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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延静静的躺在河边,远处的群山近处的田园都不得而见,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一片蛙声。夜声朦胧,掏尽了一点点的光。徐玉也没有睡觉,他坐在河边,紧紧的和着衣服瑟瑟的抖动着夜的寒意。
“你可以升一堆火的。”方延侧过头来,隐约间也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
“没有柴。”徐玉把头埋在腿间“天亮就好了。”
“你听过一个笑话吗?”
“这不是废话吗?天下笑话那么多你说的又是哪个?”
“说有一个剑客,他的剑很冷,他的手也很冷,他的心更冷,所以他就冷死了。”
徐玉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定了定神既然也不抖了“天不早了,睡吧。”然后向一旁的树边走去。
天微微有了亮意,远处的山、近处的田与河水也慢慢的有了样子,晨雾之中,像是又不是,仿佛什么地方都是仙境。方延一夜没睡,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守望什么,只觉得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他爬到河边,用手使劲的把水往嘴里送,由于动作太大,本就未各的伤口又裂开了,血也一滴滴的滴到水中,喝起来有股腥味。白雾漂在水面,淡淡缕缕。
徐玉还在睡觉,仿佛也做着什么好梦口水都流出来了。方延又爬回到树下,他很饿,饿得也只剩下饿了。昏昏沉沉,清醒与梦幻不停的交织,也开始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了。黄慧帆的舞在空洞之间闪过,优美、寂静,就如那不曾到过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宁静与喧嚣,无声的言语,也就永远的无声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仿佛睡了几个世纪,再醒来也物事全非了。太阳正弄,照得刺眼,照得火红。方延依旧很饿,这仿佛成了他永身不变的难题。一股恶丑袭来,就像某种动物开始腐烂,方延寻个寻,原来是自己的伤口发出来的。伤口的肉已经泛白,看起还肥肥的还带着血丝,一下子也食欲全无了,竟管他依然很饿。
伤口不知道敷了什么药,也奇臭无比,苍蝇不断的在上面飞着,痒痒的总能知道它的存在。
“很难受吧,活该你如此。那些草药是我帮你弄上去的,可以让你的伤口很快的结疤。你别怕,很快就有得吃了,现在你受伤了,我也是活受罪。”徐玉背对着方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一堆火,此时的他还拿着什么东西在上面烤着“其实我很讨厌照顾别人的。”
方延索性也不去理那些苍蝇,无法改变也只好接受了“那的谢谢你了,因为你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方延闭上眼睛又靠回了树上。
“什么事?”徐玉好奇的回过头来看着方延。
“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方延睁开眼睛,一脸诚恳的说道。
徐玉瘪了瘪嘴,白了方延一眼,又回过头去烤他那不知名的东西“能有体悟就是好的,这样才让你知道变强,别受伤,不然怎么能刻骨铭心。”
“还真希望我们活到下次,对了,烤鱼怎么样了?我真饿很饿了。”
“烤鱼,谁告诉你也烤的是鱼?”
“那你烤的是什么?”
“白鹭。”
方延一跃而起,渐愈合的伤口又开始裂开“徐大爷,白鹭肉能吃吗?”
徐玉放下手中的剑,走到方延身边扶他坐了下来“饿了什么都能吃,闭上眼一咬一吞就好了。水深必寒,这不是中江不能吃人肉,为了活命,没什么不可以将就的。”
方延看了看徐玉,似也觉得真没了办法又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无所谓。
徐玉回到火边,拿起烤焦的白鹭肉递给方延“千万别觉得麻烦,一出剑就下来的事,我随时可以去弄。”
方延接过白鹭肉,咬了两口“黄慧帆、骆雨阳”的念着。
“什么?”徐玉莫名其妙的盯着方延,方延也放下的手中的肉盯着徐玉,突然跑到了河边吐了起来。徐玉赶忙上前,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拍着方延的背“有那么腥吗?”
方延边吐边道“不吃你怎么知道?”
徐玉重重的拍了派方延的背“我还当你方少爷不管怎样也能安之若素了,没想到连我都不如。”说罢也不理方延,走到火堆旁拿起一块烤焦的白鹭肉就吃起来,不时还舔着舌头,就像是什么美味一般。方延楞了楞神,盯着徐玉一脸错锷道“神人啊。”
’易得调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徐玉扔下方延,扶起被露水溅落的花瓣,也像文人一样感慨不已。
方延坐在地上,他早已近习惯了这个疯子所座的一切。疯子看别人是疯子,别人在疯子是疯子,到底谁才是疯子,方延不经苦涩的笑了笑。
时令不在,天气也无常了;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变得霾气沉沉,入夜时分既然还下起了雨,绵绵揉揉的,林间也变得朦胧缺失,也不失为好的春色。
方延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美好,如今置于林中,天色也快黑尽了,还下着雨。这种处境真的有些伤春,方延爬到一颗树下,树的枝叶勉强遮住了雨,但是微微的风也冻得他发抖,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似乎真的成了一层多余的皮,让人很不舒服。
徐玉还在那里看他的花,时而高兴,时而哀伤他已经沉迷于此了,多么美的春,宁静中的忧郁,诗人抓不住的春意也随处安置,不刻意,不做作。
徐玉放下花瓣站了起来,忍不住的也叹了一口气“多么美的春,反而觉得自己是这美玉中的瑕疵,看来看去反而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这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呢?”
“徐大先人,如果你想让我给这些草木做肥料的话那你就去弄点吃的来吧,空腹而来你也得让我满腹而去啊;如果你不想让我给这些草木做肥料的话那你就更得去找点吃的,不然我怕会被风吹走了。”
徐玉没有理他“美丽只有一时,多少个黑暗,多少的等待才能绽放,却偏偏春雨无情。”
“谁告诉你绽放就是它所期望和追逐的美,你总赋予花你的思想,却怎知谢了就不美了。好了,你再不去弄吃的的话就不是美不美的问题了。”
“急什么急,早急二十现在都有人叫你外公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爷爷?”
徐玉拖着方延慢慢的划开青黄的草,方延睁着眼睛,花树、黑夜都在他的视线中消失又出现,反而不变的也只有了雨。
“不死不残多少钱?”徐玉把方延扔到椅子上,大声的对老医者说道。
老医者抬头看了看两人,一个像落魄的书生,一个像乞丐,两人全身都湿透了,像乞丐的人身上还有残留的树叶,头上有粉色的花瓣,脸色很白,一副要死的虚弱;他的胸口有一条很长的剑伤,肉外翻已经泛白了。医者赶忙上前去扶方延坐好,然后把起脉来。
徐玉拍了拍发迹上的雨,很自然的坐到医者坐过的地方,喝着医者未喝完的茶。半响医者放下方延的手,徐玉放下喝尽了的茶“怎么样,需要买棺材吗?”
医者没有理他,取下一块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有到徐玉身边,踢了一下椅子,徐玉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医者坐到椅子上面,赶忙用手捂住鼻子,一脸怪异的盯着徐玉道“你吃了什么,怎么这么腥?”
徐玉拿开医者的手,凑上前张开他那吃了白鹭未清洗的嘴“其实我是吃生肉长大的,所以会很腥。”医者一把推开徐玉,跑到门口吐了起来。
徐玉大笑几声,冲方延摆了摆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回来。”走到门口,医者一脸惊慌的跑来“我很快就回来,好好的照顾他。”说罢也不理医者,转身消失在雨中。
医者捂着胸口,坐回了椅子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神来。他在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和一些药走到方延身边“先生是要留疤还是不留。”
方延侧过头,无力的看了医者一眼“有区别吗?”
医者扯开方延的衣服,用药水试着方延的伤口“若是在以前是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说罢小刀飞转,直向方延的伤口而去。
梨木的椅子可以保存很久,木质也很硬,很结实。朱漆一亮,古色古香的,很适合用于庄严的装饰。传以前的公堂堂桌也都是用梨木做的,惊堂木每天都在上面拍也未曾听说谁拍坏了桌子,也可见梨木的结实程度。医者家的椅子也用梨木做的,朱漆很新,年月也不算太久。
方延梨木椅子的腿上,手指已经陷进了木头里。他嘴里咬着块木头,牙齿已经深陷木头中,额间的汗也像雨瓣滑落,脸也在极度痛苦中扭曲变了形。
医者毫不慌张,不紧不慢的刮去已经死了的肉;刮流血了就用布擦了撒点药,血也就止住了。方延在痛晕后又醒来,久了他也忘了晕过多少次又醒了多少次了。也不知割了多少刀,方延觉得自己也该麻木了,但是却又刀刀清醒。
医者把死肉割尽,上好药,然后用纱布把方延的胸口裹了又裹“若是在最开始来治的话可以不留疤,也不用去死肉。”说完也不理方延,清理了一下就往拉开帘布往后院走去。
方延吐出了木头,他脸上无一丝血色,白得吓人。他痴痴的坐在那里,也许真的痛了,桶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不一会儿徐玉拿着一只鸡和一壶酒就回来了,鸡还是活的,在他手中不断的挣扎着。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素衣又回到了他那副儒生的打扮。
“早闻方兄是名盗,甚是羡艳。今我也做了回小偷,希望能与方兄靠齐。这个鸡就炖了为方兄补一补吧。”方延木讷的看着徐玉,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或者说很不想说话。
“他不适合吃这些东西,你给他弄点粥吧。”医者从帘后走出来。看也不看两人就向门外走去。
徐玉瘪了瘪嘴,打开酒喝了一口“好辣。”然后就开始寻找什么,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熬药的砂锅走了出来。
“这样一锅也够吃的了吧”说着便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驻足回头对方延道“方兄放心,就算我被他们抓住了也绝对不会给钱的,因为我是小偷。”说罢笑了笑,转身消失在夜雨中。
至始至终方延都没有什么表情,他木讷的看着门外,微张的眼睛透着无尽的疲惫。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医者没有回来,徐玉也没有回来。微风吹着蜡烛,拉长了黑暗的身影,轻摇着满世界的冷清。
是痛、是冷、是饿、是困交织着,方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真的想要什么,或许都想要,或许都不重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少女从雨中走来。她好像并不着急,在门口把伞上的水抖尽才走了进来。她先是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
“先生,李先生呢?”她在问方延,方延没有回答她,甚至看也没看她。他依旧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少女也不在意,解下披风披在了方延身上“看你伤得挺重的,怎么在这外面呢?”少女抚方延额前的乱发,皱了皱眉起身向帘后的内院走去。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出来,拧着毛巾轻试着方延脸上的污物。
方延终于动了,他轻轻的侧过头去依旧半睁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女,少女莞尔一笑,脸既然红了。她并不美,长得不能形容的普通,是那种每天见也会忘了她长什么样的那种普通。但也正因为她普通,普通的让人有种亲切感。
“怎么了,来,乖一点,把手伸过来让姐姐帮你擦擦。”少女一脸笑意的看着方延。
“饿……”方延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出这个字,他很虚弱,弱到仿佛说一个字都是他最后的挣扎。大晚上的谁会做粥,以徐玉的性格肯定是要等早上偷到粥才会回来,而医者的归期也未知,方延也只好把所有的期望都寄予眼前的陌生女子身上。
“是饿吗?”少女回身看了看桌上的酒与桌下的活鸡,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纸包,散开白纸是半个馒头,馒头上还留着有牙映“我只有这个了,你若不嫌弃就吃了吧。”
少女也不等方延回答,起身走进了帘后。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一杯水“我是山里来的,经常卖药给李先生。李先生是个好人,也正因为有他我们才有了活路……”少女念叨着,也不管方延听不听。
她蹲下身子,把馒头撕成很小的丝喂给方延。待馒头渣放入方延嘴后又轻轻的用勺子把水一点点的放到方延嘴里,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小心,如此一来半个馒头也吃了半个时辰,水凉了少女就去热,也不知热了多少次。
几天下来方延终于吃到了点东西,少女喂完后起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门外的雨还在下着,溅湿了无边的黑暗。方延闭上眼睛,暖和了,饱了也就不那么痛了,也就困了。他梦到他在一条深涧中,没有出路。王梦踏着云彩在山颠之上向他挥手,他没见过王梦,但是在梦中他却知道那是王梦。他也在向王梦挥手,一直挥着,没有颜色的天地就如同很老的记忆,出现的也是记忆中的影子。突然天地开始晃动,王梦也不见了。方延微微的张开了眼睛。
“我知道不该惊你好梦的,但是再好的梦也得等把粥喝完再做。要知道这可是我等了一夜才偷到的粥,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便宜你了。”说着徐玉伸手轻轻的扶起方延。
雨已经停了,白白的太阳照得大地发亮。方延似也有点力气了,他轻轻扯下披在身上的那件披风,少女已经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一切不变她也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对了,方兄你身上怎么有块破布啊?”徐玉好奇的看着方延扯下的披风。医者从帘后出来,手里端着一些药放在桌子上。
“李先生,昨晚有个女孩找你。”医者头也不抬,继续的弄着他的药“我知道,山里卖药的。她们总喜欢晚上来,挺可怜的穷人。”
“方兄范桃花了啊,是不是等好了以后就要去提亲了?”许玉打笑着端起砂锅,医者无奈的说道“我确定你喝了那锅粥不会死。”说完一脸同情的看着方延。
方延一勺勺的喝着那满是中药味的粥,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是药还是粥了。
徐玉一脸好奇的盯着方延“别急,还有很多,全是你的。”
方延白了一眼徐玉“我很急。”
徐玉笑着点了点头“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方延放下砂锅,看了看外面白色的街道,尽头的尽头还是尽头,方延笑了笑道“若有缘我会知道的。”
逃亡的生活是枯燥的,特别是和一个疯子一起逃亡,因为你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会发什么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会发什么疯也成了逃亡中唯一可以期待的。
方延躺在马车中,他没有心情去看车外的风景,也不想问徐玉究竟去哪儿。逃亡本身就是一件疯狂的事,疯狂的事交给疯子最好。
一直为生存而活的人到头来竟然忘了生存是什么,方延面无表情的看着车顶,谈不上悲哀,只是突然觉得很累了,累得一点也不想再动了。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因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漂平。”徐玉貌似心情很好,犹如脱绳的狗四处狂吠。
“方兄,我们去洛带吧。那边的桃子也该快熟了。”方延没有说话,犹如死了般在车里晃来晃去。
“方兄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听说洛带出美女,也该是光棍的仙境。”徐玉有点迫不及待,加大了对马的鞭策。
方延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拉开帘子“疯子,洛带离中江那么近,加之我以前也在那里混过很多人都认识我,你想我去送死啊?”
