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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双鹰眉毛微拧。吴玉霞的好意他知道。但这方面，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于是，燕双鹰便开始转移话题。他问：“对黄萍萍的调查有结果吗？”
吴玉霞收起笑容。她说：“双鹰，和你预料的一样。黄萍萍的事情不简单。我去了她家，却发现她的父亲早在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而且，黄萍萍的父亲是独子。也就是说，黄萍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亲叔叔。”
这个，根本就不出燕双鹰的意料之外。淡然一笑之后，燕双鹰说道：“黄萍萍的学费还有生活费，都是有好心人在暗中支持的吧。哼，春若水还真是用心良苦，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是想有备无患吗？”
吴玉霞吃了一惊：“你说……你说是春若水？”
“不是他，还有谁？”燕双鹰冷笑着。他说：“黄萍萍的学生证，是佟格林从后来的那个神秘人手里劫夺过来的。而这张学生证，本来是要交给金玉芝的。‘春若水’将黄萍萍的学生证给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的千面人。这其中有什么用意，那应该是不言而喻了吧。”
“你是说，他想要……”吴玉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千面人擅于伪装。在这个时候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女学生藏在学校里，那是再稳妥不过了。”
吴玉霞眉头紧皱：“如果说让金玉芝顶替黄萍萍，那么真的黄萍萍又该如何？”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黄萍萍。”在说话时，燕双鹰想起了佟格林交给他的那张学生证。在那张学生证上沾满了血，佟格林的血。“虽然不是有意的，但佟格林的行动却是救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他，黄萍萍很可能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却不一样，我想这个女孩子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到那时，她会给我们说一个故事。”
吴玉霞一愣，“说故事，说什么故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一起去见识见识吧。”燕双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车子已驶入了重庆工委的大门。而燕芳莹已经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了。
“吴书记，学校那边打来电话，说是黄萍萍已经返回学校了。”燕芳莹很急切的说。
吴玉霞看了燕双鹰一眼，目光中的意思显然是：“这可叫你给说中了。”然后，又问燕芳莹：“黄萍萍是一个人回来的吗？有没有人送她，回来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如何？”一连串的问题，把燕芳莹问的都有些懵了。她苦笑着：“吴书记，您只是让我等消息，却没告诉我要问问题啊。”
吴玉霞恍然。看来是自己问岔了。“我还得去学校一趟。”吴玉霞做了决定，她问燕双鹰：“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燕双鹰摇摇头：“不了，我今天还有客人呢。”
吴玉霞明白燕双鹰所指的“客人”是谁。“常兆腾可与周航、武惟远大不相同，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双鹰，你可千万要多留几个心眼。”吴玉霞叮嘱道。
“我知道。”燕双鹰答应着。他说：“我给常兆腾写了一封信，他到现在还没有拆看。很显然，是否与我合作，他现在还是举棋不定。不过，只要他看了我给他的信，就应该能做出明智的选择了。”
燕双鹰的话，将吴玉霞的好奇心逗引出来了。她问：“你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现在时机还未到，所以是不可说，不可说。”燕双鹰的脸上露出顽皮的笑。他甚至还竖起自己的一根手指摇了摇。把手放下之后，开始给吴玉霞提建议：“黄萍萍今天回来，应该是做好了被问各种问题的准备。所以，我的建议是，今天不要问她任何问题。”
吴玉霞眉毛一扬：“你的意思是把她先晾一晾？”
“或者说，先让她把那股气泄一泄。”燕双鹰道：“黄萍萍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而且她也没有所谓的叔叔。然而，她却是以这个理由向学校请了假。并且还跟着很可能是不认识的人走了。这难道是没有缘故的？”
吴玉霞眉头紧皱：“这个我也想到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放她回来，应该是有足够的把握的。一个女孩子，涉事未深，对于是非还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加上先入为主的成见，要想在短时间说服她，恐怕很难办到。”
“其实黄萍萍说与不说都差不多。因为她知道的那点事原本就不是事情的真相。”说到这里，燕双鹰又在自己的头脑里回想了一下那张学生证的具体内容。当黄萍萍的具体形象出现时，燕双鹰有了主意：“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黄萍萍应该是属于哪种偏老实内向的，相比起活泼外向的学生，这样的孩子少了几分机灵，但却更加倔强。所以，对这样的孩子应该更要有耐心。”
吴玉霞若有所思：“双鹰，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和黄萍萍谈话时，要注意她的表情还有动作，最好是她的眼睛。要知道，黄萍萍可以在别人的诱惑下撒谎。但要想把谎话说好也是有技巧的。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仔细观察他的眼睛、表情，再结合其语言进行分析，多少能推断出一些事情的真相。”
