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青春的节奏 >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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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样,我明白了,祝福你,朋友!

  第二天下午自习,心情异常烦躁,夹起课本打道回舍。宿舍空无一人,我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想一阵。大哭一会,小哭一会,毫无顾忌。如今我终于明白了,过去的一切,我也找到了答案。我以为,我听到这个消息,我会痛不欲生——从六楼上飞下去——但我没。感谢张嫣的分期疗法,今天终于手到病除了,去年那阵,我都没信心活下去,这次我终于挺过来了。从此以后,再没有快乐等待的理由。细想这么多年的一幕幕,也许,他真的一直把我当小妹妹看的,如果我早些明白该多好,我会把好感情的舵,不让它偏离航向,也不会造成这么多尴尬,那么所有的一切在我心中该是多么完美的一段情谊啊,恨自己太笨,为什么一路走得悬崖峭壁,还不懂得回头。谢谢你,张嫣,你使我终于长大了!我知道时间会治愈这所有的一切,唯一遗憾的是,时间老人的脚步太慢了!

  我时常感到委屈、窝囊、痛恨,经常噩梦连连,舍里八个人,七个都曾被我的梦话喊醒,她们甚至背下我的梦话准备早晨给我学,怎奈睡意阑珊,往往第二天早晨给我学时,长句子都忘了,只剩一些简吴句,譬如:我妈知道吗?为什么?活该!滚!等等。我的苦没有地方发泄,张嫣如果看我今天情绪还好,见了面他就打声招呼;如果看我今天不高兴,他就躲得远远的。他太聪明了,聪明得我无话可说。其实,哪怕找个机会,我们双方坦诚地交换一下思想,我心中也许会好受一些,可他偏不,他在有意地躲避我。不错,谁的苦谁承受,我这才叫活该呢!

  上课时,多半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把脊背耸得很直很高,头低在别人的身影下,装作看书,眼泪一串一串向下流;吃饭的时候,手里拿着馒头,在怔怔的目光中,闪现的是张嫣交错在不同时期的表情;躺在床上,将床外侧用被子堵上,戴上耳机,一任思绪纷飞、一任泪水恣意。我接二连三地丢了钥匙、饭票、计算机上机证。我听《迟来的爱》表达自己懊恼的心情,《把悲伤留给自己》安慰自己:你的美丽请你带走,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我有时也想恨他,恨他到处多情系铃;又怀疑自己多情,怀疑自己多情后,心中好受很多——最起码觉得自己不是上当受骗;过些日子,我又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是自己太笨,伤了他的心。既然他找到了真爱,就让我真心祝福他吧,让我慢慢搁浅自己的感情:我悄悄算出他可能的吃饭时间、上班级时间,一点点都和他错开。坐在班级时,他坐前面,我就坐在大后面,把头埋在别人的阴影下;他坐在后面,我就坐在最前面,把脊背耸得高高的。最难耐的是早晨出操时,我们班独立站两排,位置以前都固定了,他在我前面第八个的位置,一伸手一抬足,不,不要看,但我看见了,怎么办?不戴眼镜,对,不戴眼镜,只看见前面一个人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不嫣他了。所有的一切都快些过去吧,快些过去吧!我把有形的东西包括日记、影集等和他有联系的统统都收好放在柜子最里面,打上封条,为了忘却!《哀悼》走远了,让灵魂在子夜的孤寂中哭泣。泪水挂在北方的芭蕉树上,看夜莺的漂亮羽毛。春天的叶子,飘落在洒满阳光的大地。宁愿装束起所有的幻想和欢笑,为我们青春的意外抛锚做一回哀悼。

  即使这样,我还是经常悲痛、懊悔、委屈、愤恨,因为我的记忆不死。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立刻将大脑内存删除;经常以泪洗面,当然是悄无声息的,在我有理智控制自己的时候,我不会表现出来的,甚至极力把我的痛苦降到最低。一次上街时,我对郑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告诉她张嫣有女朋友了。怎么向别人诉说我的苦恼,难道我告诉她们说自己被张嫣给甩了,我多砢碜啊。曾以为绝了念头的日子会无忧无虑。而我自己却被一种难言的苦张层层包裹。我知道这样下去伤害的只是自己,可我忍不住。我最大大的愿望是快些回家,回到父母身旁,寻找安慰和寄托,让漂泊的心灵有个栖息之所。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欺骗我,我最信任的人给了我一次最深的伤害!

  我不相信人间还有真情!

  第五章以友谊之名誉

  一

  大三上学期开学不久,恰逢秋收,学院组织大三学生下乡劳动。动身前一天学院召开下乡誓师动员大会,说什么下乡劳动有诸多的优点:一可以促进与老乡的感情;二更好了解农村、农民;三锻炼意志、陶冶情操……誓师大会开得激动人心,说什么老乡已经杀猪宰羊地准备迎接了。这些年轻的心,哪禁得住如此煽情的动员,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了,仿佛农村农民土地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真的绚烂多姿。我没多大兴趣,如果让我当决策者,我一定先修改这项决定,采取自愿的方式,感觉新鲜的就去:不愿意去的,尤其是农村来的学生就免了吧,愿意锻炼,假期回家想怎样锻炼都成,就不白白浪费在学院学习的大好时光了。我想学院有一条潜在的意图没有明说,想让我们品尝一下父辈被迫下乡改造的滋味——即另一种方式的忆苦思甜。

  当我们颠簸几个小时风尘仆仆地赶到目的地——胜县的宏梁家嘎查,他们已经有好多人在等了。那里的老乡也是被帮惯了,记得在家里也是,每当秋收的时候,雇人都雇不着。这么一大帮年轻力壮的莘莘学子上赶来帮忙干活,哪有不高兴的理!有人家要两个女生,有人家要三个男生不等,大家自愿组合。有个老太太说要两个女娃帮忙,我就和郑副说:咱俩去吧!于是她就领我们走了。就这样我们班同学不久就被人家瓜分完了。

  我们赶到她家就到了午饭时间,老太太是和儿子媳妇住在一个大院的,共有四间半平房,老太太一间半,儿子媳妇住三间,我和郑副住老太太这。我们也了解到原来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看上去像五十多岁,她是替儿子媳妇领人的。

  儿子媳妇还没回来,她让我们在她屋吃午饭,说给我们包饺子,就到菜园去割菜。我们也跟她进了菜园。里面光秃秃的,没看见什么可吃的。老太太不知从什么地方割了一把韭菜。韭菜看起来显然缺少水分,长得面黄肌瘦,一副严重营养不宏梁状,我不知道这样的韭菜还能吃。老太太把韭菜放地上,我和郑副就帮她挑,拿起一绺,发现很多韭菜芯都长虫子了,就放到另一边。谁知老太太挑得更快,过一会,把我挑出不要的又拿回去了。等她挑完,我一看地上除了土,根本没有被淘汰的韭菜。老太太就用这些韭菜掺上鸡蛋给我们包了饺子。她自己却吃茴香馅的,说岁数大了,只吃茴香,年轻人都吃不惯的。我硬着头皮吃了两个韭菜馅饺子。

