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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德依靠孔明、马良之计,云长、益德、赵云之勇,占据了荆州大部分土地,而妻子甘夫人却在此时得了重病,着实令玄德甚为伤心。
原来玄德早年曾经多次丧偶,娶了甘夫人之后,不敢再将其立为正室,只纳甘夫人为小妾。这甘夫人嫁给玄德之后,体貌特征渐渐地越发变得与众不同。到了十八岁时,皮肤突然由黄转白,好似白玉一般,加之其容貌本来就甚是美艳,身形婀娜多姿,玄德一直极为宠爱。后来玄德驻扎在小沛担任豫州牧时,有个河南人献给玄德一尊三尺来高的白玉美人。玄德甚为喜欢,于是将玉美人放入卧室之中,时常抱着甘夫人一起把玩白玉美人。那甘夫人的皮肤与白玉美人一样晶莹剔透。有的时候,玄德的部下进入其卧室禀报军情时,经常将甘夫人与白玉美人弄混淆,闹出了不少笑话。甘夫人心中开始慢慢嫉妒玄德爱护白玉美人多过了自己,于是便想将玉人毁掉,随即想出了一个办法。这天,甘夫人对玄德道:“妾身听说过春秋时期‘子罕弗受玉’的故事,他不把白玉当作宝,因此受到世人的大加赞誉。如今天下还没有太平,主公将这种玉美人揽入怀中,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玄德听到甘夫人的这番话,心中深感惭愧,于是便将白玉美人送还了回去。后来甘夫人帮助玄德处理过许多内事,深得玄德的喜爱。待到儿子刘禅出生,甘夫人在玄德面前更是无人可比。如今甘夫人病情严重,荆州各地名医尽数前来救治,都不见有丝毫起色,只能纷纷摇头而出。
这天傍晚,甘夫人躺在病床上拉着玄德的手,轻声道:“妾出身贫寒,能够得以服侍皇叔,实乃三生之大幸。如今妾身将要弃世而别,万望皇叔能够恕罪。”说到这里,玄德已经泪如雨下。
甘夫人继续道:“阿斗年纪尚幼,妾身有失母仪之道。期盼将军能够早晚训诫,使其继承皇叔正统大业。”言罢,闭目而逝。玄德自是痛哭不已。
却说周瑜正在柴桑郡养病,身体渐渐好转。过得数日,突然细作回报,道:“荆州城中到处飘扬白色布幡,城外修建了一座不小的新坟,众军士尽皆披麻挂孝。”
周瑜惊问道:“又有什么人不在了?”
细作道:“乃是刘玄德的妻子甘夫人病逝,荆州城内好像正在安排殡葬事宜。”
周瑜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急忙令人请鲁肃入内。周瑜笑道:“子敬兄快来,如今大计已经成了。那刘备将要束手就缚,东吴取得荆州,易如反掌也!”
鲁肃惊问道:“都督有何妙策?”
周瑜微笑道:“听说刘备有甘、糜两位夫人。当阳长坂坡之战时,糜夫人投井身故,如今甘夫人又病亡,刘备必然要续娶佳人为妻。主公有一个妹妹,姓孙,名仁,乃是吴国太为孙氏所生。现在我就上书于主公处,以孙仁为诱,教人去荆州为媒人,说服刘备前来东吴入赘。待将他赚到吴郡之后,不等其成亲便将他囚禁在狱中,随后令人去与关羽、张飞等人谈判,可教其使荆州来换刘备。等到双方交割了荆州的城池,我心中另有主意。荆州之事,子敬兄尽管可以放心无忧了。”鲁肃拱手拜谢。
周瑜写好了书呈,然后选快马良将护送鲁肃星夜回到吴郡面见孙权。
却说孙权自合肥大战败在张辽的手下,心中自是烦恼不已。这天听说鲁肃自柴桑郡而回,急忙召见。两人叙了君臣之礼,鲁肃先说了玄德相借荆州之事,随即呈上玄德立下的文书。
孙权将文书看了一遍,嗔道:“子敬好糊涂啊!似这样的文书,要来何用!”
