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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是个聪明人,他侍奉姚家半辈子,姚家父子间的矛盾纠葛也是一清二楚。
他深知以大事为重的道理,为了缓和老爷子与少主人的矛盾,使姚家不至于破裂衰败,便是他自有了那婴儿以来,一直努力做的事。
而那个婴儿,就是姚风。
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姚家家主还是老爷子,少主人姚独孝的长子刚八岁,一家子可谓和睦融融。
当时正值岁寒严冬,在一个风雪之夜,一位不速之客悄然闯进姚府。
那不速之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在姚府家主的卧寝中停留了一时半刻,便人影无踪。事后留下一婴,婴儿的手心上有一个用血书写的“风”字。
第二天,老爷夫人和少夫人就无缘无故的去世了。
自此,老爷子和姚独孝便起了争执。
过了两年不到,姚独孝的续弦之妻又无缘故的去世了。
姚独孝因母逝之痛,丧妻之痛,将一切归咎于那位不速之客,归咎于他一直认为的灾星,姚风。
老爷子偏要收养这孤婴,姚独孝却恨之入骨,父子矛盾激化,争执不下。第二日,老爷子带着婴儿离家出走,八年间,音讯全无。
此前,三夫人还只是个相貌出众的小丫鬟,后来姚独孝成了家主,三夫人贴心服侍,两人日渐情生,她也从丫鬟摇身一变,成了姚家夫人。
淮城也因为姚家出了这般大事而闹得沸沸扬扬,姚府下人甚至那些百姓听说了姚府接连祸事的消息后都惊诧不已,私底下对此事评头论足,猜议纷纷。
因为谁也不知道姚家为何祸事连连,不知道那夜访之人是谁,更不知道老爷子为何如此坚决的要收养那个婴儿,并力排众议,给与婴儿姚姓。
也是在前不久,李管家才打听到蜀山脚下有了一个叫姚家村的地方,后又暗中派人打听,得知村长姓姚,有个孙子,几番调查才确认那村长,便是失踪数载的老爷子。
如今老爷子好不容易回到姚府,一家人团聚正是众望所期。所以他决不允许姚家再度破裂。
经过他的几番开导,老爷子终于同意暂且住下。而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居西厢,不再出席后面的祭宴。
西厢花池廊上,几人行过,正是暂住西厢的老爷子等人。
“小子,我都把传讯玉简给你了,那可是生死攸关之际可救你性命的宝贝,你怎么还不告诉我?做人太贪可不好。”
见对方毫无反应,孙启无奈的笑了笑,又接着道,“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姚风停下身来,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嘿嘿,想要我告诉你,也行。”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必须回答我一个才行。”
“这个……,不行不行。”
“怎么了?”
“万一你要问我,我答不上来,那怎么办?”
姚风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那你就得欠着,总会让你还回来的。”
孙启思量了半响,终没有个回复。
姚风撇了撇嘴,嘀咕道,“也罢,如果你答不上来,那就算过,也不为难你。哼,你和你那师傅真是像极了,好是小气。”
“小风,不得无礼。”老爷子白眼一瞪,胡子气的翘了起来。“他师尊红鹤真人和爷爷可是老交情,孙启小友虽大不了你几岁,但你也须行兄长之礼。”
孙启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略显得尴尬。师傅痴宝爱财还有几分小气,他自然心知肚明。眼前被这顽童小儿戳中短处,不禁脸红。
“那好吧,如果我答不上来,就先欠下,以后自当奉还。”
姚风嘴角挑起一抹笑意,道,“你听说过霸气吗?”
“哦,莫非你就是靠这个支撑下来的?”
姚风点了点头,道,“好了,该我问你了。”
“我记得你曾说我星蕴未开,灵根未启,经脉阻塞,魂体浑沌,这都是什么意思?”
……
淮城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一个灰袍人从姚府附近的巷子里拐出来,匆匆忙忙的进了一家很是冷清的药铺。
“姚夫人驾临鄙铺,有何贵干呢?”一个尖眼长鼻,身材矮小的人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笑吟吟的道。
“来这破药铺还能干嘛,当然是来找你咯?”灰袍中传出娇嫩的女人声音。
“找我?”那尖眼长鼻的药铺掌柜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都道最毒妇人心,嘿嘿。”
“姚夫人这次又想要毒谁?”
灰袍微颤,一双纤纤玉手从宽大的灰袍袖中伸了出来,搭在那药铺掌柜的肩上,只听一声咯咯娇笑。
“厉掌柜,别这样说人家嘛,人家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嘛。而且我能当上姚家夫人,也少不了你这浪荡人的功劳。”
那厉掌柜很是享受的贴在灰袍上,细细嗅着那股成熟女人身上的特殊体香,低声道,“怎么?这次打算拿什么药?”
