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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山间的小镇,至于到底在山的多深处也没有人去计较了。就连叫什么名字怕也再没有人记得了。这个镇上不产谷也不产麦,但是这里的人经过无数的岁月却依然还存在着,而且安宁着。这里的人主要的生活来源都是靠种胭脂,还有一些粉色的牵牛花。没有木伐,荆棘就做为主要的围墙。
每到春夏时刻,所有的花都同时的开在山坡上,粉色的荆棘花,粉色的牵牛花,粉色的胭脂,小镇在这时已经全没了样子,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一片粉色之中。时间久了,便没有人在记得这小镇本来的名字,唯有那粉色却成了永恒,所以这里就被人称之为粉色小镇。
方延,一个剑客、一个混混、一个骗子、一个小偷,每个时段他都有这不同的身份,一切都似一个职业,只为糊口而已。人们喜欢叫他方六两,因为每次偷钱只偷六两,无论你再多的钱他也只偷六两,反之若你不够六两他也绝对不偷。刻意的坚持这个所谓的原则,偷了许多年也还是吃不起饭。所以他也卖假药,卖禁书。
”秀才买本书吧“
“有些什么书?”
“很多了,《玉蒲团》《王婆子传》都有。”
“你……有辱斯文”
“什么有辱斯文啊,秀才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问你,你们秀才考公名为何”
“自然是为官了,为百姓谋福,安邦定天下”
“那百姓福何为?”
“自然是安居乐业。像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了,秀才你可知安居乐业就要娶媳妇,娶媳妇自然就要洞房。若娶媳妇连洞房都不会,还得现摸索,岂不是要耽误更多的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干很多事了,我卖这些书岂不是在为他们谋福。而且技术不行,妻子就会不快了,妻不快乐岂不又耽误生子,我卖这些书也是在为国家出力啊”。
祝家酒楼在新都的西边,开在一个叫竹园的地方。相传是一个姓祝的女子建的,具体的年月已经无从考证了。现在虽然还叫祝家酒楼,但老板已经不姓祝了,具体姓什么也没几个人知道,搞得挺神秘的。这里一直是一个女子在照料,这个女子很是了得,她总能给人一种离得很近的一种感觉,好像很熟,就像自己的小妾一般。但实际上她却离你很远,来了很多年也没见谁得过便宜,甚至都只知道她叫芬儿,连姓什么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总是游离于客人之间,和每个人都保持着相同的暧昧,又和每个人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也许正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每天都会有很多男子围着她,似总想讨到点什么。那些所谓的公子常与她与谁笑得多而大打出手,她也能很好的缓解矛盾,这里的客人一大半都是为她而来的,虽然她长得并不漂亮。
方延也很喜欢在这里来喝酒,看这那些公子争锋吃醋,丑态百出,也不失为一场好戏。就像听评书、小曲一般,当然这是免费的。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这里的酒便宜,至少他喝得起。
早上吃饭的人很多,但喝酒的却很少。今天的酒楼有所不同,一楼人满为患,几乎是连过道都给站了。芬儿忙着招呼着客人,嗓子都有些哑了,本来凉快的早晨她却满头是汗,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在吆喝叫喊这她。但是二楼却是另一翻光景,诺达的二楼也只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带着斗笠装神秘的人,气氛也诡异的安静。
二楼窗边上坐着个人比那些带斗笠的更咋眼,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很黑、很瘦,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他除了皮就只剩下了骨头,一双眼睛也凹了下去,活脱脱的一副鬼样。他认识的人都叫他陈皮,说是因为他长的像陈皮。其实他不姓陈,也不叫陈皮。他或许还记得他叫徐志,又或许这个名字他也忘记了。他做过土匪,也做过强盗,据说年轻时还做过买卖,不过具体的也没人清楚。
他要了一盘牛肉,并未叫酒,也未动筷子。就那么坐着,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盘牛肉,似在等人,又似在数盘中牛肉的多少。
方延硬生生的挤开一条路,伴着一片片的骂声来到了二楼。他也不看其他人,直接走到陈皮身边坐了下来。他看都没看陈皮,冲着楼下大声的叫芬儿上酒,就开始自顾自的吃起牛肉来。陈皮依旧盯着盘子中,脸上无肉,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不一会儿盘中的肉就没几块了,芬儿拿着酒跟方延和陈皮斟上就走了。
方延放下筷子,慢悠悠的喝起酒来。
“六爷吃饱了?”