鲁肃慌忙道:“如今有周大都督的书呈在此,若是用了此计,必然可以得到荆州。”孙权急忙取过来看,随即暗自点头欢喜,心中寻思应当派何人前往为媒人。
正在此时,吕范入内禀报财政收支状况。孙权顿时眼睛一亮,暗想:“此事非子衡先生不可。”
原来当年孙策统领江东的时候,一直令吕范管理内政财务。孙权当时年龄尚小,曾经有私事想要求吕范帮助,而吕范却说要先禀报孙策才行,自己不敢擅作主张。孙权就是因为不想让兄长知道,所以才私下里找吕范,结果听他这么一说,便放弃了求助,此后心中一直对吕范耿耿于怀。待到孙权自己执政管理江东之后,才明白吕范的苦心,于是觉得吕范对孙氏家族真得很忠诚,随即开始重用吕范。
孙权暗想吕范为人忠厚,办事稳妥,于是等他汇报完财务之事,便道:“最近听说刘玄德的妻子甘夫人病逝,请子衡先生代表我前去慰问。”吕范应令,转身便要出去。
孙权道:“先生且慢!我有妹妹孙仁,此时正当出嫁的年龄,若是能够招赘玄德为夫婿,孙刘两家便可以永结姻缘,同心协力,共破曹贼,以扶持将要倾颓的汉室。此事非子衡先生为媒人不可,期望慰问刘玄德之时,可以转告此言。”吕范微微一笑,领命而出。第二天便收拾行囊,带着数十个从人,星夜骑马直奔荆州而来。
却说玄德举城安葬了甘夫人之后,昼夜愁眉紧锁,烦恼不已。这天,他正与孔明闲叙天下大势,侍从入内来报,东吴派遣吕范前来慰问。
玄德问孔明道:“吕范前来,其意如何?”
孔明笑道:“以亮估计,慰问是假,用计是真,其目的必是为荆州而来。”
玄德道:“那我应当如何回话?”
孔明微笑道:“亮只在屏风后面窃听,主公且不论他说些什么,只管答应下来。然后把来人留在馆驿中暂歇便是,其余的事情,你我随后再商议对策。”
玄德应从,于是教人请吕范入内,双方施礼完毕,分了宾主坐定。玄德传令呈上清茶,随后问道:“子衡先生前来,必有明训教诲刘备。”
吕范慌忙道:“皇叔言重了!我家吴侯闻得皇叔失偶,甚是伤感,特令下官前来慰问。”
玄德闻言,连忙起身道:“刘备深谢吴侯如此多礼!”吕范起身回礼。
双方重新坐定之后,吕范道:“皇叔乃是当代闻名天下的英雄,自然不会拘于凡夫俗子之礼数。如今有一门上好的亲事,吕范特意前来作媒,不知尊意如何?”
玄德凄然道:“中年丧妻,乃天大的不幸。已故夫人骨肉未寒,备如何忍心另议亲事?”
吕范微笑道:“男人若是没有妻子,如同房屋缺少主梁。皇叔雄霸天下,岂可中道而废人伦?我家主公吴侯有一个妹妹,相貌美丽而且极为贤淑。倘若孙刘两家可以永结秦晋之好,则曹贼不敢正视东南两地。此事既于两国有便,又可为皇叔续配佳偶,真乃两全其美之事。只是我东吴的吴老夫人甚是疼爱此女,不肯令其远嫁成亲,所以只得恳请皇叔到江东治所吴郡完婚。”
玄德道:“此事吴侯是否知晓?”
吕范笑道:“若是不将此事先禀报吴侯,吕范如何敢来荆州胡乱造次。”
玄德皱眉道:“如今我已年近半百,两鬓尽皆斑白。吴侯之妹正当妙龄,我二人恐怕并非佳配。”
吕范道:“吴侯之妹,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是其志向胜过寻常的男子。她思维敏捷,性情刚烈,大有当年孙氏之风。她曾经言道:‘夫君若非天下英雄,我宁死不嫁!’当今天下英雄,舍皇叔与我家主公,还有谁可称得。此正所谓淑女配君子,岂能以年齿相差而断送了姻缘?”
