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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胸口的心脏,跳动有如雷震,一下一下地轰击着胸腔。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一种濛濛的红光所渗透弥漫,两条胳膊那道道血脉中,仿佛有血色的光芒,汩汩流过!
他的身躯暴起,拳头如千斤巨石一般,带着呼呼风声,猛然砸了过去!这七日苦熬的时光,苍龙之典炼体术带给他的力量增强,只在一瞬间便显露出效果来了。
霸哥猛然回头,一声低咆,身体仿佛在瞬间暴涨,无形中增长了足有半个身躯长,全身青光隐隐,如一片片鳞甲覆过,拳头极其刁钻地迎了过去,与沈皓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众人的惊呼声中,沈皓的拳头没有敌住对方,猛缩了回来,如欲断折。而霸哥的另一只拳头,如长蛇一般,疾奔而至,轰在了沈皓的胸口!
猛烈的红光从沈皓的胸口深处迸射而出,与那隐隐青光碰撞在一起,声音如重锤击打在丈厚的青铜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便看到霸哥啊的一声大叫,直飞了出去,右臂像软面条一般搭拉在身侧,竟是晕死过去。
霸哥的几个小弟跟班慌乱跑过去查看。其中一个拉起他的左臂,大吃一惊:“霸……霸哥的手……”
霸哥的整条左臂骨头,仿佛受到巨力的反震,竟然寸寸断绝,有如骨粉一般!
“从今以后,霸哥每天的一碗汤,我沈皓喝了。他可以修习腾蛟术,我也可以修习苍龙之典。他强抢别人的汤,我沈皓不需要。不过我向你们保证,如果我能够修成苍龙之典,总有一天,不管是霸哥,还是女修,都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这群修路工!”沈皓细瘦的身躯,站在霸哥面前,淡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温软,但却透着一种沉泊大定的气魄!
四周的围观弟子们,都静默无声。有的意含期盼,有的带着扬眉吐气般的欣喜,但也有人暗自摇头,似乎在为沈皓的崛起而担忧。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霸哥的后面,是站着金刚别院十大长老之末的鲁彪,以腾蛟术著名,众弟子畏之如虎,无人敢惹。
但沈皓既然走出了这第一步,便不再有退路,否则身后只有万丈深渊!
他坐了下来,将那碗中的一点残汤,轻轻地啜饮了下去,如饮珍品。他不能浪费哪怕是一滴的炼骨洗髓汤,因为即使是一滴汤,都能够滋润着他疲乏的肌体,助他恢复哪怕是一点元气。
……………………
沈皓第一时间里,立刻赶到金刚阁,求助萧凌风老人。他事后也承认自己有些鲁莽,似乎总是管束不住胸口奔涌而出的怒气,但现在事已做出,他必须请萧凌风老人庇护他。
萧凌风老人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觉得奇怪,以枯瘦的手指在他全身各处的脉络中诊量,凝眉沉思,半晌才道:“你的脉膊跳动有力,经脉也强韧,但你修习苍龙之典炼体术,才不到七天,那鲁霸道却随他爷爷修习腾蛟术已有两年了,你绝不可能打得过他。这却是为何?”
沈皓心知是自己胸口的原因。自从那怪异的龙鳞侵入体内,似乎与心脏融为一体后,无论多么强烈的心跳,都不会催毁自己了,反而当对方一拳头抵触,反生出一种自内而发的力量,将对方骨骼寸寸震碎!
