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他感到一些侥幸,惊恐于自己居然有胜利的感觉,仿佛内心进入光明的祛除了他们在自己心里留下的暗影。他想要热泪盈眶的竟然是他对他完成了报复,刹那之间曾体会到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仿佛是实践了这个世界对于公正的评价,她们重新沐浴在光明之中,要逐渐消失的离开。
他的罪恶感正在逃离,使他觉得自己与他们越来越远,感到没有勇气去迎接他们的到来,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挽留他们。他不想他们离开,已经习惯去依赖他们的存在,他们占据了他的生活,引导了他的言行,左右了他的思维,他们在他看来是显得真切,每一天都会与他相见,他情愿一生都带着对他们这样熟悉的回忆和挂念,可是他们的印象在消失,他愈发失落的感到自己背叛了他们,没有实现对她的承诺,却已经在逐渐忘却。
他曾想要指责她,让她弥补的告诉他本不应该对他不信任,可是如今,他不是在遗忘吗?他开始无意识的要远离的一干二净,甚至于当初的承诺,她的不信任是对的,她的怀疑是对的,他不会永远爱她,她会因为他而更加伤痛,他曾经的埋怨是没道理的,是虚伪的,原来的为之逃离也不过是掩饰,他只是想愚弄她的情感。可是她拒绝了他的愚弄,他便感到不可思议,发疯的想要报复她,想要做给她看,他以爱她的名义去犯罪,去弥补自己内心的失落。当他让自己虚浮的感到有所作为的满足,便想要抛开一切的远离,他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看着他们本来就排斥着他的背影远离。
他想要表明他不是那样的人,又恍惚间找不到自己的内心,他不想看到自己是从内而外的虚浮,便不想要热闹,不想要浮华,想要守候在他们身旁,他说他变得罪恶,为了他们,他应该被绑架的留侯在他们的身旁,他和他们不一样,他要亲自将属于自己的罪恶感召回,祈求她同情的继续留在自己的心间,他想亲自对自己施与惩罚,想感到同样惧怕的再退居他们的身旁。
他想他需要一把利器,去描画曾经的伤痕……
他想要找到一个人诉说,一个能够给他惩罚和安稳的人诉说,说他错了,他不应该为了仇恨而活,请求他原谅他,赦免他,他找不到这样的人,便只有自己惩罚自己的感知。他不想丧失她而空有无爱的躯体,那他将重新回归到无知觉的状态,可以被忽略的状态,他已经是腻味、躲避、唾弃那样的存在,他请求那个人给自己安排好方向,不要让他再忍耐;他是爱她的,请不要让她远离,他要寻找小恒、等他归来,告诉她他对她没有掺假的欺骗,她是他真诚的根基。
2
他本不想哭泣,也不想诉说,认为这一切她都知晓,她就是不在乎他的让他悲伤,他忍耐去祭奠悲伤的却忍不住留下泪来。他想要告诉她他要开始新的生活,却模糊看着她此刻安息的家园,是有多怀念她存在的时光,他哭泣那样的时光不是她不够爱他,是她被爪魔抓摄了心脏,他错失的没能将她拯救,他怀念遗憾的哽咽哭泣,一再的颤抖和哆泣之后才努力平复的平静下来。
他需要继续他更正的生活吗,他们应该彼此割裂吗?他不舍,悲伤,怨恨……想到了爸爸的话,她的话语,还有隐约小恒的离开,仿佛是一个梦境……他要继续等待,不能忍受与她完全的割裂,她是他一生的怀念和伤痛,他想要修补,要继续等待,等待她心中挂念的归来。
如果不是为他,他还需等待什么,他宁愿随之而去,去抚慰她孤寂的心灵。他已然逐渐明白,一个连生命都愿意放逐的人,催生出一种混杂了畏惧和罪恶感统统相消逝折中的感觉,畏惧和罪恶都已经不显得那么纯粹;如果这样放逐的生命,还可以拯救一个人或者一些人,他又怎能拒绝,他的善良不是来自于忏悔,而是来自于了对于生命的无所畏惧和了无牵挂。
他知道了自己是在逃避,赌气,即使他本没有藉此的意思,却感到难以推脱的想到他本能是惧怕一些他恐惧的事情,他不敢面对她,又为无法找到她给予她幸福的自责。
热闹?他体会不到嘈杂、繁华,感不到拥挤而又兴奋的人群,喧嚣?他只听到寂静,无息的人群从他的身旁略过。呼啸的车辆阻隔了他想要尽快抵达向对面的地方,他无法横冲向那隔阂,只能任凭这面的声音跳跃向不能抵达的对面,他被围困在这个范围里,如果他不提高警惕唤起留意的意志,便无法走出这速度的围堤。