徐玉并未减速“方兄别怕,就你现在这样鬼能认识你是谁,哈哈哈”
“该好你认识我。”方延退回了车里。有些人是不能靠外表能判断的,初见徐玉时的文静,剑阁时的稳重,如今的疯狂;这些似乎都很难融合在一起,但此时又融合的如此完美,以至于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他哪个又是假的,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都是真的,或者都是假的。
剑阁离龙泉不近,至少也有十多天的路程。方延不想动,也不想看,每天吃着徐玉用药砂锅装着偷来的食物,吃久了也开始习惯那股药味了,或许也是因为装太多次了味也淡了。
徐玉好像很有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有钱,也不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被打劫就给包袱给碎银子的人要么就是把钱藏了起来,要么就是生财有道。方延也不去想,也不去问,他只知道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过着少爷般的活死人生活。
洛带是龙泉的一个小镇,每个年代都有翻修新建,到后来人少了就成了一座几乎快被遗忘的古城。走近洛带就可以看到兴与衰的间隔,一路上不是坟冈就是荒丘,曾经的辉煌不复,留下的也只有这些斑驳的印记,让人在荒凉中去寻找曾经的岁月,也在荒凉中迷失在那段岁月。那些爱过的、恨过的、纵剑天涯的也在这里被遗忘,遗忘在风沙中,遗忘在泥土里,遗忘在那段岁月中。风吹凄凄,每座坟依旧凌乱着、相对着,几年、几十年,曾经的仇人、情人、家人都没了意义,没有墓志铭的英雄也不需要谁来见证。活着是悲哀,死了也悲哀,许玉沉默的看着这些坟,他知道他就葬在这里,一个被埋葬的人有的也只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洛带虽然没落了,但是曾经的繁华也是不容抹去的。从镇口就能看到高耸的阁楼、参差的酒家,座座房屋无一不在述说它们曾经的骄傲,曾经,对于没有未来的人来说是他仅剩下的。镇口立着一块石碑,年代久了上面的铭文也都随石碑而风华的差不多了,徐玉吹开上面的灰尘,试图去辨认石碑上的内容。
“不用看了,那上面刻的是洛带的历史。洛带之名得于蜀汉时期,因蜀王刘禅洛带于此故名洛带。曾经是文化经济中心,盛极一时。”方延看着徐玉说道。
“那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徐玉疑惑的看着方延。
“洛带是经过蜀仙之便后成这样的。”方延走到马车前面,左手执剑右手牵马,也不理徐玉径直向镇中走去。
“你说的是六十多年前的蜀仙之乱吗?”徐玉追上去问道。
“那时候据说龙泉一带找到了蜀仙出没过的痕迹,你知道蜀仙一直是个传说,人们一直也不追寻它,就当是个美好的传说而已,但是这并不代表不渴望追寻他;据说那一年也是这个时节,桃花开满了整合洛带,那也是这个小镇最后的繁华。”方延抬起头望着这座城市,这些亭台楼阁,仿佛也能看见那些永逝的身影,他们在喝酒,在谈着什么,或哭着的孩童、或抚着琵琶的歌女、或叫卖的小贩、或驱行的过客“那一天是三月十八日,血染桃花。一天时间一座繁华的城市就变成了一座死城,活着的人也再没提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来的时候箭步如飞,去的也同样迅速,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然后就只剩下满山的尸体,有家人的家人就把他们的尸体运走了,更多的是无人理的尸体,他们就葬在我们来时的路上,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些。传闻那年的桃花红得像血一般,桃子熟后破皮滴血,没有人敢吃。”方延舔了舔嘴唇“这次乱来的很快,去得也莫名其妙。更可笑的是至今还没人弄明白那年传闻的蜀仙印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已知闹得最大的一次熟仙事件,也是到现在最后的一次。或许看到这慢山的红,遗剑在风中锈尽,也就再也提不起那种对神仙的欲望了。”
方延把马车停到一酒家门口,回头看着徐徐道“或许他们都如愿了,都成仙了。”
“不重要了。”徐玉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是很感伤,只是觉得逝者如斯夫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小二来一壶浊酒,一斤牛肉,一份回锅肉。”酒家很大,很宽敞,但是却没有几张桌子。人也很少,除了方延和徐玉外就只有个老头在角落里喝酒。
徐玉拉着方延坐在正中央的大桌子上,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孩跟在他身后“先生还要点什么?”
“酒这么多了。”徐玉看也不看他,向后挥挥手。小二正欲离开,方延突然说道“多来一壶酒。”
一梦醒来竟分不清是在哪里,是什么时候,半梦半醒中方延推开了窗户,月色撩人。或许喧嚣过后就该宁静,不再去想从前、不会有未来的宁静,一时间他竟也有些沉醉了。
“发什么呆啊?”一个声音在方延背后响起,方延赶忙回头“你怎么会在这儿?”哑然道。
顾梦琪走到窗边与方延并排而站“桃子快熟了,自然也是来吃桃子的了,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难道还在棺材里?你肯定也在为我还活着而惊讶吧。”方延又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外面。
“没有啊。”乎梦琪双手撑在窗框上“祸害遗千年嘛,你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曲小姐怎么样?”
“你对她有心思?”顾梦琪回身看着方延道。
“他们家还没有给我钱了。”
顾梦琪把方延拉了回去,把窗户关上“你知道吗士剑派的流云联盟在下个月要举办成仙见证大典,地点就在龙泉山脉。”
“好啊,沉寂了这么多年的蜀仙终于又要出来了。”方延笑了笑,一副很勉强在意的样子。
“士剑派做事总喜欢搞很大的场面,总想证明他们才是蜀山真正的霸主。”顾梦琪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闻了闻发现是凉的后又放了回去“我知道你对这不感兴趣,其实大多数的剑客也都和你一样。但是此次他们选择龙泉洛带这个地方,又说什么成仙;你知道洛带曾经的事,不免让人好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蜀仙说‘欲想成仙,必先身死’所以当年那些人都死了。”方延走回床边“这么晚了,早些回去睡吧。”说完一侧头便倒在了床上。顾梦琪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关门而去。
血染过的沙是红色的,有着永不褪去的红。有流血的地方就会有死人,有死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会不断的有死人。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小镇就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繁华,就仿佛一夜之间睡回了几十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就好像从来都不曾荒废过。
他们都在好奇,人有了好奇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即使知道不可能也想着有可能;就像街道上的人一样,即使知道蜀仙是不存在的传说又在期许真的有,所以他们来了,都不想错过,都在期待又讥讽此行的目地。
方延搬出一张椅子放在酒家门口,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晒着太阳。
“能安心的晒着太阳,先生比蜀仙都过得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方延微微的张了张眼睛,黄灵正微笑着看着他。
“一个人真的放松下来是因为他迷惑了、累了,先生是属于哪种?”
方延又闭上了眼睛“前者吧,一开始迷惑就是一生的迷惑。就像眼前这些人一样,他们或许都不知道为什么忙碌。却又好像很忙似的。”
“所以你停下来了,其实初夏的阳光是很烈的,不过晒晒也好,不然就真的潮了。不过骆雨阳随时可能出现,先生就不怕吗?”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既然一定会来怕又能如何?不管对手有多么厉害,只要心中无惧我就已经赢了,因为我不怕他就不会去计较结果,不计较结果的人总会让别人害怕的。”
黄灵微微点了点头,忽然感觉背后杀气腾腾,忙回头一看,只见徐玉的剑已近在他的背后。黄灵很快的拔出了剑。
“不用拔剑了,因为你刚才慌,慌了也就失去了拔剑的资格了。”
黄灵笑了笑收回了剑“恐惧让人失去了勇气,如果心太杂乱了就会失败,我终究还是有太多的牵挂了。不过我不会失败的,剑可以让我忘了一切,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杀人的人是刽子手,是疯子,而出剑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方延坐了起来,几天的修养已近使他的伤好了很多,至少不剧烈运动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所以你已经疯了,在蜀山一带唯有一种人过得很好,那就是疯子。”
黄灵突然把剑递到了方延面前“我不是实剑派的人,不在乎什么好剑。不过我想你会在乎的,此剑名’绝阳’绝天地之阳,是一把很难得一见的利刃。”方延轻轻的接过剑,眼睛一改之前的平淡,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绝阳在蜀山宝剑中排名八十六,在不以利剑闻道的蜀山只为杀人的剑是不被认可的剑,所以绝阳的排名很低,但绝对不妨碍它是一把好剑。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蜀山很多名剑都只在传说中出现过,能真的见到一把也是好多人一辈子都想不来的事。”黄灵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绝阳不知道出自什么年代,最近更是沉寂于洛带尸堆六十年,无数的阴魂都在剑中缠绕,使原本戾气就很重的绝阳更加阴冷可怕,绝阳始终在诠释着剑是杀人的剑。”
方延摸着剑,就像摸着自己孩子一般轻柔。绝阳长三尺,剑身轻薄并不是很宽,剑身上寒气外冒,散发着一股只有地狱中才能有的煞气。剑身一面隶书“绝阳”两字,字迹轻柔倒显得很文气;一面中间有一天红线,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近看既然还在流动。
“那流动的是血,中有血才能使一把剑狂热,也只有血才能使一把剑拥有它最初最基本的作用。”
方延看了一眼黄灵“先生拿这么好的剑不会只是让我眼馋吧,先生既然拿出来了肯定就有给我的条件,说吧,看我能不能承受得起。”
黄灵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就向酒家內走去了。方延翻身跳下椅子也紧随其后,黄灵似早就知道方延他们住什么地方,径直走到门口也不敲门,推开就进去了。徐玉无奈的拿着一壶酒跟在后面,方延把门关上“说吧,只要不要我去死。”
“我只需要先生帮我取一物。”黄灵坐在桌子旁边,一副吃定了方延的样子。
“什么东西?”方延好奇的看着黄灵。
徐玉拖着酒瓶也坐到了黄灵身边“就是流云联盟成仙用的成仙之物。”
黄灵一愣,惊讶的看着徐玉“先生怎么知道?”
