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德辞别刘表回到馆驿之中,对赵云说起自己与刘表共饮美酒,言论荆州大事。赵云听他二人说起后续子嗣继承之事,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两人说到三更时分,将要上床就寝,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赵云极为警惕,一个箭步来到门边,询问是谁,对方答道乃是伊籍。赵云打开房门请他进来,伊籍不等玄德问他来意,急忙说出一番话来,惊得玄德、赵云颜色尽失。
原来这天晚上,伊籍前往军营想要找刘表的部将张允议事,不料忽然见到蔡瑁骑马来到军营,亲自挑选精兵,准备夜间行动。伊籍暗叫不好,料想蔡瑁必是想要前来加害玄德,于是快马先到馆驿来报,催促玄德应当急速起身离开荆州。玄德道:“刘荆州邀请我来此做客议事,此时尚未辞别,我如何可以不声不响的离开?”
赵云道:“如今事情紧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伊籍也道:“倘若玄德公前去辞别,已经先遭了蔡瑁的毒手。”玄德连忙拜谢伊籍,随即召唤随从片刻之间收拾完备,十几个人一齐上马,连夜离开荆州奔回新野。
待到蔡瑁领兵赶到馆驿时,却听馆驿侍卫回报玄德早已离开,料想此时已经去得远了,令他极为气恼。蔡瑁思索片刻,心中生出一计,于是令人模仿玄德的笔迹写诗一首,留于墙壁之上。第二天一早,蔡瑁来到刘表府中,见面即道:“主公!我料刘备必有反叛之意,昨夜不辞而别,却留下一首反诗刻在墙壁上。”刘表摇头不信,于是不叫众人相随,自己孤身骑马来到馆驿察看。果然看到墙上有诗四句。其诗道:“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刘表见到此诗如此,勃然大怒,于是拔出宝剑,愤恨道:“我好心收留此人,不想他竟是个无义之徒!我要发誓杀掉此贼。”说罢转身快速而走,谁知他出不过几忽然又停下了,原来刘表猛然想起一事,心中念道:“不对!我与玄德相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写过什么诗句,此事必是他人想要离间我兄弟二人的情谊。”于是疾步回到墙边,用剑尖用力划了几下,然后令馆驿侍卫将此墙粉刷一新。
此时蔡瑁领兵前来,对刘表道:“主公!三军将士已经准备完毕,现在就可以前往新野生擒刘备。”
刘表不露声色,道:“未知玄德虚实,我军不可造次,容我与蒯异度商议良策,再定行止。”蔡瑁见刘表否决了自己出兵之意,于是又与蔡夫人商议计谋:择日举办大会,聚集众官于襄阳,然后乘机下手。
翌日,蔡瑁前来禀报刘表,道:“近年各地政绩显著,应当召集众官在襄阳大宴数日,以示主公安抚勉励之意,请主公移步襄阳主持大局。”
刘表道:“此宴确实应当举办,但是我近日气疾发作,委实不能远行。可以令刘琦、刘琮替我为主,款待四方宾客。”
蔡瑁道:“如此甚好!不过两位公子年幼,恐怕于众人面前失却礼节。”