吴玉霞连连点头。她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还真应该去一下，有了你这双鹰眼，明察秋毫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只能是下次了。”燕双鹰有些遗憾地说。他抬腕看了看表：“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约了莎莉吃饭，可不能让她等我。”
吴玉霞忍不住瞪大眼睛：“你……约了莎莉？”
“可不是嘛。”燕双鹰苦笑道：“那个自杀的女学生，是王子坤的弟弟王子墨的女朋友。所以，我想托莎莉帮我问一些情况，谁知道这丫头，居然顺势要我请她吃饭。”
原来是这样。吴玉霞明白了，关于那个女学生，吴玉霞也在调查。但因为各种原因，有关这件事的资料真是少到了几乎没有。所以：“能询问道当事人那是再好不过了，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了别人的隐私，而且是很不愉快的那种。要想问出实情，必须要有很好的技巧。
“那个王子墨我不认识，而王子坤和我的关系……”燕双鹰无奈摇头。事实上，拜托莎莉也是无奈之举。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的情况下，燕双鹰也只能是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了。
吴玉霞好险没笑出来。她说：“放心，莎莉……莎莉一定会……会把事情给办妥的。”
“但愿吧。”
如吴玉霞所说的那样。莎莉果然把事情办的妥妥的。她没有按燕双鹰要求的内容去询问王子墨，而直接就把人给带来了。
王子墨中等身材，纤瘦白净。他的头发偏长，垂下来几乎能盖住眼睛。燕双鹰在刚上楼的时候，险些以为莎莉带过来的是一个女孩子。
莎莉咯咯地笑着，对于自己为什么要带王子墨来，莎莉是这样解释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传话的话很有可能就传错了。所以我想，还不如把子墨叫出来，让你亲自问。”而关于保密，莎莉是这样解决的。她对着王子墨警告道：“小子，今天问你的话，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有半点与之相关的内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王子墨显然是很畏惧这个表妹，闻言连忙点头：“是，是，我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知道你是不会和无关的外人瞎说，但这一次，是连你那个哥哥都不能告诉。”对自己的告诫，莎莉作了这样的补充说明。
王子墨这会答应的可没这么痛快了。他犹犹豫豫的说，“真是连……连大哥都要瞒着？”
莎莉哼了一声：“告诉他干什么，他做的事，哪一桩是靠谱的吗？”
王子墨垂下头。“我知道你叫我出来是为了问当年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提起……”双手掩面，王子墨的声音中都带上哭腔，“当年，我真的不知道芊芊为什么要自杀。我……我真的没有抛弃她。我们……我们都商量好了，只要一毕业，就结婚……”
又出现了新的情况。燕双鹰向莎莉看了一眼，莎莉点点头，“双鹰，子墨和他哥哥不同，他是老实孩子。以我对他的了解，始乱终弃这样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燕双鹰提出了这样的假设。
“误会，什么误会？”王子墨眼神呆滞，“我们前一天还刚刚见过面，一切都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芊芊就死了，而且还死的那么惨。后来，就有流言，说遭到了‘阔少’的抛弃。”王子墨脸上露出惨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很低的声音喃喃着，“我这样，连上学的钱都是别人出的，平时生活也是能省就省的，居然成了什么阔少。芊芊、芊芊能喜欢我已经是我的幸运了。然而，谁能想到，幸运会如此短暂。”说到这里，王子墨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男人哭成这样，真是很不好看。然而，事情的真相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一边，燕双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你们是否有过争吵，会不会是因为出现了误会？”
“没什么误会。子墨那样子，芊芊是说啥是啥，轮不到他说不。”说话的是莎莉。当年的事，她还是有所了解的。然后，她伸手拧了一旁的王子墨一下，没好气的喝道，“这时候冒水有用？好好的把事情经过给我说了。记住，要简略。”
莎莉的警告有些无理和突兀。但燕双鹰很快就明白了。这是非常必要的。可能是因为过去的回忆太痛苦，王子墨的叙述显得很没条理，听他说话本就让人头疼。更不用说在这样杂乱无章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往日恋情的回忆，以及对自己命运的哀叹。
好不容易，王子墨终于说完了。他闭了嘴，燕双鹰则是松了一口气。王子墨啰嗦半天说的话，里面是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无。最多是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当年的传闻不实，那个叫芊芊的女学生不是因为被抛弃而自杀的。
“我爸也不信。看子墨那样子，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不相信。”这是在王子墨叙述完之后。莎莉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让王子墨感动不已。难免又是一阵眼泪汪汪。而莎莉则是皱着眉头：“喂，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莎莉的话无理而骄横。一旁的燕双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至少在他的感觉中，莎莉的态度让人难以接受。然而，燕双鹰却是低估了王子墨的涵养。取出手帕擦擦眼睛。王子墨站起来，然后，便开始向在座的两个人告辞：“燕先生，表妹，我走了。”