徐玉放下酒壶,摸了摸没有的胡须,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王梦想成仙,所以你就出来了。”
“不管那么多了,我有用,先生可愿意。”黄灵说着回头看着方延道。
“可以选择吗?”方延把剑在手中紧了紧。黄灵摇了摇头。
离成仙大典还有三天,方延的伤也基本全好了。现在三人并不是无事可做,至少他们需要弄清来了些什么人,要偷还是抢,更重要的是那个所谓能成仙的是什么东西。
洛带的西面有一座塔,塔很矮才五层,流云联盟的人就住在塔里,此次主要来的就是流云联盟的残月门。据说残月门有几百人,他们用的都是像镰刀一样的弯剑,并且还只有一半,有的用上半,有的用下半,用上半的连剑柄都没有,就称之为残舞。因为没有柄,他们用剑时剑从不粘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剑就在空中飞着,用上半剑的人一般也是残月门的高层,他们称这种用剑方法为‘少时随身,老时随心’。
三人坐在桌边,都沉默着,似乎都在想着好的办法。过了好一会儿徐玉忽然抬头道“不能这样坐下去了,离大典越来越近了,江湖人士都来的差不多了,我们必须近早动手。”
“那塔那么小,人又那么多,偷肯定是不现实的。不如我们今晚去看看,看能不能趁夜明抢。”说着方延跑到了床边取出纸和笔,徐玉赶紧研磨,方延在纸上简单的画了几个圈“流云联盟对此次的成仙大典很是看重,他们也不笨知道会有人打那东西的主意。我昨夜观察了一下,在塔的外围有三层人。”方延用手指了指第一个圈“第一层范围很大,人很多也很松散,其中也不乏高手,但因为人很杂,他们也互相不熟所以很好混进去。然后是第二层。”方延用手指个指第二个圈“第二层是一片树林,这里明松实紧,他们都是些轻功了得的人,专门在这里下黑刀,让外来人死得莫名其妙。然后是第三层。”方延用手指着最后一个小圈“第三层也就是塔下了,这里有很多玩无柄镰刀的,可谓是苍蝇难过。而我们今晚必须不惊动这些玩镰刀的混入塔内,若是被发现就看情况,要是知道东西就在里面或者是什么东西就抢,不知道就退回来,不需要和他们去拼命,明白吗?”
黄灵点了点头“没错,不知道什么东西最好不要下手,塔我们是搬不走的。”
徐玉歪着脑袋“其实我很想见识一下没有柄的镰刀是怎么用的。”
方延白了徐玉一眼,收起桌上的纸“现在睡觉今晚才有力气。”
“喂,我给你研磨就画几个圈啊,你说我们就明白了装什么有文化。”
“我不是怕你听不懂吗,为你好,为你好。”方延尴尬的笑了笑。
方延在做梦,他梦到黄慧帆正拿着剑追杀他,他拼命的跑啊、跑啊,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的跑剑却离他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他身上了……
“啪”方延一惊,手捂着脸一弹便坐在了床上。只见徐玉正一脸笑意的抚着自己的手。
“你打我干什么?”方延揉着脸,一脸愤怒的盯着徐玉。
“都什么时候了。”徐玉用手指了指窗外,只见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了“还高手呢,睡得跟死猪一样,不打你你能醒吗?”
方延白了徐玉一眼,一把推开他就下床而去,黄灵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依旧喝着他的茶。方延取下外套拿起剑“还不走。”说着向门外走去。
“喂,你确定你清醒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下?”徐玉笑着追了上去。
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不束袖不束腿,显得很是宽大,头戴连着披风的黑色帽着,过额,并未遮脸,抬头时虽然能让人看得见脸蛋由于帽子太长也看不清。
黑色是黑夜的保护色,方延等人很快也都融入到了黑夜中。最外围其实是防止大敌来入的,对于小偷来说却是可有可无,几乎不费什么力方延等人便过去了,比想像中的还要简单,就如同进自家厨房一样。
“方兄,神经啊。”徐玉站在树林的边缘,感叹道。
“是神人。”方延白了徐玉一眼“进了树林就进入了第二道防御,这里要过去并不难,难的是不打草惊蛇,要是让里面的人知道有人疮入我们就很难办了。”
黄灵把帽子压了压“我们也不弱,我们就一颗一颗树过去,尽量不避开他们,以此来混淆视听,在他们还不能确认时混入。”
徐玉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扮个迷路的人比较好。”
方延飞身到了一颗树上,霎时间无数的视线盯在他身上,他不表示什么,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在路上。方延心中窃喜,他终于找到了举足轻重的感觉。也许是他始终没有再做什么,过了好一会那些视线也终于移开了。
又过了一阵,徐玉提着个酒壶出现在了小路上,晃晃悠悠的边走嘴里还咧咧的骂着“房子修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出来。大爷的,树怎么长在了路上。”晃着晃着他竟直接撞到了一颗树上,揉了揉眼睛继续骂道“你走开啊,别因为你是树就了不起了,再不走我可就要发火了。”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你不走是吧,不走我打死你。”说着就用脚去踢那颗树“你还不走,再不走我就杀了你。我的剑呢,我的剑呢?”徐玉慢慢的从背后拿出剑,打了个嗝痴痴的笑着“原来你在这里啊。来,帮我杀了这颗树……”说着剑已出鞘,朝树上飞去,黑影未做声响便从树上落了下来。徐玉扔下酒壶,眼中闪着灼灼的炙热“……上的人。”
四周的黑影看到同伴死去已知危险,也不再躲藏就欲分散开来。方延身子一跃尤如黑夜的鬼魅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夜还是那么的安静,之所以如此安静是因为什么都藏在了黑色下。
黄灵闪身到了徐玉身后,就如同他本该在徐玉身后一般,不一会儿方延也落了下来“能感觉到的都已经杀了。”
“那没感觉到的呢?”徐玉回身问道。
“那就没感觉到了。”方延一摊手,撅了撅嘴。
“今夜过后流云联盟必然会更加警惕,所以今晚必须做点什么。”说着黄灵便提着剑向路的尽头走去。
“至少要让我弄清楚没柄的镰刀是怎么用的。”徐玉看着方延认真的说道。
“你把剑倒握就知道了。”说着方延也向树林深处走去。
小塔建在龙泉山脉之下,前面是渐行渐低的树林,后面是无尽的连山,小塔之下灯火通明,人影闪动,来来往往无所避讳。
方延一行人低头站在离人群数十丈远外,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又低着头就仿佛与黑夜融合在了一起,他们能看到远处的人,远处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怎么办,杀过去吗?”徐玉低着头道。
“你们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有信心能不让他们发现就混过去。”说着方延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子起身就向一旁的树林中扔去,响身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夜晚去显得格外的刺耳。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回向林中望去。方延动了,一阵风在塔下吹过,熊熊火焰也在风中凌乱着。
徐玉与黄灵具是一愣,他们明显也还没有反应过来。静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确实没有什么后那群人才又收回了目光。
“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徐玉吞了吞口水道。
“能以一个小偷的身份立足于蜀山数年不灭,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他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于脆弱,传闻他的成名绝招不是轻功,而是一招叫做’千山漫雪‘的剑术,不过好像只存在于传说中,真的是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千山漫雪,天下屠绝‘,我想那也是假的,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怕骆雨阳?”
“骆雨阳的道剑也并非浪得虚名,也许他知道即使自己使出了千山漫雪也未必能胜骆雨阳吧,绝招不是重在有多厉害,是自己的希望。如果他用千山漫雪也杀不了骆雨阳那么绝招就变成绝望了。”
方延趴在一个低蛙处,他不敢站起来。塔下的灯火很亮,照得地面通红,黑只能藏在黑暗中,在光亮中不仅不能藏反而更加的明显。
塔下并没有向外面那么压抑,一群人正围在桌子旁喝着酒,还有些人在烤肉,肉上的油在沸腾,发出‘呲呲’的声音,方延吞了吞口水,既然有些饿了。一个白衣女子正在一堆火旁漫舞,几个年轻的男子正坐在火堆旁边拍着手,一副盛世和谐的景象。
方延突然乱了,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下手。进塔吧,这群人显然比外面的人厉害,不可能轻松混进去;不进吧,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这些人的打扮都很普通,看不出哪个是头哪个是小人物,对于士剑思想他也不是很懂,不懂也就不好去猜测。他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
正在方延一筹莫展时外围忽然传来急促剑碰撞的声音,看来黄灵徐玉也没有了办法。塔下的人也听到了声音,他们放下手中的酒肉向外望去。唯独那个跳舞的女孩还在跳着,她似来了兴致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这些人明显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外面声音越来越急既然也都能沉得住气。方延望着那跳舞的女孩,说实话她跳得并不怎么样,若除去长相的话基本上就和傻子跳火一样,没什么可以看的。夜色中看不清她的长相,也正因如此既然也显得很美、很朦胧,就像梦中走来的人一般。
突然天空一亮,一把剑直飞向跳舞的女孩。一个黑影在空中一闪就落到了火堆旁,他虽然只戴了帽子并未遮脸,但竟然在火堆旁也看不清他的脸。方延想都不想就知道这个人是徐玉,因为只有心剑派的人才会不把剑当回事。
只见那女孩依然在跳着,剑仿佛就刺向了一个虚影,女孩在那儿,剑却插在了地上。
突然又一个黑影从外面闪入,他来得很快一路上的人还未来得及拔剑寒光就在他们眼中闪过。
徐玉走到黄灵身边,黄灵抬起头来,借着火光所有人既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方延觉得也没什么躲下去的必要了,一闪身就直接跳了出来。众人大惊,纷纷看着这个藏在他们身边他们却一点都没发觉的人,跳舞的女孩也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方延。方延也看了看她,突然觉得这女孩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你还没进去啊?”徐玉冲方延摇了摇头。
“我只是看见这里有人跳舞,跳得太好了一时间就痴了,忘了进去了而已。”方延找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借口,苍白的辩解道。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散开了一条路,一个中年男子从塔中走了出来,他个子不感,有点胖,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骄傲。他略微的看了三人一眼就把头抬去看夜空了“不知三位与我残月门有什么过结,又或者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到这里?”