  吃完饭,老太太让我们休息一下,等儿子媳妇回来,再领我们去田里收秋。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有些晕车的我,不一会迷迷糊糊睡着了。却见我面前卧着一条青色的大虫,目露凶光,张着血盆大口,要把我吞下去。——“啊——”我惊醒了,出了一身汗,是一个梦!我想肯定是吃了带虫的韭菜馅所致。

  下午我和郑副就穿上运动服、运动鞋,坐上那位大哥的农用三轮车上田帮他们收花生去了。

  傍晚,大家都到村中央一个开阔的场院去会齐,相互交流心得和体会,谈谈自己今天的工作情况。第一天同学们交流的结果是:很多同学中午吃的是剩饭,甚至有两个同学吃的剩饭还有些馊。根本没有院领导说的所谓杀猪宰羊热烈欢迎的环节,而是镰刀铁锹地“恭候”几天了。

  听说张嫣、何泽和邹希等在一位老乡家里,是村最东头一个村干部家,听说伙食比较好。大家在小据点汇齐时,我和郑副很少能赶上,因为我们收工几乎天天很晚。

  一日下午,天忽然下起了雨,我们匆忙收工,回来的略早些。洗漱完,郑副和我都觉得有些无聊。我就想去据点,其实我已经连着四天都没看见张嫣了,我很想见他,哪怕不说话,看看他晒黑没有?看看他瘦了没有——我不知道我忽然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念头,似乎不太符合我的身份——郑副不知道是不了解我的真实想法,或许她猜到了有意阻拦我,在我撺掇一番后,还是没满足我的意愿,硬是到方圆、祥子和枫儿所在的老乡家去了。

  走在村中土路上,雨已经停了,空气一改炎热气息,变得潮呼呼的,夹杂着淡淡的秋的气息。我的心情依然黯淡,既没有收获的喜悦也没有奋斗的充实,变得空空的,我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她们那坐了一小会,我都不记得自己和她们说些什么,实在装不下去就先退了。回到我的居所,恰好老太太不在,我挥洒了一会眼泪,心情才好受一些。

  那段时间,是我身体和精神最差的时期,中午天气炎热,我就头晕目眩;早晚天气凉,我就胃疼、感冒、头疼……天天不断吃药,去疼片、感冒胶囊、胃舒平地伺候。但我白天干活时,却比郑副更猛,甚至比那家的女主人还快,那几天,我竟然练了一手好活,特别是掰玉米。我的动作几乎练得炉火纯青,不谦虚地说,如果我有足够大的劲,那么我的技术简直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界。左手咔地一下撕掉玉米外皮,右手向内一插顺便一拧,啪,一穗玉米就完全脱离了玉米秧,光溜溜被我剥下——只需两手。听说很多女生都用一个竹签或铁钎剥玉米外皮。我什么都不戴,只用自己的双手,左右开弓,两垄玉米被我推着前进了。女主人和郑副被我远远落在后面。我长这么大,干活从没这么利索过。我知道我在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

  我们每天早晨大概四点多起床,到老太太儿子媳妇屋里吃早饭——天天都是混汤面条,里面放上几块土豆条。头两天,因为体力透支的很,食量也比较大,能吃一小碗多,后来就变成半碗多,再后来一看见面条,我就想吐,郑副虽然不说什么,看状况不比我好多少。

  中秋节那天,也是我们劳动的最后一天,村支部举办了庆祝活动——在村委会的大院子举办了篝火晚会,邀请所有的来村改造的学生们参加。当我、郑副和祥子去聚齐时,走在路上,不知张嫣怎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站在路边等我们,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晚会开始后,同学们三五一组围在篝火旁跳舞,放松疲劳几天的肉体和精神。乡下的夜晚是那么的静,天空是那么蓝,月亮那么圆,星星是那么耀眼,空气中缓缓流动着香甜的秋的气息。美好的夜晚,年轻的心多么激动,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热情奔放。

  平时跳舞都颇受冷遇的我,那天竟然很多人邀请我跳,特别是郎仁杰,竟然邀请我跳三曲,而且带得非常疯狂。我感觉力不从心,心理明白是被拖着走呢。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在以我为棋子,跟果妍玩爱情游戏,刺激果妍。

  每次转到张嫣跟前时,他都在低头不语。

  中间有一个空挡,夏卓走过来和我、方圆聊天。

  说起夏卓,我得提几句。这个夏卓是我们行政划分上位于第二位的远老乡。大一上学期被抓一科,下学期被抓一科,大二上学期又被抓一科,专业课累计被抓四科,就要自然留级,所有的人都替他捏一把汗。英语一级被抓、二级被抓、三级被抓,成绩真是非常糟糕的。走路慢悠悠,高一脚,低一脚,眼皮肿着,眼睛仿佛睁不开,给人的印象是一副拖拖拉拉、懒懒散散的样。我甚至以他为老乡而耻辱。

  上了大三,许多事物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在我们班最明显的是夏卓,他醍醐灌顶般醒悟了,忽然刻苦学习,暑假竟然没回家,一下过了英语四级。然后开始为考研究生备战。每天学得天昏地暗,脑袋里仿佛装满知识,常常一种若有所思之态。一天偶然下晚自习时,我们碰到一起,向宿舍区走。我很想知道他学英语的秘笈在哪里,就与他攀谈起来。结果他很含糊,支支唔唔,不知是学习的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他秘而不宣,还是已经瞧不起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总之他没谈,就把话题绕到其他方面了:“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啊。”

  “看合适的赶紧处吧!”

  “啊,你没想过。”

  “还不想?咱们毕业后都多大了,社会上条件好点的早处了,上哪找和你年龄等各方面条件都相近的?”

  谈得我心隐隐疼痛,我没有勇气鼓起我的感情之舟了,我的感情之门都关闭很长时间了,但我能对他说嘛。另外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虽然话语刻薄。经他这么一说,唤醒了我自己佯傻忘却的感情,同时为自己感到悲哀,觉得自己仿佛剩女一般,好像为了残酷的现实,我必须赶紧将自己预订出去,防止过期腐烂。

  中秋节的舞会才进行一半,不知谁出的主意,为增添节目的趣味性,竟然让几个女生抽签,来决定自己的男舞伴。不知为什么,抽签的人中竟然有我,而我抽中的人恰恰是夏卓。夏卓很得意。书记伊芬说什么:看人家多多聪明,早就找好舞伴了。我想鉴于伊书记所说,有两点需要声明:一夏卓走过来不是为了找舞伴,是为了和老乡说话;我找舞伴,最佳人选也不是夏卓,据不少可靠消息透漏,夏卓跳舞都三四年了,尚分不嫣三步四步,如此没有乐感的人,可不是我选舞伴的最佳人选。其二,估计我们谁也没有这种先见之明,既然是抽签,无非是一个概率问题,怎么听起来有些宿命的味道。好了,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干嘛谈得那么严肃?为给大家助兴,我决定给大家好好跳一曲。

  跳舞的时候,夏卓说:“你抽到我,什么感觉?”

