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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德与法正、庞统正在商议进攻雒城的计策,细作突然来报:“启禀主公!东吴孙权派人结好汉中的张鲁,两家欲联合攻打荆州。”
玄德闻言大惊,道:“倘若张鲁兴兵往荆州而去,我等退路将被截断。若是成都不能攻下,我军将要进退不得,这种局面当如何应对?”
庞统与法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低头冥想。正在此时,孟达突然前来求见,玄德连忙请入。
孟达入内先与众人施礼,然后道:“某刚才听到传言,江东孙权欲结好张鲁共同进犯荆州,只恐对我军不利。”
玄德道:“适才细作已经来报。”
孟达道:“张鲁既然截断我军退路,我等便趁他远走荆州而先攻汉中,如何?”
法正道:“万万不可!张鲁出兵荆州,必然留下重兵把守汉中,并非朝夕之日便可攻取。我军倘若放弃涪关而轻易领兵前往,张任、刘璝等人整军追来,那时我军将无家可归。”
孟达道:“哦,原来如此!”
庞统忽然对孟达道:“子度兄居住西川多年,必然熟识地理。倘若子度引军守御葭萌关,佯装进攻汉中,庞统料想张鲁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孟达本来字子敬,因为刘备的叔父叫刘子敬,孟达归附刘备之后,便将表字改为子度。
孟达道:“孟某并无大才,恐怕难以胜任。某想保举一人与孟达共同前往守关,可保万无一失。”
玄德道:“何人能与子度一同前往?”
孟达道:“此人姓霍,名峻,字仲邈,乃南郡枝江人。以前曾在荆州刘表麾下任为中郎将,现在主公部下任为偏将。孟达与霍峻曾有过数面之缘,深知此人乃将才也。”
庞统大喜,点头应道:“霍仲邈文武双全,可担此任。”于是玄德唤入霍峻,观其容貌,果然非同凡响,于是令孟达、霍峻引军一万共守葭萌关去了。
庞统道:“如此主公可无后顾之忧,明日我等再重新商议攻打雒城之计。”玄德见天色果然已晚,于是下令散去。
庞统一人独自回到馆舍,过不多时,门吏前来禀报:“有客人特来拜访军师。”庞统连忙出门迎接,只见其人身长八尺,容貌端正,身材极为魁梧,头发蓬乱,散落于脖颈之上,衣服甚是不整。
庞统心中暗自称疑,拱手作揖道:“不知先生乃是何人,曾经与在下相识否?”来人却不应话,只是拱了拱手,然后直接进入堂内脱鞋上床仰卧。庞统心知此君必是异人,于是又上前询问对方姓名。
那人不耐烦道:“我且休息片刻,你不要上来打扰,待稍后与你共同谈论天下大事。”随即翻身向内而眠。庞统见状,只好退出房间。那人睡至傍晚,直呼腹中饥饿。庞统连忙令人送入酒水菜肴。那人起床便食,期间并无任何谦逊话语,而且饮食极多。待他用过晚餐之后,倒头又睡,却对庞统不作理会。庞统心中疑惑不定,只恐此人乃是益州派来的细作,于是急忙令人请法正前来探视。
过不多时,法正匆忙而来,庞统上前详细叙述此人容貌,及其十分怪异的行迹。
法正大惊,道:“莫非是彭永言?”
庞统道:“哦,此人乃是孝直的旧识?”
法正笑而不答,推门入室观看。那人早已听到门外的声音,于是立即从床上跃起,指着法正笑道:“孝直兄!别来无恙啊!”法正抚掌大笑。
庞统满头雾水,又问道:“两位乃是好友?”
法正微笑道:“军师稍坐,待我详加介绍。”
原来此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西川广汉人,出生于公元184年,乃是蜀中的英雄豪杰。昔日彭羕在刘璋手下只是任为书记,只因为他心高气傲,对大多数官员不理不睬,所以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有人在刘璋那里诽谤彭羕,说他诋毁刘璋用人不当,刘璋由此大怒,下令把彭羕剃了个光头,罚做苦役,再后来又被贬为奴隶。所以现在看到的彭羕乃是一头短发。
庞统闻言,立即起身再次向彭羕正式作揖施礼,彭羕连忙回礼。三人重新坐定之后,庞统道:“不知先生自何处而来?”
