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嬉笑过后,群豪均是心情大好。要知道,对付宇文来呼这种天生术法免疫的怪胎,唯一的办法,便是与他较量武艺。只是,放眼天下豪杰,又有哪一个敢说自己的气力胜过这位大楚第一猛将?便连秦暮这等难逢敌手的好汉,当初在京城之中也被宇文来呼一镗击退……
然而,如今却是天公赐福,送下这么一个五岁的神力小儿来,有他在军中坐镇,对付起宇文来呼,便多了几分胜算。按照宁缺一贯的诡计,可以很明确的得出所谓的作战计划——先以群豪骚扰,来上几番车轮战,消耗宇文的气力,等他疲惫了再遣元庆这生力军上阵,如此一来,那大楚第一猛将又有何惧?
“二哥,你却是天生的福将!”徐世绩看着零落的胡须,凑在宁缺耳边道:“这等宝贝,居然都被你拣到……唉!”
宁缺嘻嘻一笑,却又抚着小元庆的短发,忽的肃容道:“话虽如此,我这宝宝终究年纪幼小,你们好生看顾着他,若少了一根头发,我都是要找你们算帐的!”
群豪纷纷点头,答应不迭。闹腾片刻,便听得秦暮道:“如此一来,我等唯一忧虑的,便是随同宇文来呼而来的那些器宗修士了!”
“无妨!”宁缺摆摆手,笑道:“想必楚军营中也不会有太多修士。我已邀集妖族中的好手到来,约有百余人,进攻未必足够,守城绰绰有余。”
秦暮点头道:“说的是!再者,信阳、建川二路,应当也有宗门中人随行……恩?何事?”
便在此时,门外匆匆奔入一名亲兵,向着行烈跪下禀道:“千岁,府外有十余名修士来访,言道愿为我军助阵!”
宁缺哈哈一笑,起身道:“说曹操,曹操便到!诸位兄弟,我们出去迎接一下,想必是信阳、建川的宗门到了!”
群豪齐齐点头,纷纷跟在他身后步出,小元庆则是随着诸女回院歇息,只有无尘因了宗主身份留了下来。
众人兴冲冲的出了大堂,却见那群修士,也正在几名亲兵的引路下,向着这边行来。宁缺眼尖,远远便望见当头的那位修士,不由得愕然道:“奇怪,居然是他们……”
也无怪他如此愕然,那当先领路的,却正是术宗的长老出尘子,而其身后跟随的,便是每每要与宁缺作对的青虚。这些术宗门人,自从那日于青云山顶一会之后,便已先行返回穆昆,连之后的诸侯会盟也未参加,怎的如今会突然在滨海现身?
这一眨眼的工夫,对面的出尘子等人,也已望见宁缺,同样愕然道:“怎的,你会在这?”
宁缺略一踌躇,便即明白,嘉音等人或许是出于私心,并未将自己的世俗身份告诉术宗。当下也不忙着解释,笑道:?道:“诸位修士大人、宗友,小生恰恰在滨海任职,诸位远道而来,先去大堂饮茶歇息,慢慢再谈!”
说吧,他便与群豪齐齐拱手,当先引路返回大堂。出尘子目光转得几转,拉住身旁的一名亲兵,轻声问道:“小兄弟,那位宁缺,是你们滨海什么人?”
要知道,宁缺虽然在滨海驻留的时间不长,但几次存亡之际,却都有他的功劳,军民上下都是敬佩拥戴得很。这亲兵听他直呼姓名,已有些不满,却碍于对方的修士身份,勉强应道:“逝丞相乃是三十九盟友中人,又是王爷的结拜兄弟,又兼着左丞一职,在我们滨海这里,乃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这话里,藏不住一种自豪的语气。出尘子听得微微皱眉,缓步宁缺,青虚见状,凑在他身旁轻道:“师尊,这厮居然与滨海勾结!若是他在其中作梗,我宗的结盟之事,只怕……”
出尘子实际上已推断到此,闻言更是起了几分担忧,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一挥袍袖,淡淡道:“怕什么!我宗赫赫威名,还怕滨海不从么?他区区一人之力,有何惧哉?”
