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三国纪传 > 第五十四章 统一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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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领兵自柳城回到邺城的途中,谋士郭嘉不幸病逝,亡年只有三十八岁,从军共十一年整。曹操回想郭嘉数次为自己立下奇功,众多谋士之中,唯有此人最了解自己的心意。所以曹操连日痛哭不已,竟然病倒在军中,幸亏邺城的御医及时赶到此处,方才保全曹操身体无忧。张辽、许褚等人私下里商议,袁尚、袁熙尚未剿除,此地不宜久留,应当马上离开为妙。于是众人待到曹操身体稍有好转即刻启程,历经千难万苦才回到邺城。

  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曹操身体渐渐康复,于是召集众人举行庆功宴,先重赏前番谏议者,而后对众将道:“此次远征乌恒沙漠之地,亏得田畴为向导官,才能侥幸获得胜利。虽然讨伐袁尚、袁熙收获成功,但此乃上天的保佑,并非兵家取胜之道,大家今后不可以仿效。刚才重赏的几位臣公,他们的谏议都是万全之策,所以要加以赏赐。”众官尽皆向曹洪、毛玠、吕旷等人敬酒祝贺。

  过得片刻,曹操又道:“自九月时节开始,我军从柳城回师,一路历尽艰辛,今年正月方才回到邺城。几个月来,天寒地冻,又逢连日大旱无雪,沿途二百里内没有水源,大军粮草供给不上,只好杀死数几千匹战马得以充饥,而后掘地三十余丈,方才见到有水涌出。诸位谋臣贤良年龄与我大致相同,只有郭奉孝最为年少,我本来想要把后事都托付在他的身上。谁想奉孝竟然不幸回师途中弃我而仙去,使我肝肠俱裂,真是令人思之而神伤。”话到此处,曹操泪水再次缓缓而下,座下众官尽皆摇头嗟叹不已,更有人低声哭泣抽噎。次日,曹操上表朝廷郭嘉大功,并追封谥号为贞侯,随即令人将郭嘉灵柩送回许都,以王侯之礼厚葬。

  过不数日,夏侯惇引着众人前来拜见曹操,只听夏侯惇道:“主公!奉孝丧事已经安排妥当,辽东太守公孙康自持远离中原,很久以来一直不服朝廷管制,并且听说他平日里穿戴拟于天子,此乃谋反之意。如今袁尚、袁熙前往投奔,为其如虎添翼,长久下去必成后患。不如趁其立足未稳,火速前往征伐,辽东大事可定。”

  曹操笑道:“不需要众位公卿再度施展虎威,用不多长时间,那公孙康就会把袁氏兄弟的首级送到邺城来。”众将听他此言,面面相觑,摇头而出。

  却说这辽东太守公孙康,乃是辽东襄平人,是已故武威将军公孙度之子。公元189年时,公孙度通过徐荣的举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元190年,中原地区发生讨伐董卓的战乱,各地军阀只顾自己扩张土地,公孙度趁此机会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随后公孙度开始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连同胶东半岛北部东莱诸县也征至麾下。由于公孙度的不懈努力,使得辽东地区在天下大乱的时期却能获得安宁,从此他便开始以辽东王自居。公元204年,建安九年,公孙度病逝,其长子公孙康继任辽东太守,并将永宁乡侯的印绶赠予弟弟公孙恭。

  这天,公孙康听说袁尚、袁熙自乌恒兵败而来,急忙召集本部所属官员商议此事。只听公孙恭道:“袁本初活着的时候,就常常有要吞并辽东的野心,如今袁尚、袁熙兵败将要灭亡,已经无处躲避,此时前来相投,一定是斑鸠侵占喜鹊巢穴之意。如果我等容纳他二人,今后必然会对辽东不利。不如将此二人赚入城中,将其杀死,然后令人送此兄弟首级献于曹丞相,愚以为朝廷必然不会亏待我等。”

  公孙康道:“嗯!我弟言之有理!不过倘若曹操引军前来攻打辽东,袁氏兄弟倒可成为羽翼,那就不如收纳二人为我身边助手。此事令人好生难以决断。”

  公孙恭微笑道:“此事容易!可令人前往邺城探听消息,如果曹丞相领兵前来攻击,则留下袁氏兄弟辅佐;倘若曹丞相没有任何出兵之意,则杀死袁氏二人,将首级送到邺城,向其称臣。”公孙康大喜,于是令密探往邺城探听虚实。