看起来,这或者既是自己魂藏图不完整的原因,也是自己能够修习苍龙之典,仅仅七天就有相当进展的原因所在。
“先生,我打伤了鲁霸道,会不会受罚?”这才是沈皓最担忧的问题。他现在实力不济,不敢将自己心脏的秘密告诉对方。
萧凌风却道:“弟子们互殴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金刚别院是干嘛的?修习炼体术,专门用来打架的,只要别打死就好。这种炼体术,可跟仙术不一样,一点也不文诌诌,拳拳见血,招招见肉,他鲁霸道本事不济,怪得谁来?放心,有老夫在,鲁彪这老不死的,不敢直接罚你的。你只要注意,别让他使到绊子就成。”
沈皓大受感动,看起来萧凌风老人,已隐隐将自己当成他的弟子了,虽说他口里并不承认。
他强忍着疲乏,修炼完苍龙之典后,离天亮已经不过三个时辰了。他告辞了萧凌风,迅速赶回去睡觉休息,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去修路。
“悲催的修路生涯,啥时候是个头啊?”沈皓暗叹不已,在胖子的鼾声中沉沉入睡。
第二天,沈皓竟然难以支撑,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若不是胖子将他强拉了起来,恐怕便要赶不上筑路大队了。可能是昨天的那碗炼骨洗髓汤被霸哥那王八蛋给浪费了,又修习了苍龙之典炼体术,身体元气大伤,没有复原。
在工地上,鲁彪竟然没有找他麻烦,只是用一双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如欲生出毒火来。罗胖子低声道:“沈皓,看起来你运气不错,可能是那妖媚的小辣仙青霜,真的说了什么,连鲁彪长老都不能动你……不过你千万别被他抓到把柄,否则你就完了……”
沈皓自然明白,因为鲁彪那双老鹰眼,无时不刻地盯着自己,如芒在背。他强打起精神来,努力跟着罗胖子筑路,但两条腿酸软疼痛得几乎提不起来了,脸色苍白,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突然,鲁彪大吼一声,长鞭如蛇,直卷了出去,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路旁的草稞中卷了出来,猛摔在地上。
那少年的两条臂膊虽然看起来精壮有力,但精神疲乏,完全不像昨晚睡了四个时辰的样子,软绵绵的垂着,一脸的惊恐。
“柳小柯,昨晚干嘛去了?竟然敢在修路的时候,躲到草稞里偷懒睡觉?金刚别院白养了你?”鲁彪厉声问道。
胖子吓得打了个冷颤,低声道:“这小孩昨天的汤被霸哥给喝了,他肯定没有恢复元气,这不是躲懒,而是晕在了草稞里……”
那叫做柳小柯的少年捧着脸,使劲地揉了揉,勉强睁开眼睛:“没……没有……”
“是不是炼骨洗髓汤被人喝了?”鲁彪阴冷一笑,“说出来,本长老为你做主,可免去今天的工作!”
胖子和沈皓对望了一眼,都觉得鲁彪的话,有些不怀好意。
柳小柯胆颤心惊地朝周围的师兄弟们看了一眼,不敢回答。
“停工!”鲁彪大喝一声。所有的弟子都停止了工作,眼望杀气腾腾的监工长老。
“柳小柯,在我金刚别院,任何人都要遵守规矩!可以斗殴比武,不可抢夺他人财物,这是数百年来的规矩,任何人都破坏不得。你今天告诉本长老,谁昨天晚上抢了你的汤喝,本长老为你作主。本长老不管这个人有什么背.景,我一定秉公处理!”鲁彪阴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射向沈皓。
罗胖子低声埋怨道:“沈皓,让你忍得一时气,你不听,现在好了……完蛋了……你打伤霸哥,他怎会真的善罢甘休?”
柳小柯不敢看沈皓,低低地道:“是……是……是他……”然后指向沈皓这边。他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惭,竟不敢看沈皓,连手指也指错了方向,直指向沈皓旁边的胖子。
胖子大吃一惊,双手乱摇:“没……没有的事儿……我没有抢他的汤喝……”
鲁彪长鞭一抖,准备无误地将沈皓从罗胖子身边给剔了出来,往半空一抛,直摔在了地上。沈皓勉强爬起半个身躯,只觉天旋地转,而鲁彪已手一挥,命令两个弟子将沈皓扶了起来,用兽皮绳将他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那兽皮绳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甚至都浸了水,紧绷得跟铁丝似的,深嵌入了沈皓的肌肉里。
“沈皓,你一来到金刚别院,就飞扬跋扈,想不到也有今日吧!”鲁彪冷冷道,目光充满了讥嘲和狠毒,“本长老不管你有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也不管是哪位正院的长老举荐你来的。你犯了别院的律条,就要以法鞭说话!”
他也不待沈皓申辩,乌黑的长鞭一抖,便将沈皓的衣服抽得裂开,皮开肉绽出大条血痕来。沈皓强忍着痛,如欲将牙齿崩裂,看着那远远的不敢抬头的柳小柯,叹道:“柳小柯,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柳小柯不住的摇头,哭道:“我……我不敢……沈……沈大哥,对不起……”
鲁彪长鞭一卷,在柳小柯面前一击,发出啪的一声大响。“柳小柯,滚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免除一天的工作,昨天照常!”
