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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许伟到来的时候,小恒说他要继续在摆着姐姐那份早餐的餐桌前等待,他想到姐姐会随时起来吃饭便终止了自己的诺言。
她让小恒继续等待,惴惴不安的走进卧室不忍的向床铺看去,慌乱的关上了房门,喘着粗气确定了真相之后,近乎于昏厥的开始了无声窒息呼吸凌乱而又极度哽咽的流泪,她后退到房门前,想要逃离却不能逃离的躲在不能掀开的门口,面对不想面对却必须面对的困境……她颤抖着打开晓玲的手机,捏着心肝再一次拨给了远方的李怀。
她想着那封邮件,想通过那些话的力量去让自己镇定,让自己清醒,让自己理出头绪,去收拾此刻让她没有一个毛孔不颤栗的残局,她虚弱呆立的想她需要做的也不多……
2
他慌神的行走,顾不上人群的指责,顾不上安保的阻拦,失魂落魄抱歉的请求最后露出愠色的乘客,请让他先上车,他来不及了,快让他离开。人们侧目于这个失控哀嗟的野兽,完整的躯壳包裹的不过是破败不堪强撑的心脏。他庆幸于自己用温柔的方式打破了规则,得到了容忍,得到他们关切和理解的目光,他感激并且没有回头的虚弱道谢搭上出租车要去向他迫不及待的方向。
他让自己恢复情绪,想这是恶作剧,呈现在他面前的将是他再也不会放手的情景,他犹豫的不去想,只因他不想看到最坏的结局。
他不断的自我安慰和劝导,“一些想法是假的,假的……”让自己镇定,不要敏感多疑的悲伤揣测。下飞机不久他便突然接到许伟的电话,异动的电话,让他隐约惶恐的心脏瞬间真实惶恐,消除一切轻松快意的惶恐,成倍增长的惶恐,要淹没他的惶恐,他要搭出租车赶快回去,原来他一直失落的走在通向异样的路上,怀疑什么,她这么重要和这么让他介意的事为什么要怀疑和掉以轻心……期间他数度否定又期盼的苦笑,夹杂愤怒的想着要指责晓玲一番,居然开这样大的玩笑,驱使他慌乱和莫名,眩晕残忍又昏沉提不上气的像担心预测得到的灾难又无法避免提前预知的被撞击着从洛杉矶回来。他想这只是虚惊一场,无论他多么失落,无论他冒出多少汗滴,哪怕砍去他的一些生命,只求这不是真的,他要跌倒在她的面前,拥缩在她的心上,从她跳动的心脏获取支撑的力量,他要让她看到他的泪滴,看到他被她惊吓而出的泪滴,真挚火热没有尽头,哪怕她嘲笑自己,轻视自己,冷落抛弃自己;他再也不要遮掩他慌张悸动在乎到想要摘离的心扉,他宁肯这样的心脏虚无,也再不要强撑它这样的跃动……
“只求这不是真的,我留在你身边,再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炙烤和煎熬,让我看到你,我不指责你对我的生活造成的影响,你想走我们就一起走,你想留我就再也不离去,求你好好的,求你不要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残酷冷漠到没有尽头的世界,我情愿你亲手掐断我的喉咙也不要你亲自扼伤自己的脖颈……”他恐惧仓忙的泪如雨下,也一万个不愿意,一刻不停的不愿因思维的间隙而思虑涉及到如果这是真的话他的种种反应和行为,因而,他也将承受他最无法接受的打击、悲伤和失望。
他拥到挣扎喊叫的小恒身上,惊喜于他没有任何异端的表象……
却惶惶的失措于眼前的景象……
他焦急的想通过小恒确定这不是真的,这里的光是异样的虚幻、清冷,是他焦虑熟睡时臆想的世界。他开始相信这是幻觉,小恒阻挡他接近晓玲是幻觉,许伟的出现是幻觉,晓玲在床上佯装睡觉也是幻觉……他应该能瞬间穿过小恒的躯体而来到晓玲的身旁,可是他感觉到来自于他的阻挡,听到他刺耳的嘶吼,像耳朵眼儿里想要仓惶出逃的昆虫的鸣叫,他冷静于那样的声响,想要安抚他,去获取通行的证明……
