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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回到这次省城走访。
一个半白天,一个晚上,朱世才率两位副局长,加上局总工程师,在省城马不停蹄,时而省林业厅机关,时而省林业设计院;时而各自单独行动,时而两人一组,时而全体统一前往;或办公室,或私家居宅,或餐饮娱乐会所,上至厅长副厅长,下至相关处室负责人,全部走访完毕!
省厅厅长首先高度认可,说清河市结合水利旅游搞林业建设这是新举措,大创意!一旦初具规模,他带全省各市的林业局长去开现场会。清河市要快是好事,一切都可以边干边进行。几个副厅长更是纷纷称赞朱世才有视野有思路,一定大力支持。那些处长们更是收了好处送着人情不忘提前打着招呼,以后省厅有会议都建议到你们那建好的风景区去开。
礼拜二晚上,结束有分管立项的副厅长和省林业设计院院长参加的晚宴,回到宾馆,豪仍未尽兴的朱世才,进了楼上走廊就给紧跟其后的副局长一干人马安排,我先洗个澡,你们也都歇歇,然后到我的房间开会!
“好!好!”
一干人心知这趟来省城大功告成,今晚的酒宴上两位相关的省厅院又分别具体表态,特事特办!这朱世才是心花怒放!什么开会,他朱世才要抒发抒发!
但等半个小时后,一干人在分别的房间里想着朱世才也该洗的差不多了吧的时候,五糕的电话来了,说朱局长喝得太多,冲了冲还没擦干净就上床睡着了!
……
礼拜三早晨,一干人用过早餐,便启程返回清河市。
车上高速路,朱世才脱下皮鞋,用力的在在两只脚的指缝中扣了扣。然后,拿起座椅茶托上的茶杯,打开杯盖,深深的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回后,朱世才心情愉悦的打量起窗外的景色。
收回目光,将头仰靠在头枕上,前天晚上和齐卫国妹妹女婿见面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见面是在一家高档酒店的包间一侧的小会客室进行的,齐卫国的妹妹女婿日理万机,晚上还有两个接待活动。这是利用接待的间隙给了朱世才一次会面的机会,前后不到十分钟。齐卫国简单的说了来意,当朱世才以个人简历和任职情况的托词,将一个信封递过去的时候,这位既严肃又亲切的省委副秘书长极其平静的说了两个“好”字!当然,接过信封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感除了觉得里面只有一张小硬卡,肯定不会有什么材料。还有,信封上没什么文字,倒有六个阿拉伯数字。副秘书长看也没看,一边说话,两眼直视着朱世才的同时,一边两手极熟练的将信封一折,放进了西服内的口袋。
临出门的时候,副秘书长一边握着朱世才的手,一边拍着朱世才的肩膀,亲切的说:“回去干好工作,你的具体情况齐厅长都给我说了,干好工作!”然后,又拍拍朱世才的肩膀,加重语气又来了一边:“干好工作!”
诚然,这一次拜见,朱世才在齐卫国那也没少打点。
“人为什么要当官啊!”朱世才掐手指头一算,不算走访省厅,单自己这一趟就是二十万!这恐怕还只是一个开头!
为什么要当官?当官好受!当官是人上人,当官走到哪都有面子!照小说当官不受别人欺负!更别说升官还发财!朱世才在心里自己回答着自己。
看着车窗外的风光,想着自己小时候在乡下的日子,来清河市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过往的人生又拉起了了朱世才的回忆。
……
朱世才自小家庭贫困。生在贫困的时代,又是兄妹八人,能不贫困嘛!加上父母,一家十口人,这一年得多少的口粮啊。
但,排行老三的朱世才自小聪慧,脑子公认的转得快。
或许源于兄妹多,父母忙于地里家里操劳,无暇顾及孩子的管教;或是源于自小在外面野窜。朱成才从不再穿开裆裤子起,瞎事坏事干的风声火气,不是今日把谁家后院的柴禾垛给点了,就是明天把谁家孩子兜里的一两个硬币给骗跑了,要不就是把生产队里还没长成个的黄瓜给偷了,要不就是在学校里把那个老师的宿舍窗户给砸个洞。总之,三天没人去他家告状吵骂,那一家人可算是太平度日了。为此,朱世才的屁股脊背没少被他的父亲用柳条抽的青一道紫一条,皮锤耳巴子那更是家常便饭。
就这样,朱世才歪歪扭扭成长到初中毕业。后来又奇迹一般的考上高中。据说,初中毕业前的一天晚上,他去了一位副校长家里。更据说,他上高中的学费没让家里拿一个。
朱世才高中毕业三年后,恰逢国家的改革开放由农村转向城市,政府办公司,各部委办局开始一窝蜂的向钱看。其时,朱世才有个不远的堂叔在市乡镇企业局正带着一班人开始筹建公司。
从亲戚本家闲谈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朱世才的父亲动起了脑筋。
这个堂弟兄妹几人早年考学,毕业后都留在市里了,家中唯有老父老母,与朱世才家相邻。朱世才的父亲为人厚道,这堂叔家中,平常有个什么抗轻抗重的活,爬上爬下的事,老堂叔堂婶没少招呼指使着朱世才的父亲来做。朱世才的父亲逢着闲来无事或阴天下雨,也常去隔壁的老堂叔家中看看有什么要帮着打理照料。于是,在市里的几个堂弟堂妹每逢过年过节回家探望老父老母的时候,也都不忘来朱世才家中一坐,一是说几句道谢的话,二是留下些乡下稀罕的糕点烟酒。这样的关系倒是比其他的本族至亲厚出了许多。
虽然,后来堂叔堂婶都过世了,几个堂弟堂妹也很少回老家走动,但,逢有老家本族红白之事,回来奔丧贺喜,见到自己的这个老哥,还都是双手相执旧情难忘唏嘘不己!