  袁尚、袁熙自白狼山逃窜至此,也算历经险恶,途中病死、饿死兵士不计其数,来到辽东时已经只剩下八百余人。二人商议道:“辽东乃是远疆之地,极少经历战争,粮草充足,军兵数万,足可以与曹操抗衡。我二人如今暂时屈身投奔公孙康左右,然后伺机将其杀死而夺取辽东,待两、三年之后养成精力,重新夺回河北失地。”如此定下计策后,便想要拜见公孙康。此时,公孙康尚未得到邺城方面动静,如何能够盲目与其相见,于是令人告知袁氏兄弟,自己有病在身不便接待,请二人先在馆驿休息。

  过得几个月,密探回报:“曹丞相自柳城出发,大军一路回到邺城,沿途之中谋士郭嘉病逝。以小人等观其动静,曹丞相并无出兵攻打辽东的意思。”公孙康闻言大喜,于是令刀斧手藏在会客厅的壁柜之中,然后使人请袁氏兄弟入内相见。

  众人寒暄礼毕,公孙康请袁尚、袁熙坐下说话。此时辽东地区天气寒冷,袁尚看见床榻上并无褥垫,便道:“请太守取出棉褥铺于坐席之上,如何?”

  公孙康侧目冷笑,道:“你兄弟二人的首级马上就要有万里之行,还要争论坐席冷热吗?”袁尚、袁熙闻言大惊。

  公孙康高声喝道:“左右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只见他话音刚落,数十名刀斧手一起拥出,就在坐席之上挥刀砍下袁氏兄弟的首级。公孙康冷笑数声之后,令公孙恭收编袁尚、袁熙的余部,然后用木匣将这二人首级盛好,令人送到邺城曹操的面前。

  却说曹操在邺城按兵不动。这天,夏侯惇等人再此前来谏议,言道:“既然主公没有攻打辽东之意,可以整军前往许都,只怕刘表等人有偷袭皇城之念。”

  曹操摆了摆手,微笑道:“不要着急,等袁尚、袁熙首级送到,咱们即刻起兵回许都。”众人相视,各自转身偷笑而出。正在此时,忽然侍从来报,辽东太守公孙康派人送袁氏兄弟首级至此。众将闻言尽皆大惊,只见那辽东使者又呈上公孙康的书信。

  曹操看后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奉孝之所料!”于是重赏来使,申报朝廷表公孙康为左将军、襄平侯。

  众官急忙问道:“主公为何说此事不出郭奉孝之所料?”

  只听曹操缓缓道:“奉孝临终之时曾对我言:‘听说袁尚、袁熙投奔辽东,主公千万不可领兵攻打。公孙康一直畏惧袁氏家族吞并其地,袁氏兄弟前往相投,必然会令其怀疑。主公倘若用兵击之,两股势力同仇敌忾,我军恐怕难以轻易取得胜利;如果主公对其置之不理,不用多长时间,公孙康自然会对袁氏有所图谋,从此北方可以安定了。愿主公三思而后行!’今日回想当日所言,果真如此。郭奉孝虽然身死,却能在仙去之前又出奇谋,遗计定下辽东,令我等从此没有回顾之忧。郭奉孝、戏志才,两位奇士都是英年早逝,我与年轻俊杰如此无缘!”众人踊跃对郭嘉称颂,不禁又纷纷感叹可惜。

  此后,曹操又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令北方所有割据尽皆臣服,终于在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六月,正式统一了北方。此时全国十三大州之中,并州、幽州、冀州、青州、兖州、豫州,以及司隶、徐州部分地区都已被曹操收为囊中之物。

  这天,程昱等一干谋士来到丞相府,道:“主公,既然北方已经平定,如今可以领兵还于许都,早日定下收服江南之计。”

  曹操笑道:“我有这个志向已经很久了,你们说的事情,正是我的心愿。”当夜,曹操在邺城东南角城楼上宴请众人,把酒言欢,仰观天象。曹操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用手指着天边,对身边的军师荀攸道:“以我看来,南方旺气正盛,恐怕我军前往征讨困难重重啊!”

  荀攸微笑道:“以丞相的天威,还有谁能不服呢!”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道金光从地而起。荀攸高声喊道:“此处必有宝物埋藏于地下。”众人闻声,尽皆来到窗前观望。曹操随即令人前往发光处挖掘,却得到一只巨大的铜雀。

  曹操远远望见众军士用车载着这铜雀回来,便问荀攸道:“这是何物,有何征兆?”