“我又不是猫,吃那么点怎么会饱”方延放下空了的酒杯“芬儿真黑,又兑水了”。
陈皮尴尬的扯了扯脸皮“六爷可知无忧老道”。
方延点了点头“中江那个无忧,骆雨阳的老师?”
“没错,六爷可知无忧当年与一把血脸橫扫蜀山,就连唐庆贵都不是他的对手。据闻他死后与剑合葬在中江北塔旁边,如今骆雨阳去了广元,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们何不趁机去把这笔生意做了”。
方延用手脱着脑袋,面色凝重“骆雨阳我倒不是很担心,若真有把绝世宝剑的话我也有和他一战的信心。问题是传闻无忧是独剑派的,独剑派的能有什么好剑?更何况中江那鬼地方挖坟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倒是富贵险中求,我们夜里去,夜里回来没人能发现我们的”陈皮泯了泯嘴道。
没有什么比剑更能吸引实剑派的人了。方延点了点头“那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晚,马车我都备好了”
方延点了点头,转身冲楼下喊道“芬儿,来份水煮鱼片”陈皮手有些发抖,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紧紧的抓着衣服。很快水煮鱼片就上来了,方延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去夹,几乎是嚼两下就吞了。陈皮也坐不住了,咬咬牙拿起筷子就和方延抢了起来。
很快一盘水煮鱼片就只剩下红红的汤了,几个红红的辣椒浮在汤的表面,看起来就像火一般。两人被辣的满头大汗,方延用衣袖试去汗水,仿佛在洗脸一般,一遍一遍的擦着。
“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方延说罢便一跃消失在人群中。陈皮一下就站了皮了,看着方延消失的地方“小偷就逃命的本事强”。说罢把自己的酒喝了,又把方延剩下的喝了,然后端起那水煮鱼片的汤就开喝。刚喝两口就赶紧放下,努力的咳嗽着,似要吐血般。过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他定了定神,“唉。不行,太辣了”说罢转身结账而去。
中江,顾名思义,因为城中有条江而得名。北塔处于中江城北的一做小丘上,至于建于什么年月也无从考证。传闻是神仙所建,一夜而起。北塔不高,只有十三层,但由于中江属于丘陵地带,且丘陵都很低,所以北塔也显得格外的显眼。北塔山下有座寺,因北塔后人所建,所以也就叫北塔寺。很多地方都有北塔寺、白塔寺之类的寺院,而这座寺院由为不起眼,不出名。以其说是寺,倒不如说是几块烂瓦搭的一个破棚,里面住着几个在外面活不下去了的假和尚,供着一尊‘四不像’的怪物。
很少有人上北塔,那是这边的静地,也是禁地,更是坟地。也不知道谁说这里风水好,然后就成了乱坟冈。什么名家啊,普通人啊,土匪啊等,总之什么人都往这里埋,久了,现在除了北塔下几乎全都是坟,连路都没有,往上走也只有踏着坟而过。大道无形,魂自归土,这里葬的人很少有墓碑,若要去寻某个人的墓的话那绝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或许这也是死者的本意,颇有大隐于世的风范。
这个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有的只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北塔也消失在黑暗中,不能说没了,只能说看不见。
一道幽光在与北塔相对的一座山坡上亮起,幽蓝的光,一闪一闪,甚为诡异。
“六夜,你说我们拿着火把会不会被那群和尚发现啊”。陈皮擦了擦额前的汗,一座坟已近被他们几乎都快挖平了。
方延没有停下来“怕什么,这地方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见鬼了”说罢方延也停了下来,看着陈皮不安的东张西望“你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来放哨你来挖,这样你就不用怕了”。
陈皮立马挥起的锄头“我尽量克服,快挖啊六夜,不然要挖到什么时候”。
土埋一般都不会很深,除凸起的部分基本棺材是上端是平着地面的。但这也只是说有棺材的,地上的坑越来越深,边上的泥也越来越多。陈皮瘫靠在坑中,大口的喘着气“不会是空坟吧,我们再挖下去就快出水”。
方延白了他一眼“大爷,这里是山上好不好。山上的水都在石头里面,我们现在连一块石头都没看到哪来的水啊”。
两人又拼命的挖着,终于泥壁划落露出了真相。原来这是一做偏葬坟,就是尸体和坟包不一致的坟。这种坟的设计很巧妙,既要让尸体不脱离坟包,又要让先入为主的挖坟人找不到尸体。
这是一个用黑布裹住的尸体,年月不算太久还留着那腐烂的臭味。
方延看这布裹,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挑开,生怕里面有什么怪物“你确定这是无忧的坟?”