“我相信你了,那女子长得的确很漂亮。”徐玉看着那白衣女子道。
“我好色之徒怎么能看走眼了,所以真的不怪我。”方延冲白衣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那白衣女子也是冲方延点了点头表示回礼。
那中年男子见三人不理会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一个上位者的骄傲就仿佛遭到了亵渎,他阴阴的笑个两声“好,三位不说也没关系,你们错过了最后一次说的机会了。”说罢也不理众人,转身又向塔内走去。
一个麻衣老在中年人进塔后从塔中走了出来,来到离方延他们几丈远时才停了下来,他个子不高,但眼睛既然也停在了夜空中“无知小辈,安敢犯我残月门。站在我给你们一个自尽的机会,或许还会有全尸。”老者说完,很不屑的看了三人一眼。
“死都死了,留着全尸又有什么用啊?”徐玉上前一步,抱拳道“敢问先生可是用无柄镰刀的?”
“什么无柄镰刀?”老者皱了皱眉头,仿佛也是知道徐玉指的是什么。
“就是残月门上半截的药刀。”黄灵也是不屑的看了一眼老者。
老者的脸也由刚才的不屑变的阴沉下来“你们会为你们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凌烈的煞气从老者身上散发出来,一柄弯弯的月牙从他的背后飞出。老者伸出手月牙就从他的背后直接飞到了老者手边,在老者手上转着,既然未碰到他的手分毫“你不是想看吗?就当是我发善心,让你们死得也心安。”
“等等。”徐玉伸出手,本要进攻的老者停个下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徐玉摇了摇头“容我仔细看看你那镰刀是怎么不碰到你手的。”
老者气极大叫一声,他把手伸向徐玉,那月牙就直直的向徐玉飞来“那就好好的看清楚了。”
徐玉右手一转不知道从那儿又弄来了一把剑,他把剑一伸,剑半截出鞘,飞来的月牙就直接打在了出鞘的半截剑上,剑一弯又把月牙弹了回去。
月牙又在老者手中转着,老者一跃身,再次将月牙掷出。徐玉剑已经出鞘,也是一闪身很快便和老者缠斗在一起。
初夏的夜空,蟋蟀总在亢奋有力的叫着,蝙蝠在天空飞过也是无风无雨。人也仿佛在时间错位中交织着,一时间也会忘了时间。
残月门的人包括那白衣女子纷纷的拔出剑来,老者久攻不下徐玉也在发狂似的嗷嗷直叫。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了,活着与死也只有看谁手中的剑了。”方延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已近被他们发现了就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其他的也别去想了,倒不如屠尽他们的高手,会对我们有好处的。”
“嗯。”黄灵点了点头“反正打不过了就跑,我喜欢做无本买卖。”
方延冲黄灵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气。忽然他身一闪残影就到了人群之中,绝阳出鞘,戾气顿时也煞了天,他身边的人纷纷扔下手中的剑,捂着喉咙痛苦与不甘的倒下。其余的人一脸凝重的看着方延,对峙于后退着。黄灵也飞身入了人群,一时间整个塔下剑气大盛,黑夜中的寒光,提前了黎明,也结束了多少人的遥望。
方延没有去逼追那些渐退求生的人,他淡笑着盯着离他不远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也面色冰冷的盯着他,她没有了开始的荣辱不惊,有了情绪也开始活了过来。
“说实话,姑娘的舞跳得并不怎么样。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为姑娘推荐一位名师,假以时日定能一舞倾城。”
“先生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白衣女子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出我想知道的或许你还会比他们活得更久一点。”
“一般放狠话的都是乱了心智的人,我的生死看姑娘成不成全。”
方延收起了笑容,剑在手中紧握,一闪便又到了白衣女子身边“不识抬举。”白衣女子举剑相迎,两剑相交在一起,火花四溅。方延也不停留,反身一跃至空中,又弹向白衣女子,剑在手中转动,映着火光灼灼耀眼,他又飞身直砍向白衣女子的头顶,白衣女子起剑相迎,只听‘砰’的一声两剑再次相撞,方延的绝阳直接斩断了白衣女子的剑,白衣女子一惊慌忙退身。方延并未收剑,剑直下,白衣女子退之不及,方延的剑就直接在他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白衣女子大叫一声,也不退。捂着伤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方延也不再追击,而是把剑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满眼欣喜道“好剑就是好剑。”
“贱什么贱,要贱回去贱,这个拿半截镰刀的太厉害了,我快敌不过了。”徐玉挥剑喊道,方延收起了笑容就欲上前去帮徐玉。突然他的四周闪出了四个中年女人,她们的剑皆已经出鞘,怒目的看着他“伤我弟子还走得了吗?”
徐玉边打边叫喊着“老头别乱来,你就不怕伤到自己吗?”“这老头不是人”之类的,老者也是越打越心惊,本以为自己出手已经很掉自己的身价了,却没想光一个就让他有些吃不消,虽然徐玉一直在喊着但却从未落得下风,反观老者一直也是被他追着打。
黄灵已经忘了自己杀了多少人了,这里的人就仿佛不是人,是芦苇,任人践踏着他那不值钱的生命。芦苇是无尽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贱,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强悍,黄灵知道这样下去被耗死也只是时间问题,源源不断,也看不到一点的希望,或许夜太黑他本就看不到。
“那两个,搞不定了,跑吧。”黄灵慢慢的退着,大声的喊道。
“我也正有此意,这几个女人太厉害了,我先走了,老地方见。”方延回声道。
“想跑,没…………”或许这个女人最后一个字是门,又或许是用,永之她没有说出来就成了永远的迷,几个女人都看着刚才还在浴血奋战的方延在林穿了两下就不见了,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既然忘了去追。
黄灵见方延跑了也不想在做过多的纠缠,挡过几剑后就跳到了方延最早躲的洼地里不见了。
徐玉倒不是很担心,一般没有人会干涉他与老者对战的,但是他必须快点跑,如果人群围了过来他想跑就难了。老者越打越乱,他也很担心徐玉会跑,若徐玉真的跑了他也就没法混下去了。
老者的月牙疯了一般向徐玉扔去,徐玉也没有再喊什么,主要是听的人已近不在这里了。
徐玉看准时机把剑扔向了老者,老者一侧身上躲过了徐玉的剑。老者正欲再挥动月牙,徐玉突然身形一闪,一把把老者抱住。老者惊慌的欲收回月牙,徐玉比他更快,一口就咬在了老者右手上。
“啊!”一声惨叫响破了夜空,让这个该平静的夜空有了不平静的声音。徐玉松开了嘴,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牙齿,红到底,看起来就如嗜血的鬼魅般。
老者满眼悲怒,抬起右手欲再唤月牙来砍徐玉。徐玉没有回头,反着左手硬生生的握住了飞来的月牙,血渐渐浸红了月牙的口子,从末端牵着长长的水线缓缓的滴落。狂热已经吞噬了他的眼睛,徐玉右手握住老者伸出来的右手,一用力生生的把老者的右手扯了下来。又是一声悲惨的叫身传来,老者急退着身体,血从他手断裂处喷了出来。他牙齿紧咬,白色的脸在恍惚的火光中也显得极为诡异与恐怖。
众人皆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白衣女子没忍住转身就吐了起来。徐玉咧着嘴大笑着,疯狂的笑着“这只手我要了。”徐玉停止了笑声,向四周望了一眼说道。说罢转身向外走去,人群既然纷纷为他让开了路,眼睁睁的看他消失在黑暗中。
天已拂晓,一夜转眼既过。方延从窗台上跳进了房间里,脚一软趴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正常了呼吸,他吞了吞口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提壶狂饮起了过了夜的茶。他喝的很猛,没来得及吞下的茶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衣服上。很快一壶茶水就流完了,方延摇了摇茶壶,在确定没有水后用手擦了擦嘴角坐了下来。坐下之后头一歪,吐出喝到嘴里的茶叶。
突然方延似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拿出剑,抽出了一半仔细的观望着,眼中满是欣喜。估计黄灵徐玉很快就要回来了,方延不舍的收回了剑,他把酒倒进了茶壶,阴阴的笑了两声就回到床上睡去了。
“噗”方延揉了揉眼睛,中见黄灵单手撑在桌子上,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盯着方延,方延则是冲他无辜的笑了笑,好像真的很无辜般。
就在此时徐玉也跳窗而入,手里拿着一只黑呼呼的东西。
“跑这么远,渴死我了。”说着就直奔茶壶而去,徐玉看了看黄灵道“你说你好歹也算是个生在蜀山的剑客,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还借酒消愁,真不知道……啊……”
“闹什么闹,要死人了。”
“大清早的叫春啊。”
…………
徐玉捂着右手,脸上、眼中满是痛苦。他的右手因为硬接月牙受了上,而茶壶上被黄灵喷满了就,就这样伤口遇到了酒。
叫骂声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黄灵满眼笑意的看着徐玉“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呢?嘴喝就行了手还要贪嘴,看吧,喝急了吧。慢慢来,都是你的。”
“徐兄,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方延跳下床向徐玉走去。
“这个啊”徐玉晃了晃那黑色的东西“这个可是好东西,有了他就可以用那无柄的镰刀了。”
“真的假的?”黄灵也好奇的看着那黑色的布裹。
徐玉白了黄灵一眼“那还有假,你没看那老头舞得那么好吗?”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那老头的手。”方延把本来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的,等我把这手剖开就一定能破解其中的关键。”徐玉得意的笑着。
“我猜里面会有骨头。”黄灵打了个哈欠向床上走去。
“我猜里面会有肉的。”方延一脸无趣的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就算在没用最差也是可以炖着吃吧,好歹也是一个荤菜。”
方延感到一阵恶心,突然转身抢过徐玉手中的黑色布裹就向窗外扔去。
“你干什么啊?”徐玉也飞窗而出。
“龟儿子的,鬼压床啊。”
“发瘟了啊,闹铲铲闹。”
…………
不知不觉三人又睡了一天,要不是饿了怕还不愿意起来。吃过饭后黄灵和方延就四处去逛去了,明天就是所谓的成仙大典,一般等待什么事的时候也就是最闲的时候。徐玉抱着那恶心的手臂去把扎伤口去了。
方延与黄灵慢悠悠的走在街上,仲夏时节天气燥热,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三三两两的,来去也都是匆匆而过。
成仙大典用的典台建在龙泉山脉的一个小坡上。山坡不高,但是却在群上之中,路途自然也就不会近了。
方延黄灵慢慢的走在路上,道旁的树怪异松散,一直走着一会儿是阴一会儿时阳的。在树下觉得有些冷,在阳光中又觉得热,不断的交织着,就仿佛走在了错位的季节之中。
“现在去抢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了。”黄灵穿着白色的一席宽袍,这种袍子只是宽却不长,袖子很大,行走之时稍微有一点的风就会飘起来。轻轻的一束腰,显得很是随意。方延与他的打扮基本相同,只是背上背着一把剑手中拿着一把剑,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抢或许比偷好,至少可以看见太阳。”方延抬头看了看太阳,微微的笑着。
“是啊,反正都是我也不需要做作,我也不想让自己的人生需要用很多面才能解释。”黄灵显得有着坦然,仿佛明目张胆才是最应该的般。
方延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石子,弯腰抓起来就往前面的人扔去。
“一个小偷,一个盗墓贼,我也没有什么脸可以要的。”
“你可以不要脸,不过也不能无事生非。”黄灵看着前面被石子砸中的两个女子道。
“我是有事的好不好。”方延对前面被砸的两个女子笑了笑,两个女子一白一紫,白女女子正是他晚上所伤的那个,看似伤得也并不重,此时她正握着剑满脸愤怒“你说是吧,梦琪。”
顾梦琪没有说话,依旧瞪着方延。白衣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松开了握剑的手“姐姐,你认识他们?”白衣女子摇晃着顾梦琪的手臂道。
“姐姐?”方延一愣,难怪会有种熟悉的感觉。方延有些庆幸那夜自己没下杀手,要不然顾梦琪肯定会发疯的。
顾梦琪白了方延一眼,转身一脸温和的扶着白衣女子走到了方延黄灵身边。
“这是我妹妹,顾梦雪。”说着又指着方延道“这是粉镇方延。”
方延向顾梦雪点了点头“可是方延方六两?”顾梦琪惊讶的说道。
方延一脸尴尬,抱拳道“姑娘见笑了。”
顾梦雪欲抱拳回礼,但好像动作太大牵到了伤口,她又赶忙用手捂住了胸口,漂亮的脸也因痛苦而扭曲。顾梦琪赶忙扶起顾梦雪,关切的问道“没事吧?”说着还不忘抬头瞪方延一眼。
“不碍事。”顾梦雪向顾梦琪挥了挥手,定个定神又直了身子“前也与贼子交手,受了点小伤,让先生见笑了。”
方延一脸无所谓,反正小偷和贼子也是一家“姑娘无碍就好。”方延虚伪的笑了笑。
“早年便听说过先生,先生自由无束、轻功独步,虽然行的事常被人所不屑,但先生对生活的豁达一直让小女子很是羡慕,一直想看看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终于见到了,有点激动,失态了。”
方延抱拳摇了摇头“惭愧。”
“这位是阆中黄灵黄先生。”顾梦琪扶着顾梦雪看着黄灵道。
“姑娘安好。”黄灵敷衍的笑了笑。
“可是王梦黄灵?”