  荀攸微笑道:“昔日舜帝的母亲睡眠之中,梦到有玉雀投入怀中,随后便生下舜帝。今日丞相喜得铜雀,乃是吉祥之兆也。”曹操闻言大喜,随即下令建筑高台以庆祝,众官都来称贺。

  酒宴散去之后,丞相府主簿杨修悄悄来到曹操身边低声道:“丞相得到铜雀,可喜,可贺,南征必然可以大获全胜。”说到这里,杨修忽然诡异的一笑,低声道:“不过,丞相与荀公达莫非早已知道那里埋着铜雀?”曹操脸色微微一红,对杨修斜了一下眼睛,然后喝斥道:“此乃天命,岂能人为?还不与我退下!”杨修含笑而出。

  第二天,曹操令人开始破土动工,将高台建于漳河之上。随后询问能工巧匠,回答工期大约为一年,曹操心中甚是高兴。此时,三子曹植突然来谏,只听他道:“父亲既然建筑高台,就应当建立三座:居中者为最高,名曰铜雀台;左边建立一座,名曰玉龙台;右边建立一座,名曰金凤台。可作两条飞桥纵横于三台之间,远远望去甚是壮观!”

  曹操听了曹植的建议,面露喜色,道:“嗯!子建所言甚是。”随即转头对工匠道:“便按照曹植所言建造。”然后自己微笑了一下,道:“来日高台建成,我便可以住在里面安度晚年了。”

  原来这曹植是曹操的妻子卞氏于公元192年所生的第三子,字子建。他从小便极为聪明,十岁时已经可以诵读《诗经》、《论语》以及先秦两汉的辞赋,诸子百家都有涉猎。此人思路敏捷,言辞锐利,每每拜见父亲曹操时,总是能够应声而对,出口成章。曹操曾经看到曹植写的文章,便惊喜地问道:“此乃你找人代笔之作?”曹植笑着答道:“话自口出而成论,文落笔下而成章,您对我当面考察便知道真假了,我找人代作有何用处?”曹操暗赞此子确有真才实学。

  曹操听从了曹植建造铜雀台的建议,于是留下曹植与曹丕在邺郡监督造台,令张燕镇守北疆。随后,曹操尽起大军,连同收降袁绍之兵,共计八十余万军马,班师回到许都。某日朝堂之上,曹操表奏天子封赏各位功臣,郭嘉之子郭奕尚且年幼,曹操建议将其留在自己的丞相府中抚养长大,以为后来所用。

  过不几日,曹操召集众位谋士,商议南征刘表之计,荀彧却道:“如今北方刚刚安定下来,大军不可轻易出师。南方多有河道、沟渠,我军不擅长水战,应当择地习练水军,养精蓄锐。”曹操应从荀彧所言,于是令人在邺城外挖掘一处人工湖泊,名曰玄武池,日夜练习水战。

  此处暂时不表,话说玄德自公元201年,建安六年时,被曹操击败而投奔到荆州,受到了刘表热情款待。这天,刘表正与玄德相聚饮酒,忽然飞马来报,张武、陈孙在江夏等地纵兵掳掠百姓,共同起兵造反。刘表惊道:“此二人乃是旧日的降将,如今又在反叛,为祸乡民。”

  玄德道:“不需要兄长有所忧虑,待刘备亲自前往征讨。”刘表闻言甚是高兴,于是拨付三万军马与玄德前往江夏镇压叛乱。玄德欣然领命,带领云长、益德、赵云等人翌日便行。

  不一日,大军来到江夏郡,张武、陈孙闻讯,引兵数万来迎。两军对阵圆处,玄德出马在门旗下,遥望张武所骑马匹通体蜡黄,甚是高大神骏,于是扬起马鞭指着对面,对众将道:“张武所乘马匹,必能日行千里。”益德闻言,待要挺矛去战张武,却不知赵云早已挺枪跃马而出,直冲对方阵中。

  张武近期连续攻下城池,此时正有骄姿,见赵云出马搦战,自己急忙舞刀纵马来迎。两人相交于阵前,张武虽然刀法娴熟,却哪里敌得过赵云的快枪。三个回合一过,赵云摸准了对方的招式,看准机会,一枪正中张武咽喉,将其刺落马下,然后随手扯住辔头,牵着对方战马回到阵中。