陈皮望着方延“我不知道,至少碑上面是那么写的”
方延左右望了望“哪里有碑啊?”
“我把它弄到别的坟上去了”
方延瘪了瘪嘴,左手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用剑挑开黑色的布裹。黑布慢慢的打开,黑暗中也看不太情里面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恶臭味在不裹打开的一瞬间才算真的散开。陈皮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干什么,来做这事连这点臭都忍受不了。你还土匪呢,真不知道被你抢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能忍受,那你捏着鼻子干什么?”
“听懂没有,我说的是忍受,不是习惯。”
方延从坟中爬了出来,站在土边用锄头勾着布裹。他把已近腐烂的尸体勾得满坑都是,终于一个长度大小都很似剑的东西出现在布裹底部。方延很是兴奋,用锄头很小心的把那黑黑的东西勾了上了。陈皮用树枝把那东西上的污物理开,只见里面确实是一把剑,方延也顾不得脏了,拿起剑就往火把下凑。只剑整把剑除了剑柄外全是黄黑的锈,剑尖上还锈穿了几个小洞。
陈皮见方延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赶紧上前说道“六爷,你不要看这剑生锈了就以为它不是宝剑了。绝世宝剑都是有灵的,它们都会为自己找自己的主人。无忧死后血剑可能进入了休眠期,它在等,等它的新主人出现。六爷是剑术大家,假以时日定能得到血剑的认可,到时候剑身的锈便会自行脱落,六爷也就天下无敌了。”
方延白了一眼陈皮,又看了看剑“没有谁可能是天下无敌,人都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不可能无敌。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几个洞是怎么回事?”方延用手指着剑尖处锈穿的洞说道。
陈皮用手挠了挠头发“这个……这个应该是上环用的吧。”
方延又白了一眼陈皮“拜托,你可不可以找个有水平点的理由。至少也得让我半信半疑吧,你以为是刀啊,还挂环。”
“宝剑,你怎么能与一般的剑相提并论。”陈皮似乎也有点不相信这个理由,不过好像也没有更好的理由。
“是啊”方延点了点头“人弄得不像人叫有个性,剑弄得不像剑叫宝剑。连最初定义都遗失了的东西还能说是人吗,还能说是剑吗?”
陈皮上前去拍了拍方延的肩,一脸无奈道“六爷啊,这就叫现实。”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方延想扔掉又有些不舍,想了半天还是把它插在了腰间。
“来都来了,挖也挖了。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你说是吧六爷。”
“怎样,难道还要在这里立块牌子写着’方延陈皮到此一挖‘。”
“不是了,六爷,房文的坟在那边。我都打听清楚了,干脆也一起挖了得了。说不定在这里没什么收获在那里就补回来了。”
“你是说那个自己挖坟自己埋的房文?”
