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茂发回头呵斥甘木火说:“老子叫你不要与他们玩,你就是不听,总有一天,我将你耳朵给扯脱。”甘木火低声分辨道:“他们自己来的,又不是我喊的。”甘茂发提高声音吼道:“还嘴硬!反正莫让老子看到你与他们在一起,听到了?”甘木火机械地答:“听到了。”
第二天,甘木火不敢出门,一个人在家门前的石板路上玩泥巴坨,将黄泥巴按在石板上像揉面粉一样揉好,弄成钵头样子,往里吹口气念念有词:“武陵大炮响不响?响!”往下一掼,泥窝叭地炸开了花。玩了一阵,腻了,又用砖块夹小棍做坦克玩,又腻了。一时不知玩什么好,猛然看见电灯就好奇地想,若换上手电泡会怎样呢?想着,就用手电灯泡绕铜线去连接电灯灯头,人矮够不着,就找来凳子垫上。合该他命不该绝,正要接触电灯灯头时,甘茂发回家取工具,冲上前将他一把抱下来,提着耳朵问:“你什么玩不得?来玩电!这会打死人的你晓不晓得!不紧紧你皮子你不长记性,你是强盗变的,一天不挨打皮子就痒。”
随后,甘茂发取上工具将甘木火押到二街居委会猪场去交给麻金花看管,少不了又训斥几句才走。
此时,麻金花在猪场给一个请病假的饲养员顶班,听说儿子在家玩电大惊,放下潲桶奔出来,拉起甘木火细看一阵,见没事,才说:“我的儿啊!那电都是能玩的啊?会打死人的。今后千万别再去摸啦,听到吗?今天就在娘这里,不要乱跑,啊!”甘木火点头答应道:“嗯。”正说着,一妇女赶着一头大公猪进来喊道:“主任,猪郎子来啦。”麻金花答:“好,稍微等一下,你也歇口气。”说桌去看猪郎子。
甘木火对这猪很好奇,这家伙与其他公猪大有不同,个头很大,黑色鬃毛又粗又长,前头嘴上翘起两颗獠牙,后头屁股上挂着两个大肉球,出气如风,叫声如雷。他想,这一定是打架的猪,牛打架是见过的,也不知猪打架好不好看。正想着,麻金花与刚才来的妇女一起将这猪郎子赶进一个猪圈,只听里面稀里哗啦跑,好像是打起来了,他急跑过去看。
果然,猪郎子与一头母猪干起来了,却与牛打架一点儿都不同,牛打架都是男的对男的,不像这猪,公猪打母猪。可女的怎么能是男的对手?所以,母猪只好跑,跑了一阵没力气了,停了,猪郎子乘势爬上母猪背上,肚子上露出一根绞钻一样的东西,钻进母猪的屁股里,这哪里象打架,就问:“牠们在干什么?”妇女很认真地答道:“在做把戏,将猪崽放进肚子里,等养大了再生出来。”甘木火似懂非懂,又问:“哦!是这样,那人是从哪儿来的呢?”妇女回答:“人嘛,是涨大水时用捞兜从河里捞来的。”甘木火奇怪道:“那我怎么不见河里有伢儿呀?”妇女笑道:“等你长大了就会看见的。”甘木火想想,问:“那猪为什么不从河里捞呢?”妇女顺口答道:“也一样。”甘木火摇头道:“不对,你刚刚才说是先放进肚子里养大后再生出来。”麻金花打断道:“伢儿家问那么多干什么?今后不准讲了!让别人听到会擒你去派出所。”甘木火不服,问:“那也要擒阿姨去派出所吗?”妇女笑答:“大人不擒。”甘木火:“为什么大人不擒?”麻金花不奈烦,凶道:“叫你莫讲就莫讲!打破坛子问到底。”甘木火不再做声,猪也打完架了,就自去院子里看蚂蚁拖虫。
可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已躺在家里,只听到大姐叫他起来吃晚饭。
过一阵,甘木火吃完饭正闷得慌,只听远处传来声声口哨,知道伙伴们在召唤。他立即回了一声。可这里声音未落,那里甘茂发就骂开了:“那个教你在家里吹口哨的?口哨只能在山上吹,不兴在家里吹,只有道士招鬼才在家里吹。这次你不晓得就算了。今后不准在家里吹,听到吗?”甘木火机械地答:“听到了。”说着瞅机会出了门,轻声嘀咕道:“又招鬼了,那人家黑土在家吹又不见招来鬼。”一边嘟哝,一边就去找伙伴集合,等见了伙伴,什么鬼啊神啊都抛到九霄云外。可万万没想到会真的出了鬼。