刘表不假思索,道:“既然这样,可以令人去新野县请玄德来主持大局,接待各处官员。”蔡瑁心中大喜,自以为刘表正中其计,于是急忙差人去请玄德赶赴襄阳。
却说那日玄德与赵云连夜奔回新野,自己心知已经失言取祸,于是叮嘱赵云不可与众人诉说此事。这天,荆州忽然派来使者,邀请玄德到襄阳赴宴。玄德没有当场答应,遣使者先回馆驿休息,然后召集众人前来商议此事。
孙乾首先道:“那日主公与子龙自荆州匆匆而回,表情甚是凝重。以愚意猜测,主公、子龙二人在荆州必有事故经历。如今刘表突然派人请主公赴宴,其中虚实尚未详知,主公不可轻易前往。”于是玄德方才把他与赵云在荆州所遇之事与众人叙述。
云长思索片刻,道:“兄长疑心自己语言有失,刘荆州并无追责之意。平日里以我等观察,刘荆州并非心胸狭隘的小人。襄阳城离此地不远,如果刘荆州相请,兄长推辞不去,反而会让刘景升心生疑惑。”
玄德连忙道:“嗯!云长所言甚是有理。”
益德大眼一转,却道:“管他生不生疑,既然不确定是否有善意,不如休去冒险。”玄德对其怒目而视。
赵云急忙道:“这样!三哥!我率领马步军三百精兵一同随主公前往,可保主公万无一失。”
益德点头道:“你若能同去,我还能稍感放心。”原来赵云待人极为宽和,胆大心细,虽然英气有余,但是雄烈不足,所以统御兵马、行军打仗并非所长;而仗剑行侠、保护尊者却是其看家本领,云长、益德无法与之比拟。
玄德见益德应允,终于如获重负,便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明日子龙与我便一同奔赴襄阳。”
且说玄德与赵云引着三百甲士来到襄阳。蔡瑁亲自出城迎接,满面堆欢,貌似甚是热情。随后刘琦、刘琮二人引着一班文武官僚出来迎接。玄德连忙依次作揖回礼,看到两位公子都在此间,心中不生任何疑忌。当晚蔡瑁安排玄德在馆驿中暂时休息,赵云令三百甲士将馆驿前后左右团团围住保护,自己身佩宝剑不离玄德一丈。刚进酉时,刘表的长子刘琦前来拜访玄德,二人寒暄礼毕,刘琦道:“因为父亲气疾发作,不能有车驾乘马之类的行动,所以劳烦叔父前来待客,安抚勉励各处官员治理功绩。”
玄德道:“我本来不敢担当此任,但是既然兄长刘荆州有命令,我不敢不应从前来。”刘琦微笑,言道叔父太过谦虚,于是当夜二人闲谈许久,言语甚是投机,直到深夜刘琦方才离去。
过不几日,侍从来报,荆襄九郡四十二处官员都已到齐。蔡瑁急忙来找蒯越商议,只听他道:“刘备乃是世之枭雄,时常有吞并荆州之意,倘若久留此地,必然是主公身边的大害,今日可以借助酒宴之机将他除掉。”
蒯越道:“刘玄德素有仁义之名,如果将其害死,恐怕主公大失民望。”
蔡瑁道:“危险已经临近身边,便也顾不得有何民怨,何况我已经秘密领取了刘荆州的口谕在此。”
蒯越道:“既然主公有令如此,蔡将军要预先作好准备。”
蔡瑁嘿嘿一笑,道:“不需异度先生劳心。我已经在东门直通岘山的大路上,令蔡和引军守住;南门外已使蔡中把守;北门外已遣蔡勋据持。只有西门不必设卡,因为西门外大路两侧皆为险地,往前不过十里处有檀溪阻隔,岸边距离水面甚高,便是有数万人,也不能轻易渡过此溪。”
蒯越道:“如此甚好!不过我见那赵云从不离开玄德半步,据说此人武艺甚是高强,恐怕我们难以下手。”
蔡瑁道:“我已经提前安排五百军士在城中作好准备,那赵云再厉害,如何敌得过我军人多?”