“黄灵就是黄灵。”
顾梦雪显得很是激动,脸微红显得有些娇羞“小女子一生很敬重强者,先生便是其中之一。先生的武功和胆识都非常人能及,在强者如云的蜀山真能及先生的又有几人。”
黄灵面色不变,不喜不惊,不死不活道“姑娘过讲了。”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两位先生。”顾梦琪歪着脑袋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不是什么缘分,是真的见过。”方延看了看顾梦琪道。
顾梦雪很是惊讶的看着方延,脑中想着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二人。
“不用想了。”顾梦雪疑惑的看着方延“姑娘可是流云联盟的人?”
“闻初阁阁主静云弟子。”
方延点了点头“前夜伤姑娘那贼子正是在下。”
顾梦雪一愣,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要伤我妹妹?”顾梦琪双眼欲火,死死的盯着方延。
“那时候我哪知道她是你妹妹,况且那是那么乱,我不伤她她就要杀我。”方延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
“姐”顾梦雪止住了欲发怒的顾梦琪“这是我们门派的事。”
“可是……”
“姐,此次成仙大典不会安生,在几位先生来之前已经有无数的人打过这主意了。只是一直在想到底是谁那么厉害,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今天看到两位先生也释然了。”顾梦雪显得很平静,她平静了倒弄得方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梦琪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双眼盯着方延,似有无尽的仇恨,方延全身发毛,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只是现在只见了两位先生,不知还有一位心剑派的高手又是何人?”
“中江徐玉。”徐玉很有名吗,至少方延没有听说过。
“可是屠夫徐玉?”顾梦雪嘟着嘴,显得很是可爱。
黄灵微微的点了点头。
“什么屠夫啊?”方延一脸好奇的看了看黄灵,又看了看顾梦雪。
“徐玉本来是一个儒生,家遭变故流落到中江。一个儒生在中江是很难活下去的,在加之徐玉原本性格也很怯懦。幸好有卫同的帮助才勉强活了下来,然凡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徐玉就开始了学剑,几年下来也未见什么效果,反倒是越来越怯懦了。后来发生了唐思静事件,卫同以骆雨阳彻底的决裂了,也在无暇管徐玉了。徐玉也只好又一个人去接受中江,似乎很难适应他又浑浑噩噩了几年,后来他觉得要改变自己懦弱的性格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杀到自己麻木。徐玉先是帮别人杀人,无论是谁都杀,从起初的剑客到后来的老弱妇女。也许真的是做多了也会麻木,那些别人下不了手屠门的时也都让他去,渐渐的也就有人叫他屠夫了。后来他又到处混了几年,至于具体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现在还活着”
方延一阵恶寒,果然在蜀山一带特别是中江,活着的人都是一个传奇。
“姑娘已经知道我们三个是谁了,请姑娘转告流云联盟,就说我们会去抢那件成仙的东西。”黄灵依旧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小事,没有任何的感情。
“先生就不怕我们严防先生,让你们无从下手吗?”顾梦雪大眼不停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活着总是为了自己,希望自己过得好。然而一味的去伪装去用各种计策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会让人很累,盲目的目标失去的总会比得到的更多。累了失去了又怎么会过得好了,所以自己坦然才会是唯一过得好的方法。”黄灵坦然一笑,一抱拳也不待回复抬头就向前走去。
方延无奈的笑了笑,走到顾梦琪身边停了下来“明天会死人,我不希望是我们,也不希望是你妹妹,但是很多事是无法避免的,若真要有个好的选择……”方延靠在顾梦琪耳朵边“你知道的。”说着笑了笑追黄灵而去。
顾梦雪疑惑的看了看顾梦琪,又茫然的看着方延远去的背影,忽然感觉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睛一黑就晕过去了。
成仙台依山而建,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个山坡的顶给弄平了。成仙台分为两阶,底一阶与第二阶的高竟然有一两丈,武功不好的人连爬都爬不上去。这或许也是一种防盗措施,可见设计者的不安与不自信。
明天才是成仙大典的开始,此时除了几个工人也显得极为安静,就仿佛破败的城池一般,居然也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你相信这天地间有仙吗?”黄灵看着空落的前方,平静的道。
“有啊,水仙。”方延把剑背在身后,任风吹起他的头发。
“我也不太相信,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想为之而努力。”黄灵缕了缕额前乱了的头发,回头看着方延“知道为什么吗?”方延摇了摇头“因为人活太久了总不会是一件好事。”
“我倒很想成仙。”
“为什么?”
“因为我想去体验一下这不好的事到底有多不好。”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喧闹的小镇,往来行人不绝。街道两旁立着各种不同的商品,农夫担着菜不停的走动吆喝着,茶馆置于道旁,人们谈笑不绝于耳。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让喧闹的街道有了短暂的宁静,但很快又恢复了喧闹。
徐玉一脸怪异的坐在道旁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奇怪的人正在往他手上涂着什么,一块破烂的布上写着一个像是‘医’的字。
“你是一个剑客,剑客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忍。”那人一边给徐玉涂药一边说着。
“都痛到忍不住了还要忍吗?”徐玉咬着牙愤愤的说道。
“你叫王二狗?”徐玉看着桌上破烂的布上写着’王二狗治百病‘说道。
“啊!”
“我叫医神。”王二狗一脸专注的说道。
“切,胎身还差不多。”
“你别不信,我王二狗从小就是泡到药罐子里长大的,可谓是欲知百病,自己先得,世间绝对只有我一个。”王二狗抬起头看了看徐玉,骄傲的说着。
“怎么没有淹死你?”
“淹死过很多次,不过我自己又把自己给救活了。”
“怎么救的,招魂啊。”
“你敢质疑我。”王二狗突然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徐玉。
“你想怎么样?”徐玉不安的说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王二狗阴阴一笑。
“啊”又是一声破街的惨叫,又有了宁静。
“医神啊,你不仅治好了我的手,还让我明白了一个做剑客的道理,真是医神啊。”徐玉拖着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另一只手紧握住王二狗的手激动的道。
“这下你相信了吧,不用客气,给钱就行。”王二狗一脸得意的说道。
“好吧我错了,你不是胎神,找你医的人才是真的胎神。见了你我才知道,剑客伸手抓剑的代价有多么大。”
阳光是和煦的,是灼热的。它可以烧掉你眼中的天地,也可以像孩子一样静谧、温柔。
龙泉山脉如一个圆圈包围着蜀中平地,只有在羌人处才有一个小的缺口。传闻以前有一个少年采草喂兔,正逢大旱之年,千里枯荒。眼看采不到草兔就要饿死了,少年很是着急,他的母亲很凶,成天骂他没用,养几只兔子都要快养死了。少年很是恼怒,就没日没月的去寻找着绿草。
终于有一天他在一颗枯树下找到了一颗绿草,他并不忍心将草扯走,因为那样草就死了。他割掉了草叶,但是那草割了之后马上又长了出来,他很兴奋,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他一直割着,草也一直长着,很快他便采了很多,然后高兴的回去了。后来的每天他都去割那颗草,兔子也渐渐的肥了起来。有一天他忽然觉得这颗草离家太远了,便想把草挖回家里种着。于是他用力的将草拔了出来,草离了泥土立刻就枯萎了,草根处露出了一颗黑色的珠子。少年把枯草扔下,带黑色珠子回家了。他怕母亲知道他有一颗黑色的珠子,就把珠子藏在了米中,然后米就和草一样用之不尽了。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有一晚上强盗来抢他家,少年见无可避之就把黑色的珠子含在了嘴里。强盗找寻无果,又见少年嘟着嘴就叫少年把嘴张开,少年无奈的把珠子吞了下去。强盗走了,少年浑身变得火红无比,他喝光了家里的水依然无法退去一点点的热,于是他央其母带他到河边。这个时候天已近不再旱了,河水过岸、浑浊暗黄。少年让其母拉着他的脚,他下河喝水,一下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抬头对他母亲说:“母亲,能说点好话吗?”谁知他母亲在河边一直骂着“孽龙,你要什么好话。”(孽龙:方言,说的是前世来收账的人。)少年已经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龙,但是他的脚还在岸上,他的母亲一直抓着不放,最终他的脚没有变成。在蜀山传说中成仙都必须受到别人的祝福,如果是诅咒的话就成不了仙而变成别人的诅咒之物,所以少年就真的成了一条黑色的恶龙。
孽龙成仙后无恶不做,传闻龙泉山脉便是他磊起来准备关水洗澡用的,天上的神仙怕他淹了百姓,就在羌地放了个缺口。如果从地图上看的话倒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山脉就在洛带的后面,山上一直也有人家住。房子就建在山上,山越高的地方反而房子越多。可能都是些小隐者想更接近天吧。成仙大典的典台搭在山脉中也许也是这个原因。
徐玉一只手被布裹得严严实实,另一只手拖着一把巨剑,巨剑无鞘,剑尖着地,一路上留下走过的痕迹。徐玉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方延和黄灵跟在他身后。一路上的人都纷纷让开,倒不是谁都怕了他,只是都不想惹些无关的事端。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中途拦住我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不是暗示顾梦琪不让顾梦雪参加今天的成仙大典吗?这些事你比我更清楚。”
“她如果做不到呢?”