玄德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有理,请先回馆驿中安歇,待我与云长、益德商议而定。”随即吩咐左右侍从,于馆驿之中设酒宴款待。
吕范拜谢出门之后,孔明自屏风后面来到堂前,道:“吕范的来意,亮已经明白了。适才袖手占卜,得到大吉大利之兆,主公与孙夫人乃是上佳绝配,不必怀疑。主公明日便可应允吕范所求,然后教孙乾跟随吕范回见吴侯,当面许以婚事,随后主公可以择日前往成亲。”
玄德连连摇头,道:“此乃周瑜定计想要谋害刘备,我岂能轻易将自身置于危险之地?”
孔明大笑道:“周公瑾虽然能够使用计策,可是又岂能出乎亮之所料!只要我等略施小计,便可使得周瑜一筹莫展。来日主公迎娶了吴侯之妹,荆州仍然可以万无一失。”玄德心中甚是怀疑,因此犹豫不决。
孔明却不理会玄德如何决断,竟然暗自教孙乾前往江东说合这门亲事。孙乾想问玄德的意见,孔明笑道:“主公心有疑虑,人之常情。公祐先生尽管前往便是,来日荆州必有喜事。”孙乾见孔明心有成竹,于是便与吕范一同来到吴郡面见孙权,并且说明来意。
孙权笑道:“公祐先生亲自前来替刘皇叔提亲,孙权高兴之至。我甘愿将小妹招赘皇叔,并无其他歹意。”孙乾听到“歹意”二字,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随即拜谢孙权之后,星夜回到荆州面见玄德,道:“吴侯只说专门等候主公前往结亲,并无歹意。”
玄德皱眉道:“并无歹意乃是虚言,其中必有歹意。”于是拒绝前往。
孔明笑道:“便是必有歹意,主公洪福齐天,亦是可以逢凶化吉。”
玄德急道:“军师真要将我推至火炉之中?”
孔明道:“亮已经定下三条妙计,管保主公毫发无损。此去东吴成亲,不必多带军马,只是非子龙一同前往不可。经历了这许多事,主公难道还不相信亮的计谋吗?”玄德无奈,只得应从。
孙乾前往东吴这几日,孔明早已令人从桂阳郡替回赵云,此时唤入赵云至自己身前,附耳低声言道:“主公此行前往东吴完婚,子龙与叔至要时刻警惕,勿使他人伤得主公的毫发。我这里有三个锦囊。其中各有一条妙计,你可按照锦囊上的时间、地点,依次打开而行。”随即将三个锦囊递给赵云贴肉收藏。
玄德看着孔明忙前顾后地安排,虽然甚是感激,但是还是不能安心。孔明令赵云引着陈到,两人去军营中挑选精明强干的士卒五、六百人跟随,然后再吩咐使者先往东吴送去彩礼。
公元209年,建安十四年冬十一月。玄德、赵云、陈到、孙乾率领随行军士五百余人,分别乘坐二十只大船,自长江顺流而下,直往江东进发。荆州大小事宜,尽皆听从孔明裁决处理。玄德心中虽然怏怏不安,但是在这大江之上航行,每日可以观看两岸的美景,一路上心情倒也是甚佳。
船队到了长江出口处吴县靠岸,随即取旱路直奔吴郡而来。到了距离城外三十里处时,赵云突然对孙乾道:“军师吩咐有三个锦囊,如今已经到了吴郡城外,可以先打开第一个锦囊来看。”二人打开锦囊看了计策,原来军师竟然如此用计。赵云、孙乾大喜,随即吩咐陈到率领三百随行军士,分别如此这般入城,陈到领命而去。
赵云、孙乾寻来当地的土人,问明想要去往的方向之后,率领剩余二百多名军士,引着玄德不去与孙权相见,却先往大乔、小乔之父乔国老的家中拜访。
话说那乔国老闻得家丁来报,刘皇叔突然到访,慌忙亲自出门接入会客厅。二人互相施礼坐定,乔国老道:“皇叔突然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真是死罪。”
玄德笑道:“乔公太客气了!刘备前来与吴侯之妹完婚,本来就应当先拜访国老才是。”
乔国老大为惊讶,道:“皇叔要与吴侯之妹结亲,我怎么不知道。”
玄德故作惊讶道:“哦?前番东吴子衡先生来荆州提亲,刘备又令公祐先生于吴侯处回礼。此事尽人皆知啊!”
