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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有着大大小小麦草垛的院子,这小城里城墙也没了,护城河被夷为平地,四通八达的路汇聚和分散着人流,再不像当日,牛马大车碾在深深的车辙里,在守城兵士的呼喝下战战兢兢。这城里甚至连松鼠都成了宠物,不用再过躲躲藏是藏的日子。
那个夜晚,狐姐妹几乎是穷途末路般魂飞魄散,一路上防着凶恶的护家犬,躲着巡夜的兵丁,时而在街角狂奔,时而在屋顶檐墙鼠蹿,几乎是历尽艰险,才在小白狐的带领下来到草垛院子。
借着依稀的星光,眼尖的红狐看到院墙外养马场三个字,紧接着它们自然闻到马的气味,听到了马细溜溜的喷鼻声。
小红狐忍不住失望:“这就是城里?村里也有养牲口的地方嘛,我们在这里安家,跟铁镰山有什么不一样?”
“看你,铁镰山有这么宽的护城河吗?有这么多大房子吗?就说这养牲口的地方,可就比铁镰山一个小村子大了。”
两只狐争吵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分头侦查地形,至少要确定这里是安全的,否则夜里也睡不踏实。转了一圈,好在就看见几只野猫,它们就又重新聚到一起,在个又高又大的麦草垛顶上打了个洞,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里面,累了一天,只说了两句闲话,它们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忍饥挨饿地睡觉,直到夜幕降临它们才出来活动,先是到养马场人类的房子里偷了点鸡蛋吃,而后尽量捡僻静处游走,开始观察这座小城。
它们看到了不同于铁镰山的繁华,也品尝到了从未见过的美味,见到儿童唱着歌谣,少年背着书包,男女青年你恋我爱,也看到家家户户的柴米油盐,悲欢离合。原来这就是人世,并不同于它们狐的世界,天地不仁,都是生命,历程却如此不同。
姐妹俩越呆下去,就越为它们是狐而难过,它们是如此渴望像人类一样生活,哪怕就只有一天,也想着会是生命中最光辉的一天。小白狐甚至偷了两件人类的衣服装扮自己,也更加用心地学习人类的行为举止。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年,姐妹俩对这小城熟悉得可以闭着眼东来西去。就当它们为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命运而悲叹时,小白狐无意中捡到的一本手抄书,上面居然是各种各样的故事,故事里最多的,居然是有关狐的。
“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姐妹俩看得欢呼雀跃又心惊肉跳,继而迷茫,它们把书都翻烂了,也没找着狐如何修炼变化人形的方法。
“城南不是有个道观吗?我看那些道士常常炼丹修行,以求成仙,我们趁黑去,学人言问问那些道士怎样?”
小红狐想了想:“那我们别露面,就躲在那些泥胎后面。”
俩狐主意既定,就悄悄地进入道观。
灵宫殿内,烛火微摇,道长正在打坐。
两小狐藏好,壮壮胆量,突然开口道:“道长,我问,狐可成人?或可成仙吗?”
道长微睁双目,见左右并无他人,心下奇怪,正待再闭目打坐,那怪异的声音又再响起,分明是从神像处而来。道长大吃一惊,正在犹疑,声音三问而起,道长忙站起身来磕头如捣蒜,以为大仙降临。
“不知真人驾临,多有得罪。”道长一番叩头后,见真人似并未见怪,遂斗胆回禀大仙考问:“真人在上,弟子谨记者,天下万物凡有七窍者,皆可修行,野狐多为妖怪,修真极为繁杂,首先要依靠本能去吞吐天地之气,还要克服本能去行善积德,待功德圆满,方能获得人身,方可进更精进修行为真人,若想要成正果,非上天恩赐不可,正所谓修者如牛毛,得者似麟角。”
两只小狐轻轻呼了口气,相互看了一眼,小白狐再问道:“何为真人?”
“世俗凡人,因生死不能由己,可称人。若得返还本真,生死自己操纵,不受生死轮回,即为真人,也就是成仙。”
“那如何修真求仙?”
“这个,一为自身修炼,二为服食灵丹,修炼日久,自可丹成九转,白日飞升。”道长心说这些法门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却考起我来了,于是试探着问道:“弟子久闻峨眉山多神仙,多有修仙成真之人,真人可否为弟子择一名师?”
