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挖河（7）
开挖河道已进行三天，新鲜劲也过去了，开挖速度明显降下来。这个吵着胳膊疼，那个吵着腿疼，往车上装土的只能一次铲半铁锹土，掘土时总是脚踩住铁锹晃悠几下才把铁锹踩下去，往河岸上运土的卸完土总要休息一会儿才驾着空车往河床里返。这有个别人偷懒的情况，但是，大多数还是因为体力不支造成的。张丰年驾着重车时的脚步也蹒跚起来，他把一车土运到河岸上累得大喘气，浑身直出虚汗。张丰年推车的劲头一降下来，张丰田和黄一口就觉得拉着重多了，肩膀上也勒出了血痕，黄一口说：“丰年，你怎么老往后拽住车子不走呢。”张丰年说：“我要是往后拽住车子不走，你俩把绳子拉断也拉不走车子。”
高音喇叭停止了播放革命歌曲，团政委林同祥作重要指示，大概意思就是嫌进度慢，要大家加快速度，向全团发出劳动竞赛动员令。营政委娄兴武亲自到每个河段催进度，无论你超前还是落后，他每到一个河段上都是那句话，“你们太慢了，要加快速度啊！”李耕田说：“娄书记，不是大家不干呀，快有一年了，大家都没吃饱过饭，这又干这么重的活，况且，这伙食又这么差，大家实在没长劲呀。”
娄兴武说：“红军饿着肚子两万五千里长征都跑下来了，难道你们连这段河道都挖不出来，况且，公家还给你们补助着粮食嘛。依我看，不是他们有问题，是你这个支部书记思想有问题啊。”
李耕田被说得哑口无言，直到娄兴武走，他也没再说一句话。
竞赛令发出的当天就掀起了劳动竞赛*，高音喇叭里不停地宣传着典型事迹，河滩上还挂起了各种各样的标语，“比比谁的干劲足，赛赛谁的成绩大”，“制服水患，造福后代”，“大兴水利，旱涝保收”。这些标语只能起到渲染气氛的作用，能让大家卖力的还是那两面红白旗帜，谁的进度快就在谁的河段上插上红旗，谁的进度慢就在谁的河段上插上白旗。在这政治挂帅的年代，人们把荣誉看得比命还重要，谁也不愿意让白旗插到自己的河段上，那是极大的耻辱，革命加拼命，也要让自己的河段插上红旗。
铁佛寺河段的左边是阮村的，右边是牛庄的。阮村的妇女多，男人少，牛庄的年轻人较多，铁佛寺村的净是些不老不少的，李耕田想和阮村结对子，娄兴武说：“老李，你们是铁排，人家是软排，你这不是明显地欺负人家吗，我看你们和牛排结对子比较合适。”
牛庄的人还真有一股牛劲，第一天，铁佛寺的人用劲了全部力气才和牛庄的打个平手，谁都想要红旗，不要白旗，无奈，红旗和白旗只能一起插到两个河段的中间。这一天都累到了极限，晚饭后没有一个人听袁驴儿侃大山，饭盆一丢，都躺倒自己的铺上打起呼噜。第二天，铁佛寺的进度稍落后于牛庄的，喇叭里的休息号一响，牛庄的人对着铁佛寺的河段万众齐呼，弄得铁佛寺的人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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