乔国老大吃一惊,忙道:“啊!我昨日方从国太府中回来,却不知有此事。倘若皇叔不嫌我这居室简陋,便请在此安歇,待我明日先替皇叔前往问个究竟。”玄德应允。
赵云、孙乾听到乔国老这般说,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暗赞孔明果然好计策。
却说孙权在府中闻得探子来报,玄德一行已经来到吴郡,心中大喜,于是唤入朱恒、陈武前往捉拿。两人出了府衙,却见城中到处张灯结彩,百姓们纷纷议论刘皇叔与吴侯之妹结亲之事,顿时大惊。两人再详细打听,却得知玄德的部下陈到正在组织军士四处采购,而玄德本人此时正在乔国老家中暂歇。朱恒、陈武再有勇力,却如何敢去乔国老家中撒野,随即连忙回到府中,向孙权禀报实情。孙权闻讯大吃一惊,眼看已经无法囚禁玄德,只好先教吕范前往拜见,然后邀请玄德于馆驿中安歇。玄德等人见孔明计策已成,于是谢过乔国老,随即跟随吕范进入馆驿不提。
第二天一早,乔国老便来向吴国太贺喜。吴国太微笑道:“老身有何喜事?”
乔国老笑道:“令爱已经许配给刘玄德作夫人,如今玄德公已经到了吴郡,老夫人何必还要相瞒?”
吴国太大吃一惊,道:“老身确实不知此事!”于是一面令人请吴侯前来问话,一面令人去城中探听虚实。
过不多时,侍从们纷纷回报,道:“果真有此事。刘皇叔已经在城中的御用馆驿中安歇,其随行的军士在城中买了各种礼品,准备好了成亲的物件。男女两家的媒人分别是荆州的孙乾与咱们东吴的子衡先生,双方都在馆驿中等待择日成婚。”吴国太又吃了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乔国老见吴国太果然不知此事,心中暗暗称奇。
过得片刻,孙权来到后堂拜见母亲。吴国太也不言语,当场捶胸大哭起来。
孙权慌忙道:“母亲大人因何故而烦恼痛哭?”
吴国太哭道:“只当你真把我当作母亲,却不想你把我当成无物!当初姊姊临危之时,吩咐你什么话来?”
孙权大惊失色,慌忙跪拜道:“母亲有话尽管明说,不必如此伤心。”
吴国太慢慢收了泪水,指着孙权道:“男大当婚,女大须嫁,此乃古今常理。既然你当我是你的母亲,凡事就应当禀报于我。如今你要招刘玄德来吴郡完婚,却如何要瞒我?莫不成孙仁是你所生?”
孙权急问道:“母亲从哪里得出这些话来?”
吴国太道:“现在满城百姓,尽人皆知此事,你倒敢欺瞒我吗?”
乔国老插话道:“便是老夫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今早特意前来与老夫人贺喜。”
孙权长叹数声,道:“错了,错了!其实这是周公瑾的计策,因为刘备赖着荆州不肯还给我东吴,所以才假借婚配之名,赚那刘备前来,然后将他囚禁在此。若是诸葛亮等人不肯拿荆州来换,我便先斩了刘备,然后再攻打荆州。这完全都是计策,并非真心实意。”
吴国太脸色大变,转头对着乔国老,怒道:“你的好女婿!做了六郡八十一地的大都督还不如意,却想出这般愚蠢的计策来赚取荆州。以我女儿的声名用作美人计!若是当真杀了刘备,女儿便成了望门寡妇,今后如何再能与别家成亲?这般误了我女儿的一世,你们真是做下了好事啊!”