蒯越道:“不可!赵云还带有三百甲士,两边若是交战起来,恐怕会殃及其他官员。力拼不比智取。不如安排文聘、王威两位将军在外厅设下一席,明着用以款待各处武将,必然不会令玄德起疑。先将赵云制约住,然后可以随便行事。”
蔡瑁连连点头,道:“此计大妙,今番定教那刘备成为一坨肉泥。”
到了襄阳大会正日那天,蔡瑁组织军士杀牛宰马,大开筵席数桌。玄德骑着的卢马来到州衙内,命手下甲士将的卢马牵入后花园拴好。玄德领着赵云入堂时,各地众官已经都在那里侍立等候。玄德纷纷与众官作揖拜礼,然后进入主席,刘琦、刘琮二位公子分别在其左右坐定,其余官员依照次序先后坐下。赵云右手按住剑柄,立在玄德身后一尺之距。玄德首先代表刘景升答谢各处官员功绩,而后邀请两位公子一同起身施礼,众官尽皆起身还礼,场面甚是融洽。临近午时酒宴开始,文聘、王威极力邀请赵云出堂赴宴。赵云如何敢离开玄德半步,一力推辞不肯出去。此时蔡瑁、蒯越等人又来邀请赵云,刘琦、刘琮哪里知道其中计策,也纷纷言道:“襄阳大宴,岂能没有赵云将军的一席。”
玄德心想:“倘若此时子龙再不入席,倒显得自己过于紧张了。”于是便令赵云出堂入席。赵云无可奈何,只得勉强应命,跟随文聘、王威一起入席。蔡瑁、蒯越见计策已成,心中一阵大喜,随即暗地里令人将玄德所带来的三百军士都挡在州衙之外,只待酒至半酣,便可号令一同下手。
酒过三巡,伊籍看到蔡瑁转身出堂,急忙起身把盏来到玄德面前,眉头微皱,施以眼色,然后低声道:“敢请玄德公满饮此杯之后,一同更衣。”
玄德见伊籍言色异样,便与他把盏后,告知两位刘公子,自己前往如厕。伊籍引着玄德疾步来到后花园,见四下里无人,慌忙道:“大事不好!我今早巡城,望见蔡瑁四处调度兵马,如今城外东、南、北三处,都有军队把守。蔡瑁必有谋害玄德公之意,现在只有西门可以出城,您应当急速离开。”玄德闻言大惊,与伊籍拜谢了一句之后,急忙解开的卢马的马缰,随即打开后花园门。伊籍先探身出去观望,见门外不曾有人,急忙扶持玄德飞身上马。玄德便连赵云都来不及通知,只身匹马直望西门而去,。
那城西大门守卫见到玄德快马而来,连问去往何处。玄德不加理睬,纵马出城。守卫不敢拦阻,连忙去报蔡瑁。而蔡瑁刚才从内堂出来,便是要组织好军士一同入堂去杀玄德,行动尚未开始,却得西门守卫来报,于是立即转头引着五百军士随后追赶。
却说玄德一路闯出西门,只见道路两侧都是险地,无法驱马而进。他沿着大路行了不到十里,突然眼前横着一条宽约三丈有余的大溪。那岸边距离水面甚高,但见大溪自北向南流淌,水势极为湍急。玄德驱马来到溪边,眼见无法横渡,只得勒马而回,行了不到一里,只见城西方向道路上尘头飞扬,似有大量追兵将要赶来。玄德暗叫不好,心道:“不想今日我的死期已经到了!”随即又回马来到溪边。回头再望时,追兵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二里了。玄德心中极为慌张,想要纵马下溪,可是那檀溪便如两山之间下面的一道深涧,的卢马便是再神骏又如何敢下去。
玄德见的卢始终不敢下水,追兵马上便要近前,于是大声喊道:“的卢,的卢!不想你真的妨主,今日我将要死在这里!”谁知他话音刚落,那的卢马好似听懂了一般,只见此马向城西方向疾驰了数十步,然后转过马头,直奔檀溪飞驰而去。玄德心中正在起疑,只见的卢马奔到岸边,突然用力一蹬,载着玄德腾空而起。只见那神骏一跃有两丈而高,直冲天上云霄,玄德此时只觉自己好似在云雾中飞翔一般。
后来宋代大文豪,东坡居士苏轼曾经有古风一篇,妙笔单咏跃马檀溪一事。
那诗中道:“老去花残春日暮,宦游偶至檀溪路;停骖遥望独徘徊,眼前零落飘红絮。暗想咸阳火德衰,龙争虎斗交相持;襄阳会上王孙饮,坐中玄德身将危。逃生独出西门道,背后追兵复将到。一川烟水涨檀溪,急叱征骑往前跳。马蹄蹄碎青玻璃,天风响处金鞭挥。耳畔但闻千骑走,波中忽见双龙飞。西川独霸真英主,坐下龙驹两相遇。檀溪溪水自东流,龙驹英主今何处!临流三叹心欲酸,斜阳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浑如梦,踪迹空留在世间。”
的卢马载着玄德跃过了三丈阔宽的檀溪落到对面西岸,玄德回头遥望东岸,蔡瑁已经引军赶到了溪边。蔡瑁眼见玄德飞马跃过檀溪,于是下令各队骑兵纷纷效仿的卢马。只见手下骑兵纵马跃溪,飞到半空尽皆落入湍急的溪水之中。于是蔡瑁大叫道:“刘使君为何无故离席而去?这是对众官大失礼数的行径!”
