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过片片枯枝落叶,拨开重重荆棘灌木,悦耳的虫鸣回响在夜幕的密林。小张背负着昏迷不醒的知春,艰难得在树与树之间穿行,一个踉跄,一旁并行的小刘紧忙搀住险些歪倒的二人。微弱的月光下,小张的额头隐隐泛着细密的汗水。“张哥,这里可以了。”小刘扶住趴伏在小张后背的知春,在小张的缓缓矮身下,面色苍白的知春被放在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上。
夜空中传来遥远的螺旋桨轰鸣声,谭松负了手倚窗而立,天际中忽闪着几盏白点。直升机缓缓降落,参加搜救的外勤小队散漫得走下,三三两两勾着肩背。小王在地勤的忙碌中自游勇一般的队伍中脱出,行走间透着惊恐和无力。
谭松不曾在散乱的人影子中寻得小张小刘的踪迹,兀自背了手在不大却拥挤杂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小王推门而入,步履间夹杂着浓郁的焦急惊慌。
“小张和小刘呢?”谭松扶住小王因惊慌而疲软的身躯问。
小王在短暂的失神中愣了一愣,环视办公室里攒起的人头忽然嚎啕起来:“组长,你枪毙了我吧,我没找到知姐,张哥和刘哥也弄丢了。呜呜呜。”
谭松放开小王,踉跄着退了两步,失了魂般颤巍巍的挪回半掩了门的组长办公室。随着组长办公室的门无力的关闭,办公室里留守的众人嗡嗡得忙碌起来。围着用衣袖擦抹眼泪的小王,或是双手搀扶着,或是端来伙食,或是嘘声叹气。这一番乱劲就连匆匆路过的黄自善也是唏嘘不止。
第二天一早,全局上下都知道了情报科特别行动一组两名核心成员失踪的消息。
科长办公室里,曹步仁负手踱步,谭松安静得立在一旁。
“我是千叮咛万嘱咐,早和你说过夜里进山不安全,夜里进山不安全!你呀你,你就是不听!现在弄出这么大的事,连局长都惊动了。你说你闯了多大的祸?我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曹步仁暴怒得头上腾起了白雾,一截只燃了一半的香烟硬生生被摔在地上,弹了几跳,险些引燃铺在当中的高档地毯。
谭松不发一言垂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表情瞄了瞄曹步仁涨红了的脸。
曹步仁盯着办事不力的谭松,顿了顿说:“好了,你现在赶紧组织人手进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你把山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带回来!”
谭松立了正,“是!”
“二组的黄副组长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赶紧去准备!”说完,曹步仁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拾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按了几个键:“叫二组的黄自善来见我!”
谭松转身时轻关了身后沉重豪华的木门,捏了捏口袋里的一串钥匙,信步赶往一组办公室,踹开摇晃中吱呀作响的门:“全体都有,立刻整理行装,准备进山!”
说完,谭松点了小王的名便扎进了组长办公室。
“你们做的不错,这次进山我会想办法甩掉其他人,我们直奔小张他们的藏身点。”
“是!”
“快去准备!”
黎明的曙光笼罩了肃穆的国安局,停机坪上,谭松领了一群戎装实弹的兵列着整齐的队,注目着一架包裹了雨布的直升机被地勤缓缓牵引而来。
谭松侧目:“黄副组长,这次麻烦你们二组了。”
黄自善:“谭组长说哪里话,本来搜救知组长就是我们二组的职责所在,一组却为此损失了两名核心成员,黄自善深感愧疚,此次二组上下定当全力配合谭组长行动。”
谭松要的便是这句话,只点了点头便信步登上准备停当的s70c。
茫茫林海中,下沉气流下,谭松带领的小队顺着小王的指引迅速赶到二人失踪的地方。谭松四看着地形,便组织人手以失踪点为圆心扩散开来,谭松带了小王向两点钟的山脚走去,二组的人则被安排在了十一点钟、九点钟和七点钟方向。
一截断枝和零落的枝叶引起了谭松的注意,匆忙而谨慎得掩盖了这些痕迹后,二人回头瞥了一眼,除了浓密得树什么也看不见。又行了一会,“组长!老大!我们在这儿!”一声低低的呼唤声自身侧传来,谭松侧目,一丛荆棘稞子被拨拉开来,正是失踪的小张。
谭松竖指于唇前,盯着小张涂了满脸已经干涸的墨绿色汁液低低的问:“情况怎么样?”