乔国老道:“老夫人息怒!其实如此用计,便是得到了荆州,也不免被天下人所耻笑。依老夫之见,到不如两家当真结了亲家。”孙权在旁边听到这话,默然做不得声。
吴国太却立在那里,不住口的大骂周瑜。乔国老劝孙权道:“刘玄德乃是汉室宗亲,又是当今天子的皇叔。既然事已至此,还是真招了他为女婿,免得侄女出丑。”
孙权踌躇道:“事情可以这么办,就是怕两人的年纪不相当啊!”
乔国老道:“刘皇叔乃是当世的英雄豪杰,倘若招得这个女婿,也不会辱没了令妹。”
吴国太突然道:“我却不曾认得那刘皇叔。”
乔国老连忙道:“昨日皇叔亲自到访寒舍,老夫与他交谈多时。此人谈吐高雅,举手投足真有帝王风范。”
吴国太道:“哦?是这样啊!好吧!待明日约他在甘露寺与我相见。若是不中我的意,随便你们行事;倘若中我的意,女儿便非他不嫁!”孙权乃是个极重孝道之人,听到母亲如此言语,连忙应承此事。随即来到前堂唤来吕范,吩咐明日于甘露寺方丈内设宴,国太要面见刘备,吕范领命而出。
临近午时,张昭突然入内拜见孙权,道:“听说主公招来刘玄德与令妹完婚。”
孙权叹道:“此乃公瑾之计,如今事情败露,明日母亲要在甘露寺面见刘备。”
张昭道:“刘备,乃世之枭雄。如今虎入牢笼,不可轻易放出。不如明日令宋谦引三百刀斧手,埋伏在甘露寺回廊两侧的屋内。若是国太稍有表露不喜之色,主公可投杯为号,两侧刀斧手齐出,直接将刘备拿下。”孙权大喜,于是唤入宋谦,令他如此这般下去准备,到时候只听投杯声响而行动。
却说乔国老辞别了吴国太,直接往馆驿拜见玄德,言道:“明日吴侯与国太在甘露寺与刘皇叔相见,凡事都要好生在意。老夫建议皇叔应当整理衣冠前往,不可错过如此好姻缘!”玄德拜谢不提。亲自送出乔国老之后,连忙唤入孙乾、赵云、陈到一起商议。
孙乾道:“主公为人亲和,形貌品行俱佳,那吴国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
“明日相会,凶多吉少。咱们必须把所有军马都带上,以防万一。”陈到如此这般说道。
赵云道:“若是都进入甘露寺,倒显得主公太过谨慎,恐怕会惹得东吴众人的耻笑。明日请公祐先生引三百军士在甘露寺外等候,我与叔至带领二百军士入内。将这二百军士平均分作五队,令每一队于转弯处停住把守,观望动静。咱二人仗剑贴身保护在主公身边,料想孙权有吴国太在身旁,必然不敢乱来。”
玄德高兴道:“子龙所言甚是!”
第二天,吴国太和乔国老首先来到甘露寺的方丈内坐定。孙权引着一班谋士随后赶到,张昭暗中吩咐宋谦安排刀斧手下去,吕范却是独自来馆驿邀请玄德等人。玄德不敢大意,听从了赵云的建议,贴身披上细银铠,外面罩上棉布袍,从人各自手持长矛,挂好佩刀。赵云、陈到全副武装,配好长剑,紧紧跟随在玄德的左右。孙乾却仍是一身文官打扮,引着五百军士随行。
众人跟随吕范来到甘露寺大门外尽皆下马,只见孙权迎面而来。玄德与孙权互相施礼时,仔细观察对方容貌,暗想:“此人年纪尚不满三十岁便雄踞江东六郡,观其相貌异于常人,英雄气概当真不减当年的孙文台与孙伯符。”
玄德如此暗想,殊不知孙权的心中却已经大吃一惊。他见玄德仪表出众,容貌非凡,令人见了大有亲近之感,正如乔国老说的那般,举手投足确有皇族之矩。
二人叙礼完毕,一同携手入方丈拜见吴国太。玄德上前施礼,吴国太见了玄德,心中大喜,对旁边乔国老微笑着轻声道:“刘皇叔真是我的好女婿啊!”