玄德道:“你暗中伏下精兵想要加害于我,却是何故?”
蔡瑁道:“我并无此心,莫非有人在使君面前尽进谗言?”玄德遥见蔡瑁已经暗暗吩咐弓箭手拈弓取箭,于是慌忙拨马望西南方向而去。蔡瑁见用箭射之已经来不及,便对左右将士道:“他是如何得知我欲加谋害之事,莫非有神明保佑?”于是只得收军回城,半路却见赵云引着三百军马迎面赶来。
原来赵云正与文聘、王威饮酒,忽然看到蔡瑁从内堂出来,于是急忙入内观看玄德动静,却不见其人。赵云心中大惊,前来问刘氏二位公子,得回言玄德去如厕。赵云急忙来到后花园,又不见了的卢马,心中大急,连忙出了州衙带领三百军士四处打听玄德去向。过不多时,探子来报:“蔡瑁引军望西门外赶去。”赵云慌忙绰枪上马,引军杀出西门,此时正好迎着蔡瑁领兵而回,于是急忙问道:“我家主公现在何处?”
蔡瑁道:“刘皇叔突然离席而走,不知去往何处。”赵云是个非常谨慎心细之人,还不知道玄德具体情形,不肯乱有造次,于是策马想要继续前行。此时突然看到前面似乎已经是道路尽头,两侧尽是险地别无去路,于是喝问蔡瑁道:“我家主公虽然离席,你却为何引着军马前来追赶?”
蔡瑁道:“荆襄九郡四十二处官员都在此处,我身为大将岂能不做防护准备。刘使君贵为皇叔尊贵之躯,我又如何不领兵前来保护?”
赵云观其脸色,直言道:“莫非是你逼得我家主公往西门而来?”
蔡瑁面不改色,道:“我听说刘使君匹马孤身出了西门,怕他有闪失,因此领兵前来追查,却又不见他的踪迹。”赵云惊疑不定,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饶,于是转过马头来到溪边仔细看过,只见檀溪对岸边上有四个深深地马蹄印。
赵云暗想道:“难道主公连人带马直接跳过去了?这溪水两岸相隔如此之宽,有这个可能吗?”于是下令三百军士四散寻找主公踪迹,却哪里能寻得到。
赵云领着兵士寻了半晌,眼见主公也找不到,于是领兵回马要再见蔡瑁,却听说他已经引军入襄阳城去了。赵云来到城西门拿住这里的守军追问玄德的下落,那几位守卫都道:“刘皇叔飞马驰出西门,没有再回来过。”赵云想要再入州衙详问端详,心中又怕蔡瑁设下埋伏,于是急忙引军自东门而回归新野县。
却说玄德飞马越过檀溪,只觉得如痴如醉,心想:“这的卢都说乃是妨主之马,而今却能够跃过大溪救我性命,这难道不是天意吗?”自己一边想,一边慢慢策马望南漳而行。正在太阳渐渐落入西山之际,一位牧童骑在水牛背上迎面而来。只见他口中含有短笛,吹奏起来煞是好听。夕阳斜照在牧童的脸上,竟有出凡脱俗之感。玄德只觉此地甚是安宁,见到牧童如此悠然,不禁低声叹道:“我不如这牧童也!”于是下马立在当道观望。
那牧童骑牛来到玄德的身边,牵住水牛,停下吹奏,然后上下仔细打量玄德,突然道:“相公莫非就是那横扫黄巾贼的刘玄德吗?”
玄德大吃一惊,问道:“你不过是一位远离城郭的村庄孩童,如何知道我的姓字?”
牧童笑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只因为经常在村中的老师身边侍候。曾经有多名客人到老师处拜访,尽皆言道:‘世间有位英雄,姓刘,名备,字玄德。此人身长七尺五寸,双手下垂能过膝盖,两目可以自顾其耳。’今日观察将军如此模样,想必正是众人所说的英雄。”
玄德便是对着一位村野牧童也不愿缺少礼数,听那牧童叙述完,自己微笑着作了一揖,道:“‘英雄’二字,愧不敢当。你的老师是何许人也?”