原来,武陵山镇办针织厂正在耳城修建厂房,耳城墙的壕沟里整整齐齐堆了几大堆青砖,毎堆都有一人多高。这天月夜,月明风清,一过路人明明听到砖堆有响声,可走近去看时,人影全无,先是怀疑听错,也不在意,自笑一声提脚离开,可没走几步,身后砖堆又响,站定细听,确确切切,返身四旋细看,除了月光,就是乱石中露出的杂草,蟋蟀声断断续续,更添阴森,越想越怕,撒腿飞跑逃去。
之后,又有多人被吓得魂飞魄散,面容失色,以至于越传越神,弄得施工队不敢破土动工。
为这事,针织厂党支书专门去镇革委向曾书记汇报。曾书记在他办公室听了汇报后说:“不要紧,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你回去着手开工,我们立刻组织民兵抓‘鬼’。”
这夜,又是月明风清,镇里民兵和公社民兵联合出动,男民兵精神焕发,斗志昂扬,女民兵们神色凝重,略显紧张,他们成单列行走,刺刀映着月光闪闪发亮。队伍静静地从砖堆旁走过,从这头走过那头,隔一会又从那头走过这头,期望听到那吓人的鬼声,但来回几次都悄无声息,就连蟋蟀也停止了歌唱。
走了数遍,一无所获,一个爱狩猎的民兵猜道:“会不会是什么野物在内?牠们耳朵最尖了。我们这么多人过路,牠哪还会出声!只要将砖搬开就知道了。”大家觉得有道理,但又怕搬砖,纷纷叹道:“天啦,这可是好几万砖啦!”可民兵营长却说:“搬!不搬没有结果,回去怎么交差?搬开来,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响,不到长城非好汉,搬。”话音刚落,甘木火和石黑土双双站出来说:“莫搬,莫搬,我们特意码的。”民兵们听后个个无语,营长一手一个提着两人的耳朵说道:“好啊,是你们两个野猫头在这里装神弄鬼!”甘木火分辨道:“谁装神弄鬼啦!我们只是在这里玩。”营长:“那你们为什么一到夜里就敲砖头吓人?”甘木火:“谁吓人啦?我躲这里只是怕被我爹晓得会打我,一个人也没吓。”大家听后细看,只见砖堆中间被弄空,做成鬼子的碉堡,里面放满“枪炮锅碗”等玩具。一民兵哑然失笑道:“一定是因担心被父亲发现挨揍,所以遇有人来就不动,人一去才活动。”原来这样,民兵们哭笑不得,说笑着离去。
第二天,民兵抓鬼抓出两个小鬼的事一时成为笑谈。甘茂发听了气得手心发痒,下午一收工回家,饭也不吃,先拿甘木火下菜,噼噼啪啪一顿猛抽,说:“我晓得,你与那野猫头一起就不会有好事,才得几天?你又去找那野猫头。老子的话就当耳旁风!难怪那天在屋里吹口哨喊鬼,学会打暗号了。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米多,老子过的桥比你走路多,你就敢在老子面前搞鬼!今天不给你打出记性,老子是你儿。”正打着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手提着甘木火耳朵往外走。甘木火只听到两脚生风,一双破鞋先后掉在石板路上,顷刻,就过了数十米来到石黑土家。
此时,石黑土家正吃晚饭。甘茂发劈头盖脸交待他父母说道:“叫你家石黑土不要再来找甘木火了!看将我儿带成什么样了?”石黑土父亲虽然开通,却也受不得这话,冷冷地答道:“不用你交待!我也不会让我儿来找你儿。”又对石黑土说:“你不找甘木火玩会死是吗?听他爹口气,讲什么事都是你喊做的。”石黑土争辩道:“又都是我喊的了!这次垒碉堡是他喊的,说是不让他爹发现。”他父亲严肃地说:“不管哪个喊的,都不准再去找他玩。哪个伢儿找不得,硬要找他!除了王木匠就不装犁了?听到了吗!鬼儿的!”石黑土不奈烦道:“晓得了!”甘茂发听了就将甘木火又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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