“叫个车，路上小心点。”莎莉吩咐道。接着，她又重复道：“记住，今天的事别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那个哥哥王子坤！”
王子墨愣了一愣。一旁又传来燕双鹰温和却是不容置疑的话语：“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可以……当然，当然可以。”王子墨赶忙回答。他用带着畏惧的目光看了燕双鹰一眼。然后如逃命一般的走了。
一旁，莎莉掩着嘴一直在不停地笑。等到王子墨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她把手放下来，然后说：“子墨有点怕你呢。”
“是么？”燕双鹰有点无奈的说：“其实我觉得我自己是相当的和蔼可亲……好吧，莎莉，你不用这么笑吧。”
莎莉笑的是前仰后合。还好这里是包厢，没有其他多余的人。笑完之后，莎莉带着感慨说：“子墨是个好人，虽然很没用，但他的心确实很不错。当年……当年和顾芊芊的事，我们都知道，我爸还说如果好事真的能成，将来一定要帮衬帮衬这两个人。”
燕双鹰若有所思：“但后来你们还是赔了好大一笔钱。”
“不赔钱怎么办？”莎莉叹道：“传言闹的沸沸扬扬。而且人家姑娘也死了，如果真较真，难免会被扣一个为富不仁的帽子。其实钱是小事，可怜的是子墨。他考上学校不容易，结果就这么半途而废了。还有顾芊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从莎莉的话中，燕双鹰听出了什么。他带着微笑伸出了自己的手“谢谢”。
“干嘛这么聪明嘛。”莎莉白了燕双鹰一眼。不过她还是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厚牛皮纸信封，递给燕双鹰：“喏，拿去。”紧接着是这样的要求，“里面有照片，所以请你回去再看，我现在还想吃饭呢。”
燕双鹰哑然一笑。事实上，他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就拆信封。把东西收好，那边也开始上菜了。
一会儿，菜齐了。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几句话后，燕双鹰似乎是很不经意的提到一个人：“上一次，看到你还有王子坤请常兆腾吃饭。这应该是有生意要做，也不知后来进展的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他的事我一向不关心。那一次也是让他烦的没办法了。毕竟是亲戚，不能当真一点面子也不给。”莎莉漫不经心地回答。接着她看了燕双鹰一眼。有些奇怪的问：“你忽然想这个人干什么？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
燕双鹰摇了摇头：“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哼。”显然对这个说法，莎莉表示绝对的不相信。不过她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对王子坤的动向，莎莉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根本没有参与这些狗屁倒灶事情的兴趣。
还真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燕双鹰在心中咕哝了这么一句。接着，他又试探着问：“莎莉，你知道一家名字是‘环宇’的贸易公司吗？”
燕双鹰只是试探着问问。没想到莎莉立刻就答上来了：“一家皮包公司而已。名字起得很大，但真正的却是什么都做不成。公司的成员有两名。除了老板外，就是一个兼做服务员的女秘书。”介绍到这里，莎莉抑制不住好奇：“双鹰，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改行去做生意？”说到这里，莎莉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做生意，我可不是那块料。”
“什么是那块料不是那块料的。”对燕双鹰自谦的说法，莎莉很不以为然。她认为：“像王子坤那样货都在做，双鹰你有什么做不成的……”
说到这里，莎莉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刚才好像还漏了一个情况。那个环宇贸易公司登记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它的实际控制人是王子坤。”
一瞬间，燕双鹰都明白了。当初为侦查所作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够充分。也幸亏王子坤是有事外出了。否则当面碰到，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王子坤这个人，真是过分聪明了。”莎莉冷冷的说：“他在外面开公司，若是好好的自己经营也就罢了。偏生总是想取巧。哼，凭他的所作所为，要不是看在亲戚份上，老早就请他滚了。”
燕双鹰淡然一笑。他也知道，王子坤这样的人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以常兆腾的眼光是不会看上这种人的。
到此，燕双鹰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接下来，便是如天气之类的话题。可以看出，莎莉很高兴，她的胃口很好。似乎是和合适的人在一起吃饭，食物也显得更有滋味。
而燕双鹰，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手按口袋，那里放着莎莉给他的牛皮纸信封，那里可能有他苦寻不着的线索——当年，那个花季少女之死，其真相究竟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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