牧童道:“村中的老师复姓司马,名徽,字德操,乃是颍川阳翟人也。道号为‘水镜先生’。”
玄德道:“尊师平日与何人为友?”
牧童道:“老师与襄阳庞德公、庞统关系最为密切。”
玄德问道:“不知道庞德公与庞统相互间如何称呼?”
牧童道:“二人乃是叔侄关系。庞德公,字尚长,年长老师十岁;庞统,字士元,年少老师五岁。有一天,水镜老师在山中树上采桑,偶然遇到庞士元前来拜访,于是两人坐在树下共同议论大事。水镜先生对庞统极为喜爱,称呼他为自己的兄弟。”
玄德心想:“这水镜先生必是隐居在此的贤者,我应当前往拜访求教。”想到这里,便问道:“水镜先生住在何处?”
牧童遥指道:“前面那片林中有一处庄院,那里便住着水镜老师。”
玄德拜谢道:“多谢你的指引,我有心想要前往拜见,不知你是否可以帮我引见?”牧童灿烂地一笑,欣然同意,于是引着玄德行了二里有余,来到庄前,二人先后步入中门。忽然庄中传来琴声,只听那声音甚是悦耳怡人。玄德急忙教童子不要前去通报,他却立在那里安静地欣赏琴声。过了半盏茶的时辰,琴声突然停住,只听一人朗声发笑,并且笑声越来越近。原来庄中屋内走出一人,只听他笑道:“此琴声韵本来甚是清幽,不想音中忽然突起高亢之调,村野料想必有英雄在此聆听。”
牧童指着那人,对玄德道:“这便是水镜先生。”
玄德上下仔细打量此人,只见司马徽大约三十多岁,却生得松形鹤骨,颌下微须,器宇不同于凡人。玄德慌忙上前施礼,司马徽继续笑道:“看来将军今日必然经历大难,又得幸免!”玄德惊讶不已,未及说话。
只听牧童又对司马徽道:“这位就是众位客人所说的刘玄德。”此时玄德才与司马徽互相拜礼,二人前后进入草堂分了宾主坐定。玄德看到屋中摆设极为简单,墙边竹架上堆满书卷,窗外尽是松竹林立,一张古琴横在石床之上,屋内一切映入眼帘,令人觉得甚是清新飘然。
司马徽道:“将军自何处而来?”
玄德道:“偶然经过此地,因得牧童指引来到庄中拜访尊颜,刘备荣幸之至。”
司马徽微笑道:“将军不必隐讳,我料您今日必是逃难至此。”玄德也跟着微笑了一下,于是将襄阳城中所遇之事叙述了一遍。
司马徽道:“我见将军头发凌乱,满身尘土,所以知道将军今日必然骑乘马匹极为仓促狼狈。久闻将军有英雄之名,为何至今仍然落魄而无居所?”
玄德脸色微红,道:“此乃天命如此,并非我能左右。”
司马徽道:“其实不然。我料将军身边定是没有良谋贤者相助。”
玄德道:“刘备虽然不才,但是文有孙乾、糜竺、简雍辅佐,武有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相助,众将各尽其力,颇为依赖。”
司马徽道:“关羽、张飞、赵云都可称为万人敌,可惜没有善于任用其能的谋士调遣。孙乾、糜竺、简雍等人都是白面书生,可为治州官员,却没有经纶济世之才。”
玄德道:“刘备亦知其中道理,可是遍求身边乃至山谷各处的隐士贤能,一直未得贤良辅佐。”
司马徽笑道:“将军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怎么能说遇不到这样的人呢?”
玄德道:“刘备愚昧无知,请求水镜先生指点迷津。”
司马徽正色道:“将军来到荆襄九郡已经好几年了,是否听过各郡小儿互相传诵的童谣?”
玄德问道:“不知先生所指哪个童谣?”