“让我看看你姐姐,让我看看她”他要收起颤抖瘆人的泪滴劝服奋力阻挡的小恒,他克制,想要去确认这不过是个谎言、骗局、臆测……
他当然要阻挡,他那失控紧张的神情瞬间点燃他的慌张,他的急速和失去理智也要让他害怕的急速和激烈守候……
他看到她沉寂在虚幻的光圈里,柔美而祥和,没有丝毫死亡的气息,他感到舒心愉快,想要表达自己揭穿了骗局、她瞒不过他的双眼,却又忽然转变的,周围的空气冷的让他窒息,苍白僵硬的光幻又将她笼罩,他认为是这些光在欺骗他、冲他玩鬼把戏,他要捶打这些光,要将虚无的它们扑离他的视线、赶出他爱人的世界,他用拳头和声音恐吓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光幻。他让自己冷静的喃喃请求她醒来,不要冲他玩这样的游戏,想要触摸的去唤醒她……
小恒还要阻拦,他便气愤激动的牢牢摄住他将他抵挡的身体,控制的询问,“晓玲怎么了,你姐姐怎么了……”
“我姐姐睡着了,你走开,你个坏蛋,我姐姐睡着了,你走开,你别,打扰她,你把姐姐吵醒了,姐姐就好不了了,你走开……”小恒喊着推他,顶撞他。
李怀烦乱恼怒的发力将小恒挟到门外,将门反锁。他疑惑自己是被关在了外面,愈发发疯气急的意识到错误,被李怀彻彻底底的欺骗和绑架,接着他要欺骗和绑架他的姐姐,接着他要将她拖进深渊,接着他将再也找不到他姐姐的方向,而她将再如何焦躁都被困束不能动弹的,不能找回到他的身旁,他狠力拍打房门急促恐惧的吼叫“姐姐开门,姐姐开门,姐姐……“
许伟被这一幕吓呆了,她看到小恒声嘶力竭的大叫哭喊,都要把嗓子眼喊出来,都要把眼珠和泪滴一并挤出眼眶,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卧室的门,变得哑吼的喊叫着开门,用脚踢,用胳膊抡,还要后退着冲击,推拧,要把脑袋也撞进去,许伟用手挡住以缓冲小恒执意的头颅,她疼得惨叫,战兢瑟缩的推挡在小恒的躯体前面……
“等等,小恒,伟姐姐帮你开门,我帮你开门……”她担惊受怕的说,安抚他,也要疯狂的冲里面吼叫“李怀你开门啊,快开门啊,你要把小恒逼疯吗?小恒知道的是晓玲睡着了……求求你不要让晓玲心有不安,她不会心安的离开的,她会恨你一辈子,你就是要让她恨你一辈子,你要让她将对你的恨带到坟墓里……”
走出来的是另一个人,小恒冲进去直着腿坐在姐姐的床头,双手绷紧颤动的放在胸前准备去抵挡任何的冲击,连许伟都不许靠近,他紧盯着一个迷失的躯壳,它僵硬的垂坐到门旁的地上。
他冲他愤怒的注视,像一匹豹子,张大嘴巴学着狮子的样子随时要撕咬的驱逐他,还要像老虎一样去抓,发出呜呜的恐吓,如果他敢再轻举妄动,即使他斗不过他,也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和他厮杀,直到他们任何一者竭力倒地……
许伟先能把握劝服的是李怀,然后才能劝服小恒,这个该死的李怀,怎么什么都区分不清,怎么可以去惹弄怎样解释都可以没有纰漏还被蒙在鼓里的他姐姐用生命的谎言维护的小恒,他还有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想让他愤怒就置之不理,为什么非要想不明白的去激怒他……
“小恒,没事了啊,小声点让姐姐休息”她安抚他的情绪,他背着床上的姐姐呼呼的护着,吞噬着泪滴。
3
“是你,是你阻隔了我们,你是恶魔,你是你姐姐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你逼死了她,为什么你长不大,为什么,你害死你姐姐……”他要失控的责问,还来不及体会这有几分罪恶,他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本是什么角色。