他踉跄的继续向前走去,不辨前方何时是尽头的只是熟悉的走去,走向让他迷醉昏沉的都市;想象着小恒此刻却是在陌生的行走,他空落的找不到着力的方向。
3
行走片刻后他伫立在岸边的水泥栏杆旁,看阴霾将整个城市覆盖,燥热在这个阴霾里静止不动,还没有树木成材的树林里知了的叫声倒是比道路上的喧嚣悦耳。河流在他眼前悄无声息的淌着,更像是个放大了数十倍的水渠,不见首也不见尾的流去,拦截垃圾的橡皮管将它前后分了层,虽然岸边没有植被成荫,水却是暗绿的没有明显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倒影。“可能是天光不足吧,阴天里怎么会有倒影,晚上也不会有倒影”,他哼出声的暗笑了两下,却想起了遥遥的他。
盯着暗中流动的河水,睁眼闭眼又沿着栏杆无聊的转了几圈之后,他居然辨不清水在流向哪个方向。他故意为难自己的不去凭借其它的事物判断,只是盯着眼前的这一隅……
他感到眼前粼粼的顺势突起,看到预想中的他、在梦中恐吓他的他从水中涌出呈现,带着一脸狼狈的枯槁,携带着同样头发湿漉、衣服潮湿到滴水的女儿……
4
他第一次看到她时,显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女儿的忽然间变得沉默,对于她他从来没有一个大人对于一个孩提的亲近和爱护,总只是一个成年人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起初他认为她大到足以让自己以一个平等的眼光去看待,可是他更愿意想到那是一种令人不悦的压力,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把她当作眼中通常的小孩。他开始想到自己还是不公正的毫无道理的牵涉到他的女儿,虽然他一再的提醒自己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可是他任然无法避免的连带的对她毫无亲近而言。她偶然的眼神就可以拷问他的内心,拷出他忌惮的忏悔和罪恶,他曾躲避的将之归结为难以和小孩子亲近。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对关于他的一切有真正的亲近之情,哪怕是多加矫揉造作的,再加上所有人对他和他天然不同的态度,他就像按照逻辑是应该拥有被忽略的情绪和存在,并且他也应该像其他人一样更重视侯勇的存在,这在他的内心里是厌恶的,他又不肯去厌恶所有人的只厌恶一个人的存在,也没有外在表现出这种厌恶,当然不能外在表现出这种厌恶,这和他厌弃、轻视和想要给对方带来威胁的心不谋而合,或者说,他刻意制造了这样的心,也或者说,他被制造了这样的心……
从面对他们的那天起,他的想法就难以再得到善意的更正,正如他看她的眼神不过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存在感消褪的。如果说在车上那一刻他真的是忘了,忽视了,究其原因,也是他从来没有太过在意,不坦然去正视,甚至有些躲避的去被这样的纯真打扰,仿佛足以验证这一切是早有预谋一般,仿佛励志的谎言同样在悲剧之中可以应验。她是整个过程中唯一会直接刺痛的给予他否定而犹豫的眼神之人,渐渐他却不去意识到忌惮的将之视为无知和不需理会。她欢快的找到爸爸,看到他却变得沉默,从来也不肯主动的去“招惹”他这样的陌生人,这反而让他舒心,变得放松的认为不会有她的打扰,他却紧张于她固定又感到捉摸不透似的看着他的眼神。
或许她早已凭空发觉了这一切,却不知怎样将之表达,她还不懂得这是怎样的情感和想法,也不懂得怎样去让众人信服。当她哭闹的被侯勇安慰着抱上车的时候,便看着他像往常一样陌生和不同的沉默了,逐渐劳累的睡着,随她而来的眼神是让他避讳的忽略的,只有忽略他才会重新获得内心的宁静。
5