  敌将陈孙见着,知道张武坐下乃是神骏,于是驱马前来追赶,想要复夺回去。此时只听益德大吼一声,响若巨雷,只见他挺矛纵马而出,迎面只一个回合便将陈孙戳在矛上。玄德、云长趁势驱兵掩杀,贼众纷纷四处乱窜,投降者极多。玄德下令不可大开杀戒,能招安的便都招安,不愿意入伍当兵的,发放路费遣返回乡。此后不过二十日,江夏其他诸县叛乱尽皆平复,玄德随即班师回到荆州郡。

  刘表闻得飞马回报玄德大胜而归,甚是喜悦,于是领着众官亲自出城迎接,随即又在府中设宴为玄德等人庆功。众人尽皆前来把酒祝贺,玄德逐一回礼,不敢怠慢。酒过几巡之后,刘表忽然道:“玄德与我都是汉室宗亲,咱二人有手足之情,我弟有如此雄才大略,荆州有所依靠。但是南越地区经常有流寇前来骚扰,汉中的张鲁、江东的孙权对荆襄九郡也甚有威胁。”

  玄德笑道:“小弟麾下有三员勇将可以委与重任:令益德领兵巡察南越之境,流寇定然不敢再来扰乱;使云长引军固守子城,以此威慑张鲁;遣赵云拒守三江郡,足以挡住孙权。有此三人镇守各地,兄长还有何忧虑?”刘表大喜,于是便要当场下令。

  其部将蔡瑁忽然起身道:“主公!今日只为刘豫州庆贺大功,不宜谈论军国要事。”刘表连连点头称是,随即不再谈论此事。赵云听蔡瑁不称刘备为刘皇叔,而着意称其为刘豫州,不禁心下起疑。

  蔡瑁说完这几句话,马上退席来找其二姊,刘表的妻子蔡夫人,只听蔡瑁道:“刘备想要派遣身边三将分守各处要地,自己却在荆州居住,这样长久下去,必是主公的后患。”蔡夫人听后,不动声色。

  当夜,蔡夫人悄悄地对刘表道:“妾身听说荆州众官之中,有多人与刘备往来密切,将军不可不防啊!如今留他在城中居住,恐怕对主公没有益处,不如将他派到别处驻扎,随时听候调遣。”

  刘表借着酒力,微怒道:“玄德乃是仁义之人,你这妇人怎么可以随意乱加揣摩。”

  蔡夫人道:“只怕将军把别人当成兄弟,而他人却把将军当作傀儡。”刘表低头思索,闭目不再说话。

  过了几日,刘表出城来到校场查阅军队,见到玄德正在校场纵马驰骋,于是仔细观看,只见玄德所乘马匹极为神骏,心中甚是喜欢。玄德听说刘表前来,急忙下马来到刘表面前,二人寒暄之后,刘表赞道:“此马真乃天龙神驹。”

  玄德笑道:“这匹战马是我等去江夏平复叛乱时,敌将张武的坐骑。”刘表目露精光,再次称赞一番。

  玄德对刘表察言观色,便微笑道:“如果兄长不嫌弃此马被叛将乘过,便请收下如何?”

  刘表大喜,作揖道:“若是如此,为兄多谢玄德美意。”于是跨上骏马,试乘之后只觉此马果然进退自如,甚为驯良。随后刘表骑马进入城中,回到府前却见谋士蒯越立在那里。

  刘表满脸欢喜,向蒯越潇洒地摆了摆手,下马与他相见。蒯越看到那神骏,眉头紧锁,问道:“主公从何处得来此马?”

  刘表笑道:“此乃刘玄德相赠。”

  蒯越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已故兄长蒯良昔日极为擅长相马,蒯越虽然不及先兄,却也颇为通晓此道。主公请看,此马双眼之下皆有泪槽,额头正中生有白点,是以此驹名曰的卢。《伯乐相马经》中曾经提到:‘的卢,马白额入口至齿者,名曰榆雁,一名的卢。奴乘客死,主乘弃市,凶马也。’叛党张武为此马而被赵云刺于马下,主公不可乘坐。”刘表恍然大悟,心中暗想玄德是否知道此说,随即又回忆起那晚蔡夫人对他所说过的话。

  又过得几日,刘表寻得时机邀请玄德前来赴宴。酒过三巡,刘表忽然微笑道:“前几日承蒙玄德赠予好马,甚是感激。可是愚兄许久不曾出城,便是得到良驹也无用处;倒是贤弟经常往来征战,正可用此神骏,所以今日便将此马再予以送还。”玄德本来就对那的卢马甚是喜爱,听刘表送还,当下也不推辞,连忙起身把盏拜谢。