“她会做到的。”黄灵一脸自信的说道。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他们看前面这位爷杀气太重,会连场都不让我们入。”
“放心,到时候就说我们不认识他就好了。”
“先生可以说不认识他,但应该也能认得我吧。”房婷一身绿衣,从后面追上的方延。
方延侧身看了一眼房婷,并没有怎么惊讶,也没有停下脚步“原来是房姑娘,你看,我还没来得及想你你就出现了,着实让人惊讶。”
“是啊,我又打扰到先生了。若是真的等先生想起我我才出现,怕我也是等不了那天了。”房婷快步追上了方延。
“姑娘说笑了,上次姑娘请吃饭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呢,今天正好又见姑娘,谢谢了。”
“先生既然记得吃饭,那又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吗?”房婷看着方延,眼中满是鄙夷。
“我还答应过姑娘什么事”方延停了下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房婷“姑娘别提醒我,让我自己想,估计明天就能想到了。”
房婷没有说话,一脸阴笑着看着方延。一个大汉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大汉体型硕大,一身肌肉有着说不出的健壮。他手持一把大刀,刀应该是青铜做的,奇重无比但却没有刃,刀后挂着几个大环。大汉晃了晃刀,环碰着刀背发出沉重刺耳的声音。
“大侄女对付这种人怎么能客气,一刀下去他也就老实了,你先退开,看叔叔是怎么收拾他的。”说着横刀直指向方延。
房婷的脸也从开始的阴沉变成个一副戏虐的表情“那就有劳二叔了。”房婷退了两步说道。
大汉咧嘴笑着,一股酒与肉的恶臭味弥漫开来。方延皱着眉头,没忍住就跑到路边吐去了。大汉见了,眼睛暴红,提到就要去砍方延。
“等等”方延伸出手在空中晃了几下。
大汉放下刀“是说遗言还是说你偷的动西在哪儿,你最好快点,大爷的刀可是个急性子。”
方延用手拍了拍胸口,理了理起慢慢的站了起来“我还没到离遗言的地步,况且我也没有什么遗言可立。我叫你停下来只是想说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出剑。”说着向前面看热闹的徐玉招了招手。
“他就够资格让我出剑了吗?”徐玉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够,不过你的剑已近出来了。”方延看着徐玉的巨剑道。
徐玉也看了看手中的巨剑,剑无鞘,什么时候都是出来的“给我一个杀他的理由。”
“那女的的父亲就是王二狗”方延用手指着房婷道。
“王二狗?”房婷莫名其妙的看着方延。
方延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向欲看热闹的黄灵。
“二叔你还等什么?”房婷见方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恼怒的说道。
大汉大叫一声,提刀就砍向方延。方延没有回头,也没有阻挡,就仿佛他不知道后面有刀一般。
刀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尽管徐玉知道那是假的,但至少也是个不错的理由。能骗人的理由都不错。
“年轻人手都废了一只了还这么嚣张,我劝你还是走远点,我可是雒城房家的…………”
大汉还没有说完徐玉的剑就已经砍向了他,他赶忙刀过头挡住了徐玉的剑。两把重兵器相迎,有的也只会是一个身巨响。大汉退了几步,还没站稳徐玉的剑就又到了他的头顶。徐玉一剑一剑的砍着,大汉一刀一刀的挡着,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响声。几十剑后,刀断血溅。
房婷用手捂着嘴,大大的眼睛空洞了情绪。如果有人一剑把大汉杀了,那没什么好惊讶的,以力博人最怕的是快剑;如果你用的是一把宝剑,别人不攻击你却攻击剑,直至剑断,这怎么不让人震撼,以强灭强,让你在绝望中死。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疯狂,让人绝望的疯狂。
徐玉并没有收剑走人,而是又起剑直指房婷。他依旧面无表情,这样的人也不需要表情。
房婷抖着身体,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离自己如此的近。大汉的血闪烁着妖冶的红,跳动着火热的生命,一滴滴的拉长了剑尖的诡异。
徐玉就那么指着,房婷抖动着身体,就仿佛被一只野兽盯着一般。气氛诡异的宁静。
徐玉突然放下了剑“其实我和王二狗也没那么大的仇恨。”说着也不理房婷,转身朝山上走去。
众人觉得无趣也都散开了,房婷突然瘫在地上,她全身不住的抖着,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下。她用抖着的手去擦眼泪,但是擦到了嘴上,如此几次才终于把眼泪擦干,可随之又落了下来。房婷咬着牙,委屈、恐惧、愤怒交织着,她捏紧了拳头“混蛋”说着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成仙大典要下午才举行,现在时值正午,主办方没来却也是人山人海。剑客居多,卖饭的在人群中穿梭叫喊着。
广场中还是有许多空的地方,那里一般都会有一个人在长睡。
有了上一次吃白鹭肉的经历,方延也不敢大意。今天注定是一场恶战,死了就算了,若活着必定也会受伤,他不希望上次的事重演,于是他买了几个烤馍准备好好饱一顿。吃了几个就有些撑了,再加之浓浓烈日,既然有了困意。
中午的困意和晚上不同,晚上困了眼皮就会打架,就会不自觉的睡着;而中午困了头就会晕沉沉的,人也就恍惚了,总是想坐,坐着坐着就能睡着。
方延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孩正在他身后吃着东西,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背,那女子就放下东西转过身去,与那人交谈着什么。
方延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于是他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的在女子屁股上拧了一下。
“啊”一声尖叫几乎瞬间把白日变成了地狱,方延瞬间也醒了过了,恍惚的头脑也变得异常的清醒。
他不敢停留,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几个闪身就挤到别处去了。
周围并未出现什么大的骚动,这种事在这种地方很常见,都已经麻木了。方延松了一口气,他深吸一口气,得意的笑着。
突然方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眼神恶毒让他全身都在发寒。他回头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刚才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正用一双幽怨、狠毒的眼睛盯着他。女子并未说话,就那么盯着。
方延全身发毛,看着那眼神就像是在看陈世美一般。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做什么都感觉不自然,手放在哪儿都不合适,眼睛看向什么地方也都不对一般。
他想逃,但又想逃了不就证明做贼心虚了吗?于是他就把脑袋晃过来晃过去,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索性他就双手把剑抱在胸前。
离成仙大典开始还有半个时辰,方延不知道这半个时辰该怎么过,女子还在盯着他,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连表情眼神都不换一下。他和黄灵他们已经分散开了,他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说话,那样别人会以为他有病。
方延试探性的靠近女子,用手在那女子的眼前晃了晃。女子依然没有动,连眼珠也没有转自下,似没看见似的。
方延用手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女子突然说道。方延吓了一跳,脚不自觉的一退正好踩到后面的人。
“干什么啊?”那人愤怒的叫着,方延赶忙回头去道歉。
在方延说了很多好话后那人终于走开了,方延定了定神回过头来。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他,方延一转头两张脸差点就贴在了一起。女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依旧是那么的愤怒、怨毒。
方延一咬牙,没有再退了回去。他冲女子淡淡一笑以示自己的友好。女孩依旧是那么的怨毒,方延也一直保持着微笑,两人就这么对着、站着,似乎是在赌谁先动谁就输了般。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成仙大典还没有开始。站久了困意再次袭来,方延想打哈欠,但又忍了回去。女子似也快到了极限,晃晃悠悠的有些站不稳。丰富的表情也变得木纳、呆滞,眼中给予的愤怒也变得勉强了。
方延突然转过头去“姑娘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得让我也有些伤神。”他不敢或者不能在这样下午,不得不承认对眼是一件很耗神的事,即使你并不是那么的专注。
“好吧,你嫁给我。不然就别再看我了。”方延见那女子也揉了揉眼睛,她也累了。
女子刚放松下来又因方延的话而气愤得颤抖了起来,用手指着方延道“你…………你…………”吱唔了半天也没表达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忽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忽然的安静让习惯了刚才喧嚣的人很不适应,耳朵里面还在嗡嗡的响着,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走上了高高的台上,虽然隔得远方延也能看清她的妩媚,一看便是一个不可惹的女人。
“大家安静一下。”女人伸出手往下压了压,表示让别人不要说话。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影响是很大的,特别是漂亮妩媚的女人。台下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就连接耳声也没有了,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期待着她的开讲。
“小女子周芷遥,字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想多去解释,只要大家记住音就行了。我很荣幸能主持今天的成仙大典。其实我也什么可以多说的,只希望大家看在小女子和流云联盟的面子上安心的见证这一时刻,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来。”
“什么是大家都不愉快的事?”徐玉坐在巨剑上大声的喊着。
周芷遥轻轻的笑了笑,她是乎早就知道会有人不服,平静的道“这位先生所问恐怕大家心里都有数,我流云联盟三阁六门在蜀山一带虽然不算最强,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惹的。我盟很在乎今天的大典,所以也派了无数的高手,也许在你的身边就有,不过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只针对那些肖小之辈。我想诸位也知道我流云联盟办次大典的目地,我们只是想告诉天下,特别是赤烟的余孽和峨眉,我盟已有仙,天地具在我盟之手。”
“是水仙还是仙人掌啊?”徐玉又大声的说道,似总想惹点事来。众人皆大笑,周芷遥脸色微红“先生就不怕仙人掌有刺吗?”
“流云联盟没人了吗,就让一个妇女在这里啰啰嗦嗦,要成仙就快点,大爷还要回家睡觉了。”方延面色微红,总觉得张扬不是一件好事,却又不能为力,也只好回头瞪那女子一眼,女子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示弱的又回瞪了方延一眼。
徐玉感觉四周有人在向他靠近,料想也是周芷遥说的那些藏在他们身边的人。他站了起来,拖起巨剑。剑起,剑落,两个欲拔剑的年轻男子捂着脖子,跪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纷纷的退开,从人群中又窜出六、七个人,他们拔出剑,把徐玉围了起来。
“住手。”在台上的周芷遥手一挥,那些人纷纷收回剑又退回到人群中去了“我盟无意与先生为敌,先前的事就当是先生自防了,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我……”徐玉正欲说什么嘴就被挤过来的黄灵给捂住了。黄灵一脸歉意的看着周芷遥道“小弟失心风,还望姑娘见谅。”周芷遥冲黄灵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再看二人。
“我们还希望各位有志之士,为蜀山的安宁加入我们流云联盟,以仙之名共为蜀山谋福。今天我站在这里,站得很高,所以也看得很远。我看到了洛带无数的先辈亡灵在注视着我们,我看到了那带血红着的桃花。他们都在沉默中呐喊悲鸣着,痛故人之痛,思今人之事,我们无法挽回过去的沉痛,那种带血的痛。我们只能做的是改变我们能改变的未来,珍惜我们仅有的当下。仙,什么才是仙,他不需要高高在上食人供拜,也不能升于云端从此脱世,我认为只要能带领大家的就是仙,不灭的仙…………”
周芷遥依旧在台上喋喋不休着,抒发着她自己的激昂与人生。台下的人散乱一片,有的人大着哈欠、有的人坐在地上,甚至有些人就直接靠在高高的台阶上睡着了,讲话声也伴着了鼾声。
周芷遥仿佛没有看到般,依旧在台上讲着。她从唐庆贵讲到了袁忠,从众剑流派讲到了中江华阳,她讲到了赤烟的解散,峨眉的落败,雷明食人血的疯狂和齐伯雨挖人心的残酷……
“啊”一位大汉实在是受不了了,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道“你这成仙还真成了啰嗦大仙了,我们既然也变态到晒着太阳听你啰嗦,管你成仙成鬼了,老子回去睡觉去了。”说着转身就走了。很多人也附和了起来,一时间没有睡着的人都开始转身离去。
周芷遥开始急了“诸位留步,别走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她的声音不大,走远了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诸位先生留步。”突然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在台上响起,走远了的人听了也停了下来。那些要走的人看着换了人后也觉得可能还有点看点,又走了回来。
“在下流云联盟盟主残月门卫风,向诸位陪礼了。刚才芷遥太过于激动,说多了,还望诸位看在她还年轻,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周芷遥尴尬的笑了笑,躬了躬身子退下台去。
“诸位别急,我们马上开始成仙。先说说我们要怎么成仙吧,我盟在数月前寻得了一处仙迹,想必也是洛带老一辈寻得那一处。在仙迹中我们得到了一件至宝,几经破译才得知是一件可以成仙的宝物。”说着手一伸,六个大汉抬着一口鼎慢慢的出现在台上,从大汉沉重的脚步,手上暴露的青筋也可以看得出鼎的重量。
方延吞了吞口水,他终于知道黄灵为什么要找他了。一个人若想把鼎弄走不压死也得压出终身不愈的内伤。
“鼎上铭文曰‘得鼎见蜀山,得鼎已半仙’从铭文中我们找到了成仙之法,只要把欲成仙的人放入鼎中,然后加上些特定的仙药,半月后便可羽化成仙了。”
“不会泡臭了吧?”方延嘟囔着嘴轻轻的说道。
“臭了也叫仙。”女子白了一眼方延道。
“那加多少水啊,要不要淹过头啊?”徐玉大声的说道。
“这个铭文中没有说,我想还是不要淹过头为好。”卫风尴尬的说道。
“那你们要不要先找个人试一试,看看到底有没有效果。”
“不用了,我自己来。老朽自幼便有成仙保护天地之志,今天也好了了这个愿望。”
方延看了看远处的黄灵,黄灵也看了看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没有最强也就不存在什么仙不仙的,卫门主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方延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女子没有理他继续道“没有仙又何来成仙,卫门主别把自己泡臭了。”
“哈哈哈哈”卫风大笑道“自然之力虽无穷,超脱自然便是仙。”
“我怜天下众生,众生为何又要自饮其血。”
“姑娘休要多言。”卫风盯着女子“我士剑人多,姑娘说多了就算我不为难姑娘也怕姑娘不会好过。”
“人多是吧,我们人也多。”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陈皮带着几十人杀气腾腾的向台下靠近。
方延嘴张得老大,陈皮敢来找流云联盟的麻烦,难道他身后的几十个人不是人?
