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风中烛火 > 第38章 残念之不可能和无止境的追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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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我要这块儿墓地,有树给姐姐遮太阳”小恒说,假装着什么都懂得的大人物,一副装腔作势的口吻。

  “这地方贵,你买的起吗”推销墓地的大叔任然把他当小孩子看。

  “多少钱我都有,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姐姐和钱”

  “你不就是一傻子吗,骗谁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傻子”小恒故作镇定的继续模仿成年人的口吻。

  “那不写着呢吗”推销员朝他车子上的牌子瞄去。

  “我是傻子怎么了,傻子就不能买墓地了?”

  “能,你有钱吗”他怀疑又轻视的说,“这块儿地儿得几万块呢”

  “我有,你不相信我就走了”小恒诺诺的说。

  “好吧,我信”他犹豫了一下说。

  他带些无奈的向小恒介绍,因为他固执的相中了一颗孤独的树,孤孤单单的连叶子也提前掉光了似的,不仅叶子掉了,小恒发现它连一些应该有的枝桠也没有。

  “这是一株奇怪的树木”,墓地推销员述说,“以前只是答应一个商人尝试在这里种植,他说这是西南的楠木,开始几年长的挺快,可是好不容易长成大树,三年前却夏花开尽。他们说楠木株死后三年内是不适合刨掉的,瞧这树根周围的地面硬梆梆的,要烂三年后才能刨断树根,我们正打算锯树枝,然后刨树,一些粗点的树枝是湿的所以才推到今年,这里的土地真的很硬……你如果现在要,得多出点价钱吧。”

  “树不可以刨掉,已经说过了就是要这颗树,它的枝干还没有干,今年的叶子掉光了,明年还可以长新叶,你看不到吗?”小恒说,想这棵树不仅可以给姐姐遮挡风雨,还可以带来小鸟给她唱催眠的歌曲,处在缓坡靠上的位置也会给她良好的视野,可是他还不愿意向对方展示他多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担心他会以此为要挟,他已经在以此为要挟了。

  “可是它已经死了,枝干没有干涸是因为它在土里,即使不在土里大树干也能发芽,有潮湿的空气它就是湿的”

  “这个树可以给我姐姐遮荫”,他任然固执的说,诧异的盯着这个的确显得枯涩苍老的树,但怎么看也和明年会发芽的树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一些提前掉光叶子的树木他也不是没见过,它还有张扬的一些未折断的粗枝,和细的干涸的枝桠明显有差,没有生命完全褪去的迹象。他不断瞥去的树的枝桠在他眼眸里的影子被霞光浸染得血红的凝聚,细细血丝连通红色的树根折进他的幽瞳,背离向树的方向,每一注视他都能发现眼里影子崭新的不同。他期盼的想象,感到树木安静睡眠的呼吸和体内缓缓流动的汁液像吞吐气息的山洞流淌着隐秘的清泉,缓慢却也生生不息。他想推销员的描述还有待验证,他们都习惯把他当小傻子糊弄,尤其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姐姐已经提醒过他很多回了,或许它还会从内而外的生长成一株绿树,“这个树是活的,不信你明年再看看它会发芽的”。

  “哈哈,这真的是一颗死树了,今年是第三年,不过可以联系我们老板看能不能答应你,留着它看看明年会不会发芽”

  “我要这个树下的地方做墓地,不可以刨掉”小恒仍然想保留它的说。

  “等我和我们老板联系下吧”,推销员在旁边打了个电话后又说“可以的,明年发芽了它就不会被刨掉,但是如果被刨了我们可以同样转移一颗大树,可你只能买一个墓穴,不能买墓穴外的其它地方”,他的腔调由犹豫到坚定“你现在要这个地方的墓地需要付双倍的价钱,因为我们这里还没有完成规划,规划还得配合你要的墓穴的位置进行,还不知道是赚是赔呢,还有我们新开墓穴的人工费,再加上这株树影响的墓地的范围,可以答应你保留它,但是就是要加钱”