彭羕道:“我特来搭救你等数万军马的性命,见到刘皇叔方可详细说明。”
庞统道:“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再去打扰主公。明日大家一起去府衙拜见,如何?”
法正道:“永言兄今日前来必有紧急之事,主公求贤若渴,不会以为我等失礼。”庞统点头称是,于是连忙引着二人火速前往府衙,入内拜见玄德。
侍从入内禀报,玄德亲自来到堂前接见,问道:“军师与孝直深夜前来,必有大事。”然后看了一眼彭羕,问庞统道:“此人是谁?”
庞统道:“此人姓彭,名羕,字永言,乃是蜀中豪杰,他有要事向主公禀报。”
玄德道:“有何要事?”
彭羕道:“不知主公有多少军马在前方大寨?”玄德听对方称呼自己为主公,不禁看了一下法正,稍有迟疑。
法正道:“主公不必疑虑,此人与法正乃是多年好友。”
玄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前面有黄忠、魏延在那里领军驻守。”
彭羕道:“行军作战,应当熟知地理状况,此乃取胜之道。前方两寨靠近涪江,倘若敌军决动江水,前后两处要塞再以兵马围困,黄忠、魏延两位将军将往何处躲避?”
玄德大悟,忙道:“先生所言甚是。”
彭羕道:“今年罡星正在西方,太白临于此地,当有不吉之事发生,皇叔一切事情应当小心谨慎才好。”
玄德道:“此事必须加以重视。”于是拜彭羕为幕宾,随即令人密报黄忠、魏延,教两人朝暮用心巡察周围情况,以防敌军决断涪江。黄忠、魏延二人接到将令,随即商议出对策:两人每日轮流巡哨,如果遇到敌军来袭,互相通报援救。
却说最近几日阴雨连绵,涪江水面不断上涨,泠苞引着五千军当然不敢白天前往决堤。这天深夜,泠苞见雨势甚急,于是趁着风雨交加而引军来到江边,准备安排各队军马决堤。众位军士刚要动手,只听得身后喊声大震,泠苞循声望去,只见荆州兵从东面杀来,为首大将乃是魏延。
川军所带的都是铁铲、锄头一类的工具,身边并无兵刃,泠苞见对方早有准备,急忙下令回军。魏延领兵一拥而上,黑夜之中,川军四散奔逃之时,无数兵士互相绊倒在一起。泠苞正奔走间,迎面正好撞着魏延。两人交马只一个回合,泠苞便被魏延活捉了过去。吴兰、雷铜接到前方细作来报,连忙整军出城前来救援,却在半路上又被黄忠引军杀了一个伏击,吴兰、雷铜双战黄忠不住,只得引军退回雒城。
黄忠得胜收军回到寨中,下令军士严密监视敌军动向,然后请魏延引数十名军士押解泠苞回到涪关。玄德重赏魏延之后,随即看了刘封一眼,于是责骂泠苞道:“我以仁义之心与你相待,将你放回去说服刘璝、张任来降。孰料你却背信弃义,真乃不可救药,如今我还如何能够再饶你性命。”
泠苞大喊道:“皇叔饶命啊!请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玄德不愿意再与他多费唇舌,只是转过身子,向后面摆了摆手,侍从便上前将泠苞推出至府衙门外斩首。
玄德看着侍从送回来泠苞的头颅,心中暗想:“泠苞果然引军前来决堤,看来这彭羕当真是个人才!”于是下令专门设宴款待彭羕。
刘循、吴懿、刘璝、张任等人接到吴兰、雷铜引着败军回报,泠苞已经被玄德斩首,众人尽皆大吃一惊。于是一面连忙令人回成都禀报刘璋,一面派人往绵竹县,将此消息报与中护军李严,催促其立即运送粮草,并请求增派一万军士以为援助。
那张任平日里与泠苞甚是交好,闻得泠苞被玄德斩首,心中极为悲痛,于是来到刘循面前,道:“泠苞将军乃是益州的重臣,如今不幸被刘备斩杀。此仇若是不报,必然大挫我军的士气。”
刘循道:“可是现在敌军锐气正盛,我军不宜出战。”
张任愤恨道:“某发誓要斩刘备的首级,不得此目的,决不罢休。请小主下令我等出兵攻打涪关。”
刘循道:“且容我等再商议良策。”张任只好怏怏而出。
却说当晚刘璝来到张任的帐中,道:“紫虚上人曾经言道:‘我等在劫难逃。’如今邓贤、泠苞已经阵亡,看来仙人的良言不可不听。”
张任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为国家建功立业,何惧生死?那老道给了我等一张字条,其中言道:‘左龙右凤,飞入西川。凤雏坠地,卧龙升天。’由此看来,庞士元命不久矣!若能杀了庞统,我军又何惧刘备?”