原来,那日青云会盟之前,术宗便已私下商议,预定了三路诸侯作为本宗的结盟参考对象,分别是金提王张衍、苏阳王沈达、滨海王程行烈。按照几位长老的意思,术宗实力雄厚,也没必要死抱着一路诸侯,不如以憩尘子、净尘子、出尘子三位长老为首,各带门下弟子,分别辅佐一路诸侯,以求齐头并进,日后也好在新朝建立之后,为术宗争取最大的利益。
而这三位长老中,出尘子所分到的,便是滨海王程行烈。也正因如此,那日在青云峰上,青虚才会对着宁缺与诸女吹嘘,言道自己不久便要下山,往滨海为官,谋得一场荣华富贵。这当中,倒也并非全是狂妄虚言。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那日青云会盟的过程中,却起了无数波澜。因了御兽宗回归的缘故,钧鸿子担心出尘子会与无尘、宁缺再起争持,坏了大事,便寻了个借口,令其先行回山,而与滨海结盟之事,便暂时交给憩尘子代理。
然而,憩尘子却在处理与金提王张衍结盟的事上,费了许多工夫。好不容易腾出空来,打算替出尘子询问滨海的意愿时,却又偏偏赶上逆者袭击,耽误了下来。之后,修士死伤了十几人,气氛极其不对,加之逆者现世这等恶讯,憩尘子再也顾不得滨海的事宜,匆匆赶回穆昆禀告钧鸿子去了……
出尘子闻得消息之后,自然颇有怨气,但也做声不得。却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之后经得打听,闻道滨海似乎还未与哪家宗门结盟,不由得大喜,暗道还有机会。此时,恰逢宇文来呼进攻滨海,他心道正好借此良机拉拢滨海,于是,便禀告了钧鸿子,带着十余位得力门人,匆匆下山来了。
只是,他的运气,也着实太背了一些,一路奔波来至滨海,才入得府门,便又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此时,望着徐徐引路的那道背影,出尘子虽在训斥门人,心中却也不免忐忑不安,倒正应了那句俗语:石将军卖豆腐——人硬物不硬……
入得堂中,群豪因了远来是客的道理,又敬重出尘子的修士身份,极力请他上座。出尘子也不客气,径直坐下身来,青虚几位门人侍立身后陪伴。双方边是饮茶,边是寒暄,中间出尘子透露出欲为滨海助阵的想法来,行烈自然大喜,连连拜谢。
宁缺与徐世绩却是知道,天下绝没有白吃的午餐,当下微微而笑,等着对方的条件。果然,谦逊一阵后,这位术宗远道而来的长老,便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道:“说句实在话,不是敝人狂妄,器宗虽不可小窥,但也不在我术宗眼内。只是,我宗却限于规矩,除了结盟的诸侯之外,并不能派遣太多的门人入世……”
他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清楚得一塌糊涂了,言下之意,便是告诉行烈,若要我们出力,便与术宗结盟。只可惜,俏也做给瞎子看,行烈却是个莽夫,哪里懂得什么拐弯抹角的暗示,只坐在那嘿嘿而笑,半日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出尘子见状,不由得有些急了,却又碍于颜面不能直言,只得轻咳一声,示意弟子接口。怎奈那位最最迎合他心意的青虚,却正做着荣华富贵、衣锦还乡的美梦,一时回不过神来。直到出尘子如痨病鬼一般连续咳嗽,方才恍然大悟,急忙接口道:“千岁,我听闻,滨海似乎还未与宗门结盟,你看,若是……”
这一次,行裂却终于听懂了,不等对方说完,他便已摆着手道:“错了!错了!我滨海早已与宗门结盟了!”
出尘子闻言,心头登时一沉,再顾不得矜持,微微颤声道:“晤!不知那家宗门是……”
行烈挠着头皮,“咦”了一声,讶道:“这还用说么?自然是我二弟的御兽宗了!”
此言一出,那十余名术宗门人登时如坠冰窖之中,僵做一团,出尘子愕然半晌,勉强笑道:“原来如此……那倒要恭喜无尘宗友了……”
无尘微微颌首,算是答礼,并不多言。然而,立在她身旁的漪灵,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下冲着青虚嘻嘻一笑,自言自语道:“说起来,逝哥哥还是滨海的军师供奉……”
青虚听得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得有些愕然。微微一怔,忽的想起当初在青云山上,自己似乎吹嘘过,过些时日便要去滨海担任军师供奉……登时面皮涨红得几欲滴血,心中又对宁缺恨上了几分。
徐世绩见状,惟恐出尘子尴尬,连忙打圆场道:“修士大人远道而来,极是辛苦,不若歇息一夜再谈。来人,带几位修士大人到厢房歇息,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出尘子也自觉颜面尽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当即领了一干门人,匆匆告辞而去了。群豪看在眼中,不由得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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