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4
姥姥刚去世时小恒跑到她的房间不住的询问晓玲，“姥姥呢？姥姥了”。
她烦闷的打了他一巴掌，“都是你说没得，爸爸妈妈也是你说没得，没了就没了你一直问什么”，她发泄的指责。
小恒怔闷的不吱声了，孤涩、悲屈的眼神将对立的她团团围住。他张大嘴巴、良久呆立，再坚持几秒就要因为缺氧而昏厥了，哭声终于流露而出，溢满整个屋宇。
晓玲抱住他，后悔的想通过捂嘴巴去阻止他哭喊的蔓延，说她再不打他、她错了、让他软塌塌的小手打她，蹲下去把他的手搭到她的脸颊。
“姥姥没了，姥姥没了……”小恒还是不断哭喊，不受任何事物干扰的释放内心的委屈，荒原上被狼群包围的小羊一般脆弱，要将毕生的孤独、恐惧一并释放驱离，将郁伤传递到任何角落。
她不让他挣脱她的怀抱，拍打他的背。他奋力的挣扎反而将悲恸放的更大，发出要撕破人耳膜的音调，在达到一个极致后嗓子便不舒服的咳嗽，随后悸动的声息也开始减弱，直至不愿再花力气挣扎和哭喊，厌倦的啜泣哼声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别哭了，姐姐带你吃好吃的”，晓玲帮他抹泪说，“你打姐姐一下，不就好了？”
小恒挣扎累的落寞趴在床头，已经忘了刚才的情绪，便不知为什么要呆在这里而不是去找姐姐要好吃的，他要去吃东西寻求安慰，曾经姥姥的床铺便恢复宁静。
15
晓玲告诉小恒姥姥的踪迹，她已经睡着了，耐心的说以后她陪着他，并且过些日子带他去看睡着的姥姥，让他安心的吃饭睡觉。
“姥姥在地下了，这是姥姥的墓碑”，墓园里晓玲对吵着要见姥姥的小恒说，她安排她和梦中人葬在了一起。
“姥姥在地下干什么呀”
“姥姥在地下安眠”
“安眠是什么呀”
“安眠就是睡觉”
“我也要去地下睡觉”
“人只有老了才能去地下睡觉，你还小不能去”
“那我什么时候就老了”
“再过一百年吧”
“那我再过一百年再去地下睡觉”
“嗯，再过一百年姐姐也去地下睡觉……”
他们一人一朵小白花飘在胸前，在这个肃穆的地方小恒清澈和呆滞的神情反而显得活泼一些，甚至能清晰分辨出何时他拥有了意识在脸部展现的流动，似乎能看到他在想什么。他听到了鸣叫的鸟儿，清新的空气让他有一些清醒的聪明，但还是聪明不到可以真正理解在和姐姐行进怎样的仪式。
“姥姥，我会照顾好小恒的”晓玲将一小簇鲜花放到地上，她不愿意在小恒面前提及死亡，因为对死亡的恐忧，变得忌讳，他们会理解和懂得，她只是不情愿挂在嘴边。在她将花朵摆正又留恋的时间里，小恒跑开了。
“站住”晓玲要追他回来，在后面犹豫的喊，“你去干什么，小恒，快回来……姐姐不打你了”
他早已经不记得前些天的拍打，疼痛感更忘得一干二净，只是瞬间觉得应该和姐姐一样，对这个面对了好久的大石块儿有些举动，不管意义为何。他去远处采了一簇野花，采到了树林里面，又回去把小花放到墓前，遗憾它们只能散着的和姐姐的小花束放在一起……
“给姥姥磕个头”，晓玲带着小恒跪在地上示范的说，“这样磕，头应该碰着地面吧”
“我会磕头”小恒说，他跪在地上认真的磕下去又起来说“磕几个呀”
“你说磕几个”
“我能一只磕，一，二……”
晓玲红了眼眶给姥姥磕了三个头，然后把还在磕头的小恒拉了起来，他说姐姐怎么了，她说没事。
他们消失在林间的草地，留下灿灿的阳光在这个稀疏而苍翠的林子里蹦跳，笼围住地面上层草间和花旁的各种昆虫，供给着能量，让它们飞翔、奔跑、跳跃和穿梭，当然也有抢占、搏斗、厮杀和情色，仿佛从未被人打搅过。
16
小恒早已对晓玲说过他想上学,从婶子家回来后不久也说过。
“你连饭都不会吃，怎么上学”她呵斥又把饭菜鼓捣出来的他。
他不情愿的忸怩，她恼怒失望、要哽咽丧气的继续劝他，让他乖乖的跟着学，说这么大孩子没一个不会自己吃饭的，他什么都学不会就不能上学。
小恒委屈吱唔的掉眼泪，额头冒汗的用力往脸上掏饭菜，抖动的抹到嘴上又吃了半脸，连脖子上都是饭米粒，晓玲给他擦拭，让他慢慢的、一点点的吃，手不要抖的往嘴里送。
很快他便又可以提溜着眼睛扒饭了，尽管还需要不断的擦拭下巴和嘴角的饭菜，她让他学习照顾了自己的基本生活。
17
她感到失去了姥姥照顾的小恒显出些恐惧的乖戾，时常的想要去摔碎和敲打东西去阻止它们的进攻似的，这是在去了叔叔家后开始变得明显的，自然曾招来婶子的厉声厉色甚至拳脚推搡。晓玲再去看他时便隐约体会到他的异常，他站到她面前会显得恐惧的呆板，追着她想让她带他回自己的家。
回去后一段时间里她也无奈于他的古怪脾性，想做什么也不说话的多是发脾气式的呜咽鸣叫。她逐渐耐心适应的劝说，并且找到了对此比较好的办法就是等到他喊饿的时候才开始准备饭菜，他说想睡觉的时候才帮他整理床铺，但是需提前告诉他如何区分饿、困和渴之类的感觉，有了什么样的感觉要及时说出来而不是哭泣和焦躁，想干什么说出来能自己做就自己去做。之后他说的最多的便是“姐姐，陪我玩”，“姐姐，你干什么呢”……
她为他着想认为理所当然的及时把他照顾的好好的，反而会让他闹腾的没有安静的时候，对她的劝说也置之不理，甚至对她的言语也激化的像一个疯了的小孩似的发作，能看得出他忽略了一些所做的行为的后果，拿起勺子就要敲碎了似的打碗，抓起她的胳膊就咬……她想他怎么这么小就这么暴烈，也不知道哪里学的，一点也不像受到惊吓而智力受到了影响的小孩，这也让她感到害怕，怕他走向不仅智力低下而且还有其它极端情绪的方向，她想起偶尔打鸡血似的来劲的婶子，路边让人感到发怵的失去理智的人，电视剧中的疯吼和动辄得咎还显得不分胜负便三天三夜似的也绝不轻易屈服的打斗……不知道具体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脾气，她知道自己有时也难以忍受的，却也懂得不去搞破坏。她想要有效的劝服安慰他，便孤立的让他呆呆冷静的等待她的照顾，一段时间后他便更加理解姐姐是他能找到的唯一可以一直粘腻的人，他顺从她的生活也会让他生活的更加舒适和如愿求得欢乐。
(https://www.biquya.cc/id35010/210789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