乔国老呵呵大笑,起身对吴国太道:“玄德公有龙凤身姿,天日仪表,仁德美誉更是布于天下,传遍四海。国太能够得此佳婿,真是可喜可贺!”玄德连忙逊谢。
吴国太只是心中欢喜不已,随即传令共进酒宴于方丈之中,孙权、张昭、张纮、顾雍等人尽皆相陪。
过不多时,赵云突然带剑而入,来到玄德耳边轻声道:“陈到已经安排好军士各处把守。”玄德点了点头。
吴国太见赵云英气逼人,连忙问玄德道:“此人是谁?”
玄德答道:“此乃常山赵子龙也。”
吴国太惊问道:“莫非是在当阳长坂坡中七进七出救阿斗的赵子龙?”
玄德道:“正是此人!”
吴国太道:“贤婿形貌如此,手下的将军果然也是威猛过人!来人啊,赐子龙将军美酒一杯!”
赵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回递给侍从时,故意失手将酒杯滑落在地上。宋谦听到投杯之声,喝令刀斧手尽出,直奔方丈内而入。赵云见状,连忙拔出宝剑,一个箭步过去挑落了宋谦手中的宝剑,随即又回到了玄德的身旁。门外已经听到陈到高声喊道:“什么人敢闯方丈?”
吴国太起身喝道道:“你们是谁?都要干什么?”
玄德凑在此时,急忙跪拜在吴国太的面前,哭泣道:“若是想杀刘备,请现在就地屠戮。”
吴国太惊道:“贤婿何出此言?”
玄德道:“如今有刀斧手进入方丈,定是为了杀刘备而设下的埋伏!”
吴国太大怒,起身问孙权道:“今日之事,你是如何安排的?玄德已经成了我的女婿,便是我半个儿子。你为何埋伏下刀斧手在回廊中。”
孙权急忙起身跪拜道:“孩儿不知此事,寺中一切都是子布先生提前安排。”
张昭连忙起身,惊慌失措道:“保护国太的事宜,我交给了宋谦办理。”
吴国太随即对着宋谦高声责骂。宋谦不知前番发生了什么事故,只得跪在那里,默不作声。吴国太大怒之余,喝令侍从将宋谦推出斩首。
玄德告拜道:“结亲只在近日,若是此时斩了大将,恐怕坏了喜庆之气。便是刘备也难以久居于此。”乔国老也在旁边相劝。吴国太方才喝退宋谦,进入到方丈内的刀斧手们直吓得尽皆抱头鼠窜而出。
酒宴重新进行,过了一个多时辰,玄德以更衣为名,独自来到殿外,看到阶下有一块圆桌大小的巨石。随即拔出身上的佩剑,仰天祈祷,暗道:“若是刘备能够回到荆州,建立起汉室王朝,则一剑挥石为两段。如果苍天令刘备死于此地,则宝剑剁不开巨石。”
祈祷完毕,只见玄德高举宝剑,凝神聚力,一剑直劈而下,顿时火光四溅,那巨石居然当真剁为两段。
此时孙权正好来到殿外,看到玄德如此,挑言问道:“皇叔有何心事,为何如此痛恨此石?”