  “加多少钱,一共多少钱……”小恒仿出财大气粗的口气说。

  “加起来,一共十五万,少于这个数字,不可以”

  “……好吧,我明天就要用”他思量了一会儿便嘀咕说。

  “等等,明天要用,我们得连夜刨坑,需要再加钱”

  “加多少”

  “……一共十六万”

  “好的,我再想想……”小恒说,突然想起来他还没砍价呢,幸亏他又说要加钱。

  墓地推销员越来越觉得有谱的和他说话,知道刚才还是显得掉以轻心,他是傻子这没错,但是怀疑傻子没钱也不一定对,相对来说傻子的钱反而比聪明人士的钱更好赚。他向小恒表达了欢迎他随意挑选的意愿,他便开心的离开了。

  “长眠的人真的必须要找一个荒冷的山坡吗,姐姐愿意吗,姐姐怎样才安睡?”小恒为难的思虑。

  他给许伟打电话,确认姐姐是不是需要长眠墓园的事情,她愣神了一下后便问询的告知他需要找墓地,他说他已经看中一个地方了,许伟便劝慰的告知这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并且说墓园很适合人长久的安息。小恒知道自己听不到想听的话,他想听她告诉他:姐姐可以随时醒过来,即使是在墓园里。他便问,她说是,也说他姐姐睡的越安稳醒过来的越早,带些起伏的气息。小恒满意了,没有醒来的影响,又能睡的安稳,他当然愿意姐姐去到墓地里。

  墓地的推销员也说欢迎他在这里为亲人寻觅一片安宁而神圣的土地长眠,他就被打动了,还窸窣的笑。他想的也是长眠,和他说的一样,这再次说明姐姐说的需要休息根本没有要骗他的意思,没有撒谎,就是有些人就是要让他小傻子不开心,让睡觉的姐姐睡不踏实,非要说姐姐那不是睡觉,是再也起不来了……

  7

  决定了买墓地的次日,小恒来到墓地,看到已经刻好的墓碑被撂在一边,掘墓的工人告诉他他们从昨天夜里就开始赶着挖掘,但是这下面的泥土越挖越硬,在抵达骨灰盒一半的深度时铁锹和铁镐就已经钝了,前来勘测的墓园主人再三建议他换个别的地方。旁边的确零散的摆放着钝了的锹,镐,泥土显然在凿进去不到十厘米便难以继续。小恒亲自左右磕磕,遭到他们在背后的嘲笑,他抱着姐姐的骨灰盒离开时说明天还会来。

  再次到那株只剩下粗枝干的楠木时,他带来了引起墓园主人和工人明确嘲笑和劝阻的小铁锹,他曾用它照顾花草。他想先把墓穴的范围扩大一些,把姐姐的骨灰盒放到树下后,便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力道倒不至于将小铁锹也铲钝掉。没有人再注视这个固执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的小恒凿动岩石般的泥土时,天空飘起了冷雨,他看到在树下淋雨的姐姐,着急的凿啊凿,抱起被淋到的骨灰盒,惊恐的护着它。墓园主人和工人都躲到了屋檐下,无趣交流的偶尔看向小恒背影的方向,叮当声和他的身影都被消解在他们已经疲乏而躲避的视角前。

  雨小些时他也停止了悲躁的情绪,因为已经凿出了不小的地方,就是这样哈巴着嘴巴一只手抱着骨灰盒用另一只手去挖掘,他在雨中破开了岩石般的土壤,并且眼睛红肿的厉害。有工人发觉他凿出的泥土遮挡了挥舞的铁锹,便惊讶的招呼大家聚拢过来帮忙,此时泥土已经变得松软,他们便理解出顺着雨水凿动才可以破开这里的泥土,很快墓穴就被安置完毕了……

  天气放晴,小恒还是潮漉漉的,他不忍心放下怀抱里的骨灰盒,却也小心翼翼的看她安息。看到墓碑立在迅速干涸的泥土里,他喃喃自语,“姐姐再也不会被风吹雨淋了”,说完便显得安心的迅速回家,想着赶紧换衣服取暖,要保持健康的等她回来。