小张低低的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呼吸和脉搏都很微弱,还没醒。”
谭松自上衣内兜里取出一串钥匙,交到了小张手上,“你们由此向南,延五点钟方向一直走,一个小山坡上有一套别墅,这是钥匙。你们先藏在那儿,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谢谢你们了兄弟!”四只手紧握在一起,重重得摇了摇,谭松低头看表,“现在是上午八点三十,你们十点钟的时候再行动,注意隐蔽!”
“是!组长放心!我们一定把知姐安全的送进别墅!”
接近正午的时候,搜救队全部聚拢在直升机旁,嘴唇干裂的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细密的汗珠,谭松盯着这些年轻的脸,两个在搜救过程中被蛇咬伤的兵被抬上了直升机,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搜救行动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他们现在需要补给和休息,即使二组的黄副组长也正拿着打湿了的围脖擦拭着晒伤的脖颈。
“黄副组长,你带弟兄们先回去吧,我想留下来再找找。”谭松遥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
“那可不行,一起来就要一起走,谭组长想要留下来再找,弟兄们自然都愿意留下来再找。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深山老林里,万万不可!”黄自善一边又倒了些水沾湿围脖一边就着烈日坐了下来,言语之间虽不曾抱怨,这举动无疑是在向谭松展示晒伤和疲累。
谭松俊朗的面皮拧着紧蹙的眉头道:“战士们的伤不能拖延,咱们只用蜘蛛做了简单的处理,必须立刻送回局里。”瞥了瞥两名被蛇咬伤的伤员接着说,“我不能丢下我的组员。”
黄自善慢悠悠站起身,恨恨得跺了跺扭伤的脚,不无遗憾得捶着胸膛呲牙说:“嘶——!要不是我这腿脚不争气,咱们只怕早就找到他们了。现在倒好,眼看着就要错过最佳搜救时间了。都怪我!”
谭松静静得看着黄自善捶打胸膛的模样,安慰道:“黄副组长不用太过自责,山里情况远比咱们预想得复杂,就按我说得做,你现在立刻带他们回去急救,有小王跟着我就行了。”
“不行!把你们两个人留在这鬼地方,我可担不起这责任。”黄自善一本正经的严辞道。
“你——”谭松悠悠叹了口气,“好吧,即刻登机,回局里。”
“登机!”黄自善大手一挥,全然不顾扭伤的脚踝,自顾自得窜上了直升机,螺旋桨在缓缓转动中加速着。
曹步仁把胖硕的身躯深深埋在柔软的沙发里,吹了吹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下午的搜救你就不要参加了。”
“科长!”谭松猛然抬头,圆睁了眼睛惊诧的问。
曹步仁摆了摆手:“不用多说了。”随即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谭松面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谭松的肩膀,“小谭啊,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为局里牺牲了太多啦,你还没和你媳妇圆房呢吧?我放你三天的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科长!老师——!谭松进国安局不为享乐,只求报答老师知遇之恩。……”谭松情绪激动,声音高亢动情,眼圈也已微红。
曹步仁点了一根烟,嘶了一口,“我知道你的一颗红心。下午的搜救行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就让黄副组长带队去做好了,给他个历练的机会。你呀,还是先回家好好孝敬孝敬二老,报答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才是要紧的。”
“我父亲来找过您?”谭松讶然道。
“你想哪里去啦,我是看出你现在钻了牛角尖,放你三天假是给你的任务,你就好好放松放松,再精力充沛的回局里工作。”曹步仁抬了抬撵烟的手,“别说了,赶紧去吧。这个烂摊子就交给我吧。”
谭松施施然得离开了科长办公室,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是没想到曹步仁竟然会突然想起放他的假,细想之下,谭松不免怀疑曹步仁或许是担心自己发现什么才故意支走了自己,这么想着谭松回到了自己简陋狭小的办公室。
正午的阳光自茂密的树冠穿过,越过紧闭的窗户,照亮了整个局促空间满目的杂乱。谭松打开窗子,让新鲜而炙热的空气照进来,他回想起科长办公室的奢华宽畅,结合知春的意外,再联系秘密处决一个现役军人他的同学的命令,谭松摇了摇头,这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科长正在一点点的蜕变着,或许已经蜕变,他一向和蔼可亲的面容渐渐隐入了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他越发看不透他,更感到无从下手。
小王敲了敲门进来,谭松回过神,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小王,我要离开局里几天……”
“组长……”谭松挠了挠头,止住了小王的话头,“下午的行动你尽量带他们在林子里绕圈,记住,不能被他们察觉,万一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要保护好自己。”谭松叹了口气。
“组长,难道有什么人敢对咱们不利吗?”小王学着谭松挠了挠头。
谭松打掉了小王挠头的手,“什么臭毛病。不是,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小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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