“房文,中江十四剑之首。地位比无忧还高,是松剑派的大家。至于松剑派,好像是一个消失的古剑潮,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房文一直很神秘,后人对他的传言也多半是假的,不过光自己挖坑自己埋就够令人不解的了。”
房文的坟倒很正常,刚去除了一点的泥就看见了石棺。石棺盖得有些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里面还没死所至。挖有棺材的坟是有规矩的,首先必须要找到尸体脚的地方,然后从那儿往下挖,破棺侧面,不揭盖,然后用一根绳子绑住尸体的脚,把尸体从棺中拉出来。这叫取财不毁坟,取完后又从那里把尸体放回去,然后再把土填上。可是方延他们不懂这些,两人一见石棺就挽着衣袖,跳下去就开始推石棺。石棺盖是一块很厚重的青石板,很是沉重。两人把脸震得通红才推动了一点点。石棺漏缝,只听‘叮’的一声。随即‘轰’的一声巨响,彻底鸣透了夜空。
方延轻功好,一跃便跳了出来。没被炸着,只觉得手被震得麻麻的。陈皮倒没那么幸运,跑慢了一步,被炸到一旁的坟堆中去了。他这时的反应倒很快,一下子就爬了起来。本来黑黑的又多了一层保护色,就连只隔数丈远的方延也只是能听到他厚重的呼吸声而看不到人。
“这是炸尸了,还是炸坟了?”方延显然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妈的,死了都还这么不安生。我们不都还好好的,炸的不还是你自己。算了,念你死了还被自己炸尸,不跟你计较了。”
“炸尸是说死了的人又突然动了,别乱说话。”
“管他的了,坟都炸了肯定也没什么东西留了下来。我们赶紧走吧,不然那群和尚就要来了。”
“来了,做了。又何必急着走了。”火光忽然亮了起来,夜空中忽然闪出四个和尚把方延陈皮围在中间。方延拔出腰间的血间,凝重的看着为首的那个老和尚。陈皮向方延身边靠了靠,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方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为首的大和尚突然开口道。
“本该无欲无恨的和尚却带着如此深重的杀气,想必应该是宝光寺万道大师吧。”
陈皮拉了拉方延的衣角“你认识他?”
“蜀山和尚并不多,我也只认识这一个而已。”方延回头轻声道。
“大师不会还记得以前的事吧,大师是出家人不该记仇的。”
“佛语’财色于人,犹如刃上之蜜。虽不足一餐之美,小孩舔之,必有割舌之患‘先生定是财色迷心,不如以我回寺静养,然后再把这些事处理一下。”
“大师有心了,然剑客本就过着刃上舔蜜的生活,这是命,改不了的。再言之大修于尘世,我尘世未了,又何能一心向佛。请大师宽恕。”说罢方延纵身跃起,血剑直刺身边的一个和尚而去。只见那和尚把右手往身后一托,一把大刀就握在了手里。
“和尚也用刀?”陈皮惊讶的张着嘴。
只见那和尚右手橫握着刀,左手成掌把刀往外推。方延的剑来得快,几乎是同时剑尖就到了刀身上,一剑无果方延剑往上扬,双脚先后踢于刀身上,空中一翻身又落回了原地。那和尚受了脚力身体急退,刀一闪插在地下方才稳住了身体。
方延并没有再出剑,所有人也都楞在了那里。气氛又回到了它本来的安静。方延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血剑,只见此时的血剑已经弯了,弯裂处还有明显的白铁痕迹,只怕再轻轻一折,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血剑就要‘香消玉殒’了。方延楞了,陈皮也楞了,就算再不经用也不该如此吧。
人若在付出与回报不对等时就会抱怨、失望、愤怒甚至绝望,然而这又能怪谁呢。
“剑是凶器,人是凶器,杀人的只会是人,杀人的也只会是剑,本来就很矛盾,却无不在映射人不仁、剑不仁。剑是凡物,人也是凡人,人会死,剑也会有破灭的一天。先生为何还不明白,不是血剑铸就了无忧,而是无忧铸就了血剑。无忧死了,世间也便再无血剑。这或许就是独剑派的深邃吧,我们也很难理解。”万道说道“先生,跟我回去吧。”
方延咬着牙“我不甘心。”说罢把快段的血剑又放回了腰间,又是一个翻身,在空中拔出自己带来的剑。寒光一闪,又刺向刚才拿刀的那个和尚。