神像后飒然有声,飞沙走石头间烛火被灭,两条暗影嗖地蹿上屋脊,飞跃而去。道长不知哪里答错,只好惶恐磕头,连称得罪。
茶楼吃完午餐后,唐小西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对未来的期许和忧虑,加之将要赤膊上阵不再纸上谈兵的临战兴奋感,让他的腿一直不停的上下抖动。唐小西掐了几次都没效果,有点怀疑中午的西餐不干净,别加了瘦肉精什么的,听说那猪就是这么一直靠抖着瘦下来的。
可艾米丽没有任何异常,该干吗干吗,心情愉悦的什么都不耽误,好像不是时刻准备着辞职飞上高枝。
唐小西脑子里一团糟,连养花知识也顾不得搜集了,索性拿了张白纸在上面乱写乱画,等到潦草满张,才惊讶地发现写的最多的字是柳依依的名字。他忽然心里有种难于承认的甜蜜酸涩事实,那就是他想着的未来是与柳依依有关,贵贱荣辱,似乎都该有她休戚与共,风雨同舟。
唐小西心情无限复杂地叹了口气,他已到了婚娶年龄,村里一起光屁股长大没考上大学的,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父母也催过好几次,说他该正经八板地交个女朋友,要是还这么没着没落的,他们可就从老家入手给他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可不是唐小西不想着早点结婚生子给老人行孝顺,实在是这年头姑娘们的眼光太高,宁可自己剩着,也不让你们这些外表光鲜但荷包空空的烂杏子们有指望,她们和老娘一起,不管自己没身材没脸蛋,却硬要求男方有房有车还最好能倒插门,既振振有词讲着西方男女平等女士优先,更牢牢把握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传统思想。众多的姑娘愿意跟唐小西逛街看电影吃饭甚至远游,也有不少的姑娘愿意跟唐小西睡,但提到结婚就耍流氓了,原来那张女人更看重的证,轮到男人梦寐以求了。
柳依依好像不同,她不物质,或者还没有被这个物欲世界同化,如果唐小西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稀里糊涂地娶到这个美人。
可现在,唐小西却被艾米丽劝导的热血沸腾,放弃目前不错的工作,踏入那个靠拿提成的销售领域,既有靠能力和运气赚大钱的机会,也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风险。那样他估计连房租都拿不出来,还怎么有机会追柳依依?
真是令人纠结,中国的女人哪,你们知道自己毁了多少少年英才吗?在骚年们宁愿饿着肚子追求理想的年龄,你们生生地把他圈进生活的柴米油盐,从此碌碌无为,虚度年华。
“哎,唐小西,你搁那儿长吁短叹地干吗?”陈蕊站起来,拿个橡皮朝唐小西砸过去,“是想寻短见找不着绳儿?好端端地,弄得我都充满悲观。”
“那干吗还不在一起,这都心灵感应了。”旁边有人起哄,“陈蕊,不是你昨晚打击小唐了吧?该从就得从了,别让我们小唐霸王硬上弓还占不了你便宜。”
没等他说完,陈蕊就扑过去打他,办公室里顿时哄闹起来,沉默气氛一扫而光,一个经理说:“好了好了,休息休息,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别说小西叹气,我都脑袋大。”
大家纷纷从桌前站起,扭腰的扭腰,捶背的捶背,也有人端了茶杯去窗口看风景。
陈蕊笑着对艾米丽道:“现在咱们就是一群龙无首,这小日子过得才叫滋润呢。”
“听说老板很痛心呢,这姓葛的,还真不看出来有两下子。”另个女孩凑过来,“平常也就大色狼一个,居然还能去天之青窃据高位,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这话到底是褒还是贬呢?我可听着你好像有之前没抓住潜力股的感觉。”陈蕊眨巴着眼睛,“后悔了吧?那时候还不稀罕搭理人家,不过现在上杆子倒贴也来得及。”
“切,拉倒吧,那姓葛的,就好泡个幼齿,咱们这种性感熟女,他不中意的。”
艾米丽捂住耳朵:“要死了,瞧你们说这也不害羞,我可走了。”
陈蕊咯咯笑,对那女孩说,“瞧见没?葛总监也打过米丽的主意呢。可你刚才说得也不完全对,前几天被害的那个葛总监不也追过吗?那可快四十了啊。”
“所以呀,什么口味吗?不是咱姐妹的菜,别说他了。”女孩摸捏着陈蕊的丝巾,“哎,你这丝巾颜色不错,哪里买的?”
两个女孩开始叽叽呱呱地聊穿衣打扮,其他人也各有话题,唯独唐小西没起身参与,只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有气没力地左右晃动着。
“小西,你是不生病了?”艾米丽远远喊道,“你要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反正现在手里也没事儿。”
这是艾米丽知晓自己的心事,让他出去散散心。
唐小西想了想,胡乱点点头,写张请假条交给艾米丽,拿起衣服和包就出了办公室。
大街上人不多,唐小西想乘了公交车直接回家。这两天柳依依没在,屋子里便显得空空荡荡,他一人说话都有回声,就不高兴多呆家里,甚至连柳依依给他冰箱里留的饺子都不高兴煮着吃,总是在外面随便凑合一下。
站台上空荡荡,唐小西被外面太阳一晒,心情的烦躁倒是减轻了不少,几个深呼吸后心胸也随之开阔。
看着同一片蓝天下,大街上有开奔驰的有骑电动车的,有悠游自在挎爱马仕的也有拿着大个塑料袋的,不由一股豪气直冲牛斗。心说怕个球啊,冒险的话,苦难人生还有翻盘机会,可就这样硬着头皮朝九晚五,他几乎都能想到后几十年所过的日子,他也将日日骑个电动车,忍受着风吹雨打太阳晒,冒险的成本无非就是浪费了时间一无所成再回到原点,不还是过着骑电动车抽劣质烟的日子,又没把你地球球籍开除了。
唐小西深深地吐口气,他很想和柳依依探讨下自己的理想。既然人生的目标里有她,就应该问问她的态度,看看人家的心里,能不能接受未富的自己。
正想到这里,唐小西腹部突然一阵疼痛,像一股热流冲破膀胱,又像挖掘机撕开的燃气管道,气息就像喷涌出的热泉,横冲直撞地在他体内乱蹿。
他刚喊了声糟糕,就身子一个后仰,晕倒在公交站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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