玄德长叹道:“刘备已经年近五旬,却不能为国家剿除贼党,所以心中常常自恨无能。今日得蒙国太招为女婿,此乃平生之大幸。恰才向天问卦,若是可以剿灭曹操,兴复汉室基业,则砍断此石。刚才果然剁开了巨石,看来破曹之事,屈指可待。”
孙权暗想:“刘备莫非在用此言欺骗我?”于是也拔出宝剑,对玄德道:“既然如此,我也问天买卦。若是可以破得曹贼,也剁开此石。”他这般对玄德说道,心中却暗自祝告道:“若是再收回荆州,兴旺江东,便砍石为两半!”只见孙权手起剑落,巨石顿时变为了十字交叉的四块。
此后寺中的僧人便将这块裂成四块的巨石保存完整,取名为“恨石”,这十字纹“恨石”更是成了后人游览的胜迹。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插回宝剑,携手回到方丈内继续饮宴。待到酒过数巡之后,赵云突然目视玄德,玄德会意,于是起身拜辞道:“刘备不胜酒力,此时便先行告退。”
孙权亲自送玄德出寺,两人步行大约一里,来到一处山岭之上,开始并立观望北固山的美景。只见此山雄峙江边,江面辽阔,与天相接,风景极为壮美,玄德叹道:“此乃天下第一江山也!”此言即出,一直被后人广为流传。到了公元544年,南朝大同十年,梁武帝萧衍登临北固山,看到这里景色怡人,于是即兴写下:“天下第一江山”六个字,一直流传至今。
玄德、孙权两人共同观赏美景,突然清风吹过江面,只见江上顿时白浪掀天。其中猛然可以见到一叶小舟,航行于江面之上,在那波涛之中,仍然犹如骏马驰骋于平地一般。
玄德叹道:“人言:‘南人驾船,北人乘马。’今日见来,果然不错。”
孙权闻言,回忆起了张辽曾言东吴不能陆战之事,于是心中暗想:“莫非刘备也在嘲笑我不能骑马吗?”随即喝令左右牵马过来,随即纵身上马,飞驰下山,随后加鞭重新回到山岭,笑着对玄德道:“皇叔看看我这南人会不会骑马呢?”玄德微微一笑,随即撩起棉衣,一跃上了马背,飞速下山,然后再驰骋而回。二人立马于甘露寺山岭之上,扬鞭纵声大笑。
当日二人并骑回到城中,吴郡的百姓尽皆上街拜贺孙刘结亲之喜,玄德与孙权挥手答谢。
赵云等人引着玄德回到馆驿,孙乾道:“如今国太已经认准了主公,此事就不能拖得太久,以免生出祸端。我见乔国老对主公甚有好感,不如恳求他去向国太建议,早日把亲事办妥。”玄德点头称是。
第二天,玄德来到乔国老家中,双方礼毕,茶罢。玄德道:“昨日酒宴之上,观察江东众位才俊,多有不悦之色,只恐其中有人想要图谋刘备。看来备不能在此久居下去。”
乔国老道:“请皇叔尽管安心。老夫这便去求告国太,早日定下婚期,国太自会保护皇叔。”玄德拜谢而回。
却说乔国老入内拜见吴国太,言道:“玄德恐怕江东有人谋害于他,想要回荆州去。”
吴国太大怒,道:“哼!我的女婿,谁敢谋害他?”随即令人请玄德搬入府中的书院住下,近日便要完婚。
玄德来到书院,见院内甚是宽敞,于是拜告吴国太,道:“赵云等人在外领军,只怕多有不便。若是与东吴众将发生冲突,于结亲事宜甚是不吉。”吴国太便教玄德的军士尽数搬入府中安歇,不要留在馆驿中,以免真得发生事情。玄德心中暗喜不已。
数日之后,孙权大排筵会,举城欢庆,玄德与孙仁正式拜堂成亲。到了夜晚,客人尽皆散去,侍从引着新郎进入洞房。玄德借着烛光,看到屋内挂满了枪刀,服侍女婢尽皆佩剑挂刀立于床前。
那侍从朗声道:“请官人入洞房安歇。”众女婢一起上前,刀剑挂在腰间“哗啦,哗啦”直响。玄德身边没有旁人,吓得大惊失色,暗想:“不料却在此时中了东吴之计。”不禁“啊呀”大叫了一声,随即拔腿就要往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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