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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得知周瑜已经殒命,因为伤心过度,居然哭得昏了过去。医官连忙前来救治,过得半晌,方才醒转过来。张昭道:“敬请主公节哀,如今大都督病故,谁可统御三军。”
孙权垂泪道:“周公瑾有辅佐帝王之大才,不期英年早逝,令人思之而神伤。如今遗下书信在此,特意举荐鲁子敬代替其职务,孤安敢不应从。”随即下令任命鲁肃为三军大都督,统领各部军马,然后令程普等人护送周瑜的灵柩回到吴郡治丧。
却说孔明在荆州夜观天象,看到东方有一将星坠落于巴丘之地,自己只觉得心灰意冷,随即转头对黄硕叹道:“周郎已经病故,亮从此再无知音。”说到这里,孔明情不自禁,泪水缓缓而下。
第二天,孔明令人将此消息禀报玄德,玄德立即派人前往巴丘探听虚实,回报周瑜果然病故。
玄德见孔明连续几日不曾来府衙议事,于是亲自登门拜访,孔明闻报玄德前来,慌忙整理衣冠,强打精神出迎。二人互相施礼完毕,玄德道:“周郎故去,乃是天命如此,军师不必太过悲伤。”
孔明道:“如今周郎已经病亡,东吴必然怨恨主公。既然如此,我军可应从天子诏书,将南郡、江夏两处城池送与东吴,以安稳孙权之心。”
玄德道:“我正有此意,军师与备不谋而合。”
孔明道:“代替周瑜统领三军者必是鲁肃,此人乃是忠厚长者,荆州暂时可以无忧。亮想要以吊丧为名,前往东吴走上一遭以便于探听虚实,顺路也可寻找贤士以辅佐主公。”
玄德担忧道:“周郎之死与先生可以说是不无关系,只怕东吴军将之中,会有人谋害先生。”
孔明叹道:“亮与公瑾彼此相惜,祭拜之事,亮岂能不去。只教子龙与我同去,可保万无一失。”玄德连连摇头,但是苦拦孔明不住,也只得应从。可是玄德终究放心不下,于是又令陈到率领五百精兵相随,并备下祭礼之物。
孔明等人出了荆州,乘船南下来到巴丘准备吊丧,却听说孙权已经令鲁肃接替大都督之职,周瑜的灵柩正在往吴郡运送的路上。于是孔明只得回到船上,星夜再赶往吴郡。这天靠岸之时,程普等人护送灵柩也正好刚刚到达,只见孙权身穿丧服亲自出城迎接,众人无不震惊。
孔明上前与孙权施礼时,不禁眼圈通红,道:“我家主公闻报公瑾驾鹤仙去,悲伤不已,特令诸葛亮前来吊唁。”
孙权垂泪道:“多谢皇叔慰问之情。”鲁肃、张昭等人立在旁边只是泪水涟涟。
吴郡百姓尽皆挂孝出城,夹道哭拜周瑜,其中悲伤昏厥者不计其数。待周瑜的灵柩送入灵堂之后,孙权引着众官正式祭拜。
孔明等待东吴众将祭拜完毕,方才举步要进入灵堂施礼。此时,程普、蒋钦、周泰、徐盛等人各持宝剑拦住去路,程普喝道:“谁都可以进去,唯独你不可以。”
孔明惊问道:“程老将军这是何意?”
程普道:“你气死了公瑾,如今还想来假惺惺地吊孝,想欺负我们东吴无人吗?”
