之下,杀尽所有从山中走出来的人;雨不可能是血,但是地却染红了,所以也叫血雨了,而这个黄灵也就是从绝山唯一一个走了出来的人,也是古剑青剑派的唯一传承者。”
“青剑派,就是那个主张少时惟剑不存,老是无剑其乐的那个?”
“不错,青剑派的人在四十后就不用剑了,然后就开始另一种很平静的生活;而在四十岁之前他们对剑是有着痴迷的狂热,盛时用剑也当盛时弃剑,因为他们不想在不用剑的时候还想着剑,所以在用剑的时候就要了却所有的剑缘,因此他们的剑法总是很凌厉。我在三年前听说黄灵出来了,但是他好像一直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作为。不过没有人相信他很平淡,一个从三月雨中走出来的人就注定不会平淡,一个被所有阆中剑客追杀却依旧平淡的人就是魔鬼,让人恐惧的魔鬼。”
“那你还让他怎样,不平淡还成天发疯啊。”方延白了徐玉一眼,转过头去看相台上。
“恐惧的本身就是害怕失去。”顾梦琪也走到了前面,以求看得更仔细。
“先生是谁?”雷中雨看着用剑指着他的黄灵很是不屑的说道。
“如果你打败或杀了我,那么你也不需要知道一个失败者或死人的名字;反之你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我们都怀着同样的目地来的,也都叫追逐安定的人吧!”
“哼,我的剑下不死无名之鬼,不管我在不在意我也要知道。”
“喂,你的意思是他不说名字你就不出剑了,雷先生要以空手对剑,果然是豪情万丈。”方延在台上大声的喊道。
“我问你名字是想着你死后也给你立个碑什么的,你不识抬举那就做个无名鬼吧。”雷中雨阴狠的说道,一把耀眼的剑也瞬间出了鞘。剑不需要有灵,只求最坚硬、最锋利那就是好剑。
“好剑。”黄灵开始露出了他那痴癫的狂热,他在融化自己,一个人如果开始融化自己那么他也在开始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自然是好剑。”雷中雨动了,黄灵也动了,两把剑瞬间交在了一起,火花四溅,狂热与阴冷的眼睛也交织在了一起。黄灵一退,剑瞬间在手中转成了倒握,手臂一挥,剑顺着手臂砍向雷中雨的腰间。雷中雨赶忙斜剑挡住黄灵的手臂剑在手中一转就直刺向黄灵,黄灵手臂一抬,打开了雷中雨的剑。雷中雨收剑一躬身,剑又直扫黄灵的腰间,黄灵双手展开脚一蹬,反身便跃上了房顶。雷中雨紧随其后,也是一跃追黄灵而去。黄灵剑竖砍向雷中雨,雷中雨还未站稳便赶忙挡住,结婚承受不起力道又退回到了擂台上,身子退了好几不才站稳,显得很是狼狈。
雷中雨阴恨怨毒的看着黄灵,他牙齿紧咬脸早已变了颜色。随即似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的收起脸“你已经出了擂台,所以你输了。”
黄灵好像也并不在意,笑个几声后既然就跃身离开,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剩下全场的错锷都不知道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甚至连雷中雨也怔怔的望着屋顶,一脸的茫然。本来占有绝对优势的人既然就这么离开了。
“他离开只是想把这个台子留给属于他的人。”一个声音在雷中雨身后响起,他赶忙回头,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只见那人三十岁左右,一身麻衣也没有什么特点,属于很普通的那种。雷中雨见那男子后随即释然一笑,原本出鞘的剑也退了回去。
“先生来的很不是时候。”雷中雨一脸无奈的看着骆雨阳。
“到了也就来了,不分时候。”骆雨阳没有看雷中雨,而是抬头看着看台上的方延,方延也在看他,并不相识的两人却有着杀死对方的理由,而却还无法拒绝。
“不该来的总还是来了,该来的人却在做一个看客。”
方延摇了摇头“该来的该面对的人永远不会只是个看客,虽然他想,但你也不会同意啊。”说着方延飞身一跃跳到了台上,没有花哨、没有很快,只是很简单的一跃“我希望做个观众,看着你们厮杀,无论谁死都好。但是现在你们都还在,说不上失望,但至少也不是一场好戏。”
雷中雨摆个摆手向台下走去,这个擂台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他边走边说“戏完了总会再次上演,只是观众和演员的不同罢了,去了的不会有人怀念,在演的也不会有人执念。”说着也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对于他来说这里已经不再让他有关注的兴趣了。
“骆先生今天是来劫曲小姐的吧。”方延的声音很大,所有的人听着也都楞个,也包括骆雨阳。
“曲小姐?”