  刘表满饮之后,又道:“贤弟久居城中,只怕荒废武功军战之事。襄阳郡所辖有一处新野县,其中颇有钱粮。贤弟率领本部军马前往屯扎,即可以操演军士,又可助我北拒曹操,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玄德笑道:“兄长但有将令,愚弟如何能够推辞。”翌日,刘备辞别刘表,引着本部兵马直接往新野而去。

  众人刚刚出得城北门,忽然见到一人在城门边站立许久。玄德凝目望去,原来乃是荆州幕宾伊籍,字机伯,兖州山阳人也。玄德急忙下马前来与之相见,只听伊籍道:“玄德公所骑的骏马,不能再乘坐了。”

  玄德疑惑道:“哦?先生此话怎讲?”

  伊籍道:“昨日在下去主公处拜见,偶然听到蒯异度对刘荆州道:‘此马名曰的卢,乘则妨主。所以刘荆州又将此马送还玄德公。如今您怎么可以再乘坐呢?”

  玄德长揖拜地,微笑道:“多谢先生怜爱。但是我想凡人生死尽在天命,此马虽然妨主,却未必每一个主人都会被它所害。”伊籍连翘拇指,服其高见,于是相送玄德十里开外方回,自此经常与玄德来往。

  玄德自从到了新野县,便广施仁政,军民尽皆欢喜。此后几年之中,益德的夫人夏侯氏生得儿子张苞,云长的夫人胡氏生得次子关兴,唯独玄德的甘、糜二位夫人分别生下一女,儿子却始终不出。

  公元206年,建安十一年夏,甘夫人突然梦中仰吞北斗,随即传出怀有身孕。玄德闻讯大喜,于是婴儿尚未出生,便取乳名为阿斗。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十月怀胎,终于为玄德生下一位公子,玄德大为欢喜,于是请来云长、益德、赵云前来一同庆贺。

  三人分别恭喜了大哥,令玄德高兴得合不拢嘴。大家笑了半天,玄德忽然想起一事,便转头对云长道:“二弟,你平日里饱读书籍,你看孩子的姓名应当如何称呼?”

  云长愕然道:“大哥,这……”

  玄德佯怒道:“诶!二弟不可推辞。”于是云长低头思索良久,此时忽然听到窗外有鹤唳之声。云长疾步来到窗前,只见一只白鹤飞在县衙屋顶之上,跟着又高鸣数十声,然后往西面飞去。云长慢慢露出笑容,随即用手捋了一下长髯,转身缓声道:“如今匡扶汉室,后继有人,白鹤在此长啸九天。兄长的公子不如名为刘禅,字公嗣,大家以为如何?”

  玄德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名字正合我的心意。”益德、赵云尽皆称善。

  却说飞马报来消息,此时曹操正在统兵北征袁尚、袁熙,玄德以为机会来了,于是匆忙来到荆州拜见刘表。二人礼毕,只听玄德道:“冀州传来消息,曹操大军悉数而出,北征袁绍余部,如今许都空虚。我军倘若尽取荆襄之众,趁此机会偷袭皇城,曹操必然无法分身来救。”

  刘表心想:“攻城征战,我不如刘玄德,倘若真的攻入许都,天下也由不得我做主。”于是便道:“我等已经坐据荆襄九郡还不满足,难道一定要扩展自己的疆域吗?曹操精通兵法,手下谋士极多,许都岂能不作防备?我军只宜坚守,不可轻易出兵啊!”玄德口中连声称是,心中却大感失望。

  刘表又道:“贤弟来得正好,我有要事与你商议。”随即邀请玄德来到后堂饮酒。二人几杯下去之后,刘表忽然长叹数声。

  玄德甚是奇怪,问道:“兄长有何愁事,以致长叹如此?”

  刘表叹道:“贤弟有所不知,我心中有事,却不能轻易对别人倾吐。”玄德更觉惊讶,刚要再问其中缘由,此时蔡夫人却从屏风后面转出。玄德话未出口,不便再说。刘表看到蔡氏来此,只是连连喝酒,不再说话。过得片刻,玄德推说有要事将去处理,于是拜辞而出,直接奔回新野。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二月,玄德闻得探子回报,曹操已经自柳城回到邺城,于是心中对刘表不听从他偷袭许都的建议甚是惋惜。

  过了几个月之后,刘表突然派人邀请玄德去荆州与之相会。玄德立即动身,令赵云陪同一起随着使者前往。刘表令人将玄德迎入府中,双方寒暄礼毕,刘表请玄德入后堂饮宴,却令赵云在门外把守。

  刘表、玄德二人坐定之后,只听刘表道:“近日方才听说曹操起兵由邺城回到许都,他突然领兵望南而来,必有吞并荆襄九郡之意。悔恨昔日不听贤弟的良策,失去了夺取许都的大好机会。”

  玄德安慰道:“兄长不必过于自责。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地战乱纷争尽起,讨伐曹操的机会数不胜数。倘若今后可以依势而审,不难再找到机会。”

  刘表道:“贤弟所言甚是有理,来,你我再干一杯。”二人相对满饮这杯之后,刘表忽然潸然泪下。

  玄德忙问道:“兄长何故如此悲伤?”