孔明垂泪道:“彼此各为其主,皆不得已而为之。”程普哪里听得进去,挥剑便向孔明砍来。蒋钦等人见状,跟着一起将宝剑向孔明递将过来。
此时只听赵云大喝一声,跟着便听到“叮当”一阵乱响,赵云与陈到竟然在转瞬之间,挥剑连续挡住了程普等人十几下进攻招数。孙权连忙出得灵堂,喊道:“大家住手!如此拔剑相向,岂是东吴待客之礼。”程普等人闻言,扔下手中宝剑,尽皆放声痛哭。
孔明向孙权作揖道:“多谢吴侯宽宏大量。”随即步入灵堂,然后令侍从摆设祭物于灵前。一切事宜完毕,孔明先走到小乔面前鞠躬施礼,随后亲自奠酒,跪拜于灵柩前,哭拜致上悼词,其中大意道:
“公瑾啊,公瑾!不幸如此夭亡!寿数未至不惑之年,便已驾鹤神游,天下谁人不会悲伤叹息?亮心中悲痛至深,在此酹酒一杯,愿公瑾在天有灵,聆听亮在此,哭诉衷肠。凭吊公瑾幼年时期与伯符结拜昆仲,据持道义而尽施财物帮助百姓,爱民之心,世人无不称赞。凭吊公瑾弱冠之时,便已鹏程万里,辅佐孙氏建功立业,割据江南六郡。凭吊公瑾协助伯符,出任三军统帅,而后镇守巴丘,使得伯符征讨江南毫无后顾之忧。凭吊公瑾风采过人,配得小乔,两人郎才女貌,一世传为佳话,汉臣之婿,首推公瑾,无愧当朝。凭吊公瑾豪杰气概,力排众议而定大计;公瑾犹如雄鹰一般,始终不见垂下翅膀,随时可以振翼高飞。凭吊公瑾气度高雅,群英宴会,潇洒自如,蒋干前来,欲以说降,盗书而归,计中反间。凭吊公瑾胸有经伦,文筹武略,尽显英雄,赤壁火攻,击溃曹贼,以弱胜强,震烁古今。遥想公瑾当年雄姿英发,而今哭泣公瑾不幸英年早逝,亮俯地祭拜叩首以致血流满地,亦不能表达悲痛之心。公瑾怀有忠义之心,身兼英姿之气,虽生命只辉煌三纪而终,但英名必将传播于百世。亮悲痛公瑾,情真意切,肠断为千段,肝碎为万块,心中实有欲绝之念,而天下谁人能知。公瑾病故,苍天为君而哭泣,大地为君而崩裂,三军将士无不痛惜,吴侯亲披孝服而祭拜,亲友为君而泪如江河。
“诸葛亮本无真才实学,因势不利而来公瑾麾下乞求谋略,出得微薄之力以助东吴击败曹贼,悉心辅佐于皇叔身边,欲以尽施犬马之劳,安定汉室天下。亮期盼孙、刘两家可以结为唇齿,互为掎角之援,首尾能够互相依附,生死共存,曹操有心来袭,又有何忧?
“公瑾啊!公瑾!如今你我生死永别!为主公而尽施忠贞之节的心意,只有公瑾与亮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从今天开始,亮将去往天下何处,再可以寻觅到如同公瑾这般的知音呢!”孔明致辞完毕,放声痛哭,跪拜叩首之时,果然血迹布满额头,众人见此情形,无不倍加伤感。
东吴众将互相低声道:“都在传言公瑾与孔明互相用计谋害对方,想要置对方于死地,今日观看孔明祭奠公瑾之情,看来世人都是虚言啊!”