  墓园主人却发现了秘密似的不断宣扬,“原来在下雨的时候这底下的泥土才挖得动,以前总是看到这里的土干的很快也没太留意……”他没有联想到雨中突然浮现的几秒钟类似于幻觉的景象,树干在风雨中低沉的吼叫,撑长出巨树的形状,这之前,小恒抬头望回的一瞬,被雨水冲刷的两行泪滴仿若是鲜艳的血色……

  之后一年,墓园主人站在曾经枯树的新绿下看呆了眼,它居然重新长出了嫩芽,并且每一根残存的枝干都滋出了新绿,仿佛只经历了一场摧毁细枝嫩叶的暴风雨,那不足以阻碍它的重新焕发。从这样蓬勃的春,他几乎等同的看到了它茂盛的夏,丰盈的秋,和静谧的冬。仰目看它张扬的生长,斑白的发迹在他耳边的风中颤动,他未察觉,已深陷入这株树浓重的吸引,甚至都甘愿仰卧在几个墓碑之间,让树根继续吸食他的生之年华。十年树木,一年人生,他迅速的衰老,整个奇迹的树周围多了一圈墓地,他宣称这是一株枯萎了几年后仍然神奇复活的树,开发了单价最高的墓地,吸引了相当追求所谓境界的人士来这里豪掷作为死后尸魂的寄居地。不同的季节,会有不同的鸟儿在此鸣唱,夜晚会有夜莺在此守陵,这只是大自然的规则而已,而他是在财迷了心窍之后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8

  他认为这是他最帅气和喜气洋洋的一天,要去墓地上看望姐姐,带着前一天和早上为她准备的食物,除了主食还有很多零食。

  他没注意到启明星,它正躲在黎明一隅天际唯一一绺不均匀淡黑的云朵里,背景是混着渐褪的夜色和素雅蓝天的城市底板。再早的清晨,也不会影响他的前行,已经有早些的车辆和人们开始忙碌,不过到了墓地上他肯定要疲倦的再补充休息一下。

  他感到他饱满有型的都能吸引到后背一些陌生人的目光,从也算是早晨大街上并不过多交流的一份子开始,一段时间后他还要检查整理衣服,检查鞋子有没有在路过工地的外围时沾上过多的泥土,尤其是袜子一定不能沾上,很难清理。他穿着齐整的裤子而不是更舒适的将他的短腿衬托的更加明显的胖裤,还有他的格子衬衫,他很喜欢这件衣裳,因为不仅穿着它参加了若稚园年终“无名的爱”演出,还借此吸引了小妞妞的目光,并且也穿着它给小妞妞献出花朵,第一次被指导他做工的老师挑选时,他也穿着这件衣裳。无奈他又套了一件显大的外套,记得像是李怀的,他不想穿李怀的衣服,便想到这件是很早就存在的,或许是姐姐口中的姥姥为长大的他准备的,因为他几条厚厚的毛衣毛裤姐姐都说是姥姥给他打的,还说钱也是姥姥留的,他确认不是李怀的衣服便穿上,一件深灰的西装。他感到自己比李怀还要成熟的嘻嘻冲着镜子笑,想着姐姐因此便再也不愿意理会李怀了,这就是为他准备的,他确认,只是还没有到年纪,他认为很快就要到年纪了,也没有大很多,可是这件衣服比一个小孩子还大,它对他来说已经很接近合身了,袖子也不是特别长,他不知道那是他爸爸的衣服。他又戴了姐姐的帽子,想可以给她扣到墓碑上,还要带上伞,怕走久了下雨,这不是经常出现的事,但是一旦出现就会耽误行程的使他着急。