“没错,至少这几天来找我的人都是这个理由。”方延抬头看了看顾梦琪“我一定誓死保护曲小姐的。”说得慷慨激昂,就像真的似的。
“太无聊的人总喜欢找一些无聊的借口。”骆雨阳瞬间便到了方延身边,剑已出鞘直刺向方延。
曲湘突然站了起来,推开前面的顾梦琪睁大眼睛看着台下。
骆雨阳的剑来得并不快,但却招招狠辣,方延若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方延的剑法飘逸,感觉有些华而不实,但是他丈着自己的轻功既然也能让骆雨阳的剑擦衣而过。每次仿佛都只差那么一点点,看着让人冷汗不已。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他是打不过骆雨阳的。”顾梦琪扶着栏杆,一脸焦急的向徐玉说道。
“放心,方兄虽然打不过骆雨阳但是逃命的本事是有的,毕竟他是靠这个吃饭的,我们应该相信他。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曲小姐,静观其变。”徐玉把剑抱在胸前,淡淡的说道。顾梦琪紧了紧拳头,似乎还是不放心。
转眼间几似招又过去了,骆雨阳的剑越来越快,他似乎已近掌握了方延用剑的规律;方延的剑也越来越快,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总在骆雨阳有规律时又让他变得规律,剑法本就是没有规律的。台上一时间也只剩下交错的剑影。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快去帮帮他。”曲湘回身拉着徐玉的衣服说道。
“他们都是一方名士,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生于剑下,死于剑下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他们的荣耀和耻辱都在他们手中的剑,我们不应该去打扰他们为骄傲所拔出的剑。”说着回头白了一眼曲湘“再说了,要是我上去了,一不留心,白白牺牲了,那多冤枉。”
曲湘一阵无语,不安的跺着脚“小姐不应该为他们担心,他们上了这个台就都是想娶你的人,小姐只管看谁有那个实力就好了。”
骆雨阳与方延的剑分开了,他们背对着站在擂台的两边。血在剑上凝固、滑落,一滴滴从剑尖上滴下,留在剑上一条条的红色的映迹。
方延突然跪在了地上,剑也脱手直直的落下,血染红了他的衣服,红色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他用手紧捂着伤口,剧烈的痛使他的脸也开始扭曲、变白,烈日之下汗也在一滴滴的划落。
“你确实很厉害,但你还是杀不了我。”方延牙齿紧咬,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只要你活着,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结束。”骆雨阳回身看了看方延,他的脸依旧平淡普通。
顾梦琪轻身一跃到了方延身边,她轻轻的扶起方延,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说罢还不忘回头冷冷的看骆雨阳一眼。
“死不了,至少现在是这样。”方延哽咽道。
骆雨阳慢慢的抬起剑,忽觉背后剑气大盛,也不敢大意迅速回身举起剑挡住了天空中砍向他的剑,徐玉借剑交之力在空中一闪身便到了方延身边,他推开顾梦琪,扶起方延纵身一跃便到了房顶,很快就消失了。
骆雨阳并未去追赶,剑在手中一转便入了鞘。顾梦琪还在原地楞神,骆雨阳看了看她,轻轻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顾梦琪回身看了看骆雨阳“已有的事后必在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再见不如不见。”说罢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向台上走去。
谷雨过后天气就变得很阴晴不定,很快的升温又很快的回温,起起落落也总如人的心情般。
油菜花谢了,金黄过后也只剩下成熟的绿,一片一片,置身此中怕也会迷失在这绿色中。骆雨阳坐在池塘边,左边是一弯绿水,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油菜地。多云的天,淡蓝如初。
“你还是没能杀了他。”黄灵从菜田中挤了出来,他手里提着条蛇,蛇未死身子还缠着他的手臂。菜花虽然已经谢了,但是残留的金黄也斑驳了他一身。
“赤练,有毒的。”骆雨阳站了起来“炖还是烤?”
“无论怎样做都必须有蛇才行。”黄灵摇了摇头,手一用力蛇头变滚在了地上。骆雨阳拿了一把小刀直接把蛇腹剖开“蛇胆最补了。”
“小心补胖了找不到媳妇。”
“怕什么,大不了自己过。”
“若都像你这样蜀山也该绝种了。”
黄灵褪下了蛇皮,蛇身还在不住的扭动,缠绕着“还是烤着吃吧。”
“我最近总是能梦到她。”骆雨阳坐在火堆旁,幽幽的说道“她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哭,不停的哭。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十年了,我只希望这都是个结束,不要再有开始了。”
黄灵拍了拍还一脸迷蒙的骆雨阳“不要回忆了,肉掉火堆里了。”
骆雨阳抬头一看,火堆上也只剩下烤黑了的剑,他轻轻一笑“没事,你的还在。”
(https://www.biquya.cc/id35340/201351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