鲁肃看到孔明额头出血,哭得甚是伤心悲切,心中伤感之情难以抑制,不禁暗想:“公瑾与孔明各为其主,若是同在江东辅佐吴侯,天下不难定也。公瑾所谋未能实现,此乃天命所在。”
想到这里,鲁肃连忙上前扶起孔明,抽噎道:“公瑾已经仙去,请卧龙先生不要伤心过度。”孔明此时泪如泉涌,口中高呼公瑾,跪拜叩首始终不停。后来孙权亲自上前相劝,孔明方才缓缓收住泪水。
众人祭奠周瑜完毕之后,孙权设宴款待孔明等人。孔明此时方才送上玄德的亲笔书信,其中言明将南郡、江夏两郡归还东吴。孙权大喜,随即追赠周瑜谥号为柴桑侯,由程普接任南郡太守,并兼任江夏太守,迁为荡寇将军。可惜由于周瑜病故,程普日夜思念,自此忧闷不乐。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秋,程普在镇压一次军中的叛乱之后,便得了重病,医治百余日之后,程普不幸病逝。孙权闻讯悲伤不已,追赠程普谥号为亭侯,由其子程咨世袭爵位。
却说当日宴会散去之后,孔明等人拜辞离去。一行人来到江边之时,只见一人头戴包巾,身披道袍,疾步来到孔明身边,一把抓住孔明的衣袖,朗声大笑道:“好你个孔明!气死了周公瑾,却又来吊孝,此时却能平安回归。卧龙先生与人交际之能,常人果然莫比。”
孔明见到此人大喜,连忙拱手作揖,微笑道:“多年不见凤雏先生,有失聆听教诲。其实亮与周郎彼此相惜,吊孝之情并非虚心假意。”说到后面两句话时,孔明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庞统怕孔明越加难过,连忙改变话题,道:“一别数年,今日你我二人何不一醉方休?”
孔明转悲为喜,笑道:“正该如此!请兄长随小弟上船相叙。”于是两人携手进入船舱,军士呈上美酒,二人彼此互诉别来之事。
孔明听说庞统只在周瑜手下担任功曹,便道:“孙权手下名士众多,政务有张昭、张纮、顾雍等人,军务有鲁肃、程普、韩当等人。以亮预估,孙仲谋必不会重用兄长。如果在江东不太如意,可以来荆州与小弟共同辅佐玄德公。刘皇叔素有英雄之名,宽厚待人,仁德传遍天下,一定不会辜负兄长平生所学。”
庞统点头道:“待愚兄先去见吴侯,然后再定行止。”言罢,庞统起身将要拜辞而归。
孔明连忙道:“兄长且慢!待亮写下荐书,兄长往荆州时,可将此书送至皇叔面前,必会受到重用。”
庞统道:“贤弟不在荆州吗?”
孔明道:“小弟忙于去各郡巡察,兄长到时,恐怕未必会在荆州。”
庞统收好荐书,拱手道:“如此多谢贤弟了!”随即转身出了船舱。孔明与赵云、陈到自回荆州不提。
却说鲁肃亲自护送周瑜的灵柩,回到其故乡庐江郡安丰乡厚葬。周瑜生有两男一女,长子周循,次子周胤,孙权后期分别封任为骑都尉、兴业都尉;女儿周氏,后来嫁给孙权长子孙登为妻。鲁肃处理完周瑜的丧葬事宜之后,回到吴郡面见孙权,道:“鲁肃乃是碌碌无为的庸才,恐怕有误承蒙公瑾的举荐,不能够胜任大都督之职。”
孙权道:“子敬先生才学卓著,此时真是用人之际,你又何必过谦呢?”
鲁肃道:“下官愿意保举一人相助吴侯。此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治理国家的能力可与管仲、乐毅相比,驱兵征战的谋略可同孙武、吴起媲美。昔日周公瑾多次应从其言,便是卧龙先生也深服其智谋,此人现正在江东任职,主公何不将他重用!”
孙权闻言大喜,忙问道:“此人是谁?”
鲁肃道:“此人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一直在公瑾麾下任为功曹。”
孙权道:“我也听说过此人的大名很久了。既然他现在此处,便可请他前来与我相见。”于是鲁肃邀请庞统入内拜见孙权。
双方施礼完毕,孙权见庞统相貌比较特别,心中感觉有些异样,于是问道:“久闻先生大名,不知先生平生所学,以何种经典为主?”
庞统道:“为将者应当随机应变,不可拘执于常理。”
孙权皱了一下眉头,道:“那么先生的才学,与公瑾相比如何?”