“我姐姐没有死,没有死”,小恒又焦急的激烈,扯着嗓子扥着脖子喊他,骂他,骂他个大畜生,大鳖孙,“你大坏蛋,胡说八道,我姐姐睡着了,我姐姐就不告诉你,你个大王八蛋李怀,王八蛋李怀,我姐姐睡着了,就不告诉你,我姐姐讨厌你,我姐姐让你走,我姐姐睡着了她就不告诉你个大坏蛋李怀,啊,大王八蛋李怀,王八蛋李怀死了,李怀才死了,李怀死了,我姐姐没死,李怀死了……”
“你干什么啊……”许伟应激的搁下心痛,无比担心的上前阻止失去心智的李怀,拽离,扥断了手臂的拽离他、拍打他,拧着表情去警醒他,“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凭什么……啊?他是小恒,他不知道,你要让,让晓玲死不瞑目吗……”
李怀闪着泪光,脸颊火辣辣的,他惶恐,想要躲避,狰狞又厌倦的忍受……
小恒喊累了,喊得脸颊麻疼,嗓子也胀的发不出音,咳嗽,哭泣,回头朝向睡着的姐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哆嗦费力喘气的回头看她,“我害死姐姐了?”他又挣扎虚脱的向许伟询问,没有力气的低吟声让她恐慌,他在平淡的要转而休憩。
“没有,小恒,姐姐睡着了,你要相信姐姐的话小恒……”她在卧室门口难忍的安慰他,李怀整理眼前杂乱无章的世界,确定着这几分是虚幻,疲倦眩晕失神的承受小恒报复的推搡,他们被反锁在门外。
许伟拍打房门,脑袋无力的倚在上面“开门小恒,你姐姐是睡着了,快开门……姐姐需要被送到医院去,救护车来了,快打开门,再让医生去看看,医生需要再看看……”
4
“找姐姐,找姐姐,姐姐没有死……”小恒努力摆脱悲伤的呜咽,带着转淡的气愤,神情暗沉下来,许伟的神情和话语让他越来越舒坦。
“别听李怀瞎说,他就是捣乱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瞎说,怪不得你姐姐不喜欢他只喜欢你,姐姐没事,听你姐姐的话好吗?”许伟努力平稳的说,不时指责下李怀,像要完成最后的使命一般充满耐心,背离话语欢快的内心沉闷。
“恩,他瞎说的,我听姐姐的话”小恒躲避相信姐姐有事的说。
“要把姐姐送到医院,看看医生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醒过来,这样她就不用睡觉了,小恒要明白……”
“可是姐姐说她是只需要睡觉的病”
“再给医生确认下,检查下,医生只会让你姐姐更健康,缩短她睡眠的时间,很多人不都是这样才被送去医院的吗?姐姐也是,医生不会伤害她的”
“李怀会”小恒又变生气的瞪着眼睛说。
“李怀也不会,他只是把姐姐交给医生,更快的交到医生手里……”
“不让他碰姐姐,不让他碰姐姐”
“他不碰,就是帮医生的忙,就帮一下,他要是敢伤害你姐姐就会被抓到公安局,他不会的”
“嗯,那就让姐姐好好看看医生,我听许伟姐姐的,我姐姐就让我听许伟姐姐的……我姐姐昨天说让我去山上求签,我也想要去医院看姐姐,可是我姐姐说的是让我去求签,万古不化签,我又想去医院看姐姐……”小恒着急的说。
“我帮你去医院看着”,许伟认真又平稳的说,“你回来的时候直接回家就行了,那时说不定姐姐就回来了,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好不好?”
“好……”小恒变得舒心的答应,想到刚才李怀的事情又瞬间脸沉,“许伟姐姐你看住臭李怀,臭李怀……”
“放心吧,我看住他,你要耐心的给姐姐求个好签,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能给姐姐个钥匙不?”