  刘表泣道:“愚兄心中实有心痛之事,本来前番想要向贤弟倾诉,当时却未得其便。”

  玄德道:“莫非兄长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若当真如此,小弟如果能够帮助兄长除忧解困,虽有万死,绝不推辞。”

  刘表慢慢收住泪水,缓声道:“前妻陈氏所生长子刘琦,为人宽厚,极重礼仪,但是他性格柔懦,不能继承大事;后妻蔡氏所生次子刘琮,为人机智过人,极为聪颖;三子刘修尚在年幼。我想要废长立幼,拟定二子刘琮继承大任,但是又怕礼法不通;倘若立长子刘琦为续,中间困难重重,因为蔡氏家族,皆掌荆州军事要务,此后必然生乱。这就是愚兄不好决断的事情。”

  玄德道:“兄长。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不知袁本初立袁尚之事能否为您所借鉴,如果兄长忧虑蔡氏权力过重,可以慢慢消除其军权,请您不要为了溺爱之情而颠覆长幼之序。”刘表闻言,低头不语。

  二人在后堂言论,却不知那蔡夫人一直对玄德有所提防,但凡玄德来到荆州与刘表论事,每次她都要暗地里前来窃听。此时蔡夫人在屏风后面听到玄德如此说话,心中着实恼怒,私下里暗自盘算除掉玄德之计。

  玄德说完了自己对废长立幼的一些想法,却见刘表没有任何反应,心知自己言语不合兄长意愿,于是起身出堂解手。不想因此看到自己大腿内侧髀肉堆积,随即想起自涿郡起兵到现在的过往经历,不觉泪水涔涔而下。过了好一会儿,玄德慢慢平复心情,回到后堂入席坐下。刘表抬头看到玄德面有泪容,于是问道:“贤弟有何悲伤之事?”

  玄德长叹道:“愚弟往日征战四方,经常身不离鞍,大腿内侧的髀肉是看不到的;如今承蒙兄长收留,愚弟在此生活安逸,已经很久没有骑马打仗了,所以髀肉又慢慢生了出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都不敢相信日月磋跎如此。愚弟如今已经四十有七,马上就要步入知命之年,而功业尚未曾建立半分,所以悲伤落泪。”

  刘表安慰道:“我曾经听说贤弟在许都时,与曹操青梅煮酒,共同谈论天下英雄。期间贤弟尽数列举当世之名士,而曹操尽皆轻视,后来说到天下英雄,他称只有贤弟与他自己可以称得。以曹操的本事和权力,谈论时都不敢把自己的名字位居贤弟之前,你有何愁不能建立功业呢?”

  玄德听刘表说起往事,心中极为得意,于是乘着酒兴,脱口而出,道:“倘若我刘备有足够的根基,天下诸多碌碌无为之辈,根本就不能令我放在眼里。”刘表闻言,表情凝重,默然不语。玄德话刚出口,立即后悔,于是起身托辞已经酒足饭饱,然后假作酒后醉态身形出了后堂,与赵云一起回到馆驿安歇。

  刘表送走玄德之后,细细品味他话中含义,心中感觉又是失落,又是不快。回到内宅后,蔡夫人迎上前来,道:“将军,贱妾刚才无意间在屏风后面听到刘备口出狂言,此人如此轻视于人,可见他必有吞并荆州之意。倘若今日还不设计将他除掉,荆州必然会有后患。”刘表不置可否,只是频繁摇头而已。

  蔡夫人扶持刘表安歇之后,急忙秘密传召其弟蔡瑁入府,然后详细诉说刘备所言。

  蔡瑁听罢,怒愤道:“我也早就有心除掉此人。事不宜迟,我现在就领兵去馆驿将其杀死,然后再报与主公知道。”蔡氏点头应允。于是蔡瑁出了刘表府,连夜回到军营亲点五百精兵杀向馆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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