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血洒黎明 > 第一章 边陲躁动 第九节

?曹步仁颤抖着拿起了听筒,他似乎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强打起精神:“喂。啊是,首长您好。是是,首长您批评的是。是,是,首长放心,情报科一定全力配合!是,是。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是,首长您辛苦。”放下电话,曹步仁挺成军姿的腰又弯了下去,话筒被无力得挂了回去的同时似乎也抽走了他的力量,他微微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皮,目光深邃得看了男人一眼。男人递来一支烟,曹步仁顿了顿,接过的烟并没有立刻点上,垂下头缓缓的说:“尖刀小队失联的消息引起了军分区领导的重视,七连的作战部署将做临时调整,你们吃掉七连的计划,恐怕要等等了。”说完,曹步仁给自己点上了烟,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陌生男人送到嘴边的香烟扔到了地上,他蹙着眉头鼻子里冷哼着转身大步走开,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男人站住了身子,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侧过脸斜看着,威胁说:“曹大科长,好自为之。告辞。”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被砰的一声用力带上。

  

  曹步仁踱着步子缓缓走到窗前,拉开遮挡朝阳的厚重窗帘,看着一辆挂着军牌的奥迪大摇大摆驶出分局洞开的大门。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披着虎皮的蛀虫,可惜山高皇帝远,边陲要部高层的腐败他曹步仁都看在眼睛,却无能为力。他小心翼翼独善其身二十多年,临近退休却被胁迫着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曹步仁因过度的焦虑而显得僵直,他又缩回他的真皮沙发里,心里默默念着对妻子儿子的愧疚。在曹步仁的眼中,他儿子曹岑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自幼就品学兼优,高中毕业后却第一次忤逆他的想法要去学什么计算机,结果他把儿子吊起来打了一顿,他从来没有打过儿子,甚至关了他一个星期的禁闭。后来他儿子在妈妈的央求下终于同意了去考军校,于是他曹步仁把祖上传下来的夜明珠送到了酷爱古董的军校校长书桌上。当时的情景他一直都记得,那一年的他虽然还不是情报科的科长,却也是情报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个行动组的组长,但从他敲开军校校长家装修奢华的门开始,他就没直起过腰,一直躬身站着,校长夫人为他倒了杯连一片茶叶末都没有的白水,却不敢喝。他何尝受过这种屈辱,可为了儿子能上军校,他认了。他认为他的努力和牺牲都是值得的,因为儿子终于进了军校,并以优良的成绩领少尉衔毕业。可是现在想起来,他却只能流着老泪懊悔不已,或许他根本就不该*迫儿子考军校。他看得出来,他的儿子眼中对他只有怕和厌恶,没有爱。他*碎了心为他儿子安排了一切,甚至利用职位之便把他调到身边来,因为做为军人,想爬的高就必须拿出成绩,而恐怖分子猖獗的边陲无疑是积累战功的风水宝地。可他没想到,他竟然亲手把他唯一的儿子推到了噬人猛兽的嘴里。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什么名节,什么高位,他都不要了,可他清楚得知道,等到他失去利用价值的一天,就是他儿子和妻子丧命的那一天。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位置,只要他曹步仁还是情报科科长,姓陈的就不会动他儿子一根手指头。他不能退休,他要和他一向看不起的人捆在一起。

  

  这么想着,曹步仁双手撑起猛得离开了沙发,打开重重防护的保险柜,一个档案袋静静的躺在里面。他目光如炬得盯着静静的档案袋,这是他留给他儿子的宝藏,能保儿子仕途通畅的敲门砖,现在,他得用这块敲门砖保住自己的仕途。

  