想到此,朱世才的父亲决定带着刚刚高中毕业的三儿子朱世才去市里找一下这个正办公司的堂弟。这个三,现在高中毕业两三年了,在家中闲的难受,一天到晚又不干正事,这两年拉着几个狐朋狗友倒腾个西瓜偷贩个粮食。虽说,吃没占家里的花没用家里的,但派出所的大门也擦边不是一回两回了,好在这熊东西遇事心不慌,脚底抹油溜得快,关键时候知道装孙子缩在后面,逢凶化吉是把好手。但,这也不行,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日子久了。这熊东西非作恶不行。
为这,朱世才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满肚子的意见,就他整天惹是生非,这老爹也不知怎么想的,不想着我们几个,却偏偏要给他去舍老脸。朱世才的父亲就一句话:谁让你几个没上高中。
其实,在朱世才的的父亲心里,这个三儿子虽说有点欺瞎无比,但好赖是个高中毕业,再有,这三儿能说会道,相比之下,他那两个哥哥差多了。老父亲总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本事,多是因为自己太木纳,看来一家人,将来能混出点名堂的也只有老三了。与其憋在家里,游在乡下,不如放出去。如果,那机灵劲用到正道上,兴许就是个才。
选了个礼拜天,朱有才的父亲又从邻居家借了一辆自行车,爷两用两个化肥袋子分别装了一袋子花生,一袋子萝卜,又从庄前的油坊打了二斤小磨香油。临动身,朱世才的父亲还是觉得有些薄气寒碜,于是,又从屋檐下取下一挂大蒜两串干辣椒。爷两一人一辆自行车上路了。
一路上,朱世才的父亲不停地念叨着这花生这萝卜这大蒜这干辣椒能在集市上卖多少钱,加上这二斤香油钱,这能够一大家人吃喝开销多少天,还不知道事能不能成。但,朱世才的心理根本没当回事,心想:小家子气,看我回头能给你挣多少钱。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
到了堂弟家,堂弟堂弟妹那个热情不要说,一桌丰盛的菜不说,一辈子常喝的都是拿地瓜干换来的瓜干酒的朱世才父亲,喝着红盒装的古井贡,舍不得一气咽下,每每堂弟端杯敬让,都是端起酒杯放在嘴边轻轻一抿,他心想,这么好的酒,虽说,酒盅不大,但若一口气喝掉,不好好的品一品,那岂不是太糟蹋了。
多年后,朱世才想起当年老父亲的这一激动状,说给他媳妇,临末,说了句:没出息!他媳妇嘴一撇:那是,你有出息,连您爹你都敢数落。
乡下人就是质朴,守着这么好的酒,朱世才的父亲也没敢多喝,他不能因贪酒耽误了今天要办的正事。在三杯下肚之后,朱世才的父亲几次欲言又止。其实,这堂弟心中有数,乡下族人日子都不易,没事怎会拿着这般多的东西跑到市里来找闲酒喝,既来,想必有事。
“大哥,你是不是拿弟弟当外了”堂弟看着朱世才父亲老实巴交的样子笑了。
“大哥,只要弟弟我能帮上的忙,你尽管说”
“那行,他叔……”。
于是,朱世才的父亲极不顺当的说明了来意。
让朱世才父子没想到的是,堂弟二话没说,为朱世才的父亲端起酒杯,“来,咱哥两喝起这杯”,
放下酒杯,堂叔望着正往杯中填酒的朱世才,说道:“今天,这孩子就不要走了,老哥,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明天我还要出差,就不留你多住两天了,孩子今晚我就安排到公司值班室住,日后,跟着我就行了,有指标我就想发给办进去,办不进去咱再想其他法,您弟弟我多年总想着谢谢老哥过去对家里二老的照料”。
朱世才父子喜出望外。
这朱世才,从进了堂叔家们那一刻,就丝毫没有农村孩子在城市初来咋到的胆怯。在父亲和堂叔叙家常的过程中,他就手脚麻利的在厨房帮着堂婶打下手,并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堂婶问到的乡下老家的事。
饭菜上桌,就坐后的那一刻起,斟茶斟酒,朱世才轻手巧脚,腚没沉过。话不多说,菜不多叨,只看着堂叔堂婶的脸色,还有桌上茶深酒浅,该不该续斟。
此刻,听堂叔言毕,又听堂婶随后夸自己多有眼色手脚麻利。朱世才故作笨纳,向父亲道:“爹,我给叔和婶敬了个酒吧”。看,多有规矩。既不喜形于色,又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还先哆嗦嗦向爹请示一下。
这孩子行,堂叔看在眼里,甚是欢喜,堂叔本身也是豪气之人,况,今见老家亲人,又能在权力范围之内赢得脸面,随手接过朱有才双手端至面前的酒杯,大声道:“这还用问你爹嘛,来,给你婶也端起来,还有,给你爹也端起来,呵呵,高兴啊!”言罢,一饮而尽!
此时,朱世才的父亲心里想,带这孩子来对了,再心想,这是自己这一辈子办成的最大的一件事,也是最对的一件事。
……
朱世才的这位堂叔,就成了朱世才开始在这个城市混的第一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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