“又来。”那和尚赶忙又以同样的招式挡住了直刺向他的剑。方延一剑未果也并不停留,又一翻身,一只脚踩到了那和尚的头上,躬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那和尚在地上翻了好几个翻才勉强停了下来。
“方丈,那小子太嚣张了。”说罢就欲提刀追去。
“慢着,我们奈何不了他的。在中江挖坟的还没一个有好下场,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万道看着陈皮又道“这位施主想去还是留。”
方延走了,陈皮一阵绝望。他虽然当过土匪,但都以士剑派的风格,单论起来也是弱得可以。
“可以走吗?”陈皮小声的问道。
“可以,橫着走。”拿刀的和尚恍了恍刀说道。
“我自幼敬佛,每日都会拜玉帝王母。但终究还是不得其道,今给位高僧在此,还望了了我这个心愿。”说着竟然还哭了,弄了个感情转移。
万道面无表情,他不可能相信一个连佛家拜谁都不知道的人会从小信佛“阿弥陀佛,既然施主如此诚心,我又怎能不成全了。但由于施主罪孽深重,需要到佛光旺盛之地才可去除。我北塔寺是小寺,但幸也有此一处。”转身对侧面两个和尚道“带这位施主去北塔内静修。”说罢也理陈皮转身就走了。
在努力寻求当厨子未果的情况下陈皮被扔到了北塔内。北塔共十三层,越往上越小,每层除了过道就只剩下一个小窗户,连房间都没有一间。
陈皮在塔内跑了两圈,在确定跑不了之后也安静了下来。他坐在第一层,这是塔中最宽的地方。他闭上眼,想起这些天的事也是一阵叹息。方延跑了,自己被关起来了,若等骆雨阳回来怕也是活不成了。然而这北塔到处都是墙,虽然每层都有窗户但也都被拦着的,想跳都不行。窗外的火光幽暗的照进塔内,风一吹,摇晃这满世界的冷清。
陈皮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很小心的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跑到窗边,借着外面的火光,小心细致的看着。一会儿他轻轻的合书,望着窗外一阵失神,嘴中叨着“日值岁破,日值岁破是什么意思?”
方延一口气跑了很远,至于有多远,到了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只记得翻了很多的山,越了几条小河。
天空已经微微的发亮了,早鸟啼鸣,万物渐渐腿去黑的笼罩,光明即将回归大地。月亮还在西边园着,似也只有在此时它才能与太阳争着光辉。尽管那是注定的短暂,方延望了望月亮,这个不在夜晚升起反而在黎明时发亮的东西让他很是生厌。自己的本职都没做好却还跑到这里来争辉,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这里或许是不同的天地,在这里月亮或许一直都是存在的。
他累了,无论身体与心。只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倒下,那样才好,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又回到了最初的开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没有理由,就是不能倒下。
石碑上,篆书着’新平‘两字,刚劲绵柔,似也是大家之作。方延慢慢的走进小镇,开始就是结束,结束也是开始。如此生生不息,久了也再了找不到开始的憧憬,结束的释然。只觉得一切就是一场木偶戏,什么都是随着生命线的摆动而和着,悲苦的走着一条早就铺好的路。能自己的只会是疯子,所以蜀山很多疯子。
也许是太早了,小镇街道上空空的无一人,抬眼尽头也清晰可见。一路走了见所有的门也都是紧闭着,主人们应该还在梦中。乱世中的人都习惯了晚开门,早关门。或许他们都会觉得只有在那房子中才是最安全的,那扇门也可以隔断一切。
小镇不大,很快就到了路的尽头。方延打了个哈欠,走进一家正在开门的酒家。他突然很想醉,醉倒在这安宁的街上,也可以好好的疯一把。
酒家里很冷清,一个小姑娘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清着酒缸上的灰尘,见方延进来了赶忙迎了上来。理了理青丝,甜甜道“先生吃早饭吗?”