  我说:“倒霉!”

  夏卓笑了:“你跳舞也不好,腰硬得像一根檩子。

  “你的舞跳得更不好,要不让我来带你好了!”

  “……你为什么说话那么刻薄?”

  “是吗?我可没意识到。”

  过一会,夏卓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真的,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

  “你能不能请张嫣跳一曲舞?”

  “为什么,张嫣不会跳舞。”

  “他会,你请他就会了。”

  “瞎逗。”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以为是一个玩笑呢。既然你们都知道张嫣有女朋友,还开我们的玩笑,岂不太荒唐了!

  后来我和郑副早早退场了,看见张嫣站在一边看着我们。

  第二天返校,坐车的时候,张嫣对我说:“辛竹姑,你晕车坐前面吧。”我没听他的,坐在车的尾巴上,一路晕晕乎乎回校了。

  大概是受夏卓这种思想的影响,我们班的男生女生处对象的越来越多,我们舍的蓝丽和方圆也很快坠入情网。蓝丽的男朋友是别人介绍的社会上的上班族,听说是什么要门的司机。他们认识那天我们也知道,蓝丽那天晚上打饭回来,面带喜色:“嗳,姐妹们,食堂马师傅给我介绍个对象,上班的,也是回民,听说人不错。你们说我是见见还是不见?”听语调,很夸耀。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种情况下,我们都是撮合的。尤其枫儿:“哎呀,我们老四的缘分也要来了。”

  郑副:“见见吧,没准相中了。”

  果妍:“要不要我们姐几个去帮你把把关?”

  郑副:“干嘛呀,第一次见面就要你当电灯泡,歇歇吧你!”

  于是蓝丽特意收拾一下,施了粉,还用了方圆的红。意气风发地去相对象了。

  第一次相完对象后,不知蓝丽做何感想,因为那晚我去家教了。反正,蓝丽和其人处上了。于是以后天天晚上,蓝丽都收拾利索,在我们面前晃一下,出去约会。过了不久,课间实习时,她娇羞对我们说是他开车送她去。

  我们问:“他是谁呀?”

  蓝丽很扭捏的样:“还能有谁,就是我的那位呗。”陷入爱河的蓝丽没多少变化,也看不出缱绻温柔,不知是因为年龄大了错过开花的季节,还是感情太成人化了,还是长得太五大三粗了,有时娇嫃发嗲,反而给人一种矫情做作的感觉。有一两次,她特意叫上我们坐她的方便车去,于是我们也就自然见到她的他了,个挺大,脸很黑,不胖,不爱说话,岁数明显比我们大,老成得仿佛和我们不是一代人。

  方圆的对象处得很自然,直到男生频频来找她,宿舍人——像果妍和枫儿这样的过来人才发现端倪,在某一次方圆又被叫走后,果妍神秘地对我们宣称:“郑副和他处朋友呢。”

  “是吗,”我们几个反应慢的瞠目结舌,“不对呀,方圆说只不过是以前的同学,没考上大学,还没工作,方圆能看上吗?”

  果妍诡笑:“看着吧,我不会说错的。”

  就这样,他们交往了很长时间,方圆都没对我们坦白。

  后来,一天下午,从外面回来的枫儿,推一下宿舍门,发现门很紧,枫儿以为舍中无人锁着门呢。记得枫和方圆是最不爱去教室上自习啦,没处对象前方圆是宿舍常驻大使,处对象后,老九已经毕业,枫儿就成了宿舍常驻大使,即使考前突击,宁可趴在宿舍的床上,也不去教室上。就在枫儿找出钥匙,插进门锁里时,门忽然被打开了,方圆和那位男生在里面。枫很尴尬,进退不是。方圆也不好意思,那位男生很知趣地立刻走了。

  枫儿对我们说起此事时,懊悔地直说:“我真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耶,不然我怎么也晚些时辰回来。”不过我们知道,方圆性格也是比较保守的,他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二

  为了迎接上级的评估工作,班级、系里、学院都在做大量的工作,要求早操必须做,课要认真上,而且要求晚自习必须上,并且配备了固定教室,于是我和张嫣坐在一个教室的机会就增多了。我以为我会坦然对待我们的关系,但是我做不到,每每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都会影响我的情绪,虽然不像从前一般,可我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波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的心中为他所填满了。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学院除了采取相应的政策,还在硬件上做了文章:将所有教室以前的座椅都换了,看起来是变漂亮了,暂新的,亮丽的;坐在上面的人却非常难受,为什么呢?椅子距离桌子太远,并且椅子都是固定的,坐着不合适也不能调整,诸如我这样的小个,坐上去简直就像趴在上面,胸闷。本来下乡回来后,我就时常肩疼背疼,疼得有时候胳膊都抬不起来,调整几个星期后,还不好,后来问医生,医生让我吃一段时间消炎药,现在肩不疼了,前胸透不过气来。自从坐此椅子,此毛病就更甚了。同学们都说脊柱以后恐怕不是四个弯曲,要变成五个弯曲了。于是心里很恨学院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做法,学院本身就设有研究学校卫生工作的专业,桌椅配套不合理难道没发现?况且以前如果学累了,还可以把脚放在前排座位后下的横梁上,如今横梁没有了,只能硬撑着。

  一连几个晚上,张嫣都没上自习,据说是头疼,绝对头疼。我的心乱得如一团麻,为什么呢?

  上几天发生的事,下乡刚回来,有人吵吵老乡聚会,我和陈芷、子文在一起商量,都想不去。我说:“我不想去,没什么意思!”

  张嫣从一边呼啦站出来:“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滚一边去。”我对张嫣粗暴地喊了一嗓子。

  “你竟然骂我。”张嫣喃喃,显得非常讪讪。

  我虽然有些后悔对他动粗,但心中还想说:“骂你怎么了,谁让你到处滥施温情?关你什么事啊。”但我不想说了,气已经消了就不想说了。

  看张嫣如此,过了两天,我实在按耐不住,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

  张嫣:

  请原谅,又要打扰你了。其实真不爱提笔——拙笔丑字的——又找不到一个最佳时机和你当面聊一聊。为什么呢?看你情绪怪低落的,这可不是我心目中的你——老友的样子。这么多年的同窗,可以说是互相看着成长起来的,尽管你成长的比我快些。有的时候,真想尽一个老友的一份情谊去关心,只恐你不愿接受,又怕你笑我太稚气。但我却不愿违被自己的宏梁心——究竟宏梁心源于何时,恐怕已无法算起。还记得高二时,你的一张条子吗,曾给我几多勇气与力量啊!“宏梁言一句三冬暖。”人生别无所求,有一知己足矣。从此你便是我心中的一面旗——奋斗不息、蓬勃向上的!此话,我不爱轻易说出口。往往有些时候、有些事物都在自己心中感受会更美丽一些:悲壮也罢,凄惨也好,或许是温馨的!和你谈这些事,别无它意,也绝不是恭维和客套——你知道我最不擅长这些!只希望你把诸事看开些,多一份愉快和幸福。我无权打听别人的隐私——在他人储存在内心很享受的时候;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我则愿意替你分担忧愁,我还是从前的我,恢复了吴纯和真挚的。

  你曾说过“过往不咎”,此话甚是,咎什么呢?我这个人,只会在受到一些不公正待遇,或者误会时,发出一两声沙哑而无力的抱怨,我想关于我的鲁莽你不该怪罪,相信你也不会放在心中。因为我这个人,一向是小节不拘、大局不顾,对吧。

  我承认:我可以接受一切挫折和失败;我会把悲伤抛给白云;只愿我的朋友们过的都好!