“先生又是何人?”卫风面色阴沉的看着陈皮道。像他这样的人,什么表情都是真实的,因为他不需要为别人而虚伪。他阴沉也就代表他真的很愤怒。
“我吗?”陈皮招呼着众人停了下来“我就是夜盗无忧房文坟,整个中江都无法奈何的徐志,徐大侠。”
“徐志?”卫风皱了皱眉头,想了很久似乎也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我只听说盗坟的是粉镇方延,而且现在他也一直在被追杀。”
“方延是我的小名,我就是方延。”
方延差点没有一口血喷了出来,照陈皮这么说那么他又是谁。
“你怎么了?”女子看着方延脸色有些难看,嘟着嘴问道。
“没事,我只是觉得方延好歹是一方俊杰,绝对不会长成这样,这个人一定是冒充的。”
“一个小偷而已,算什么俊杰?”女子一脸不屑道“再说了,方延现在声名狼藉,还到处被追杀,除非是傻子,要不然谁吃饱了去冒充他啊。”
方延紧握着剑,眼中满是杀意。
“我不管你是方延还是徐志,你最好不要在这里捣乱,不然就是真的方延来了我也会让他横着出去。”卫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手往空中一举四个麻衣老者就出现在他的身后,其中也包括被徐玉扯掉手臂的那一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也生龙活虎的。众人身后的林中也突然闪出数十位黑衣人,他们全身连头都被套着黑布,在阳光中显得十分扎眼。黑色遮不住那腥红的双眼,一看便是一群杀人工具。
方延回头看了看台上,那夜围攻她的女人既然都在。
“盟主万福,闻初阁已近布置好了。”静云躬着身子道。
卫风点了点头“静云多礼了,请到台内入坐。”说罢一伸手,引导静云等人入了台后。
“啊”陈皮大叫道“既然不拿我当回事,梓于,你去灭了那个老头。”
说罢陈皮身后走出一个青年男子,他一身素衣,仰着头狂傲无比“灭他只需要一剑。”说着那个叫梓于的男子拔出剑飞身一跃就直刺向卫风。剑过生风,残影子闪而过。
梓于执着剑站在了台上,卫风也依然站在原地,他的剑却已经出了鞘,出鞘的剑只会为血,唯有血才会是剑的永恒。
“欲成仙总会有波折,欲成仙总会客服波折。血路未必是仙路,但成仙的路却并定会是一条血路。”梓于缓缓的倒下,一剑的生死总有着意外的结局。
陈皮吞了吞口水,他身后的数十人也张大了嘴,一副难以致信的样子。梓于在他们中不算最强,但也不算弱,他们完全低估了流云联盟的实力。而现实从来不给予人后悔的权利,错误的判断就意味着失败,就意味着不会再有判断的机会了。
烈日高照,白红耀了大地,有着说不出的光亮,说不出的暗黄。对于陈皮一行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阴暗前的最后一缕阳光总是会有人格外的珍惜。
场内安静了下来,卫风收起剑负手站在了台上。陈皮周围的人纷纷散开来,努力的与他划分着关系。黑衣人慢慢的向陈皮靠近,一点点的给予烈日的死气。或许陈皮罪不致死,然而卫风却一定要杀了他,越狠越好。夫天下何以止邢?答曰`德治天下,刑施同兼,树法有为,以刑止刑‘以最残酷的杀戮快制止更多的杀戮,卫风不怕杀人,也不怕杀很多的人。但是蜀山之大,他能杀的毕竟也只会是少数的人,对不能对付的人施恩,对能对付的人震慑,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似乎已经注定了结局,但是陈皮却无法安然的接受。他在恐惧,恐惧着他本要给予别人别人却反过来给予他的东西,他身后的人也同他一样,他们紧握着剑,屏住呼吸,气氛异常的紧张,屠杀与被屠杀,一触即发。
黑衣人步步紧逼,陈皮等人握剑的手也越来越紧,忽然从台上跳下一位老者,他走到黑衣人身后,黑衣人赶紧让开了一条路。这位老者便是被徐玉扯下一只手的那个,虽然他只有一只手,但是威严还在,也不容质疑。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陈皮一行人,一只弯弯的月牙从他背后飞出,围绕着他的身体不停的转着,白色的剑光没有被同样白色的阳光所埋没,反而显得更加的坚利。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天下自然,本就不该有仙,成仙本就不自然,不自然就算杀了所有人也是大凶。”人多了,也就杂了。人群中总会有不同的声音,似说什么都是理由,理由太多也就都有了自己的理由了。
黑衣人和老者都停了下来,他们只知道杀人,至于杀谁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卫风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这个说话的人身上。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年龄二、三十之间,灰衣与容貌相互应衬,外观没有一点突出的地方,唯有那淡然的笑也能凸显他的不凡。
陈皮松了一口气,在这种场合下,有人出头就代表会有大事,有大事他也就没事了。他微微的试去了额上的汗,死亡的恐惧无论经过了多少次也都不会麻木,每次都会有新的感觉,体会也都会不一样。
方延身边的女子好奇的看着说话的青年男子“怎么了,见着一个同派的也不至于有这幅表情吧。不高兴吗?”方延没有觉得有什么新鲜的,至少在这种地方发生什么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奇怪。
“夫天地自然,万物自然,我怎么会因为有更多的人崇敬自然而不高兴呢。”女子专注的看着也不忘回头白方延一眼。
那男子似乎没有太多的注意别人的视线,无论沉默与惋惜都仿佛与他无关。就连台上的卫风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无悲无喜,既然也没有了表情。有的人高傲是把眼睛放在了头顶,看得高了他自己也认为自己也就高了;而有的人高傲是直视着前方,却看不见前方的人,只有了自己,也就真的骄傲得很彻底。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枯骨也总需要有人来死。先生又是何人,我总会期待你会有一个明确的名字,即使下一刻我就会忘记。”卫风又闭上了眼睛,意料的过程总是那么的无味,就像一条巷子口走完也只是时间,路过的也不再能记得多少。
“中江兰信。”青年男子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卫风,微微的抬了抬头,淡淡的说道。
卫风皱了皱眉又睁开了眼睛,蜀山的人总是多得让他认不完。他没有说还,看了看独臂老者一眼,就又转过身去了。
“先生是来破坏成仙大典的吧?”老者慢慢的向兰信走来。
“我怎么破坏了?”兰信四处看了看,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无论有没有先生也最好承认了,也当做你死的一个理由。”
“生与死都不需要理由,理由总是用来骗人的,不骗也就不需要。”
老者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左手一伸月牙直飞向兰信,兰信剑未脱鞘,只出了一点,右手反置于剑,剑身靠在手臂上。月牙打在了出鞘的剑上又被弹了回去,兰信剑在手中一转,老者飞出,月牙再次飞向兰信,剑气纵横,入鞘。一瞬间就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
月牙‘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血慢慢从老者脖子上流出,老者瞪大了眼睛,至死也不敢相信那一剑。为剑而生的人必定会为剑而死,但是谁又会甘心就这样死去呢,谁不想多活一些岁月,哪怕是没有意义的活着。
“看来除了心剑派的也会有狂人。”方延盯着兰信道“在中江长大的人果然都很厉害。”
“不厉害的也长不大。”女子又白了一眼方延。方延憋了憋罪,似乎也习惯了。
方延把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右手伸在背后拔出了绝阳剑,双脚用力,直刺向台上的卫风。绝阳光闪耀而出,犹如流星坠落,留下抓不住的痕迹。
卫风仿佛背上长了眼睛般,在方延剑刚要刺到他的后背时他突然拔剑回头,剑平放在胸前,方延的剑尖也正好刺在他胸前的剑身上。
方延的剑在空中一转,反握直划向卫风的脖子,卫风反应也不慢,他脖子一歪,横于胸前的剑马上竖了起来,绝阳擦着火花在卫风的脑袋旁一闪而过。方延也顺着冲力落到了卫风的背后,他不敢停歇,剑再次在手中一转又转回了正握,随即反身就是一剑。卫风急忙转身,腰一躬险险的躲过了方延这一剑。卫风突然剑直刺向方延,方延急忙收剑,他飞身一跃直刺向卫风的头顶,卫风直接倒在了地上,脚踢着方延在空中的脚,一下把方延踢回到台下去了。
方延在台下滚了几下才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看怕被他砸着散开的人群。人群也开始乱了,踩着的、挤着的也都纷纷拔出剑来解决。
“先生又是何人?”卫风在台上凝重的看着方延,这一切似乎也快出了他的意料,他不敢小视方延,虽然初次交手他占了上峰,但从现状来看,方延并没有什么事。
“粉镇方延。”
“怎么又来了个方延?”众人都开始疑惑的看着这个来自粉镇的人“哪个才是真的?”
粉镇方延以快剑闻名,卫风自然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那女子似也知道那个是真的,她一脸平静的走到方延身边“狗贼、奸贼、淫贼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贼。”
“你若不想嫁给我就最好不要随便去评价我,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怎么了你。”
“你没怎么我吗?”
“我怎么了你?”