……
5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当许伟递交给他晓玲生前签署的遗体器官捐赠同意书时,他将它视为鬼魅的证明一般,疯狂的揉乱,撕碎。他内心又感到绞痛的认为自己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毕竟是她的心愿,可又掺杂了死亡证明的让他难以接受。
她说他们会帮她处理后事,送来骨灰盒和她生前签署的试验和捐赠协议书,这一切的安排都在同意条例中写明,也得到了律师的认可;骨灰盒和谎言将被她一并交入到小恒手中,晓玲也跟他们协商了小恒的状况,他将会每月都领到一笔钱。她说晓玲或许已经想好了所有的事情,“她有她的选择和安排,我们应该尊重她,而不是像你这样”;她也让她劝说小恒理解,让她叮嘱他不要激化小恒的情绪,并且希望他们都不要干涉小恒的情绪和生活。他一个人会变得平静,会自主的理顺所有的思绪,找到想要的答案,慢慢的便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慢慢会什么都明白,他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他会选好的一直愉悦的生存下去……她流着泪说,原来她早已知晓和安排,也不愿意过多打扰我们的生活……
李怀请求她不要再继续下去,麻痹的说没有亲眼看到她的躯体火化这便不是真的;他任不情愿让自己和别人接受她已经故去的事实,明白自己是不想这样的事有任何后续的证明;他激动的说希望她消失,要让周围的世界任何知晓和证明她已然故去的人和物件从身边消失。
他知道自己过火了,请求许伟的原谅,混乱的想他在做什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如果真的不肯相信这样的事,又何必在意别人会怎么说,他更情愿的是和晓玲是一个联系的整体而不是其他。他控制自己慢慢放松不去理会,怎么控制都是不可能完成的急速冷却,便任由自己的脾性酝酿。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劝服他了,只剩下他独自的酝酿,他不知道,却又甘心情愿的坠入这种酝酿,只有身处这种自罚的酝酿之中,他才体会得到还能给她带来延续着的已经逝去的幸福。
6
他忍耐着不让自己继续掉下泪滴,抱起她的一刹,便知道了一切的结果。他让自己丧失知觉,尽量不去感知,抹灭刚刚发生的印象,拾起万念俱灰的念头,掐断的不让它继续流淌,想要尽快的将她交给医生。
他被阻拦,小恒间歇大叫的不让他们前行,他怎能容忍他们运走姐姐的躯体,叨扰她的睡眠,那会带她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许伟安慰他,强忍的抱离他,挤出微笑,告诉他医生需要再检查一下,去医院看看,这不会影响她的睡眠,他们会给她提供最安适的睡眠,像昏迷的病人,只有去了医院才能获得清醒的机会……
他一面绝望的麻木慌乱一面又充满希望的幻想,告诉自己这都是错觉,她没事,只是昏厥;他知道自己刚才对小恒是残酷的,却已经顾不及,只想尽快的让她醒来,复活。
他摇晃自己的脑袋,整理思绪,无法深呼吸的揣测不到这一切的缘由,他希望这不是真的,希望她还来得及。
得到了她早已死亡的消息,他终于再也把握不住那万念俱灰的念头任它流去,下沉,变为现实,他难以摆脱的开始厌恶最后抱着她的感觉,悄无声息,丧失了知觉的将他整个人冰透。他不愿接受这个现实,阻挡的不让载着她的躯体的病床前行,他不想打扰她休眠,又不愿她就这么离开,他瘫软的跪倒在她的脸颊旁,仍然不愿放弃的向四周请求,“求求你们救救她,她没事的,谁能救救她……”
片刻后,李恪和许伟不忍的将他架开,他想要挣脱前行,被他们催醒的叫回……他眨掉自己的泪滴,显得落寞的看着她离开,消失在他们消失的转角;他要追上前去,看着他们走进电梯,他也要上电梯;他被他们绑架的在中途下了电梯,他回望看着包围着她的他们消失在与自己不同的时空。
他说他开车出去走走,用自已最后的理智和镇定告诉他们他没事,只是需要转一转、散散心,语调哽咽和无力,故作平淡的脸颊在转身的一瞬间便坍塌了,他想逃离,不信任这个世界,不相信这是真的。
7
他像一个局外人的忐忑不安的揭开遮掩她的冰冷白布……他回想那张冒着苍白光芒的让他气喘吁吁的面容,曾经那即是他最深爱的人的面容。最后一次拥抱的竟然是她冰冷的躯体,他滋裂的难受的去接受,想朝着周围嘶喊,可是那些个陌生的脸庞,没有人会理解,只会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一再打量的那张熟悉的脸庞,让他颤抖、倾颓他跪倒在地上的脸庞,带着冰霜感觉的脸庞,此刻终究模糊一团的让他怀疑那不是曾经的她,不是现世真实的她。
又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时,他懊恼的痛苦又悔恨,泪难自抑的溢满眼眶,无法呜咽的落下,融化了眼前的一切,他深埋住自己的双眼,不想再被浮现的景象打扰,按压自己让人感到那是真实的双眼,让眼睛生疼,生疼到他恐惧失明,他不想再确定,那不是真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竭力违背现实的劝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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