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挖河（8）
晚饭后，李耕田召集了会议，动员大家出谋划策，有的说早起来多干它一会儿，有的说夜里偷偷地多干一会儿，李耕田说：“计土方数是从早晨七点到晚上七点干的，我们这样干是白掏力。”张丰年说：“我们速度慢的原因主要是到后半晌就没劲了，吃一肚子红萝卜，放两个屁就没有了，如果每顿多让吃几个馍馍，少吃点萝卜，力气就会持久一些，后半晌也不会这么慢。”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的赞同。李耕田说：“这个主意好是好，我也想让大家多吃点面食，但是，公家给补助的粮食就那么多，前面吃完了，我们后面怎么办。”众人一阵哀叹，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只能等着插白旗了。李耕田说：“大家也别泄气，虽说总的面食增加不了，我们可以调整一下，俗话说，有钢用在刀刃上，我们有面食也可用在最关键的时候，白天出力大，我们把晚上的两个馍馍移到早晨和中午，早晨吃三个，中午吃三个，晚上吃过饭就睡觉了，也不干活了，光吃萝卜就行了。”不知道是那个馍馍起的作用，还是大家的心理作用，第三天，大家真是嗷嗷地从上工干到下工，下午结束时铁佛寺的人又对着牛庄的河段进行一阵吼叫，红、白旗子随即就被换过来。
第二天一上工，从高音喇叭里就传出铁排和牛排的比赛事迹，“社会主义就是好，山河共舞，万众齐欢笑，劳动竞赛鼓干劲，成绩一天更比一天好。铁排和牛排越比干劲越足，真是针尖对麦芒，铁耙子对牛角，谁都不让谁，头天牛排拔了铁排的红旗，第二天，铁排就拔了牛排的红旗。他们都是好样的，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就需要这样革命加拼命的精神来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李耕田喜形于色地说：“你们听，你们听，喇叭里广播我们了。”大家只顾闷着头干活了，没谁听清喇叭里说的啥，大家只是发呆地望着高音喇叭的方向，张丰田说：“这个小妮的声音还怪好听的。”他这一句话把大家的话匣子打开了，但是，他们议论的不是广播的内容，而是女人的话题，由女人又扯到他们的老婆。
比赛的前一个多星期人们确实是闷着头实干的，并且，都付出了超强体力。河床越挖越深，上岸的坡度就越来越大，再加上泥土越来越湿，往河滩上运土越来越难。即使在车道上铺上草袋子，重车上坡时车轮还是唧唧哇哇地直往下陷。张丰年上身穿着一件粗布白褂，腰里系着麻绳，下身穿着一条粗布黑色大裆裤，他赤着脚往岸上每迈一步都会把泥土踩下去一个窝子，他腰弯得像一张拉紧弦的弓，脸色憋得黑红，汗珠滚滚下落，从嗓子眼里不停地冒出低沉的吭哧声，车轮时转时停，车轮一停他就会发出嘶哑的喊声，“用劲！”张丰田和黄一口肩膀上的拉绳被拽得咯嘣嘣直响，突然，张丰田肩膀上的拉绳咯嘣一声断了，独轮车突然倒退下滑，随即，黄一口被拽得倒在河坡上。张丰年两手紧握车把，肩膀顶着襻绳，一直随车子下滑好几米，两只脚划出两道深深的沟痕，车子越滑越快，突然，他一低头，将车子猛往右一掀，身子滚到左侧去，独轮车擦着他身边翻滚下去，张丰田赶紧跑过来把张丰年扶起来，问：“丰年哥，你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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