  他想还应该牵着一条可以保卫安全的狗,楼下的很多人都能牵着狗,他也有过狗,还想要一只,对了,有一只,好像是一窝,后来发生什么事姐姐把它们送走了,他回家后再也没记起来,为什么现在突然记起来了……就是姐姐和他在公园的灌木旁救起又送走的那只,怀孕的大母狗,生下四只还是五只还是六只的小狗……他恍惚的分辨这是不是真的,当然要慢下来,一边走一边想。不知它怎么样了,他要用一条轻巧的链子拴住它的脖子,还要给它带大帽子,它是母狗,所以要带女式的大帽子,要有蓬松的大蝴蝶结的那种,去防止它不断发热的哈哧哈哧,如果那几只小狗会走远路了还可以跟着妈妈跑,他还可以把它们放到车兜儿里……

  当然不能忘了他的小熊,他要背上它,还要不时的确认它的存在,如果实在焦虑,要把它旋转到胸前,这样更容易保证它的安全使他安心。他已经告诉它要经常去看姐姐,并且要和他一起祈祷姐姐早点回来。

  要不要蹬三轮车?他想只这一次,以后就不蹬了,要告诉姐姐蹬着三轮车多累啊,还浪费时间,所以只这一次,所以他要提早很多出发,以防止不能及早的赶到墓地。他不很记得路,但是可以看着路车,要时不时的注意路车的走向,认真的像橱窗里的模特,可他比模特灵活,他们不能动,他感觉自己幸运多了。

  他知道姐姐很想他,虽然她没有睡醒,就像他在梦里知道她叫他起床吃饭;他有时还会假装不醒的睡觉,可是真正醒来时又感觉姐姐好像没有叫过他吃饭。

  阳光忽然跳脱的强烈,他也不再感受清晨的清冷,在愈发温暖发热的天气中,弯过两个平地大桥,再沿着公路旁的辅路不断的朝山向前行,他倒是蛮喜欢路旁诸多的杨树和柳树,马上就要厌倦的走啊走,骑啊骑,蹬啊蹬……经过一片幽松撑开的宽阔入口他进入到满是郁葱树木的墓园,半山的阳光倾斜下来,透过树木的间隙投到通往小山坡的石板路上一些。沿着小路走过几个视野开阔的被绿树环绕的墓碑阵,他便满额沁汗的来到属于姐姐的山坡领地,外围还没有刻意的树阵,只是零星的几棵。下车,锁住车子将钥匙塞到衣服兜里,然后牵着他假象中存在的护卫的狗来到姐姐的墓前,他笔直的呆立,却也不时怀疑的抖动。有一些异样的微风拂过墓碑,带着掠过什么的嘶吼,轻巧的从各种间隙穿梭来绕过他尽量保持清洁的皮鞋。墓碑后大树的枯枝并不能像道路上的树木一样将阳光削得细碎,给他提供一片绿荫,他开始怀疑最先的想法,好像是想它给姐姐遮荫来着,又想姐姐现在需要的是温暖,正正的大夏天才需要遮荫,而此刻他被山风抚的凉爽。

  他休息了没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和不再厌倦的情绪便开始给姐姐摆食物,先给她摆一个苹果,自己也拿出一个咬了一口,之后一边感觉可口的吃着一边摆其余的还一边装作十分劳累的样子对姐姐说他再不能驾着小车子来了,要不是有小车子费力和拖延,食物早到了,他也可以在这里画画,可是小车子笨重的将这一切都推迟了,下午还得早些回去,要不然就天黑了也回不到家里,晚上容易迷路,他要看着车走,公交车没了他就找不到路了……

  今天自然走的早些,因为提前已经跟姐姐解释的很清楚,可又不甘心的,仿佛不提早骑着小车子离开才是他的心愿,“太浪费时间了”他埋怨的嘀咕,都要不能如愿的哭了,然后就真哭了。

  他问姐姐要不要他冲她扭一扭,这样活动着舒展身心,要弹射着恣意的舞步,还要由着自己宽心的噢声歌唱。没错,这样的行为让为祭奠来去的人感到惊讶,并且要刻意躲开。他都想今天就呆在墓地上不回去了,可是没有准备度过夜晚的厚衣服,以前的夜晚都要刻意的增添衣物才能得到姐姐的容许在黑夜里下楼,那现在他不得不回去了。