  写完了,可我没勇气给张嫣,真的,为什么要旧话重提呢?该忘却的都忘却吧,也许张嫣的难受不是我所解决的,是他与季然之间迟早要面临和解决的问题。我这不是杞人忧天吗?不,只当我从没出现过,无论在谁的生命旅途中!让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罢!

  那封信夹在日记中,尘封起来,我就忘了。

  我一天晚上去固定教室上自习,发现教室氛围不寻常,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一打听,原来是有一位师姐卧轨了,大五的,马上要毕业了。班里一部分人也认识她,许多人都想知道原因。据说,没什么具体原因,听说该人手上有点残疾,但并不影响什么,否则也不会考上大学,生前还打算考研,而且考研的希望很大!又有人说,从她的日记本中发现,她承受不了压力了,残疾和考研带来的!认为死掉是她最好的解脱方式。我们都很不理解,承受不了就可以轻生吗?

  班里同学议论的热情还没减退,第二天回宿舍后,发现我们女生宿舍楼门口竟然堆着两个花圈,迎风招摇,很是煞人!走上楼梯,发现楼道里有没燃尽的纸钱和燃尽纸灰,更增添了阴森恐怖的气氛。本来我们不是一个楼层,也不熟悉,先前除了对她的死有些想法,并不觉得害怕,后来听说她们舍的人都转移了,她们舍是铁将军把门,如今,弄得我们也很惶惶,仿佛她的阴魂真的还在女生宿舍没散一般。一连几个星期,舍里人不敢吴独行动,特别是晚上,特别是祥子。

  听说她的家长向学院讨说法了,因此才如此闹,我们也见过几个人在门口吵吵嚷嚷,其中最为悲痛的俩个老年男人女人,估计是她的爸爸妈妈,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抖抖地,我们也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但原因好像不在学院,二十多岁的人,已经是成人了,她想法寻短见,谁也看不住,也不可能看住,况且她压根也没流露出来,连舍人都没察觉。只能怪该女生狠心了,她怎么能忍心抛下生她养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就这么走了呢,我认为她既没责任感,也是个懦夫,那点压力就可以轻生,世界上每天得有多少人消失啊。不值,太不值了。看在她竟忍心下那样的决心作此决定的份上,看在她竟能容忍自己的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资的勇气上,我还是对如此“巾帼”致以深深地哀悼,同时更明白,激流勇进是动力而不是压力和阻力,否则,我们必须退一步,换取海阔天空,正如我们尽自己最大努力仍然得不到的东西,我们只能放弃!不管我们多么不舍!这是我从该师姐猝然离世得到的启示。

  此后很长时间,我发现张嫣无论上课还是上自习,总坐在我的后面,我先和方圆、祥子在前面第四排,张嫣就坐在第五排。后来我觉得果妍和郎仁杰在我们边上,看上去腻腻歪歪不舒服,就跟郑副坐最前面了,谁知第二天发现张嫣也坐到第二排了。

  张嫣最近很瘦,一脸的褶子,笑容也不像以前那么灿烂了。我想好了:既然从一开始我跟他交往是觉得他好,后来心里喜欢他,也是为他好;他痛苦,我就难受。如今,他找到真爱了,我心里难受也不能影响他;能这么多年的同学,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我要珍惜;我宁愿割舍对他的恋情,但不应该放弃原来的友谊,和他好好做朋友吧,知心的朋友!不是说微笑是传递友谊的最佳方式吗,于是我时常做快乐状,和同学们说话嘻嘻呵呵的,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我。

  一天下午,我们都在教室上自习。不知什么时候,宿舍人都走了,郑副有事也先走了,我学得有一点累,回头看时,后面也没几个人了,发现张嫣在看我,就跟他说句话:“复习得怎样,有底了吗?”

  “没有呢”张嫣说着,竟然站起身来,拿着书坐到我边上郑副的位置上,很随和的样,全没有以前躲躲闪闪的样。“你看得怎么样了?”

  “我也没复习好,才刚看一遍。”我们又看了一会,开饭时间就到了。

  “走啊,吃饭去?”张嫣看着我说。

  “你先走吧,我还得等一会郑副。”郑副确实跟我说过,我们俩一块去吃饭,要我等她。张嫣悻悻走了。

  郑副回来后,我们到食堂打饭,食堂的人还很多,我们随着人流涌到饭箱边,我眼镜上都是霜,就慢慢等一小会才拿出钥匙开饭箱,刚打开饭箱,发现张嫣和夏卓走过来,夏卓好像也才来,去打饭箱了。张嫣却站在我面前,问:“嗳,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边说边摘下眼镜。

  “什么日子?愚人节。”我在和他打哈哈。

  “什么愚人节,今天是你的生日。”张嫣说完怔怔地看着我。

  我一下也懵住了,我的生日?心想像我这样的庸才,生下来已经是上天犯下的一个错误,还有什么生日,就没想起该对张嫣说什么。他呆呆地看了一会,走了。

  诊断课上,开始讨厌做口型的女老师,盼望着盼望着换新老师,谁知我们的盼望徒然,真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第二个和蔼的老太太更有意思,内容暂且不议,只是她的讲话口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不知是哪里人氏,语气那么土,一张嘴教室尘土飞扬,口语还相当多,为了评论有据,现摘录一段,以飨岁月:主动脉与左心室交接处向内凹陷,称之为心腰,所以这个心腰的话吧,是向下凹陷的,这个……这个凹吧,这什么的话吧,这个——就是心腰,的话吧很重要,所以咱们的话吧就讲到这,咱们吧,咱们吧,以后完了还要细讲的……

  本打算向上反映换掉这可爱的老师,后来听说学校原来承担教学任务的医院已经被一家企业合并,学院和医院不存在行署关系后,很多问题就复杂了,教师资源也相当受限制,学院对这种状况正在想办法,我们的愿望目前当然不可能实现。于是一天一天压抑烦躁的心情、按捺性子去听,努力寻找她的闪光点,争取爱上她,爱不上最起码接受她的课,一个月下来,我真的有耐受性了,假装接受她了,上课时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该溜号时就溜号,这样我就不烦了,看她也不来气了。相对两平安。

  陈芷要毕业了,让我羡慕得很,如果我能像她一样该多好啊,我还要在这里接受无止休的折磨,直到我离校。

  送陈芷的联谊会上,许多人喝得晕晕乎乎。酒可真是一个好东西。虽然很多时间,我看不起喝酒,认为人一喝酒就变得脆弱、变得失态,尤其是女生喝酒,更令人无法忍受。但许多时候,酒的故事都在以各种各样的心态上演着:失意的、痛苦的、郁闷的、高兴地、发泄的……;许多人都在借着酒劲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过后,可以不认账:我不知道,喝多了!