刘璝道:“可是现今之际,小主不愿出城主动攻打涪关。”
张任道:“你我二人可以引本部军马,兵分两路直取涪关,然后令人飞马持书报与李严,请他引军以为策应,自西路杀奔涪关,敌住魏延、黄忠,如此三路大军一起夹攻刘备,他如何能够抵挡,此计若何?”
刘璝大喜,道:“嗯!如此甚好!此事可以同小主商议之后,再定行止。”
张任道:“不可,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暗地里用兵。”
刘璝道:“将军为何如此催促用兵?”
张任昂首望天,怒目道:“不杀刘备,难消我心头之恨。”随即又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低头道:“可惜主公当初不从黄权、王累等人劝谏,如此引狼入室,留下大患。”随后两人又开始商议如何进兵,并且连夜令人持书飞马奔往绵竹。
不料那手持书信飞奔绵竹的传令官,竟然被庞统派出的探马队在半路上截获,庞统见此书信,连忙约请法正、彭羕一同拜见玄德。
庞统道:“如今张任、刘璝想要对涪关用兵,主公可以将计就计。”
玄德道:“军师有何妙策?”
庞统道:“可令人先入绵竹县假传消息引李严出城,主公却引军在绵竹县境外埋伏,以逸待劳。李严以为涪关距离绵竹较远,必然不作防备,此战必可生擒李严。”
玄德转头对法正道:“李严是何人?”
法正道:“这李严,字正方,乃是南阳人。年轻时便以才干知名于四方,后来荆州牧刘表听说了李严的才学,便将他委任到荆州各地比较贫困的县城担任县令。结果他所到之处,果然尽皆都有渐渐繁荣的景象。”
说到这里,玄德突然插言道:“莫非便是那秭归县令李正方?”
法正道:“正是此人!主公原来与李严相识?”
玄德一脸平静,道:“昔日我投奔至刘景升麾下时,曾经与李正方有过一面之缘。”
法正道:“曹操入侵荆州之后,李严身在秭归县,因为城小兵弱,不敢举兵反抗。于是弃官而一路逃亡至西川,投奔到刘璋的麾下。刘璋任用他为成都县令,见他果然是才干过人,于是又封为中护军,现在负责守护绵竹县。”
庞统笑道:“此人既然与主公乃是旧识,必然会转投至主公的麾下。”
玄德道:“可是如今我二人彼此为敌……”
法正微笑道:“主公勿疑!李严之所以不愿意继续担任成都县令,便是因为他已经看出刘璋暗弱无能,自己远走绵竹县也是为了想要另寻出路。”
玄德道:“既然如此,就请孝直与我一同前往绵竹收服李严。可是此地却又如何抵挡刘璝、张任?”
彭羕道:“刘璝不足为惧,倒是张任乃是一代英才,极有胆略。”
玄德道:“哦?此人有何本事?”
法正道:“张任号称‘西川枪王’,武艺非同小可,当年协助刘焉稳定益州时,立功不小,非等闲之辈难以匹敌。”
庞统道:“看来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说到这里,他转头问法正道:“此地何处可以设下埋伏?”
