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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到来的秋试,让帝国无数家庭都很窝火,但是却毫无办法。
南朝律公平无比,在基本福利之上,参考每个家族所缴纳的税赋,来进行必备资源的分配。这些资源中不仅有进入书院修灵的资格,甚至还包含了某些特殊物资,比如灵玉。
只有修灵者才可能受到帝国的重用,才能在超然立于人上,这是帝国数百年来所形成的基本认知。如果没法修灵,那就只能做些下九流的工作了,就算是聪慧无比,混进官府也永远没法获得品级。
诸如定阳县那些衙役,大多就是来自帝都附近区域的大族。
想要进入书院,就得参加秋试。想要在秋试中脱颖而出,家族就得提前准备数年,将最好的苗子从小用灵药温养魂脉,同时用灵玉来固本。
灵药易求,灵玉难得。所以每个家族都在努力纳税的同时,让族内中等资质的加入军队,用功勋来换取灵玉。
不过,大律虽然严格,但这毕竟是由人来执行,也就有了用来交换的空间。所以除了真正的大家族之外,想要用功勋来换取灵玉也不是那么容易。传闻帝国五大家族之中,都能拿灵玉来铺修灵场。
县令王硕也很窝火,他的小儿子先天三条灵脉,如果能顺利进入书院,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日前他接到了消息,一直在北方拼命杀敌的大儿子身受重伤。
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不亚于五雷轰顶。眼见就能换取最后三块灵玉,将小儿子的灵脉提到五条,确保秋试能顺利通过,最后时刻却功亏一篑。
不仅如此,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县令夫人闹得歇斯底里,寻死觅活的间隙,怒骂他非要儿子去争取什么书院资格,为什么就不能当个普通人,搞得现在大儿子不知死活。
他悲痛之下,任由夫人痛骂,从来不曾争辩一句。但是私下里却依然鼓励小儿子加紧修习,为秋试做准备,并承诺一定在月底秋试之前,找到必须的最后三块灵石。
普通人么,那就是蝼蚁!他身为定阳县令,自然十分清楚,相对获得来说,这点付出算得上什么。
不过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齐三块灵玉如何容易,哪怕最为普通的黑色灵玉。所以他陷入了深深的窝火之中,王家为了帝国付出那么多,父辈战死十一人,现在大儿子又重伤了,却连弄到三块灵玉都没有办法……
他不是没有想过军仓里那些灵玉,但是哪里有勇气去碰。现在大牢之中还关着灵玉案的犯人,就等刑部正式下文之后,统一斩首。
而且,衙门影壁后面悬着的皮草人,更是让他心惊胆颤,根本不敢打贪污或者从黑市购买的主意。那些皮草人可都是涉嫌贪污的各个前任的人皮,被刑部剥皮充草后挂在那里,作为警示作用。
当然,佣兵团手里能买到,那是来自元境之中的灵玉,并不在帝国管辖的范畴。可他身为县令的年俸,需要三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到一块。
三日之前,有个脸色黝黑的中年人,推开了他家的房门,让深秋的阳光照进了院门,带去了丝丝暖意。
定阳县的秋天有寒风,有细雨,有高邃的天穹,也有灿烂的阳光。
他们坐在院中,娓娓而谈,为了一个小姑娘。
对方并没有怎么避讳,将目的直言相告,就是要让他释放南音。不过,那是涉及了灵玉案的重犯,而且有刑部的直接批文,他根本不敢擅作主张。
僵持不下之下,中年人提出了南朝刑场最为常见的手法。用杀白猪的法子,将姑娘替换下来。
所谓杀白猪,就是收买狱中别案的重刑犯,让他们收下大笔金钱之后,替代事主去受死刑,而给自己的家属留下一笔抚恤。这样的事情在南朝发生不少,但是官场上都讳莫如深,几乎没人会主动提及,悄然做了,事主也得远离南朝。
这样的法子就可以考虑了,特别是对方还提出将刑场设置到城外红林之中后。
不过,这就辛苦那班衙役了。菜市口的刑场早就设好了,结果却要重新在红林之中悄然搭建。王硕还说,这是为了避免犯人家属来抢人,让他们不得泄密。
事情都已经商定了,他也收到了作为报酬的三块灵玉。此刻正在后衙喝着茶水,带着满脸得意的笑容,憧憬着儿子出人头地的一天。随即,他的白日梦就被班头给打散了。
好在他心情不错,也就不怪罪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了,放下已经有些凉的茶杯,问清楚是有人鸣鼓之后,站起身来更衣准备上堂。