“有没有那种慢性的,就是小孩子摄入后,等个三月五月才毒发身亡的药。”
“这种毒药非常稀少,但我浸淫百毒,还是有些私藏的。”
姚家三夫人将帽兜掀开,拨开那只在她胸上抚摸挤弄的大手,一脸潮红的嗔道,“还等什么?快拿来让人家瞧瞧。”
那厉掌柜嘿嘿一笑,道,“既然都来,不如先……”
他话未说出一半,便被一只玉手捂住了嘴,只见那妇人向他媚眼轻抛,嘴角撅着娇嗔道,“你要是再这般急性子,人家以后可……可就不来了。”
厉掌柜摸了摸捂在他嘴上的那只玉手,踌躇了片刻,道,“你等一会,我去里堂给你拿药。”
少顷,厉掌柜从里堂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白色小瓶,“这可是我珍藏已久的宝贝,只剩下这一瓶了。”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瓶药名为老少颠倒红。少年若服了,短则三月,长则一年,便会毒发身亡。但若暮年之人服了,不出一时三刻,即见毒效。”
妇人娇笑着伸手来拿,却被厉掌柜躲了开。
“这种药的解药配法早已失传,这是最后一瓶。”
“人家知道啦,你就别磨叽了。”
妇人反手抓过,将老少颠倒红拿了过来,揣进怀中。
“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你也真是狠心。”
“姑奶奶的事,你还是别管的好。”
妇人娇滴滴的一笑,嗔骂了一句,将散乱的衣衫理了理,戴好兜帽,离开了药铺。
……
姚府夜晚灯火通明,祭宴上宾客满座,酒肉闲聊,好不热闹。
西厢内,姚风躺在床上,想起孙启的话。
据孙启所说,想要追寻仙人,先得自身本领高强,也就得不断修炼,而疏通经脉,涤荡魂体,开启星蕴,便是取决人能够修炼的条件。
经脉,魂魄之类的他倒若有耳闻,唯独这星蕴不知何物。
一言九鼎,大丈夫之所为也。他既与人家约定,一问还一问,一答对一答,也就不再多问。
“反正师傅知多识广,以后回蜀山一问便晓。”
“咕噜咕噜。”
一串饥肠辘辘的声音从腹中传出,姚风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肚子,扯着一张苦瓜脸,嚷嚷起来。
“爷爷,咱们都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了,那些人怎么还不送吃的来,想要饿死咱们啊。”
老爷子勉强笑了笑,道,“小风,再等等,我去让李管家送些饭菜来。”
话刚落下,只听“吱呀”一声,一人推门进来。
姚风定睛一看,正是今日在祖祭上哭闹被姚独孝带走的那个少妇,他对姚独孝很是厌恶,又想起当时少妇为子担忧的心碎模样,顿时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老爷子,您已经饿了吧,今日府中忙碌的紧,独孝那边应酬多,暂先脱不开身。小妇人熬了两碗莲耳粥,您和小孩子先填填肚子,等下我去吩咐下人,给您备好的饭菜送过来。”
妇人一边将粥从竹篮里端出来,一边说道,“我听说小孩最爱喝这碗枸杞莲儿粥,便在这碗里放了一些。”说着便将那碗放了枸杞的粥放在姚风面前。
姚风听她三番两次说他小孩子,顿时来了脾气,“我不爱吃枸杞。”
妇人一时无措,老爷子笑了笑,将那碗粥换了过来,妇人手指微颤却不敢言语。
“怎么了?”
“没事,小妇人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老爷子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下人们就好。”
姚风盯着三夫人的背影,眼中略有疑惑。
“怎么了,小风?”
“哦,没事爷爷,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独孝这媳妇也算不错,懂得贴心暖人。”
夜至深沉,姚独孝在祭宴结束后,匆匆赶到西厢,去见老爷子,姚风在屏风后回避。
不料两人未聊几句,又吵了起来。
“父亲,我娘和爱妻都被这孩子给害死了,他就是个灾星,迟早会给姚家带来灾祸,让他进姚家族谱,决不可能!”
“你不认他?那好,你就也不别来认我这个老头子了。”
“父亲……,父亲!”
“你为何因为这么一个灾星而置咱们父子的情义于不顾呢?难道儿子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弃婴?”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姚独孝的脸上。
“你个不肖子。咳咳咳,他是我孙子,不准你这么说他。”
“我娘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子嗣,你哪来的孙子?”姚独孝跪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老爷子那个巴掌,只是苦苦劝导。
“父亲,你到底为何鬼迷心窍,要偏袒那个小子。”
“他肯认爹做兄弟,那他的子嗣便是我姚有义的。”
老爷子满面泪痕,老眼浑浊的望着膝下之子,身体颤抖着,道,“爹若弃他唯一的子嗣于不顾,那就算死,也不会瞑目。况且你娘和妻子的死因尚未明实,你又怎能血口喷人?”
“噗通。”
老爷子忆起旧事,悲自心生,一口黑血咳了出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姚风见状大惊失色,他也不再回避,直径跑到爷爷身边,连连叫唤,见爷爷气息颓靡,迟迟没有回应,心中惊害之下,抱头痛哭起来。
姚独孝见父亲昏厥倒地,更是惊慌失措,派人快马加鞭请来大夫诊断,大夫把脉后,摇头无策,说是中毒深至骨髓,让姚独孝准备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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