柳小柯急急忙忙,连滚带爬地走了,连头也不敢回。
沈皓看着四周那既是同情,又是害怕的眼神,心知这些师兄弟们,没有一个人敢违逆鲁彪,指证抢汤的是鲁霸道,而不是他沈皓。
他忍不住心中悲愤,身体上的肌肉尽皆裂开,甚至露出创口的骨头来。但身体的疼痛却抵不过胸口的那股郁气,充塞着他的灵魂深渊!
“也罢,这一切的原罪,不快,祸端,都归结到我身上来。我沈皓因为自己不自量力而有罪,因为想改变自己命运而有罪,因为不甘受辱而有罪!”
沈皓声声如铁,撞击着三百多围观弟子们的心。每个人看着他皮开肉绽,都不忍再看,尽皆转过身去,继续干活。但是鲁彪却厉声喝令所有人转过身来,继续观看他的惩罚,将沈皓给足足打了一百鞭,这才作罢。
他的用意很明显,既报了孙子被废掉一条手臂的仇,又借惩戒警示众弟子,杀鸡警猴。
当天,他气息微弱,被抬回了金刚别院。他全身有如火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肉,但仍然强忍着,将一团团的饭塞进嘴里。
“不消化这些食物,就无法获得营养,恢复身体!我沈皓纵然背负着这不自量力的罪,也要活下去!”沈皓心中只有坚定的信念。他手指僵硬,根本无法动用筷子,只能将饭团,一把把抓起,颤抖着往嘴里塞,间或夹着些血丝,从嘴角中渗透出来,将饭团也给染红了。
无人敢坐到他对面来,除了罗胖子。胖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也不敢说一句话,甚至还倒了半碗炼骨洗髓汤在了他的饭团里。
沈皓喘了口气,身体不敢移动分毫,将一碗炼骨洗髓汤给缓缓喝下,暗自凝想苍龙之典炼体术的口诀,将那些化入肠胃的汤液精华,一点点的度入身体四肢百骸中。
今日的饭庄,寂静得可加可怕,每个人都低着头吃饭,几乎没有交谈。
沈皓的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看到一只瘦小的手,端着一碗碧油油的炼骨洗髓汤,递了过来,然后倒在沈皓的空碗中。
柳小柯站在他面前,端碗的手不住发抖,嘴唇瑟瑟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道:“对……对不……”
沈皓看着他害怕而羞愧的眼神,语气却是出奇的风清云淡:“小柯,谢谢。”然后将那满碗的汤,又倒回去大半,只留下了一点儿。
柳小柯因为昨天没有喝汤,今天困乏异常,因此晕睡过去。如果今天将汤全部让自己喝了,那明天必然又是一场毒打。
柳小柯端着碗,颤巍巍地转身离去。
不久,第二只碗,被一支劲硕粗糙的大手递了过来,又将小半碗汤倒在沈皓的碗中。端碗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虽然满身肌肉,但却头发斑白,显然过度的工作,已让他提早衰老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沈皓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
沈皓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第三只碗也递了过来,又将小半碗碧油油的炼骨洗髓汤,倒了小半碗在沈皓的碗中,甚至二颗朱红色的火蛇果,也流下一颗来……
第四碗,第五碗……每个人都端碗而来,倒下,持碗而去,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目光,不是怜悯,而是肃然。
沈皓端着满碗的汤,慢慢饮尽,不久又被那些师兄弟们递过的汤碗装满,再饮尽。
他已经喝下去十三碗炼骨洗髓汤,但仍然有碗递过来。沈皓肚子撑得厉害,那些炼化的汤液精华,如水一般浸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如同饥饿之人,饱餐一顿后的那种眩晕感,让他难以支撑,缓缓倒下地去。
罗胖子将他背回了宿舍,连衣服也未及除下,便让他沉沉睡去。
他的胸口,在轻微的喑喑声中,不断地鼓荡着淡淡红光,如水般浸润开去,挟裹着肠胃中炼化的汤液精华,流遍全身。
原本皮开肉缩的伤口,像纵横的沟壑般惊心触目,似乎逐渐显得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这是他修习炼体术带来的好处,让肌体的恢复速度更快。据说,那些修习到了最精深之处的炼体士们,即使身体断成两截,也可以即刻逾合。
深夜冷寂,一条淡淡的人影,如迷雾一般,在沈皓的房间里凝现,悄然站在他的床前。暗夜无光,他两只眼睛,却森然明亮如同那天空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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