方延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一张桌子旁,小姑娘赶忙上前取桌上的板凳。方延坐了下来对小姑娘道“不了,我要喝早酒。”
“哦,那先生要喝什么酒?”小姑娘浅浅一笑,左边脸上的酒窝很自然的露了出来,此时的她很阳光,那是不闻尘世的阳光。
方延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似什么都在一笑之后忘记了般“嗯,你们有什么酒。”
“酒的种类很多,但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能醉人的,一种是怎么喝也不会醉的。先生要哪种?”
方延楞了楞“还有不醉人的酒,不醉人能叫酒吗?”
“酒醉的也只是想醉的人,你若不想醉喝多少你也是清醒的,只能是活受罪。所以不是就一定会醉人,就像你腰间的那把剑一样,锈成那样了,而且还是弯的,一看就不能杀人了但它却还是叫剑。”
方延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血剑,确实也有些丢剑的脸“谁告诉你我这把剑不能杀人的?”
“想杀人时用根木枝也可以杀人,想醉的人不喝酒也会醉的。”
“你心剑派的啊。”
“什么心剑派?”小姑娘一脸茫然的看着方延。
“我告诉你,只有好的剑才是好的剑客。用木枝什么的那都只是一些无赖所为。”方延顿了顿,看着小姑娘依旧茫然,似没听懂又不好打断般“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给我来一斤不醉人的酒,醉了我可不给钱啊。两斤牛肉,一斤切了端上来一斤切好包着。”
小姑娘应了一生便走了,方延本想要能喝醉的酒的,因为他认为那才是酒。但又忍不住好奇,想尝尝那不醉人的酒究竟是什么味道。
也许是只有他一个客人,很快牛肉和酒就都上来了。小姑娘并未离开,站在他身后似乎在等着他的评价。
方延也不理她,自顾自的拿起酒就喝。
“怎么是甜的?”
“谁告诉你酒就一定是辣的”小姑娘老气橫秋的说道“世人都说酒是辣的,那就一定的辣的吗?你该庆幸你喝到了世外之酒。”
“人小鬼大,黑心商家就黑心商家嘛,拿点糖水来充酒还那么多理。”
方延一口气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他太渴了,也顾不的什么。
小姑娘双手插腰,脑袋偏着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你这人好不知事,大清早的就来骂人,你成心来找事的吧。我告诉你,我大哥可是李飞。”
方延也不管她李飞张飞还是王飞,大口大口的吃着牛肉。跑了一夜,他很饿,很饿的人吃就是一切。不一会儿牛肉就吃完了,方延摸了摸肚子“水足肉饱。”
“是酒。”小姑娘瞪大着眼睛,一副吃人的样子。“吃完了,给钱走人。一两银子。”
方延摸了摸腰间,突然趴在了桌子上“我喝醉了,你不是说这酒喝不醉吗?”