他凝视河流之中的他,他问他为什么要害死他和他的女儿,略动身形言语显得延迟的追问,仿佛声音是从他腹部缓慢的溢出,像波纹一样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他沉默的没有言语,想着自己逃避了法律的罪责,却应加倍的让自己感到莫以名状的惩罚。
他继续询问,问他为什么,他把他当作好兄弟。
他寻求安定的解释说他没有害他,更没有想过害他的女儿,是他害掉了所有人,是他不肯承担罪责的让他发疯,他本来就要打算撤离了,去寻找,去等待,他一直在等她归来,也已经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想要替她报复,也已经接受这样会让她陷入难堪,他只怪自己没能留在她的身边,而这一切本都是可以避免。
他又慌张的责难他最终还是让他发疯的陷入了最坏的结局,他给他带来了劫难,也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了不幸,他想要终止这一切,这不是每个人都会认为的最好的终止时刻,但是,毕竟这一切早该终止了,已经终止了……
6
他忘不了最初却难以在她人身上复制的心动时刻,最渴望认知和迅速成熟的闪现时刻,最感到存在意义而紧张的时刻,最怜爱、怀念的时刻,激动兴奋的时刻,最真实毫无意义却又心甘情愿的时刻,最平淡却充实的感到这才是生命的快意时刻……为了那些消失了的时刻,他回到最初的地方,宁愿煎熬的直到找寻到她的踪迹。
然而这一切在成为了最意外的一天亡了,他拒绝相信这样的时刻。
它表现的和曾经背离,要让他背离他自己的和曾经背离,要让他背离成为另一个人的和曾经背离,他说他们需要苦涩的磨合,他已经不能再忍受这种磨合,为此他愿意承担没有这种磨合给他带来的任何风险,却发现这都是骗自己的鬼把戏,他能像众人一样有千万种不同的方式去避免彼此的煎熬却同样达到相同的效果和成绩。他的父母,他自己给予自己的所谓励志磨合,却全都是对她完完全全的伤害,他们全都走火入魔的折磨了她,他们自以为是、心高气傲,以为日子很长,什么都不在乎,只将这个世界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他们从来不曾了解和多理解一些的想当然的判断。他多想亲手摇晃的告诉她:“他们都无法顾及你的感受,他们着了魔,为什么你不说出来,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说出来,他们不听,我不听吗?他们不理会,我怎能不理会,没有人理你,我们就走,走到我们再也没有理由去顾及他们的地方,走到再也不想再回头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你是怕我跟去吗,你认为我没有胆量随你走到任何地方吗……”
倘若他再提早一天,他过往漫长而为没有她感到空浮的生命怎能只欠缺了这短暂的一天,这任何时候都可以斩断摘离的一天;他已经意识到了,就要回来了,他却拖延了;连老天都没有过错,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他对自己咬牙切齿的痛恨,因为那慵懒的一日停留,生命多余的想要切除的停留,却成了黯灭了她整个人生的最后一个按钮……
“你还不曾享受过我给的温柔,还不曾体会过幸福的时刻,你就这样走,让我怎能睡的安稳,吃的舒心,活的坦荡,你抽走了我正常思维的神经,荒芜了我的心脏,也凄然了我内心所有的光亮”
“你走了吗,还会回来吗,还会回来的吧,小恒在等着你,我知道你不曾打算会为我回头,但却始终会因为小恒而回头,我守候在他的左右,只为期盼你终有的回头一刻,也能发觉我在左右。”
“我愿意为你守候,不是因为多爱你了,是因为你从来不曾给我一个说辞和理由,你怎么可以这样忽略我的感受,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他变得残疾你不能忍受,我因为你变得残疾你可否忍受,你可以照顾他的感受,可不可以照顾我的感受。”
(https://www.biquya.cc/id35010/233420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