  所以第二天他是带着厚衣服过来的,没有推小车,不仅背了一件厚衣服,还拖来一个睡袋,他发觉睡袋的好处,厚衣服便没什么用处了。他只用过这个睡袋一次,都要忘记它的存在了,是忽然翻到、想起,也想起了可恶的李怀硬要阴谋姐姐野游,那晚他们在林间开阔的沙地,不远处有个小湖……他想的是再也不要在野外睡觉了,尽管有小帐篷的遮掩,夹在姐姐和李怀的中间,他仍然没能躲过害怕灰暗和周围奇怪的响动,半夜醒了好几回,好久都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可是这个夜晚宁静的让他一直躲在温暖的睡袋里……

  一个凉冷的清晨,他梦到姐姐的叮咛,对于他日常生活的叮咛,让他安宁的等她回来。他感到饿,随后又感到不舒服,知道自己犯错了,不应该在这里过夜,这是姐姐不允许的,他要让自己保持温暖和吃一些东西,不能生病。大块儿的时间在他亢奋的清晨后溜走,他不舒服却也朦胧的陪着姐姐,硬吃些昨日带来的食物,感到些模糊的开心,开心变成恶心,挠心,伤心,带着病态,终于在半下午的时候他说服自己要回去好好休息,以便明天更有精力来陪着姐姐。他要喂自己些水,烹饪些热的饭菜,昏沉的赶紧睡着,深怕第二天恢复不过来……

  他没恢复过来,梦到了几乎一整个白天,再睁眼睛就以为是下午刚从姐姐的墓地回来,他要吃感冒药,自己做饭吃,休息的好好的,然后明天接着去墓地陪姐姐。可是看到厨房有人做过饭菜吃过饭菜的痕迹,他就哭想姐姐回来过了,掉下几滴眼泪又突然停止喊叫涂抹泪滴的想不对,或许是前一天他忘记了收拾碗筷,然后早上的时候他直接去墓地吃的早餐,因为他走的很早?

  他想他真的病糊涂了,不管怎么样也一定要好好吃饭和休息,过去的就过去了,明天坚决不能再糊涂。

  9

  他久久的徘徊不忍离开,记忆中浮现出一幕挽歌的曲景,已经模糊的曾看到的生者为逝者祭奠的印象,他们本能的伤痛在墓前的告别仪式上最后戏剧性的迸发,去向曾拥有它的时光告别。他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仪式,带着什么意味,只知道那样的情景和今天的情景相似。他默然抖稳的站立,干渴的感觉让他紧闭双唇的带些哼哧,他用力的眨巴眼睛和吞咽唾沫,在蟋蟀提早的鸣奏、还未来得及变冷的暖风鼓吹喧示还可以倔强的认为这是天明的傍晚时光中,行进挽歌的仪式……

  “姐姐,我给你读挽歌,他们说这个就是在这儿唱的,姐姐我不会唱……”

  “嗯,挽歌,是怎么样的蹉跎,凄摧,和落寞,都中不了你树下安睡的神经和魂魄;悼念,是怎么样的思恋,回追,和顾盼,都恢复不了你曾经能给的温暖和寄托;我感觉得到的寒冷,来自于消失了你的四面八方,而派遣内心化作一万个方向去搜寻,却探测不到你就这样突然离去的走向和踪途;我不愿相信你情愿安睡在这个树下,怎么也不愿意接受你的离开,和缓缓的兑现仅能够欺骗得了我一个人的诺言;你希望走掉你的我仍然欢心依旧,我便只能庆祝你变得不存在的远去,是为追随幸福明确的路途而选择的一次永久告别,既然是永久的追随幸福我便没有理由再呼唤你不要离开。”