  张嫣又开始拿出烟来要吸,被我一把抢下放在桌上。

  “来,咱们碰一杯!”张嫣说。

  “为什么?——为你的幸福未来干杯!”我茫然地问。

  张嫣一下将杯子放在桌上,头向后一靠,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眼泪流出来了——

  我以为他被我一不小心流露出的关心烫着了呢。

  “这是缘啊!……”张嫣的话听不太嫣了。

  “再回首,背影已走远;再回首,阴云密布,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张嫣泪眼中沙哑着嗓音又哼起这首老歌——这首我们都曾熟悉的老歌。

  鉴于自己这种不光彩的亚第三者,但凡我还有点自尊,我都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不能再打扰他的生活了。我轻轻地说:“毋需回首,珍惜你的拥有吧!”

  其实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和张嫣一起来时发生在路上的事。

  火车站里,张嫣正和我有说有笑,子文来了,他立刻抛下我,和子文寒暄去了,表现得热情异常,似乎比对我这样的同学还熟悉,更像有意疏远我。

  看着张嫣的样,我忽然明白了:张嫣一定怕子文对季然说什么他跟辛竹姑子在一起说说笑笑,影响他和季然的关系。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

  漫长的坐车过程中,子文和我挤到一起,闲聊。子文说张嫣和她说:矛盾了很长时间,终于追上了季然。

  我问:什么时间开始的?

  子文说:最近。

  后来子文又说:“季然和我说,觉得和张嫣不太现实。”末了,子文翻着嘴唇:“季然配张嫣瞎了!张嫣,滋,那么个小。”

  “张嫣虽然貌不出众,可是他脑袋里有东西。”我争辩说。

  “那季然能等他三年吗?滋。”子文质疑。

  “不用担心,张嫣会有办法的。”我如此安慰子文。心中痛苦地想:张嫣为什么在我和季然之间选择了季然?应该是季然的条件好,对,季然条件好——个子高、模样耐看、家庭富裕、办事老成,还有季然已经上班了,都挣钱了。我的条件比季然差远了……张嫣是现实的!——我也下决心离开张嫣了,不管我心中多么难过,我必须做出放弃!

  正在沉思的我被陈芷一把拉起,“竹姑,走,陪我去趟洗手间。”

  回来后,我换到陈芷跟前的位置。想起我们俩一同赴校、一同坐车的情景,想起她和我说起她与吴宏梁之事的情景,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嘴严,所以谁都可以向我诉说心事,绝不用担心隐私泄密。吴宏梁知道她处男朋友后,异常伤心,将写给她的十几封书信都邮寄过来,说到这陈芷补充一句:都说吴宏梁语文不好,信写得很美呢。可陈芷仍然找不到爱他的感觉,说他那么黑。

  我非常同情吴宏梁,大概我们的境遇相同;却不能责怪陈芷,因为我们是朋友。陈芷虽然嘴快、心眼很多,但我的朋友品德都比较高尚,因此没说吴宏梁什么坏话,可我还是从她的语调中,感到异常苍凉:感情圈中的故事总以它不同寻常的姿势出现,当爱已逝去,极力挽留,仿佛只会增添追求人的骄傲与憎恶,很少有人因为怜悯而回心转意的。记得一次听果妍的女老乡同果妍在舍里聊天时说,追自己的男孩很多,从高中起加起来有一个排了,神情甚为得意。我对这种过于外露感情很反感,真想对她说:那又说明什么呢?鲜花,蜜蜂嗡嗡嘤嘤围着它采花粉,因其美、其丰富;腥鱼臭肉,苍蝇也会成群结队轰轰闹个不停,因其臭、其轻浮。

  看到陈芷男朋友高大英俊、文质彬彬,想起陈芷虽然比我还小,除了学业积极争取,还这么勇敢地追求到自己的幸福,我由衷地羡慕她潇洒人生;和她比,觉得自己人生简直太失败了,就端起酒杯真诚对陈芷说:“祝你学业和爱情双丰收!”

  张嫣从那边呼啦一下走起来:“辛竹姑,祝你事业爱情双丰收!”

  我非常大度地举起杯:“我也以我更虔诚更真挚的心祝福你!”一仰脖,杯中酒一干而净,坐下,再不言语了。

  其实,我的心正被千万根针扎着,我的爱情在哪里?我还会有爱情吗?我的心——爱情的心都死了!

  夜晚熄灯后,是舍友们聚得最齐的时候。果妍、方圆、蓝丽每天忙于拍拖,白天自然无暇顾及和我们聊天,在外游荡一天的她们,如若不发生万一,此时则是她们广播一天里发生事件或传授心得的最佳时间。蓝丽敢说,直呼男友妈为“我老婆婆”,于是话题为:“我老婆婆给我钱让我买一条裤子,他就开车带我去了商场——我试了一条——他说不好看——”蓝丽的叙述除了声音甜美,平铺得很,没有波澜,没人吱声。即使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她往往也情难自禁地、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主动与我们分享。

  方圆则比较含蓄,对男友的妈称作“他妈”或曰“老太太”这不,听方圆的讲述:“老太太越来越懂事了,赶紧吃,吃完就到屋里看电视去了,一点也不耽误时间。待她一走,离得较远的菜盘就会转移阵地,来到我的下巴颌下,我的筷子便可以在盘中畅快遨游了……”听得姐妹们呵呵地笑。

  果妍问:“你真敢吃?”

  “那有什么不不敢的,吃多也是吃,吃少也是吃,何不实的惠的呢!”方圆回答比较干脆。

  这段时间,我还是和方圆上下铺,也是靠门口的床铺,另一个靠门口的是枫儿。她经常在宿舍,我不经常在,于是我的闲床成为闲散人员自由活动最佳场所,每次回来的时候,自己收拾利索的床铺变得褶褶皱皱;或者在我不守常规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发现一群人腾地一声站起身作鸟散状,似乎被一枪击中的大树,本来叽叽喳喳说笑声霎时没了声息。每当休息或就寝时,我刚准备妥当,上铺开始哗哗扫床,于是纷纷扬扬的小颗粒、灰尘倾床而下,直扑下来。当我在床上忙着做什么的时候,“呸”一口会猛然飞下,我赶紧闪避,不然就有落在身上的可能,即使落不上,一大滩粘呼呼的、白花花的飘在地上,也让人非常不舒服。更有趣的是,每当中午,我躺在床上。上铺那双大脚便会探出来,在床边晃悠,那长短参差不齐的趾头争相媲美,听说方圆有脚气,每天她都给脚丫子放风。于是除非我俯卧或头朝里侧卧——长时间左侧卧位很不舒服!否则,我都会用眼睛的余光扫到它,那是一道绝好的风景,大有长盛不衰的意思。