法正道:“出了雒城的北面五十里处有一座木桥,名曰金雁桥。那桥的两侧尽是芦苇,可以在此引军埋伏。”
庞统随即出城乘马来到法正所说地界,果然看到一座木桥。远远望去,只见那木桥有十三个桥墩,每个桥墩之间用粗壮的巨木相连结作为桥梁,那桥梁上铺着木板,足可承载六匹战马相并过桥。
庞统观望了许久,于是回到涪城,对玄德道:“某已定下活捉张任的计策,请主公自往绵竹收降李严。”玄德应允,于是自引大军往绵竹而来。
却说李严在绵竹县守住要道,接到刘循传令之后,拨付一名副将领兵一万押运粮草往雒城去了。这天,李严突然接到刘璝、张任的飞马传书,其中言道相约一同攻打涪关,于是立即整顿三万军马出城。大军来到城外六十里处时,突然前方出现一彪军马截住去路。李严暗暗责怪自己太过大意,没有派出探马巡路,此时只好挺枪跃马来到阵前,高声喝道:“谁人如此大胆,敢来此处受死。”
对面的为首大将出阵喊道:“我乃刘皇叔麾下的无名末将,今日特来此处生擒你这叛贼回去献于主公。”
李严听说对方乃是玄德的部下,心中迟疑了一下,眼看对方手提大刀,心中倒也不敢大意,于是上前邀斗。两人战了五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李严见对方刀法极为娴熟,心中猛然想起一人,连忙喝住停手,随即问道:“不知将军与关云长如何称呼?”
对方答道:“正是家父令我来取你的狗命。”原来此人正是云长的长子关平。李严闻言勃然大怒,挺枪再战关平。
两人又战了二十回合,关平虚晃一刀,拨马引军败走,李严立刻驱兵追赶。关平且战且走,来到一处山脚时,忽然回马立住阵脚。李严挥动军马蜂拥而上,此时却见道路两侧突然杀出数千马步军。川军一路追赶关平,早已有些疲态,这时又如何能抵得住这股势力的冲击,加上关平引军回身厮杀,三路兵马顿时将李严杀得溃不成军。
双方混战了一个多时辰,李严引军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回奔绵竹县,关平随后一路赶杀,川军投降者不计其数。
李严领兵来到绵竹城外时,远远却看到城楼上已经插上了“刘”字的大旗。只见城头上众军当中立着一人,那人慈眉善目,容貌亲和,衣着极为整洁,但听那人高声叫道:“李正方,还记得刘备吗?”
李严驱马来到城下,仰天喝道:“世人皆言刘玄德乃是仁义之主,如今为何却要做下背信弃义之事?”
玄德闭目长叹,默然不语。此时玄德身边站出一人,高声喊道:“正方兄此言差矣!”李严循声望去,原来说话之人乃是法正。
李严道:“我言语之中有何错误?孝直贤弟也是与张子乔一般,要作个卖主求荣之徒吗?”正说话间,关平领兵从后面杀来,城中刘封、陈到分别引军杀出。李严眼见势头不妙,急忙引军往西南方向退军五十里下寨。
法正对玄德道:“主公!如今之际,只看法正亲往李严帐中说服他前来投降,如何?”
玄德道:“但恐此人伤了孝直的性命。”
法正笑道:“法正在川中多年,深知此人乃忠义之士,某料李正方必会受降。”
玄德道:“可派陈到与先生一同前往,以确保安全归来。”
法正微笑道:“多谢主公好意!不过人多前去,反而会令李严犹豫不决。”玄德无奈,只得应从。
当天傍晚,法正孤身一人纵马直奔李严大寨而来。行至半路时,迎面来了一队百余骑的兵马,远远观看旗号,为首大将正是李严麾下的部将卓膺。
法正喊道:“卓将军将往何处?”
卓膺道:“来者何人?”
法正道:“扶风法正也!”
卓膺慌忙下马,上前作揖道:“孝直兄乃高明之士,如今投奔了刘皇叔,何故冒险来到此处?”