司马徽道:“那童谣道:‘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到头天命有所归,泥中蟠龙向天飞。’这首童谣开始于建安初年。到了建安八年时,刘景升的前妻病逝,从这个时候开始,刘氏家族果然开始生乱,正所谓八九年间始欲衰;无孑遗者是指建安十三年刘景升必然逝去,刘氏三个儿子都没有才能继承大任;而‘天命所归,龙向天飞’一定会应在将军的身上。”
玄德闻言大惊失色,起身拜谢道:“刘备有何德能,安敢命当天龙!”
司马徽连忙起身还礼,然后二人坐定之后,司马徽又道:“天下奇才,都在此间聚集,请将军亲自前往拜访。”
玄德急问道:“奇才都在何处?他们都是何人?”
司马徽道:“伏龙、凤雏,这两人将军若得一人,安定天下,易如反掌。”
玄德问道:“伏龙、凤雏都是何人?”
司马徽见玄德态度极为诚恳,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玄德问道:“先生抚掌发笑,连说三个‘好’字,却是为何?”
司马徽避而不答玄德所问,只听他道:“今日天色已晚,将军可以在此暂时休息一宵,明日你我再共同谈论此事。”随即吩咐牧童准备美酒菜肴款待,并将的卢马牵入后院喂养。玄德用膳完毕,直接就寝于草堂之侧。因为心中不断思索司马徽之言,所以始终不能安睡。
大约临近三更之时,玄德忽然听到有人叩门而入,又听得那司马徽低声道:“元直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玄德闻声,连忙起床来到门边仔细窃听,只听一位陌生男子答道:“久闻刘景升能识善恶,爱憎分明,所以特意前往拜会。相见之后,共论天下大势,不想他却徒有虚名,是非恩怨并不清楚。今日我在荆州留下书信辞别而去,想来只有来找德操议事。”
司马徽笑道:“元直身怀王佐之才,应当择明主而事之,为何要轻贱自己去见刘景升?荆州有英雄豪杰就在眼前,难道元直不知道吗?”
那男子道:“水镜先生所言甚是,我当前往拜访。”玄德听他二人对话,心中大喜过望,暗中料想此人必是伏龙、凤雏中的一人。于是想要直接过去拜见,却又怕深夜之中,自己过于唐突造次,所以未敢轻动。
玄德心中狂喜,这夜如何还能再睡。好不容易捱到天晓,急忙出堂求见司马徽,问道:“昨夜有人来访,不知是谁?现在何处?”
司马徽道:“此人乃是我的故友。他欲投明主,已经于今早往别处去了。”玄德连问那人姓名,司马徽不作回答,连声称好。
玄德不知其意,又问:“那伏龙、凤雏,都是何人?”司马徽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称好。玄德不明其中道理,于是请求司马徽出山相助,共同辅佐汉室。
司马徽道:“小民乃是村野闲散之人,怎能委以重任。何况我将不久于人世,自会有胜我十倍者来相助将军,请您耐心等待。”
玄德听他说将要不久于人世,连忙其中道理。司马徽却笑而不答。二人正在僵持之间,忽然庄外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只见牧童慌忙来报:“庄外有一位将军引着数百人来到此处。”玄德大惊,以为蔡瑁领兵至此,一问牧童描绘那将军模样,原来乃是赵云领着三百甲士找到了这里。
玄德满脸欢喜,出门与赵云相见。赵云见玄德从庄内出来,急忙下马拜道:“我昨日傍晚回到新野县,两位哥哥都说不曾看到主公回去,于是大家分头出县寻找。我回想起昨日檀溪西岸有马蹄深印,料主公必然跃马飞过檀溪,于是连夜自檀溪西岸遍寻各处,今早问到此处。请主公火速回到新野,恐怕荆州有人来县中厮杀。”
玄德想起昨日经历,于是拜辞司马徽后与赵云一同上马,直奔新野而来。二人行不数里,突然前方一彪军马踏尘而来。玄德仔细观望,原来乃是云长、益德领兵寻到此处。众人相见,尽皆欢喜。玄德回县途中,向众人诉说的卢马飞跃檀溪之事,众人尽皆瞠目结舌,嗟讶不已。
(https://www.biquya.cc/id34074/223559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