  三

  什么,我竟然和张嫣一个实验组做实验。上天多么可笑,有些事就阴差阳错:当初我们不能分到一个组,后来我们不想分到一个组时却意外分到一个组。就像开学从家来时一样,大一,大二,三个学期,我多想在车站遇上他,和他一起搭伴走啊,可每次都碰不上他;第四个学期碰上了,他还带着表姐,让我的心淋了丝丝缕缕的雨。

  大三开学那天,在家养了一个暑假的伤基本结痂,于是站台上我一挥手,就挥走了所有的依恋和软弱,戴上一副坚强的面孔开始自己的征程。是的,无论前程多难,我都得独自承担。

  在王县车站,换上车的我像以往一样心情复杂地一个人地默默坐着。谁知在车刚驶出车站就停下了,原来对面来一个车,刚下车的人中有一个要上车,黄半袖一闪,我已经发现是张嫣了,就望着他微笑。他向里一看也马上发现了我,就奔过来了,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我们聊起来。我非常的坦然,他也没有前段时间在学校那种躲躲闪闪的样。

  当我说有一些口渴时,他迅速拿出水瓶,我说:“多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哪能让您伺候!”

  张嫣说:“我得给你打进步。”

  “为什么呀?”

  “因为你说话尽顶我。”

  “啊?——”我很吃惊,自己怎么没意识到。

  “多谢你的大度。”

  “咱们过往不咎。”

  当我说到和别人意见不合时,他笑着问:“把我也当成阶级敌人了吧?”

  包在我们中间占了他很大地方,我说:“我得把包拿走,像欺负你似的。”

  他竟然笑着说:“欺负就欺负吧。”

  如今上天又让我们一个组,既然一个组就该表现得像个样子吧。谁知我发现张嫣怪怪的。他总不愿和我一起认真做实验,总往别的组跑,和别人尽展口舌之利。

  一次上药理实验课,我给小白鼠称重、然后固定、进行尾部静脉注射,忙得不可开交,张嫣竟然踱到另一边和何泽、伊芬聊天去了。大谈什么NBA、飞人乔丹等等。何泽他们也很忙,插不上几句话,只听张嫣的声音在实验室回荡。过很长时间,张嫣才走回来。

  我纳闷地问:“张嫣,谈论足球可以换个时间吗?”

  “乔丹是打蓝球的!”张嫣一脸阶级斗争没好气地堵搡我,不知道的以为他在为哥们打抱不平。我没在乎——女孩天生对球类不感兴趣。看他还没有动手的打算,我又问:“你不认真做实验,咱们什么时候出结果啊?”

  他不作声,拿起本子到何泽那里写实验报告去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实验室了,只有我们组还没出结果,张嫣也跟别人走了。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写结果、归拢实验器材、收拾卫生。我很生气,但只能生闷气。

  快放寒假时一天晚上,在图书馆看见张嫣和夏卓,我走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为买票订车的事,因为我决定做手机市场调查员,先不走了。我走过去,张嫣边上正好有个闲座,就挨他坐下了。“我先不回去了。”

  张嫣没作声,隔着张嫣的夏卓说:“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得一个多星期后。”

  “腊月二十九就没车了,你车票不都定了吗?”

  “嗯。”

  “你怎么办?”

  “我把车票退了,不和你们搭伴一起走了。”我希望张嫣说句话,就重复了一句不和他们搭伴的事。

  “我和你们不是一趟车!”张嫣头也不抬地抢白我一句,刷刷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被抢了一鼻子灰后,我感觉自己处境非常惨,特别是在这个多年老同学人面前。

  我心情郁闷很长时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张嫣了,让他这样冷淡我。其实我奢望什么呢?只要对我如从前那样真诚,只需要真诚点,我不愿几年的友情瞬间成为陌路或者敌人;再者我希望看到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没想到就这点愿望也太难了……,因此我时常恨上苍为什么要在生命中遇见他?更多的时候是恨自己怎么不瞎呢,那样我就不会目睹着我不愿看见的一幕幕而难受了,而泪眼婆娑了。

  其实挣钱不是我不走的主要原因,我在进行思想斗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脱离张嫣独自做些事。这些年,我把看张嫣成自己的精神依靠和力量源泉,一旦意识到他不再是我的希望和寄托,我担心自己离开这根柺杖不能生存,于是我想强迫自己留下,锻炼自己同时验证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毅力,特别是看到张嫣的表情和态度时,我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最后一科考完后,人们纷纷走了,整个学院变得寂静无声,只有雪花还在四处飞舞,我留下了,留在记忆中不太美丽的N城。同我一样留下的还有果妍和汪明月。我们接受了半天的短期培训后,就开始我们的工作了。雪后,天气变得异常寒冷,冷风呼呼地刮着,卷得雪到处都飞扬。我们在寒风凛冽中一栋楼一栋楼地跑,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地敲着他们的门。“您好,我是……,我们想做一下手机市场调查。此话被我们说了千次万次,遭遇铁将军把门的时候不少,人们从冷冷的铁门猫眼中生硬地问,“干什么的?”听说是市场调查,就说:“没空。”关上猫眼不搭理了。许多老年人还是比较善宏梁的,热忱的,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只是对手机这个新生事物一片茫然,答非所问。毕竟那时传呼机刚被极少数人掌握,手机的情况有些年轻人也不过刚听说过,见都没见过,谈何了解呀,别说老年人了。因此我们的工作进展的非常缓慢,也就延误了我们的归期。问卷多数都是在诱导问答中完成的,即使我们认真填调查,问卷质量毋庸怀疑,却没什么实际意义。我们全靠每份问卷五元的信念支撑着,在风雪中蹒跚着。

  果然让夏卓说中了,我们真腊月二十八才返回,二十九日下午到达王县,车站已经没车了。我只好站在路口截车捎脚,拦了六七辆车都没人停,第八辆车是一辆大货车,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的我习惯性地挥了一下手,好心的货车师傅竟然停下车问我什么事,当我把情况说明后,他让我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还特意绕了十几里路送我回家。好心的司机令我感动了一个寒假,温暖了我这颗结冰的心,使我意识到这个世界毕竟是好人多,以前是自己太偏激了。

  到家里才知道,父母连续接站十几天,今天全县停车,他们不知我出什么事,焦急万分,连打工回家的弟弟也投入担心受怕的境地了。弟弟已经从吉林打工回来了。后来从妈妈断断续续的告诉中我穿起了关于弟弟的整个事情。

  我走后,弟弟到初中复读,学费、杂费等加到一起共一百元。他和爸爸妈妈说了。无奈家中实在没钱,我上学的钱还是借的呢,还能上哪里去张罗。老师在班里催了两次,爸爸去学校求领导宽限一段时间。两个星期后,班主任竟然在班级说:“家里供得起大学生,还供不起初中生?辛竹春,如果你明天还交不上学费,就不用来上学了!”表情甚为讥讽。就这话刺痛了弟弟,也决定了弟弟后半生的命运。弟弟太了解家中的情形,回家后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早晨吃完饭,就出去了。

  快近中午,妈妈发现他时,正在房后的树林里漫无目的的溜达。弟弟从来不旷课更不逃学。

  妈妈很奇怪就问:“你怎么不上学去?”

