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猛士披着翅膀般的晚霞停在了国安局办公楼前,谭松盯着渐渐清晰的木门纹理,深吸了一口气,一路以来复杂的情绪得以平静下来。他来到厚重奢华的木门前缓缓抬起右手,门内却传来一个激动得走了样的声音嚷嚷着:“我不管!曹科长,他是我的病人!我今天既然来了,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交代!”
曹步仁语重心长得叹息着:“嗳,老李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医者父母心的道理我懂,你最看不得别人受苦,我老曹又何尝看得?来,先喝杯水……”
“不喝!”
“哎呀,何必跟一杯水过不去呢。你想过被这个人害死的整个七连吗?你现在因为这么个杀人凶手来找我要交代,可你说那些枉死的战士们到哪里要交代去?”
“你……”
“我什么我,他要是不死,不光是我,就是你老李,你又有脸皮去见死去的战士?老哥哥,你说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
“……”
谭松的眼皮跳了跳,科长那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山里的雾气一样浮现在眼前,他打了个寒噤,终于曲着手指敲了敲门。
门内响起曹步仁的声音,“进来!”
谭松推开了沉重的木门,一股凉气打着旋儿席来。
“科长!”谭松立了军姿敬着礼。
“哦?谭组长回来了,来得正好,你把那个犯人弄到哪里去了?快快给李大医生陪个不是。”曹步仁站在办公桌后的大腹便便坐了下去,不堪重负的椅子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
谭松转向对着站在琉璃茶几边吹胡子的李医生躬身:“李医生,……”
“叫李伯伯。”曹步仁敲打着桌面纠正。
谭松只好欠了欠身,改口道:“李……”
“少来这套!你们聊你们的,我走!以后再有伤员病号,最好一早就枪毙了避让我知道!”李医生没能讨到他要的交代,拉长了脸悻悻得摔门而去。
“哎呀,你说你这个老东西跟个后生较得哪门子劲呀,谭松,还不快去送送你李伯伯。”曹步仁如是说着,却自始至终没能离开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木门砰得一声被用力带上了,显然李医生并不希望科长挽留他,事实上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就算他多留一会也无非是徒添些烦恼罢了。
紧闭的木门里,曹步仁一改应付李医生的漫不经心,紧绷了面皮用力敲打着桌面:“胡闹!你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交代你的?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给我个解释!”
谭松立了正,目光灼灼得举手行礼:“回科长,注射器的针头堵死了。犯人已经被我带到山里秘密枪决了,我亲眼看见子弹打穿他的后脑,尸体坠入了河里。”
曹步仁死死盯着谭松,目光片刻后又稍显柔和,自办公桌后挪了挪肥胖的身体:“你亲眼所见?”
谭松挺了挺腰,目视前方坚定得说:“亲眼所见!”
“嗯——。”曹步仁微微后靠,旋即又仿佛被抽空了身体叹着气,微微摇头:“这个老东西只怕是要闹到局长那里去了,真是越老脾气越臭,这个老顽固。”
“属下失职,请科长责罚。”
曹步仁摆了摆手并不看谭松,“你也是无心之错,下去吧。专心寻找知春的下落,一有她的消息即刻向我回报。去吧。”
谭松转身离开了科长办公室,他看了一会紧闭的雕花木门,径自向一组办公室走去。行动一组斜挂的牌子已经被摆了正,谭松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两人翻阅着资料。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越过一张张空荡的办公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里间的小办公室。在踢翻了堆摞的一叠材料后,谭松把头埋在了同样堆满资料的办公桌上,他使命揉搓着太阳穴,以理清近日发生的一切。
电话铃声响起,谭松匆忙得接起电话。
“喂?……哦,可能没电了吧。”一边接着电话,谭松一边从裤袋里取出手机,他按下了几个键,屏幕是黑的,“嗯,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今天局里事情多。……别别别,嗳,爸。……是……是是,我在工作啊。……好。我知道了,我抽空就去山里的老房子看看,您老就放心吧,你们先吃,真的别等我了。……”
谭松放下了电话,搓着脸,撑着凌乱拥挤的桌子起了身出门。
“小李,帮我把手机冲上电。还有,小张他们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
夜幕降临,浓郁的夜色笼罩了连绵的大山,一片林子深处传来一声声呼唤,“知姐——!”
“知组长——!”