庞统笑道:“某在公瑾麾下任为功曹,所学与公瑾大不相同。”孙权生平最喜爱周瑜,闻得庞统此言,以为他轻视周瑜,于是心中极为不喜,便道:“今日孤家还有要事,先生且回军中去吧。待有适合先生职务,孤家却令人前去相请。”庞统明白孙权此言必然是不会再重用自己,于是微笑点头而出。
鲁肃问道:“主公为何不重用庞士元?”
孙权道:“此人傲气十足,乃是狂士也!昔日公瑾尚不重用此人,我用庞统有何益处?”
鲁肃道:“此人与孔明先生素来齐名,赤壁鏖兵之时,凤雏先生曾经于曹操面前献上连环计,相助周郎火攻破敌。想必此事,主公都已经知道了。”
孙权道:“当时曹操要解决北军不适应水战的问题,自己本来就想用铁锁链接各船,便是庞统不说,曹操也自会钉船。像这样的狂妄之徒,我终生不会任用。”
鲁肃暗暗地摇了摇头,出来见到庞统,道:“并非鲁肃不愿意推荐先生,无奈东吴各地重要之处暂时并无空缺。吴侯此时不肯重用先生,请您耐心等待时机。”庞统闭目低头,长叹不语。
鲁肃道:“莫非先生已经无意在东吴任职了?”庞统抬头看了一眼鲁肃,却不回答。
鲁肃道:“先生有匡扶天下、济世黎民之大才,可对鲁肃实言相告,将要去往何处另谋高就?”
庞统道:“曹操现已占据七州,挟持天子号令各路诸侯,势力最为强大,庞统想要去许都相投奔。”
鲁肃大吃一惊,道:“曹操名为丞相,实为汉贼,先生若往,乃是明珠暗投也。倒不如往荆州投奔刘皇叔,此人求贤若渴,必然可以重用先生。”
庞统笑道:“前番乃是戏言,庞统确实有意前往荆州。”
鲁肃想了一下,道:“某为先生作书一封,举荐于玄德公面前,待皇叔重用先生之后,必可令孙、刘两家互为盟军,共同抵御曹操。”
庞统笑道:“此乃庞统平生之大愿。”随即求得鲁肃的荐书,径直往荆州拜见玄德。
孔明等人离开吴郡之后,乘船沿江而上,来到江夏、南郡,分别叮嘱糜竺、吴匡等人,倘若东吴派来将领到此,即可与对方交割城池。随后,自己又引着赵云、陈到往桂阳、武陵、零陵、长沙四郡巡视去了。
庞统孤身单骑来到荆州,直奔府衙而来,门吏入内通报道:“启禀主公!江南名士庞统特来拜见主公。”
玄德闻言大喜,慌忙出门迎接。庞统有心试探玄德,于是与他见面之后,竟不施礼,只是拱了拱手。玄德看到庞统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眉宇之中微有傲慢无礼的神色,心中微觉有气,再看此人相貌居然极为特殊,更是不太喜欢。玄德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庞统请入府衙内。两人分了宾主坐定,茶罢,玄德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入耳,不知先生自何处而来?”
庞统也不拿出鲁肃、孔明的荐书,只是答道:“草民一直跟随在东吴周郎麾下任为功曹,闻得刘皇叔在此招贤纳士,所以特意前来投奔。”
玄德道:“周郎仙逝令人惋惜,吴侯乃是英明之主,先生为何不尽心在其身边辅佐?”
庞统微笑道:“吴侯身边谋士众多,统不过是一名功曹,有何德何能可以辅佐于吴侯?”
