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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雪产后苏醒,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其时,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李无汐和吴映雪两个人。看着未老先衰的才女,心爱的女人,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女人,叶辰满腔的歉疚和怜惜,根本没有一点睡意。所以,吴映雪一睁开眼睛,他立即就柔声问:“映雪,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孩子……”吴映雪意识苏醒,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关心和急躁。
“你别担心,孩子没事。你这次立了大功,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嫣儿和箫箫照顾着他们很好,不会有事的。”李无汐俯身轻吻妻子的额头,柔情似水地宽慰。
“什么时候了?”吴映雪放下心来,但立即又想起另一件事,一向平静的双眼,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慌乱,但她又竭力隐藏。
“大概亥时了,大家都睡了。你累不累?继续睡会吧,我在旁边看着你。”李无汐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这个让他又心喜又心疼的女人。
“我睡饱了,睡不着了。”迟疑了一下,吴映雪问,“我不是病发了吗?怎么平安生下孩子,还……”
“还没有死”这四个字,她再也说不出口,眼中已经水雾迷蒙。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绫儿给你施了针,所以你现在没事了。”过程虽然很煎熬,但是李无汐不想她再多想些什么,所以一句话带过。
“逆天八针……还有三针了吧。”吴映雪眼神空洞,似在喃喃自语,但声音之中蕴含着无限的苦涩。
“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药引,找到天巫女,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说这,李无汐的眼睛也有了泪意。
“算了吧,大海捞针,徒劳而已。能和你结为夫妻,能为你生儿育女,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虽然时间有点短,但是我已经知足了。”吴映雪苍凉地笑了,笑得灿烂,说得温柔而婉然。
“可是我不知足,我不要你只陪我短短三年,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你也不准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听到没有?”李无汐把妻子抱起,紧紧拥在怀里,轻吻着她花白的长发,哽咽情真切切道。
“天意如此,人能奈何?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但是没办法,谁叫我生了这样古怪的无药可医的病呢?你要是不甘心,就答应我,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好好把他们抚养长大。这就是对我最好的眷顾和回报了。以后有他们陪着你,就等于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没有遗憾了。”吴映雪趴在他的肩头上泪水如断线珍珠簌簌落下。
“可是我有遗憾。”李无汐抱着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悻悻道,“就是为了生那两个小混蛋,你才会提前病发的,否则我至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去找药引,找天巫女。一想到是他们害你提前病发的,我就恨不得掐死他们。”
“你敢!”吴映雪柳眉竖起,双手紧紧抓住他身后的衣服,声音霎时冷狠决绝,“你敢动他们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无汐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无奈地说:“我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我哪里敢这么做,哪里舍得做?倒是你,我一说到要掐死他们,你就恨不得跟我拼命。不看着他们长大,亲自抚养他们长大,你真的甘心,真的没有遗憾吗?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不管要话多少人力物力,都要找到天巫女,把你治好。”
吴映雪沉吟片刻,岔开了这个话题,忽然道:“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儿的名字我之前就想好了,叫做若雪,那男孩儿呢?你这个当爹的,帮他取个名字吧。”
“你来取。”李无汐知道她不愿意在那个话题上说得过多,没有多说,笑道,“你这么聪明有才,你取的名字,一定是最好的。”
吴映雪想了想,轻声道;“女孩儿叫若雪,男孩儿叫若汐好不好?虽然有点像个女孩的名字,不过我觉得好。”
“你觉得好,那就好,一个像你,一个像我,这样最好。”李无汐宠溺迁就地道。