  “我不想上了。”弟弟是如此回答母亲的。

  过了很长时间,弟弟才跟母亲说起此事。

  母亲知道他敬爱的老师和眷恋的校园给他年少的心灵一次深深的伤害。母亲说的时候话语很苍凉,等后来下来秋,母亲又凑够钱让他上学,弟弟说什么也不去了。母亲说觉得对不起弟弟。

  我很自责,觉得自己考上大学,不但没给家里带来什么荣耀和利益,除了给他们增加经济压力和债务外,还给弟弟带来了一些人由于嫉妒产生的伤害。

  弟弟辍学后,家中欠别人债务一万余元,这是何等巨大的数字啊!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弟弟就用稚嫩的双肩担起家庭的重担,因年景不好,跟村里人一个远房亲戚到吉林打工了。弟弟到了砖厂。

  弟弟在砖厂干一年活,心灵和肉体遭受了极大磨难:吃住在简易工棚里,苍蝇蚊子轰轰响;正在长身体的弟弟每天吃不太饱,尤其是菜里没有油,不禁饿;还得和大人一样动体力,码土,运土,起砖,起砖时,冒着四十几度的高温,在炎热的夏天,弟弟的身上脱了几层皮,手上磨起厚厚的茧子。这其中,弟弟病了一场,是拉痢疾,三天后当亲戚找到他时,弟弟都拉脱水了。妈妈每每说起此事,就会说:“你弟弟差点扔在砖厂没回来!”一向比较坚强的母亲眼睛有些红,说对不起弟弟。其实我觉得是我拖累了弟弟,也欠弟弟的太多。记得在那种情况下,弟弟结完帐,首先就给我汇去了六百元做生活费;实际上,我花的钱是弟弟拿命换回的。

  从砖厂回来后,弟弟落下了胃肠炎的毛病;从小都嘻嘻哈哈的弟弟学得说粗话,脾气变得非常暴躁。这是弟弟一生中的一次非常难忘的经历,在他还没有完全成熟时,就用自己稚嫩的双肩帮父母担负起一个大人的责任,担负起资助姐姐的重任。

  四

  这段时间学院里非常热闹,有两件喜事。其一庆祝香港回归。其二曾毕业于学院的名人要回母校投资。

  学院里到处张灯结彩,贴满了标语口号“欢迎香港回到祖国的怀抱!”“热烈庆祝香港回归!”“热烈欢迎宏梁明先生携夫人回母校!”

  6月30号这天,阶梯教室、图书馆等装有闭路电视的地方早早地被学生们占得满满的。人们草草吃过晚饭,就来到这里,观看香港回归特别报道。

  车队驶过深圳和香港管理线时,那么庄严,那么凝重。就那一步,中国人民为此奋斗了几十年;就那一步迈进了历史新纪元。教室寂静得只听见呼吸声,人们神情是那么肃然;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响起了,没人号召、没人指挥,所有的人都自动齐刷刷站起来;国歌奏完,五星红旗飘扬了,所有的人情不自禁鼓掌,掌声是那么热烈而有节奏。每个学生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七子之一终于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应该普天同庆才对!

  接下来说说宏梁明先生的故事。宏梁明先生是N城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就读于我们学院,是系学生会干事,八九年学生闹学潮时,他曾带领同学们到街上游行。学潮过后,他受到处分,毕业时学院没给发学士学位证。找工作非常困难,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尝尽了人间冷暖。后来远走他乡,邂逅了张仪女士。张仪女士是著名品牌企业总裁的女儿,两人相爱,结婚后,宏梁明先生接管了企业。由于精明能干、很有韬略,企业被经营得蒸蒸日上。很多人都这样嘛,富有后就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搞慈善事业首当其冲,宏梁先生就想起要报孝母校。

  宏梁明先生和张仪女士终于来了。我们也有幸一睹他们的风采。宏梁明长得高大魁梧、面容严肃,一副典型的北方男人的气魄;张仪女士则很袖珍;他们夫妻反差很大,更不像我们想象的热情和亲切。但事实却很鲜明地摆在大家的面前,在全院大会上,宏梁明先生和张仪女士宣读了决定,捐赠学院1千万人民币,分二十年捐完,每年40万,用来搞学院建设;同时拿出10万在学院设立宏梁明奖,用来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这对学院来说对学生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振奋的消息。特别是学院不知是否为当年处分宏梁明的决定后悔否?

  夏天的时候,多年不穿裙子的我,忽然钟情了一件裙子,确切点说是一身裙子。有一天周六下午,郑副、祥子我们三人都有时间,我们几个就想上街去转转,我说我的腰带不行了需要换一个,祥子说她也有此意。

  我们一路走过去,首先到了一个能扎腰带的地摊前。皮带的样式可真多,密密麻麻摆了那么一大溜。祥子说:“我要什么样地呢?黑的还是黄的?”祥子犹豫着。

  我无所谓,一眼便看中一条黑黄色的皮带和黑掐头,就对师傅说:“给我做这条吧!”很快,师傅就给做好了。

  祥子说:“给我也做一条和她一样的腰带。”

  我心不悦,我不想和她一样,但我已经做完了,改不了,我还不能说什么。记得我们俩有一样的包、一样的背心、一样的毛衣,仿佛我们是孪生姐妹,孪生姐妹长到十三岁也不穿一样的了。我觉得不舒服。

  到了商场,我们溜达,在一个卖裙子的地方停住了。这家的裙子可真多,纱料的,分体的,上身很短,适合我们这样的小个穿。祥子和我都动心了,我们俩就试自己相中的裙子,我相中的是一身介于乳黄和肤色之间的一种颜色,小翻领,领开口处带两个系带,可以随意系成形状。祥子买了一身粉色的连身的,小圆领,祥子比我瘦,穿这连衣裙很好看。这次我很长经验,决定不先于她买,不然我们俩再一样怎么办?她付完钱,我们就回去了。回去后,我眼前就不断闪现那条我中意的裙子。我发现天生丽质的人,穿什么也遮掩不住那份美;越是丑女,越需要装扮自己。想想自己属于后者,身材矮胖,不穿件好衣服,更是没样。于是我下定决心去买那身心仪的裙子。周日上午吃完饭,我请郑副陪我去买裙子,我怕去晚了,裙子卖没了。

  当我怀着喜悦的心情,将裙子拿回来后,因为天气还不是很热,就挂在床头了。心情非常愉悦,想象着自己穿着心爱的裙子飘逸在校园,微风轻拂裙裾,甚至有些袅娜。我的满足无法形容。就盼望天快些更热吧,热吧,我不怕,我有美丽的裙子度夏,这个夏天会因为我的裙子而变得更加绚烂。

  下午,当我从教室回来时一进宿舍,竟发现我们舍挂着两件一样的裙子,一件在我的床头,一件在祥子的床头。宿舍里只有枫一个人在织毛衣。“没搞错吧?”我问枫儿,转念一想也许是祥子的老乡买来拿到我们舍显摆呢,“这是谁的裙子?”