法正亦下马,道:“特来说服将军与李正方一同归降刘皇叔。”
卓膺转头喝令手下军士四散警戒,然后回身对法正道:“刘季玉黯弱无能,某虽不才,却早想弃之而去。奈何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处。”
法正笑道:“刘皇叔仁德布誉天下,谁不敬仰?此人爱士敬贤,必不辜负将军与李正方之大才。”
卓膺大喜,道:“待某为先生引路,一同去见李将军。”于是两人上马,领着百余骑一路回到李严的寨中,各部军士都识得法正,随即纷纷上前施礼。法正身负重任,不敢怠慢川中军士,于是团团作揖回礼。卓膺引法正来到李严的帐前,令侍从先入内通报。
李严正在帐中冥思如何夺回绵竹城,听说法正前来,心下不禁起疑,于是来到帐外,拱手道:“孝直前来拜访,李严不敢失礼。”
法正作揖到地,道:“兄长别来无恙!正方兄自离开成都之后,你我一别已有二年。昔日承蒙兄长时常教诲,法正不胜感激。”
李严微微一笑,随手向内一摆,道:“请孝直贤弟入帐相叙。”
卓膺忽然道:“请费宾伯也一起前来议事,如何?”
法正大喜,道:“如此甚好!”李严也不接话,连忙令人去请,随即自己三人先进入了帐中。
不说法正在李严的帐中如何下了说辞,却说玄德当夜寝不安席,只恐法正说服李严不成,反遭对方毒手。于是当夜反复上床、下床,徘徊于几案之前,整夜未得休息。
第二天一早,关平入内拜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员大将!”玄德眼睛一亮,不及细问,急忙快步出了府衙。
来到门外时,只见法正引着李严等三人立在阶下。李严随即上前单膝跪拜,道:“降将李严羞赧愧拜皇叔!”
玄德急忙上前将李严扶起,道:“将军快快请起。”
李严道:“李严粗莽无学,若非昨夜孝直贤弟忠言赐教,今日仍然身陷迷雾之中。”
玄德长叹一声,道:“并非刘备不仁,奈何杨怀、高沛暗藏利刃谋图我等,以致两家刀兵相见。”
李严又向玄德介绍他身边所立之人,道:“启禀主公,此人姓费,名观,字宾伯,乃是刘季玉的女婿,与李严交情甚深。”
玄德大惊,连忙道:“不想尊驾前来,有失远迎。”
费观道:“皇叔名满天下,小生甘愿弃暗投明。”玄德大为感动,拉着费观双手不禁泪水涟涟。李严又向玄德介绍卓膺,玄德观察卓膺果然有将帅之貌,于是令其仍在李严麾下任职。
李严道:“主公若取成都,必须先攻下雒城。”
法正道:“雒城有刘璋之子刘循领兵把守,吴懿为辅,更兼张任勇不可挡。”
李严道:“张任乃是难得的勇将,若为主公所用,成都不难取也。”
玄德道:“庞军师已定下计策,数日之内必会生擒张任。”
话说庞统定下计谋之后,亲自来到前寨吩咐黄忠、魏延如此这般行事,然后自引一万军马前往雒城挑战,只留下彭羕守住涪城。
那张任送往李严的书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不想玄德的军马倒先兵临城下了,于是急忙与刘璝整顿兵马出城迎战,而刘循、吴懿等人适逢外出,却不知晓此事。
两军在雒城外三十里处相遇,双方各自布好阵型,张任挺枪跃马来到阵前,大声喊道:“我乃西川张任,谁敢前来决战?”