“你……”小姑娘用手指着方延,身体微微的抖这“最多我不算你酒钱,你把牛肉钱给了。”小姑娘把手摊开,伸到方延面前。
“谁吃你牛肉了,我是和尚不吃荤的。”方延头一歪,做出一副标准的欠揍的模样。
“你……”小姑娘气的牙咬得直响“我告诉你,我哥可是李飞,要是他来了可不是一两银子的事了。你最好放明白点。”
一般开店的都会有个规矩,清早是必须收到钱的要不然一天都不会赚前。显然这个方延也知道,但他确实没有钱。
“小姑娘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
“王芯。快点给钱,不然我真叫我李飞哥来了。”
“你就是叫王飞来我也没听过啊。我骆雨阳行走于蜀山也有个规矩,那就是吃饭不给钱只给脸。”说着方延取下腰间的血剑放在桌子上“你很幸运,我今有宝剑一把,就给你了。你可要保管好,等我有钱了或许还会来取的。”
“骆雨阳,我还骆驼了。你以为我才三岁啊,有姓骆的吗?还有,你这四不像的东西还宝剑,我看给乞丐都觉得你是来闹事的。还有,就算它真是一把宝剑,也不说是不是曾经,我一个女孩子拿着剑又有何用?就算我帮你保管着等你有钱了来取,那谁知道等你来取时它是不是都锈没了,到时候我找谁去。”
方延看了看桌上的血剑,尴尬的笑了笑“有可能哈。”
王芯坐到了方延旁边“出门在外也都有难处,我也能理解。这样吧,你如果真没有钱就在我这儿帮我做七天的工,我们就两清。放心,我这儿管吃管住的。
”
“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我真的还有要事在身不可停留。姑娘放心,我方延定会双倍还你钱的。”
“方延,方六两。”
“正是在下。”
“我真的不小了。”
“我来证明他确实是方延。”就在此时,酒家外走进一女子。她一身白衣,长得很漂亮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所以长像一下子也就不重要了。
她走到方延身边,对王芯道“他的酒钱我付了。”说罢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给我王芯“够不够?”至始至终也没看王芯一眼。
王芯也不说话,接过银子就跑向柜台。很快便拿着九两银子出来,那女子一摆手“不用找了。”王芯也没说什么,把钱伸到方延面前“这是你的。”
“谢谢。”方延也不做作,笑着就把钱装到了怀里。那女子惊讶的看着王芯,似乎觉得她这样很不应该。
方延也不看那女子,拿起桌上的血剑,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先生留步。”
“怎么,要打一架才让走?”
“我为先生付了酒钱,先生连个谢字都没有吗?”
“我让你为我付了酒钱,应该是你谢我才对。”
那女子也不生气,轻笑着走到方延身边“先生果然是先生,不纠结谢谁了。”那女子一抱拳“房文之孙女房婷拜见先生。”
方延楞了楞,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上了“你们速度挺快的,看来我得不吃饭,不停留的跑才能勉强甩开你们。”
房婷笑了笑,笑得很美,也很容易让人又冲上去暴打她一顿,就算打了后要被砍头,也会因为找到世间最好的发泄方式而无悔。
“雒城是我们房家的天下。”房婷眼中竟有一股飘起来的感觉。
“说吧,你是想单打还是群殴?”方延有些不耐烦,一副很浮躁的样子。
“先生误会婷儿了,婷儿来只想与先生做笔交易。”说罢伸手吧方延请到了楼上去。一般酒家都会有二楼,二楼是雅间,就是那种有钱人喝酒的地方。
“一个雅间,最贵的酒最贵的菜。”房婷对王芯说道。
“要能喝醉的酒。”方延回头补充了一句。
王芯家的酒楼显然不是很好。二楼的摆设虽然都很齐全,但一看便知都是这便宜货,漆得也很难看。特别是们测有一个大花瓶,既然是用泥土把碎片黏合在一起的,看起来很是扎眼。房婷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先生,我就直说了吧。我愿意出钱把先生在我爷爷坟里挖出来的东西买回来。先生是实剑派的大家,松剑派的东西对先生也没什么用。先生也知道,中江那地方的人最痛恨的就是挖坟的人了。先生得到这笔钱后可以出蜀,有钱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很好。”房婷一脸笑意的看着方延,方延总觉得被人看不起了,有一种什么都不答应她的冲动。
“若我说我什么都没得到你信吗?”
“若先生是我先生信吗。”
方延摇了摇头“我不信。好吧,五千两我就都给你。”
房婷笑了笑,或许她认为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先生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也不等方延答复,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方延道“先生,相信我,没有谁会出到比我更高的价钱。”说罢转身离去。
确定了房婷走后方延大步的走出门“王芯,王芯……”方延一边下楼一边喊道。
“先生有什么事?”王芯从一个侧门跑了出来,她用衣袖试着额上的汗水,腰间系着围裙。
“没煮的东西不用煮了,把煮好的东西给我包起来。”
一刻钟后,方延拖着个大麻袋,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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