班头候在旁边,小声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他,更是让他喜笑颜开。怪不得最近两天堂前喜鹊喳喳乱叫,原来是好事要连续上门。小儿子已经掏空了家底,正在忧心大儿子负伤回来该如何安顿,竟然就有人送本钱来了。
当即,他就督促仆役迅速给他更衣,提着官服前摆上了堂。
唐七一直站在堂前等着他,听到众衙役高呼升堂的声音后,也不下跪,就那么站着,平静看着县令大人落座拍响了惊堂木。
“大胆!”这是王硕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之后心中又觉得不妥。这样穿着的年轻人不仅仅是送钱来的财主,往往还有极大的*,要是得罪了反而捞不着好。
随即他又放心了,因为少年并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更加悠闲,悠闲得甚至有些傲气了。
堂上的衙役却不服了,当即提着水火棍要上来拍他的后膝。
少年身后的青衣中年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表情也平静异常,不过那双眸子中却是凶芒微闪,大有谁敢上前就谁死的气势。
他们都愣了下,开始犹豫手中水火棍是否要招呼下去。
好在少年开了口,解了他们的围。“王县令别来无恙?”
王硕惊了下,定睛细看堂前站着的少年,瞳孔瞬间收缩之后,从上面扑腾爬了下来,完全不顾脸面的跪在地上,颤声回答道:“得公子记挂,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衙役们都惊呆了,跟着他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时候见他对百姓如此谦卑过。要知道,在南朝这片土地上,就算你再有钱,也不过就是个百姓。
王硕站起身来,小心问道:“公子突然光临鄙县,不知道有何贵干?”
“不要那么担心,放松点。”唐七边说,边看了眼周围站着的衙役。
王硕立即会意了,对班头厉声喝道:“你们赶紧滚下去。以后看到公子来了,就立即迎进来,耽误了要事,你们的脑袋还不够砍!”
听到他这话,唐七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说,随着他走向了后衙。
众衙役听着脚步声远去之后,才松了口气。而后纷纷抓着班头,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公子到底从何处而来。
班头也是满脑浆糊,片刻之前还在算计怎么下板子,让这个富家少爷乖乖交出怀里的银两后,还能不到处告状。结果就看到自家老爷从座位上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就差给那小子舔趾了。
他跟了王硕六年了,还没有见过这情况呢。随口应付了下同僚们的话,提着水火棍就朝大堂外走去,刚走了两步,猛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着后衙望去。
难道是那个公子?
他没有猜错,唐七确实是当年见到的那个小少爷,也是王硕能当上定阳县令的大恩人。
当时王硕在书院出考之中排在最尾,按照官员取用的顺序,他肯定是要被派到南疆之类的地方了。郁郁寡欢之下,带着尚是奴仆的班头登画舫饮酒消愁。酒醉之后,对着赤江大述对官场贪污的不满,直言自己要当官,定然毫银不贪云云。
结果,声音惊动了在画舫顶层饮酒了一名小少爷。那少爷带着满脸稚气,很认真的告诉他,只要他发誓真不贪毫银,就可留在京县。
本以为就是个孩童无聊拿自己取乐的王硕,正要发火之际,看到了这小少爷的目光。事后,他对班头说,那目光清澈得如同秋泉,却深得如同百丈古井,丝毫不似孩童所有。
因为那目光,他以云罗仙子为誓,立下了终身不贪毫银的誓言。
第二天从大醉之中醒来,他已经忘记了这个誓言。带着宿醉后的剧烈头痛,他百般不愿的去书院门外,去确认自己到底被发配到了哪个穷乡僻壤。
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列在第二取定阳县令的时候,脑袋里的剧痛烟消云散,完全成了空白。
连续揉了数次眼睛之后,他才相信眼前所见的就是事实。
有这样的经历,也不怪多年之后,他又看到那对眼睛时,惊得从高堂上飞扑下来了。
能一夜之间影响到书院出考后官员任命的家族,在帝国之中,能用十个指头数完。这样家族的少爷,帮他一次,都可以视为云罗仙子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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