  “大树啊大树,请你帮我为姐姐遮荫和祈福,给我最心爱的人沉睡的怀抱,愿你带着我的心愿去叮咛她早日康复,以打发你在风中静止伫立的孤独和落寞,你可能认为只是几句简单的话语不值一提,但是没有它我会心志失落。”

  “姐姐,姐姐去哪儿了,姐姐睡觉吧……姐姐没有睡着,在地下睡不着,地太凉了,姐姐,等着,小恒去找到她呢……”他留下变得匆忙的声音趁着仅有的一丝天明向路边跑去,要尽可能的赶在完全的黑夜之前回到家里,一路上孤寂、催促的奔跑让他感到无依无靠的痛哭流涕,他在按照她的说辞强忍的分别,喘息、对汽车的追逐、大汗淋漓逐渐变为欢快、兴奋紧张,又疲劳空白……

  10

  他还没有厌倦这样的时光,和小熊陪在姐姐的两旁,已经开始感觉到身旁是凉的棱角的墓碑,怎么抱着暖也不会自动发热,它总是凉的,别的棱角都没有人陪,并且偶尔才有一两个人带着鲜花来看看其中一个。他已经开始怀疑这样守着是错的了,这并不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他知道魂魄,貌似是可以飞到温暖的地方的。他想电视里面又骗人了,鬼才没那么恐怖,也不会怕光,他想象不出姐姐会变成一个恐怖吓人的鬼,她都不需要吃喝饭菜,怎么可能还喜欢吃人肉喝人血,躲着鬼还不如躲着会咬人的狗;或许她只是轻飘飘的,带些温度的像烛火旁温暖的空气,所以晚上回去时他可以点一根蜡烛在她的像前,去感受姐姐的存在。那是一个恐怖的意象,在旁人看来,没有完全五官刻画的脸颊前有一根蜡烛在燃烧,但他看到的是温柔微笑的光……只有死人才会是鬼,他突然想,姐姐不是,他吹熄蜡烛,姐姐在睡觉,姐姐不会变成温柔的鬼,他激烈的嘀咕,那姐姐到底怎么了……

  他趴到地上找答案,找缝隙,想看看墓盒,这几天他也只看到有人被安葬,没有被取出的,他听,听地下嗡嗡结实的一片,似乎完全不同于曾经若稚园的地下,并且这些嗡嗡很容易被远处的咚咚和地面上的声音叨扰,还要在远处融为一体。

  他想到了要在墓地保持安静,因为地下会被打扰,怪不得这里不常有人来。在离开和保持安静之间,目前他更期望选择保持安静……

  好日子没几天,终于来了一场雨。他不着急打伞,要感觉雨落下来什么感觉,给姐姐的墓碑打伞,可是别的墓碑都没有人打伞。他还要跑到别的树下暂时躲一下雨,潜伏的看远处的姐姐会不会有什么动静……他带些欣喜的怀疑这真的是个睡觉的好地方,看得出在这里睡上百年是不成问题的,没有人来看都行,隔好久来看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他想起也拜过姥姥的墓碑似的,只拜一拜就够了,像拜阿弥陀佛一样。

  没有阳光也没有风,远处的城雾蒙蒙的被罩着,没有太阳去辨别时刻,小手机也没电了。他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只觉得,周围暗了,越来越暗了,直至确认“这不是要下雨的乌云带来的灰暗”,他才背上小熊,给姐姐留下她的晚餐,踏上回家的路。没有月光,连星星都没有,可是他知道,在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有自己和姐姐的家。

  这些日子里,他没太留意第二天早上墓地从来都是很干净的原因,连留给姐姐的食物消失不见他都没及时发现。“姐姐晚上会出来吃东西吗?”他终于有些兴奋的在多一个早上怀疑。他开心的想在这里等着去确认,等姐姐出来和她一起吃晚餐,要等到拥有弯月和星光的晚上。在有小熊陪伴的莫名枯萎的树下,他枕着手臂,在距夜晚还有一些距离的临近傍晚,安顺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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