“你…………”
“先生又是来干什么的?”卫风没有兴趣听他们争吵,大声的打断道。
“抢鼎。”方延也不废话,两个字就说出了自己的目地,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卫风。
“不得不承认方先生你很厉害,和传闻中的一样可怕。就连我要杀先生都不会容易,然而在这里不止我一个人,这里有无数的流云联盟的高手在守护着,先生要抢鼎基本上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静云不认识方延,唯一的了解也只是听说过他的一点事。但是她却认识方延手中的剑,那把充满戾气无了复制的剑。在听到打斗后她缓缓的走上台来,顾梦雪被方延所伤,然后又失踪了,不知道吉凶。静云想若凶也肯定与方延有关,即使无关也是方延伤了顾梦雪,若顾梦雪无伤也肯定不会有凶。女人就是这样,找不到突破点的时候就喜欢把所有的责任、所有的仇恨都转到一个他们看不顺眼的人身上,依照自己的想法去臆断不能解决的事。此时的静云把顾梦雪的失踪全归咎于方延身上,编制着各种理由来自我诋毁方延,认为方延就是对顾梦雪下手的人,甚至想到了方延把顾梦雪抢去做了老婆,还有他们的孩子海怎么叫她。越想越恨,眼神也越来越毒。
方延浑身发寒,静云就站在台上把他盯着,直勾勾的盯着。眼中杀意虽强,但恨意却更浓。方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让人有如此的恨意,看着想着,自己也开始恨起自己来了。
“事尽天下,又怎可是一人所为?”说着黄灵徐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两位又是何人?不要误会,我总想知道究竟来了谁。”
“阆中黄灵。”
“中江徐玉。”
卫风并不惊奇,做不寻常的事不管出现了什么也不值得去惊奇。弊与利常存,不安稳躁动的人总喜欢在险中去找那种胜利的感觉。卫风早就知道这一切不会平静,不平静的事总会有个爆发点,至于是什么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他也正需要用这些人来壮自己的声势,以此来证明他是无上的存在。
“我不认识三位,但几日前曾有三个黑衣人偷袭过我们,想必也就是三位了。”静云徐徐的走到最前端,她依旧盯着方延看,似乎越看也越不顺眼,一股莫名的火无法控制的燃烧着。
“长者好眼力,就是我们了。”黄灵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不需要否认,也没有那个精力。
“那三位可知我弟子顾梦雪身在何处,是否安好?”静云半睁着眼,依然以一个上位者的态度说这话。这并不是因为她看不起黄灵等人,是因为多年的骄傲让她无法改变。
“她去了一个她该去的地方,有了一个她该有的结局。”
“该去,该有”静云自嘲般笑着“什么叫该,结局本不该注定,又怎么会有该有呢?一切只不过是你们妄断人意、自欺欺人罢了。”
那群黑衣人已近不再围着陈皮等人了,他们缓缓的后退,慢慢的把方延等人给包围了起来。空洞血腥的瞳孔不需要任何掩饰。
黄灵低头看了看围过来的黑衣人,不屑的说道“一群见不得光的东西。”
“阳光是多么的美好,我觉得你有这个责任让他们知道。”徐玉看着黄灵说道。
静云没有再说话,她也不需要再说什么。剑可以代替一切语言,说不清的话它也可以很好的表达。
“怎么弄?”黄灵回头看着方延道。大战不可避免,分工也得明细。
“卫风很厉害,我没什么把握。那群女人太多,很是麻烦,为了能办成事我觉得我应该黑衣人,这样把握要大些。”方延盯着黄灵诚恳的说道。
“好啊。”黄灵徐玉同时说道。徐玉一回头巨剑直砍向了黑衣人,黄灵飞身一跃,向静云而去。
“用血铺就的仙真的那么有意义吗?”兰信无奈的摇了摇头。
“难道我已经开始不会说人话了?还是他们听不懂人话?”方延郁闷的自语道。
“快去吧,你将立足于万人之巅。”女子看着方延,掩着嘴笑道。
“我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抢鼎。”卫风背负着手,荣辱不惊,像一个真的老人。
“该来的总不会缺席。”
“是啊,不拔剑成名,就拔剑死去。”
“选择生也没有办法选择如何去生,我们都别无选择。”
“成仙只差一步却又回到了生死的问题上来了,是不是也是一种讽刺。”
“欲仙则死。”
“就不能都要吗?”
“可以都不要。”
“凡事总是要争取过后才知道。”
剑声过大,惊起一片片林鸟。一群群,也只有影子留过大地。
卫风再次拔出了剑,血干涸的映迹外白色的剑上是那么的明显。方延也从背后慢慢的拔出了绝阳剑,有人说如果一个人还能感受得到戾气,那是因为你对死还存在着恐惧;如果你已经感觉不到了,那么活着的人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残破的古剑是岁月的斑驳,闪亮的剑却是生命的斑驳,无需应证、无需执念,为生存和信仰而生的人,剑就是他们的人生。
卫风回身一扫,剑气纵横,直扫向方延呢腰间。
有人说人之所以会喜欢阳光是因为在阳光中有影子,影子就是人的最阴暗的一面,照出了他剩下的才算是你自己。阴暗的人怕阳光,那也是因为他们怕自己只剩下了影子。
方延与卫同还在打着,转眼间几十招就过去了。剑来剑去,虽然都没有能伤到对方,但也总免不了剑擦身而过的惊险。优美的剑如一支美丽的舞蹈,让人感觉不到恐惧;残酷的剑也是一支美丽的舞蹈,只要用了心都不会难看。
黄灵似乎很强,静云等人围攻许久竟未能伤其分毫,反而自己死了两个人。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已经再也分不清是谁大谁,谁是谁了。在这里好像除了自己其他的人都是危险人物。不断有人满身是血的逃离,他们不再有奢望,不再有贪欲,逃跑只是想要活下去,要死的时候才会知道生命的可贵。这是一个强者的舞台,生死就是最好的证明,实战不是演戏,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他们恐惧,恐惧着死亡,也正因为恐惧让他们放下了一个剑客的尊严,疯狂的逃着。但是他们并没有如愿,无数流云联盟的人向他们压了过来,一点点的把他们压死。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桃花,也注定不会在血红。唯有血红的土地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生于土地,死于土地,就仿佛没有来过一样安静。长眠于此,风雨不再,在乱世中的唯一美好,或许就只有死了才会发现。
“你们注定是失败的。”方延捂住胸口,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卫风的一脚,他已经感觉到深深的脚印已经印在了他的胸膛。
“传说中的雪是千里的白,千里的白是失去一切生机的白。”说着方延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咬咬牙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千山漫雪”空气骤然停滞,一股无比的哀怨从方延的剑上发出,生的哀怨,气的哀怨,一瞬间布满天空。
“原来它是这个样子”黄灵停下了剑,一脸惊奇的看着方延。
“雪覆了生机,传闻中的千山漫雪是在一千个冬天感悟一千做雪山悟出来的,天下皆白,万物屠绝。”
“可是雪不是让第二年有更好的生机吗?”
“至少在眼中的都是死亡。”
漫天的怨气瞬间化为剑气,直接都聚向了卫风。台上一片安静,雪落在了这个不该有它的季节。黄灵飞身跳下台去,静云也不理他,赶忙用剑护住自己。
雪终于下了下来,一切又回归了他的本质。卫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若真的那个鼎可以帮他成仙,那么他又会以一种怎样的心情死去。
台上的人横七竖八,死的死,伤的伤,就连静云等人也是嘴角溢血。
“你们先挡着,我去搬鼎。”方延捂了捂胸口,显然他也不好受。他跑到鼎边,欲拖着便跑,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快力竭,撑不了多久了。他用力的拉了两下,鼎竟然纹丝不动“难道鼎真的只有用头顶才行?”
黄昏留虹,照出一个个梦幻的尽头,天国也在此时有了一个看得到的终点。
三人用手把鼎举过了头顶在路上慢跑着。方延和徐玉在前面一人举一只脚,黄灵在后面一人举两只脚。
“我不行了,放下来歇歇吧。”徐玉大声的喊道。
“好啊你放,你一放鼎肯定直接往你那边偏,压不死你你就真成神了。”方延喘着粗气,说话也有些快接不上来了。
“我也不行了,在不歇一下估计也不用管是怎么死的了。”黄灵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汗水也迷了眼睛。
“好吧,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放下来歇歇吧。”
“我还以为你是神人了,不怕累。没想到你和我们一样。”
“要是我是神人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把鼎搬走了,不对,我要是神人还要鼎做什么。”
“还有什么好躲的,这么深的脚印他们想找不到我们都难。”
“好,我数三下一起扔,砸到谁谁活该。”
“快啊,真的不行了。”
“好,二、一、三”
三人同时把鼎向外扔去,鼎落于地腿陷在了石板中。方延撑着腰走到树下躺了下来,徐玉黄灵更直接,鼎一扔就躺在了路中央。
休息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至少不再喘着粗气了。
“我说,就这样把它顶回阆中,估计我们想不成仙都难。”徐玉躺在地上说道。
“这鬼地方你还能指望有马车之类的东西?”黄灵坐了起来“要不我们把它顶到中江去好了,一来中江离这里近,二来中江乱,以狂治乱,我们也好浑水摸鱼。”
“不好吧,中江的水太深的,怕鱼没有摸到反而把自己淹死了。”
“放心,我在中江混了那么多年。知道有些地方好躲,只要我们很快离开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
“这些问题先不说了,中江离洛带也有百里,你杀了我说不定魂很快就能飘过去。”
“我有办法。”方延突然站了起来,用手在腰间摸了一会儿摸出个红色的瓶子“此药名曰‘女曰鸡鸣’”
“诗经难道是药书?”徐玉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接过方延手中的瓶子。
“非也,女曰鸡鸣是一种强力春药。男的吃了可以让女的叫到鸡打鸣,顾叫女曰鸡鸣。其实原来叫女叫鸡鸣的,后来觉得那个名字没文化涵养,又难听,才改成女曰鸡鸣的。”方延得意的说道。
“春药?这里也没有女的啊。”黄灵打了个寒颤看着方延道。
方延白了一眼黄灵“这你就不懂了吧,春药不仅仅是让人发春。春药的主要作用是激发人的潜在能力,使人兴奋,从而透支体力。我们只要吃一点,只要能耗尽体力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那要吃多少才能到中江。”徐玉取开瓶塞,闻了闻“春药怎么这么香啊。”
方延一把夺过徐玉手中的瓶子“现在我有内伤你们有心伤,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心伤?”徐玉点了点头“我确实很伤心。”
“正常人吃一粒就可以了,吃两粒就会暴血而亡。不过我们都不是正常人,那就吃五粒吧。”方延把药倒了出来,数了数五粒递给徐玉。
“我怎么听这话像是在骂人啊。”徐玉接过药看着方延道“会不会吃多了吃死啊?”
“剑客本来就是以剑来赌命,赌的结局都只会输。既然终究还是会输又何必去在意是怎么输的了。”说着黄灵走到方延身边,接过药看也不看就放嘴里吞了。
“可是赌博本来享受的就是赌博的过程,我还没娶妻生子呢,人生这么的不完整,死了多可惜。”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反正你吃不吃也得扛。我只知道你吃了不一定会死,不吃的话肯定会被压死。”方延自己也倒了五粒,放在嘴里吞了下去。
徐玉看了看两人,吞了吞口水,一闭眼便把药放在了嘴里。三人又坐下来,等着药效发作。
过了一会儿“我早该想到你这个卖假药的怎么会有真货,你看吃了这么久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全身一点也不热,也不想脱衣服。”徐玉一脸鄙夷的看着方延道。
“我确实是卖假药的,像那种什么病都治的药信的就是傻子,傻子不被我骗也会被别人骗,那我又为什么不骗。不过这春药肯定是真的,我靠这个来糊口的,怎么能假。”
“那怎么过这么久都没有效果呢?要是拿去给女的吃,估计我都睡着了药性还没有发作。”
“估计是吃少了。”黄灵托着下巴道。
“两粒就吃得死人,五粒还少?”
黄灵站起来走到方延身边,从方延怀中摸出瓶子,一口把瓶中剩下的药全部倒在了嘴里。方延瞪大了眼睛,徐玉更是张着大大的嘴。“你不怕咽着吗?”
“其实主要是我挺喜欢这味道,感觉像什么都没吃一样。”
“假药嘛,都是这个味道。”
“我要说多少次那是真的?”
方延全身无比的燥热,他仿佛没有了知觉,只知道不停的跑啊跑,只有努力的跑着才能发泄他心中那股火,火越来越大,灼烧着他的理智,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疯狂的野兽。徐玉也是双眼腥红,他已经不再去计较药是不是真的了。
方延尽管已经快失去了理智,但是他终归还没有完全失去。他一直在忍,忍着背后那位疯子的推力,此刻已经没有了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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