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雨默晨安天向晚 > 第六章 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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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校园,太阳好像总是比其他地方更早地升起,至少因为繁重的学业不敢睡懒觉的学生们是这样想的,于是,校园里的人起得比别的地方更早。今天是星期一,与过去一样,在这个时候,学生们已经像奔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向操场,为了一周一次的集会,学生们心中永远的无奈—升旗仪式。与过去不同,一波一波的潮水中支出了一条支流,围住了篮球场。

  “嘻嘻,这两个人是这里的老师么?”

  “笨呐,不是老师难道是学生么?年龄也忒大了一点儿吧?“

  “那有什么关系,我看两个人都长得挺好看的,特别是那个大叔,你看看他的眉毛和鼻子,哈哈。“

  “拜托,不要这么花痴,好吧?“

  “花痴又怎么了,现在不就是小萝莉和大叔当道的年代嘛?“

  躺在篮球场上的人胳膊轻微地动了动,他担心旁边的人醒过来,在睁开眼睛之后羞赧得溅血五步。其实,他的眼睛也是闭得紧紧的,他可以在面对堆积如山的数据和发票时面不改色,却没有办法安然地躺在操场上接受一群学生的围观。这对于他来讲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事实,安晨,和安晨在一起,很多自以为不可能的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换做刘谦的话就是每一个时刻都可能见证奇迹。眼见地上的两个人像两只贝壳一样没有任何动静,一部分人失去了兴趣,一如往常打着哈欠走向主席台。察觉到人少了一些,江墨雨收起上扬的嘴角,尝试着镇静情绪带安晨离开。没有错,刚才他一直在偷笑,只是他自然地用手挡住了嘴和下巴的位置,好像那只是睡梦中的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自己的手臂也微微发抖,不是手臂上枕着的那个人强忍着的笑又是什么?原来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小骗子。江墨雨偷眯着眼,瞄到她的睫毛在微风里抖得不像话。

  支流仿佛感受到了更大的磁场,迅速地朝主席台流去。江墨雨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什么人,他抚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身边的人:“喂,安安,没什么人了,咱们快溜吧。“安晨闻言也迅速站了起来,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要是在深夜里看到这场景一定会被吓一跳,这不是诈尸又是什么。

  他俩正预备逃离“犯罪现场“,耳膜没有来地一紧:”篮球场边的那两位老师?你们怎么不过来升旗?这是校风严谨的学校的老师应有的行为吗?“是麦克风的声音。估计主席台上的人觉得台下的关注还不足以衬托自己励精图治,文韬武略的形象,他想通过痛斥几个人来为自己的威严添砖加瓦。没有想到篮球上的人不是学校的老师,虽然,他们的人生在这所校园里交叠,虽然他们最美丽的季节在这所校园里绽放也在这所校园里凋零,但是,现在的他们只想逃,朝幸福的方向狠狠地逃去。

  “喂,篮球场上的两位老师,你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一会儿早自习以后到教导室来一趟!“依旧的威严,更添几分凌冽。江墨雨和安晨却顾不了那么多,同一时间他们牵着手朝操场大门跑去,红白相间的塑胶跑道上他们放肆的笑声洒了一地,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心里只有一句话:“就这样,牵着手一起跑,能够跑出残骸遍地的黑暗吗?就这样,牵着手一起跑,等在前面的会是永恒的天涯海角吗?”“嗡……”主席台上的话筒一阵忙音,接踵而至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笑声和唏嘘。这些,江墨雨和安晨都听不到。

  好容易跑到了学校大门口,两手叉腰,垂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安晨只觉得自己快要吸氧不足猝死。面前的江墨雨也是一样,高中时他还得过学校长跑二等奖呢,光阴的歌确实改变了唱着歌走在人生路上的人。江墨雨一把握了握安晨按在膝盖上的手,气喘吁吁地说:“你确定了吗?……不改了吗?“安晨专心地喘着气不说话。“和我结婚,不反悔了吗?”江墨雨的声音停留在空气里,他顾不得擦头上的汗,汗水已经变凉,是因为紧张吗?

  安晨咳嗽了几声,吞了吞口水,正想说话,只觉得咽喉一阵拥堵的痛,可能是因为在操场是睡了一夜,感冒了。夏天的深夜,还是会有冷风的。

  “如果你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不管了,不管了,篮球场上睡觉这么丢脸的事我都做了,我不介意再丢脸一些,说好了就不许反悔,你是一定要和我结婚了,不容有变。”安晨看着自己面前的江墨雨,他牵着自己的衣角,像个耍赖的孩子,眼里闪着童真。安晨产生了一些错觉,然而,下一秒,安晨从错觉中惊醒。他的手,沉稳,有力,这是不是就是稳稳的幸福?他们能牢牢地把它抓在手里吗?从飘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安晨回握住江墨雨的手,她俏皮地一声坏笑:“江墨雨,今天你不是应该去上班吗?你说你们局里的同事要是看到他们的局长前一秒还牵着我的衣角,他们会怎么议论你?“江墨雨孩子气地轻轻拧了拧安晨的耳垂,他的声音回荡在耳际,他的呼吸颤动了她的细微的耳发:“我说过啦,我不管啦,那不重要。你真坏,因为你,我的一世英名都毁于一旦了。“安晨只觉得自己的耳垂烫得连神经也给烧坏了,江墨雨的声音很小很轻,音效却如同安上了高分贝的喇叭。安晨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心跳:”那你今天不去上班了吗?“江墨雨看看表,换上一副夸张的表情:“都这个点了,跑去上班反而会让人心生疑窦,就当是翘班吧。高中就是你把我带坏的,我第一次翘课可是为了你哦。”“我想,或许我需要回一趟家。”刚刚还孩子气十足的脸突然一沉,声音变得有些暗哑,像是尽了全力隐藏难堪与苦楚:“安晨,我说过的,如果你后悔了,你可以直接给我讲,不用这么遮遮掩掩地找理由。”安晨一阵错愕:“你在想什么啊大哥,拜托,结婚要用户口本的吧?我身上只有身份证,怎么和你结婚?”江墨雨眉头一展,声音也难得的爽朗,仿佛刚才那个隐忍的男人只是他一时鬼上身:“哦,那我送你去吧。”

  引擎启动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墨雨转动钥匙。安晨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弄面前小抽屉里的东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哎呀了一声:“江墨雨,你的户口本呢?不是说要结婚吗?“江墨雨忍俊不禁:“原来你这么猴急地想和我结婚啊?”安晨本能地一拳打向他的胸口,没想被他的右手拦住,拳头被他包在手里,她的脸红,他一览无余:“谁说我心急着和你结婚了,是你向我求的婚,好吗?你好好开车,我可不想出事。“江墨雨松开安晨的手:“谁让你要谋杀亲夫的?户口本就在你面前的储物柜里。“安晨心生疑惑:”你没事儿带户口本做什么?““安晨,或许你怪我在离开你的七年里有过别的女人,但是我一直都知道,这一辈子,江太太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江家的户口本上,我旁边妻子的那一栏填的只能是你的名字。”安晨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咽喉却痛得让人难以忍受。每一个人想哭时身体的反应是不同的,有的人是鼻子发酸,有的人是胃部痉挛,而安晨是咽喉一紧,仿佛弹簧上顷刻间放了重到难以负荷的东西,然后,眼泪砸下来。

  江墨雨听不到熟识的声音,用余光扫扫副驾驶:睡着了,还哭过。是感动吗?是感动吧。安晨,我不会只给你虚空的感动。江墨雨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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