庞统正要应话,不想阵中突然冲出一员大将驱马杀到阵前,高声喝道:“你有何本事,敢来叫阵。”庞统定眼一看,乃是大将辅匡。
原来这辅匡乃是荆州襄阳人,字元弼。玄德初入荆州时,辅匡拜服于玄德的人品,于是一直跟在其身边任为偏将。玄德逃亡于当阳长坂坡时,赵子龙在曹操百万大军之中七进七出,临危救出幼主刘禅。这等英雄伟绩对辅匡触动极大,于是他私下里拜访赵云,名为探讨武艺,实则求师拜学。赵云胸襟极为豁然,当然有求必应,于是将自己的枪法倾囊相授。待辅匡枪法学成之后,荆州最近几年倒也算是太平,始终没有再出现较大的战事,辅匡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此次玄德入川,辅匡态度十分积极,首先报名参战。玄德曾经听赵云讲述,辅匡的枪法虽然不错,但是性格较为急躁,不适合领兵作战,所以一直将辅匡用为帐前都尉。
当日张任与辅匡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自己号称“西川枪王”,却战不倒这无名小卒,看来这个外号名不副实。孰不知辅匡心下更是大惊,明明自己拼尽了全力,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见对方非但不显败象,而且出招却是极为随意,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自己的进攻招数。两人又战了十个回合,张任见对方的枪法与自己相近,料定此人与自己必有渊源,于是出招之时极有分寸,想要将此人生擒之后,详加询问。几招过后,张任忽然连续猛攻,辅匡立刻感觉自己不能抵挡,随即拨马便走。庞统在阵中看得分明,本来便是要诱敌深入,此时正好可以借着辅匡单挑张任失利而退军,于是传令各部迅速撤退。张任大喊一声,道:“贼军休走!”于是挺枪骤马追来。
刘璝在阵中观望了许久,待庞统引军而退之后,立即驱兵追赶。追了不到五里,刘璝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于是来到张任的身边,道:“张将军,敌军虽然溃败,但是你看他们退兵极有秩序,只恐其中有诈!”
张任杀得兴起,高声喊道:“敌军如此不堪一击,虽有十面埋伏,我等又有何惧?”刘璝不敢多言,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张任一起引军追击庞统。
张任、刘璝引军杀过金雁桥十里处时,庞统忽然引军立住阵脚,然后指挥弓弩手万箭齐发,川军追到前面的骑兵收势不住,纷纷被箭矢射中落马,死伤极为惨重。刘璝慌忙下令停止追赶,喝令步军盾牌掩护。此时只见西面杀来一彪军马,为首大将正是老将黄忠,川军尽皆大惊失色,张任奋勇挺枪跃马来战黄忠。庞统见敌军阵型已乱,急令辅匡引三千骑兵冲击敌阵,双方顿时混战作一团。刘璝眼看大势不妙,拨马便要逃走,不想在阵中正与辅匡相遇,两人单搦不到十个回合,辅匡一枪将刘璝刺于马下。
张任与黄忠交战四十余回合,不分胜负。眼看己方部队已经大乱,四下里奔逃者不计其数,刘璝又是命丧混战之中,张任只好回身引着败军往雒城方向退兵。庞统见状,立即下令不可追赶,只吩咐黄忠、辅匡如此这般马上分头准备。黄、辅二人闻言大喜,尽皆连连点头,各自整军去了。
却说张任领兵将要回到金雁桥,前方探子突然回报:“启禀张将军,金雁桥刚刚被敌方拆毁,敌将魏延引军整装列队,貌似正要等待与将军厮杀。”
张任回头看了一下,所领川军剩下不到三千人,心中暗想:“现在只剩下这些军士不足以与魏延交战,如今既然无法回到雒城,不如转道投奔绵竹县李严处。”随即下令全军调转方向,直奔绵竹县而去。
大军沿着小路向西行了二十余里,两边芦苇荡中突然杀出数千军士。只见对方兵众尽皆手持长矛,直往战马上攒刺,川军骑兵尽皆人仰马翻,被生擒者不计其数。张任纵马孤身杀开一条血路,独自逃出战场,径直往绵竹县而走。
此时天色渐渐变暗,张任早已累得浑身酸软,马步蹒跚,不想此时地面上突然出现绊马索,张任淬不及防,直接被掀翻在地。待要站起身时,四面团团围上来无数军士,刀刃已经尽皆加于自己脖颈、腰身等处。只听一个响若洪钟,却又略带苍老的声音喝道:“贼将张任,还要再反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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