玄德心下大怒,暗想道:“庞统好大的名望!在江东任职时,不过是一个功曹,我若是加以重用,恐怕会为孙权所耻笑。”想到这里,便道:“只是荆州各处郡县,方才稍稍安定,苦于没有重要职务的空缺。距离荆州东北一百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县城,名曰耒阳县,现在还缺少一位县令。如此便委屈先生前往任职,日后城中若有空缺时,备当派人邀请先生前来。”随即便唤入侍从,下了任职文书。
庞统看着玄德等人忙碌,暗想道:“世人皆言刘皇叔求贤若渴,为何却如此对待我呢?其中必有道理。”想到这里,便欲施展平生所学令玄德动容。可是再一想,玄德已经立下任职文书,自己再与他理论,好像是在表示不满,孔明又不在此处。于是便接过任职文书,勉强拜辞而去。
庞统单骑来到耒阳县任职后,也不理会政务,终日邀请当地的文人、雅士饮酒取乐,便是有百姓击鼓申诉,庞统也不加理睬。过了大约百日,县丞见庞统如此这般太不成话,只得暗地派人前往荆州,尽言庞统荒废耒阳县事。
玄德闻言大怒,心中暗道:“庞统是何等人?不过是江东的一名功曹,却敢来荆州混乱我的法度。”于是唤来益徳,道:“军师巡察南方四郡尚未回来,三弟可以代替我前往荆州的周边各县巡视,但凡有执法不公、故意拖延办理政务的官员,一定要严惩不贷。”说到这里,玄德又怕益徳性格粗暴,只恐伤了他人的性命,便道:“公祐先生可以与你同去,凡事两人要一起商议才可行事。”益徳应诺,于是取过玄德的令牌,引着孙乾率领几十名随从自往各处县城巡访去了。
不一日,两人来到耒阳县。城中官吏尽皆出郭迎接,百姓夹道欢迎,却唯独不见县令前来。
益徳大眼睛一瞪,问县丞道:“县令何在,为何不前来与我相见?”
县丞看到益徳的表情,战战兢兢地道:“庞县令自从到任以来,已经过了百余日,县中事务不论大小,并不理问,每日只是与一些文人饮酒言欢。昨日庞县令又饮酒至深夜,此时尚未醒来,仍在县衙内高卧不起。”益徳闻言,大怒不已,拔出宝剑便要闯入衙内,众人尽皆失色,其中有人吓得转身便逃。
孙乾连忙上前问县丞,道:“哪个庞县令?”
县丞道:“便是刘皇叔前番任命的庞统。”
孙乾急忙转身对益徳道:“三将军息怒!这庞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昔日曾与诸葛军师齐名,世人皆称其为高明之士,将军不可失礼。你我先到县衙内问个明白,倘若他确实像县丞所言不理政务,将军再治罪也不迟。”
益徳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有理!”于是收起宝剑,引着众人直入县衙内,益徳于正厅上坐定,唤侍从将县令请出。
过了半晌,庞统方才衣冠不整,醉眼迷离而来,见到益徳等人也不施礼,却道:“你等都是何人,为何不先报姓名?”
益徳强忍怒气,道:“某姓张,名飞,字益徳。这位是孙公祐先生。你却是何人?”
庞统一通狂笑,道:“原来是威震天下的益德将军,在下真是失敬,失敬!”庞统上前作了一揖,自己摇摇晃晃却险些摔倒。县吏连忙在旁边将他扶稳,只听庞统道:“某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
益徳道:“久闻先生大才,家兄委任此地为县令。可是先生到任以来,从不理会政务,这是何意?”
庞统笑道:“哦?不理会政务?将军以为下官荒废了县中何事?”
益德道:“先生自从任命县令以来,已经有百余日,可是每日却与闲人饮酒取乐,这还不算荒废了政事?”