吴映雪不再说话,静静依靠在他怀里,静静趴在他的肩膀上,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夜色越来越深。李无汐见她久久不语,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抱她躺下,发现她又睁开了眼睛,眼中并无疲态,却闻她轻声道:“夫君,我饿了。”
李无汐一喜,温笑柔语:“那我叫彩鸳给你做些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不。”吴映雪微微摇头,“我要你亲自下厨帮我做,我想吃你做的。”
“好。”没有任何犹豫和异议,李无汐毫不迟疑答应了,“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吴映雪温婉地笑着,温婉地说着。
“好,等我,我很快就弄好。”李无汐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眸,把被子盖上,恋恋不舍看了几眼,走出房间。
过了片刻,吴映雪从床上翻身起来,若有所思,眼睛泪意朦胧地哽咽自语:“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不想离开你,但是,我又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孩子,更不想让你看着我痛苦,看着我老去,死去。所以,对不起……夫君,我这辈子唯一的最爱的夫君,我只能对不起你了。”说着,悲伤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嘤嘤低泣起来,但哭声刚刚发出,立即被她紧紧捂着嘴巴忍住,泪水却忍不住不停坠落如雨下。
…………
尽可能迅速地完成这次下厨,笨拙的李无汐花样百出地做了许多适合产妇食用的菜式,只为博爱妻一笑。然而,当他笑着推开房门提醒妻子可以吃饭了的时候,整个人像遭点击,傻愣住了。
“映雪,我做了你喜欢……”看着空荡荡的床,他下面的话卡住了,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他反应过来,立即冲出去,第一时间冲到他和吴映雪那对儿女所在的房间,负责照看这对新生命的徐清风和陆小苋两女安静地趴在婴儿床边睡着了,那双儿女也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得安恬。只是,床边湿了一滩巴掌大的印迹。他知道,这肯定是吴映雪的泪水打湿的,陆小苋和徐清风双双睡在床边,这么反常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们是被吴映雪点昏的。
一种久违了的恐惧,害怕失去的恐惧涌上心头,李无汐脸色一下惨白,转身就冲出去,到处寻找吴映雪的踪迹,一边跑一边呼唤着吴映雪的名字。
不久,所有人都被他惊动了。最先冲出来的是南宫楚楚:“小贼,发生什么事了,映雪姐姐怎么了?”
“夫君,映雪姐姐怎么了?”许清涟和云箫异口同声。
“……”众女先后追赶着丈夫的脚步来到他身边七嘴八舌急声问。
“她支开我让我去给她做吃的,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她去看过若汐和若雪了,但是又走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她,有没有看到她?”李无汐慌不择言,急红了眼睛。
众女纷纷举目四望,相互询问,但谁都没有在这段时间见过吴映雪,众女都心生不安,摇头的时候都满心忐忑。
“我知道,她肯定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才偷偷跑掉的。但是我不介意的,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东琼第一才女,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是我的七子,她怎么这么傻?”李无汐全身乏力地失神哽咽喃喃。
许清影立即对小菊小梅等众女道:“小菊你带人把山庄上下搜寻一遍,但不要惊动孩子们。小荷小梅马上传讯下去,全城寻找映雪姐姐,暗影堂、飞云阁、云罗谷、镖局、商行分工协作,务必在天亮之前找到她。”
“是。”小荷小梅应声迅速退下。
许清影继续道:“大姐,云箫姐姐,你们留下来好好照顾孩子们,我们先在山庄内外找找,然后视情况再作打算。”
时光和脚步一样匆忙飞快,很快大家就把净水山庄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山庄外面方圆数里之地也都找遍了,依然一无所获,此时,天边已经蒙蒙亮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暗影堂的探子过来汇报一次寻找的情况,但是每次都是让人失望的消息。
李无汐和众女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李无汐满脸颓色坐立不安,时不时询问怎么探子还没过来汇报,有消息了没有。
许清影与有忧虑道:“就怕映雪姐姐确实已经远离了净水山庄,要找她可就难了。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暗影堂的运作,如果她存心要避开我们的寻找的话……”看了一眼李无汐的脸色,她迟疑着开口,“我们要找到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是事实,大家都知道,吴映雪比谁都清楚暗影堂的运作,而且她还有一颗冠绝武林的脑子,她要避开大家的追寻,不是没有可能。众女个个愁眉紧锁,李无汐双手已经开始颤抖,泪水终于挣脱眼睛的束缚,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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