  “是祥子的。”

  “她的裙子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中午时,你不在吗?”“呀,对,你不在,果妍和方圆回来了,祥子让她们看,穿上她的裙子和你的裙子。果妍说你的裙子好看。”

  “然后,祥子就换去了?”

  “嗯。”

  “谁和她去的?”

  “果妍。”

  我明白了,祥子又和我拥有一身一样的裙子了,皮带毕竟扎在腰里的,裙子可是露面穿的。我忽然有些后悔,早知这样,我不该买的;现在去退?卖家肯定不同意;我去换?可我没相中别的样啊。就这样,我先前还急切地盼望着的夏天,忽然不神往了,甚至希望它不要到来了!同时失去了对这套裙子的青睐了。

  枫儿除了说话滴滴,也很能干,体现在编制上。她能在不耽误上课的情况下,四天就会编织一件毛衣,也就是说每天几乎可以织半斤中粗线。她的速度堪称一流,技术也绝对独一无二。那天逛街,我们发现枫儿站在一件毛衣前观察半天,是一件鸡心领浅灰色毛衣,前身都是图案。郑副问:“看什么呢,枫?”

  “这件毛衣的图案很好看耶。”枫儿称赞。

  “那是什么针?”方圆问。

  “是太阳花针……”枫儿说。

  下午,枫儿就去毛线批发市场买来毛线,为老九织毛衣。枫儿织毛衣毛裤从来没有因为尺寸不合适或针法错返工,她拆毛衣,是因为她的毛衣样子在舍里得到广泛流传。用不了多久,方圆织一件太阳花的为男朋友,果妍织一件为郎仁杰。

  “枫儿,这针怎么织?”每当她们问时,枫儿都很耐心:“嗯,这样,这样——”悉心指导。过几天,我发现她把织好的毛衣拆了,多么完美的一件艺术品啊。

  “枫儿,好好的毛衣怎么拆了?”我心疼地问。

  “我觉得样子不好看了。”枫儿简吴回答完又低下头绕毛线了。

  我想给弟弟织件毛衣,就问枫儿借来毛衣编织书,自己选样子,而且选她们都没织过的,有一件褐色圆领毛衣,全身都用正反针织成的三角图案,既朴素又大方,最重要的是,因为简吴我能操作。“我就选这个样子了,换个颜色或许更美。”

  “你咋不和枫儿一样织个太阳花针的?”祥子问。

  “大家都是那个样子的翻版,我怕枫儿不高兴!”

  “她还不是学人家的,样子又不是为她一个人设计的!”祥子反驳很有力。

  “那我也不太想和她们一样,觉得没个性。”

  “哼……”祥子不悦,随着一声轻哼,脱下的外衣啪的一声摔在床上。

  有时我想,专科班的同学还是比较幸福的,三年毕业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带着依依不舍的感情离校的。本科班的同学,特别是同宿舍的女生因为多呆了两年,彼此太熟悉,谁有什么缺点也暴露无疑,新鲜感消失了;长久的感情还没生长,就离校了。有些像婚姻中的七年之痒,女生斤斤计较的毛病更增加了矛盾的产生。

  我想起下午去家教,还没有车,就问:“郑副,你下午用车吗?”

  “不用。”

  “那下午借给我,去家教一趟,你中午把钥匙放床底下吧。”

  “好的。”

  下午当我从教室返回时,发现舍里就剩枫儿。一找郑副的车钥匙,不在。正在这时,郑副走进来,我就问郑副:“我咋找不到你的车钥匙呢?”

  “祥子借车去家教了,钥匙让祥子拿走了。”郑副回答我。

  “上午,我跟你借,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嘛。”

  “哎呀,我忘了。”郑副一拍脑袋。

  这个郑副,这两天不知怎么了,有些犯糊涂。可是当时祥子也在舍里,她应该听嫣了,怎么也向郑副借呢。

  学院附近有一个广场,每当天气温暖时,总有许多人在跳舞:国标、探戈、蹦迪……,有老手展示,有新手学习。老九毕业了,枫儿也从二人世界中解放出来了,除了织毛衣,逛街,还有很多无奈的时光,于是重新投入我、郑副、祥子、汪明月等人的集体中。时常拉我们去学习跳舞。其实我们舍中除了我以外,其余几个人的舞技都很不错,她们不但会跳女步还会跳男步,尤其是方圆,带人跳得非常漂亮,身子微微前倾,个子还高,很有气魄。我们都喜欢让她带,可方圆不愿意,一次我们说起此事,方圆撅着嘴说:“谁愿意跳男步啊,怪累的,跳女步多轻松!”我想说其实我愿意跳男步,可惜我不会,女步还跳得非常勉强。后来方圆处上男朋友,基本上就不和我们集体活动了,更不提去跳舞了。

  虽然说我不会跳舞,尤其是蹦迪,可我非外羡慕,羡慕那份尽兴、那挥洒自如——不一定要求多么高雅或者迷人,只是那种自然的质朴,我认为自然的美最吸引人:君不见舞池中,男也罢,女也罢,老也罢,少爷罢,能让人心动的往往是和谐的舞姿,随着飞快的节奏,舞者挥洒自如地运用自己的手、臂、肩、臀、腿、足,全身那么协调,那么随意,把自己舞成一个自然流畅的线体,那是另一种生命的激情,同时我非常佩服,为什么人家全身的所有组织器官在那一时刻都听指挥?我的器官在短时间怎么不能有两个以上的同时动作?舞姿佳者,实在是自然与社会的宠儿。人类从孤寂到喧哗再到孤寂,已经是回归自然的一种本能。如今,经济快速发展,许多人富了,有钱了,更多的人感到的是精神空虚和疲劳,于是木制家具、古朴的装饰成为一种时尚,打着纯天然招牌的食品、化妆品是有钱人消费的热衷,穿戴皮草和棉质衣物也引起了大部分人的青睐。实际这都是人类内心享受自然、追求自然的一种反映。蹦迪何尝不是?人们在繁忙的工作、学习、生活中抽空放松自己紧张的神经,淋漓尽致发泄心中的压抑和不满,使得自己的身体精神趋向于一种平衡,这是一种释放,对生命辉煌强烈追求的一种释放;也是一种向往,对人本性自然恬淡的一种向往。

  一天下晚自习,只见枫儿站在电话机旁聊呢:“你说怎么办?”……“哎呀,我也这么想的……”枫儿娇滴滴地说,语气相当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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