庞统仰天大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量这区区小县,能有何种公事?请将军安坐,待我将案卷尽数发落之后,再来问话。”随即教公吏取出官服,自己更换上之后,再令人取过百余日所积压的公务,庞统要当庭剖断。
县吏们纷纷出外通报百姓前来庭审,申诉人、被告人尽数跪拜在阶下。庞统耳中听明供词,口中逐一发落,笔下圈点案宗,并无分毫差错,百姓们尽皆叩首拜伏。庞统又将县中钱粮入库、往来文书逐个审批一番,未过半日,已经将百余日所积压的政务尽数处理完毕。益德、孙乾在旁边看得只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庞统偷眼看了一下益德、孙乾等人,心中暗自发笑,然后起身将手中的毛笔往地上一扔,朗声道:“将军以为我荒废了县中政事,可是此时积压的政务何在?便是曹操、孙权引大军来袭荆州,我也视其事为掌上观文,量此未过百里的小县,能有何种大事?”
益德此时方才猛醒过来,连忙离席上前作揖,道:“凤雏先生果然大才,先前张飞出言鲁莽,还望先生能够恕罪。某与孙先生回到荆州之后,一定在兄长面前极力举荐。”
庞统微微一笑,然后下阶向益德回礼,随即取出了鲁肃的荐书递了过去,道:“相烦将军携此书信回到荆州,呈于皇叔阅示。”
益德看到书信,大吃一惊,道:“先生初到荆州时,为何不将此物交与我大哥?”
庞统哈哈大笑,道:“若是立即呈上书信,倒好似庞统专门借助荐书前来相投,谋求官职的。”
益德转头对孙乾道:“若非公祐先生相劝,兄长险些错失了一位大贤。”两人随即拜辞了庞统,也不再巡视其他县城,匆忙回到荆州面见玄德,详细诉说庞统之大才。
玄德闻言大惊,道:“如此委屈凤雏先生,乃是我斗气孙权的过错。”益德又将鲁肃的荐书呈上。玄德急忙拆开来看,只见信中大略道:“东吴鲁肃呈书信于汉天子皇叔麾下,庞士元并非百里之才,倘若用其担任治中、别驾之职,如同神骏施展马蹄飞奔驰骋。皇叔若是以其外表而弃之,恐怕会辜负此人平生所学,如此终将为他人所用,实在是可惜!”玄德看完书信,心中概叹不已。正在此时,侍从来报,孔明与赵云、陈到一起回到荆州。
玄德连忙将众人接入府衙,互相施礼完毕,孔明笑道:“庞军师近日可还适应此地吗?”
玄德道:“自从任职为耒阳县令,整日与文人、雅士饮酒作乐,县中政事理也不理。”
孔明哈哈大笑,道:“士元兄有经天纬地之大才,胜过亮十倍。前番出使东吴时,亮曾经于士元兄那里留下荐书,不知主公是否得阅?”
玄德惊讶道:“不曾看到啊!便是今日方才由益德转送来鲁子敬的荐书。”
孔明微笑道:“大才若为小用,往往会以酒糊涂自己,懒于应付俗事,百日不理政务,乃是引人注目之意。”
玄德道:“军师如此这般叙述,备方才明白其中道理。”说到这里,玄德转头对益德道:“三弟可携带贵重礼品代替我前往耒阳县,务必聘请到凤雏先生来荆州相叙。”益德满脸欢喜,应声而出。
第二天中午,侍从来报,益德引着庞统已经来到府衙门外。玄德急忙亲自出外迎接,下了门外台阶,上前作揖施礼道:“委屈先生任职于县令,乃是刘备平生大错,敢情先生不计前嫌。”
庞统笑道:“下官初见皇叔时,礼貌大失,还望皇叔能够恕罪。”言罢,庞统呈上孔明的荐书。玄德连忙拆开来看,只见书中大意与鲁肃的荐书略同,其中言道凤雏到达荆州之时,便应当委以重任。
玄德大喜,道:“昔日司马德操言道:‘伏龙、凤雏,这两人将军若得一人,安定天下,易如反掌。’如今二人皆为刘备所用,看来汉室天下可以重见兴旺。”随即拜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与孔明一同谋划战略,训练各部军士,以准备征伐西川刘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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