  我蜷缩着身子以肘和膝摩擦着狭窄的地洞里艰难前行。这是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个蜷缩通过的地洞,晦暗的狭小空间里充斥着霉腐气味,耳边回荡着医生新兵的聒噪声和隐约可闻的布制品摩擦石头发出的悉索声,偶尔一只老鼠在前方的光斑中探出头,又迅速钻进黑暗中。没人问起我们已经爬了多久,我只依稀记得医生新兵似乎从他满月时被一群女人围观洗澡,一直讲到了初中时偷看女生洗澡的光辉事迹。接触面积最小的膝盖在满是碎石的摩擦中钻心的痛着,又一个狭窄的弯道,我不得不再次的把步枪和背包先扔过去,然后强忍着疼痛伸直手臂,侧身抠住地道边缘的突起,咬着牙把自己笨重的身躯向前拉扯。我大口喘息着,汗水浸透了闷热的头盔,浸湿了脸颊上新包扎的纱布,流进伤口和我仅存的右眼,流过我干裂的嘴角,滴打在干燥的碎石上。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知春仍然没有跟上来,我们在狭窄的地道里穿行了太久,再拖下去一定会有人因缺氧而晕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我们中间唯一的女性。而在这样狭窄封闭的环境下一旦晕厥就意味着死亡,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死亡,靠着一根根绳索连在一起进退不得,又几乎耗尽体力的我们都将埋葬在这条狭窄的地道里。我又用力向前爬动了一点,绑在右脚的绳子传来紧绷的感觉,旋即又放松了,我松了一口气,那表示在我身后的人仍在清醒的爬行,于是我继续靠双臂拖着身体的重量艰难得爬行。地道略宽松了些,我的下半身却已经失去知觉,只能机械得挥舞渐渐麻木发软的双臂。渐渐的,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地洞似乎到了尽头,头盔上的射灯照射出来的光斑里出现一个向下的陡坡,一排水平堆砌的红砖挡在尽头,宣读这我们的判决书,我的枪和背包已经掉了下去,安静的躺在微微倾斜的角落里,我们所有人都逃不出这狭窄的地道了。眼皮越发沉重,我死了,我想这样也好,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们总归也算得上入土为安了。于是我在一瞬间模糊了意识,失去了平衡的身体,拖拽着牢牢拴在右脚的绳子向砖墙砸去,医生新兵吃痛的惨叫声回荡在耳边渐渐消逝。

  

  我以为我已经不怎么光荣得就义了,挣开了眼却发现竟然只是又一次的晕厥,缺氧的感觉消失了,有风传来,凉丝丝的夹杂着霉腐和铁锈的气味,伴随着左眼的伤口一阵阵撕裂的痛楚,全身的酸痛如潮水般袭来。我试着撑起身子以腾出被压在身下的左臂,在打翻了几块松散的堆积在身旁的红砖和断裂腐朽的木头后才发现,现在的我根本连挪动一下身子都做不到,不知有多少人压在了我的身上,触感柔软却又沉得如同背负着一座山。我在短促的气喘吁吁中放弃了徒劳的努力,肠胃传来的一阵烧灼感提醒着我急切需要补充的体力。“王宇,王宇?”我在霉腐的黑暗中呼唤着,声音轻的如同蚊鸣,没有回应,“张威,张威?王志?王志!”一声虚弱过我的模糊哼声响起,“谁在那儿?”“……是我,王宇。”战术手电映出的光圈中,王宇艰难得爬进我的视野内,靠着一面长满霉斑的白粉墙坐起身子,指了指我的头顶说:“你再坚持一下。”片刻后,王宇的呼吸已经平稳,他取下我固定在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四处打量:“我们这是在哪?”我面色发苦得看着他,几乎是在呻吟得央求,“兄弟,别看了,先帮我把身上的家伙弄下来。”“咦……这里像是个杂物间。”我这位高中同学恍然大悟的保持了他一贯的猎奇心,一边四顾打量着,一边慢吞吞的向几乎奄奄一息的我挪过来。

  

  王宇的判断没错,这里确实是个杂物间,一个狭小低矮的杂物间。四面本该洁白如雪的白粉墙上硬是生满了黑色的霉斑,平整的水泥地上凌乱的散放着破旧的迷彩服、袜子、快烂没了的报纸以及歪歪斜斜瘸了腿的凳子,在这满目的凌乱霉变中,三个长了毛的木质大箱子散发着浓烈霉腐气味静静得堆积在墙角。

  

  我忍受着熏得人发晕的霉味和铁锈味,打量着战术手电下的杂物间。身旁散落着断裂的砖头和木头,我看着那些红砖和木头的尸骸,想象着自己大头朝下撞上红砖水泥修补的房顶,继而又破顶而入,一把碰巧摆在下面的木质书桌承载了我的体重,却在接二连三的撞击中被砸得粉身碎骨。半遮半掩着布满铁锈的大门外面拴着一串铁链,一把老旧的铁将军挂在上面。我关了手电站在门后侧耳,门外的世界只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没有人活动的声音。“我还没死?”“哎哟,疼死我了。”“……”我回头看着三三两两爬将起来活动手脚的战友,我们终于快要离开这里了,再待下去,只怕我连灵魂都要开始发霉。

  

  “砰——喀嚓”王宇暴力的满了他的好奇心,腐朽的木箱被他用枪托砸开了,一股更加浓烈的霉腐气息弥散开来。站在门前的我却隐约听到一阵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回荡在门外黑暗的通道渐渐B近。

(https://www.biquya.cc/id34884/197570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