灯光攒动,一枝掉落的断树枝在咔得一声中粉身碎骨,“张哥,天这么晚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再找找,这么晚了知姐一个人在这山里也不好过,咱们再加把劲。”小张气喘吁吁得如是说着踩断了另一截掉落的树枝。
“嗳,张哥,你说知姐一个人跑到这样的地方来能执行什么任务?”
小张举着手电四处查探着:“我怎么知道,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小刘,你去后面告诉外勤的那几个人,别喊了,小心警惕。”
“……这……本来就看不见,不喊还怎么找啊?”
“哎,那上边黑布隆冬的,会不会是个山洞?”聚光灯下,透过繁茂的树木,隐约可见半山腰断壁上一处黑乎乎的,小张回过身,望了望还在远处的四五点灯火,神秘得说:“组长吩咐过,一旦找到知姐,要绝对保密,咱们还是分开找,找到以后就回这里来,对着咱们的方向长闪一下灯,千万别让外勤的人发现了。”
于是小张小刘和小王分开了,小张和小刘继续留在山脚下分两个方向搜索,小王则去爬半山腰的山洞。小张抬头看了眼隐在半山腰的灯光,忽忽闪闪得看不真切,又回头望外勤的人,那些人自刚才几乎就没怎么动过位置。
山里的路本就难走,夜里走山路危险更高,小张用一根木棍拨拉开拦路的灌木丛,嗡得飞起一群蚊虫,扑打着虚弱的灯光。小张仓促得挥了挥手,驱赶着密麻的蚊虫大军,聚光灯的边缘隐隐扫过树冠,一个模糊的人影挂在那里。
小张瞥着悬在半空的人影,一边在心里默念懂也不懂的金刚咒,一边悄悄把灯光往上移了移,迷彩,中长发。
小张惊喜惊慌得慢慢后退,作无事人一样往回摸索,几个外勤的人一路敲打着缓缓走来,撞了面便招呼小张:“张哥啊,那边有发现吗?”
小张耸了肩摊手,随后又挠了挠头,满是遗憾得说:“唉!真是辛苦你们跟着受累了,看来咱们白跑了一趟。”
“张哥别这么说,弟兄们帮这么点忙实在不算什么,只是可惜了……”
“唉,张哥你也别难过,不如咱们先回去休整休整,也好多找些人来。”
“是啊,张哥,你看这天都这么晚了,两眼一抹黑的,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对啊对啊,回去后咱找警犬队的帮忙。”
小张又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唉,也只好这样了。你们先去直升机那里等我们吧,别在这喂蚊子了,我先留下来等我组里的弟兄。”
外勤的人本就是奉命来帮手的,找得到找不到他们既不受奖也不受罚,征得发起人的同意,也就心安理得的寻了路回去,返程的路虽多是下坡,却走得也是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只见得影影绰绰的几点微弱灯光隐在了夜色里。
小张见众人行得远了,便转身来到三人约好的地点,冲着山腰的小王和不远处的小刘打着信号。几人汇合后,小张不及多说忙带了众人赶往之前发现人影的方向,已经调得微弱的聚光灯下,那人影仍兀自挂在枝杈上。三人中小张最是活泼,爬树也数他最强,但见他系了一根绳索在腰间,然后盘在肩上,叼了匕首便跳爬上了树,只三五下便来到人影的身边。小张在人影腰间系了绳索,又从*和肩上穿过,树枝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得晃动着作响。颤巍巍得,人影被缓缓放了下来。
小刘小王自树下接住人影,强忍着蚊虫的扑打,看清了人影的面容,知春知组长。小刘探了探知组长的鼻息,气息微弱,以食指中指轻压知组长颈动脉,还算平稳。
自树上跳下的小张匆忙收拾着腰间的绳子和挂了满身的枝叶,“我们时间紧迫,回去晚了外勤的人一定会起疑心,我有个主意。”小刘小王附耳侧听,旋即同时点了点头,自身上解下了一些零散的物件交与小张。
小张随即背负了昏迷的知春,熄了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奔进了密林深处的黑暗。小刘小王一人追着小张的身影遁去,一人提了二人各自留下的不打紧的物件慢慢悠悠往直升机方向走。拨拉开最后一片阻挡了视线的灌木丛,一片空地上,一架点亮了四周的直升机已然做好了起飞准备,螺旋桨嗡嗡得轰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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