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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贺祥已经被完全控制了。巫有鸣和他的打手们都已经被抓住并押送走了，一部分群众也在劝说下离开了。当然，也有好奇心重的选择留下来看热闹。这是任谁的没法管的，也只能是任由他们自便了。
吴玉霞从地上捡起一枚毛货，先是看看，然后再与真的比较比较，最后得出自己的结论：“这些东西的做工已经是很不错了。如果不是有真的对比，一般人恐怕是很难发现这东西有问题的。”
“是的。”燕双鹰对此表示认可。不但如此，他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吴书记，有一点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只是一夜时间，这巫有鸣就集中到了那么多毛货。这其中很有问题啊！”
吴玉霞扬起眉：“双鹰，你的意思是......”
燕双鹰摇摇头：“现在都还只是猜测，等有了更多线索再说。”
有道理。吴玉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前，巫有鸣还有他的狗头军师裴敬都已经抓住了。这是人赃俱获容不得他们抵赖。只是，想要从这些人嘴里挖出更多的情况还需要掌握更多的线索。那些关键的线索，说不定就藏在面前的这家看似不起眼的小店——瑞贺祥中。
瑞贺祥大门敞开，吴玉霞的人在其中进进出出。那些有用的，或是看上去可能有用的东西，一样样的被搬了出来。这些都是证物。而其余的，则会在检查结束后贴上封条封起来。
燕双鹰再一次走进了瑞贺祥。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被强行开了门的柜台。对于这个柜台，高云杉觉得很是好奇。实话说，刚才那件事，虽然是在燕双鹰的指挥下顺利完成了的。只是这其中究竟蕴含了什么奥妙，高云杉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头的雾水。他很好奇：“营长，这个柜台到底有什么古怪啊？”
这一问，把李思成的好奇都吊出来了。“对啊，对啊！”他是迫不及待，然后开始如连珠炮般的发问：“那些真银元怎么到我们手里就变假了呢？”这也无怪李思成疑惑，要知道当初上手时他们三个可都是一一检查过了确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是中途调换，“那他们是怎么做的？这整个过程，咱们可都是有人盯着的啊！”
这个问题，不但是当事人高云杉、李思成、赵铁钢想知道答案，就是后来的吴玉霞，也是瞪大眼睛看着燕双鹰。
“把戏人人会变，只是技巧不同。”燕双鹰的脸上绽开微笑。他用手拍拍身旁的柜台，然后对高云杉，“小高，你刚刚那句话说中了一点。”
没想到自己还有说对的地方，高云杉脸上的表情是得意中带着茫然，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对的是什么。还好燕双鹰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直接揭晓答案。“巫有鸣之所以可以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以假换真，其关键就是这个柜台。”
柜台，这不就是一个和其他类似商店使用的一模一样的柜台吗？这会有什么古怪呢？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燕双鹰给逗了起来。对于周围同志的好奇，燕双鹰推出了小子明：“去，你给大家演示一下。”
“是！”得了燕双鹰的指示，子明兴奋的脸都红了。他先出去，将装有真假银元的箱子各拿了一个进来。然后，这小家伙居然笑嘻嘻的要求大家。“我要变个戏法，不过得先准备一下。这准备的过程可不能给你们看，不然就没意思了。”
嘿，这小子居然卖起关子了。不过，出于对这个少年的喜爱，大家还是答应了。于是，除了燕双鹰外的所有人都应子明的要求暂时出去了。待到燕双鹰说“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后，他们才又走进来。这时，包括吴玉霞在内的所有人惊讶的发现，子明不见了。与子明一同不见的，还有他拿进来的那个放着假银元的木纹为横着的盒子。
这就要开始了吗？
燕双鹰点点头。“底下我的演示会很重要！”说这话时，燕双鹰是一本正经。凡是认识燕双鹰的人都知道，当他以现在这样的表情说话时，那必然会有很重要的事。
燕双鹰要说的，确实是很重要的事。他指了一下被放在柜台上的盒子：“大家都可以看到，这个盒子里放的，是成色很好的真银元。而这个，云杉、思成还有铁钢他们都是一一检查过了的。对不对？”看到所有人都点头后，燕双鹰微微一笑，接着说：“那么，这装着真银元的盒子又是怎么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人用假的调换的呢？”抛出问题，成功的引起大家的注意后，燕双鹰继续道：“云杉、思成、铁刚，你们想的很周到。银元箱子从店到车，柜台、车子以及运送过去的路，你们正好一人看一个。”这是高云杉他们刚刚都做过一边的事。然而在燕双鹰说起时，包括吴玉霞再内的所有人还都情不自禁的将视线按燕双鹰所指依次过了一遍。看到没有人有异议，燕双鹰说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句话：“然而，你们想过没有——”拖完这一长声后，燕双鹰忽然提高声音，“银元箱子其实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调换了！”说罢一指柜台，“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看。”
吴玉霞、赵铁钢、高云杉还有李思成，四个人八字眼睛顺着燕双鹰的手指朝柜台看去。说来还是吴玉霞心细，她第一个发现了问题：“啊，刚刚放在柜台上的是真银元盒子，现在，现在好像变成假的了。”不但如此，刚刚不知所踪的子明也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他就站在柜台旁边，笑嘻嘻的看着大家。
“喂，子明，是你捣的鬼吧。”李思成笑嘻嘻的凑到子明耳边，悄声问：“怎么弄的？跟我说说呗。咱俩可是好哥们儿。”
“没错，你和高大哥确实都是我的好哥们儿。”子明回应。这倒不是客套，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都是年轻人，子明、李思成还有高云杉以及赵铁钢他们很快就熟络起来。不过，关系好归关系好，想从子明这儿得到答案必须有个前提——“我听燕大叔的，大叔让我说我才说。”
啊——这下子，不仅是李思成，包括在一旁的高云杉还有赵铁钢统统都傻了眼。一旁的吴玉霞眼睛眯成一弯新月，她对燕双鹰：“这孩子只认你一个，要不，你发个话。”
燕双鹰有些好笑，他摸摸子明的头，对子明说：“这样，你再演示一遍。”
得了燕双鹰的指示，子明立刻就行动起来。他走到柜台的一边，蹲下来一推。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柜台靠里的一面其实有块板是活动的。当然活动板的大小有限，只不过其空间还是可以让一个瘦一点的人自由进出的。柜台内的空间很小，幸亏的子明身手灵活才能行动自如。钻进柜台后，子明很快就摸到了地方。那里，有一个盒子，古怪的倒悬在柜台板下面。应该是盒子底部被卡住了，不然，以这样的姿势老早就掉下来了。
其实，这是刚刚子明的杰作。现在他再进来，目的是再次重复刚刚做过的事。这不难，尤其是在已经做过一次之后。没有停顿，子明立刻伸手将固定的卡簧拨了一下，然后用力一顶。这一顶，使的卡住盒子的那片柜台板一下子翻了过来。于是，原本在下面的盒子翻到了上面，而上面的盒子翻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子明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因为他的手法，那是相当的迅速。子明有信心，外面几个人，如果看的不是很专心，可能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一切都完成了，子明很聪明的没有把卡簧再次拨回去。从柜台里面钻出来，迎面就是几道满含讶异的目光。而燕双鹰，则是赞许。
燕大叔很欣赏我呢！子明兴奋的脸都红了。
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吴玉霞首先说话了。“一个简单的机关，唉！”真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关，无非是柜台的表面做成了活动的翻板。不过，这做机关的心也细。为了防止机关露馅，他在柜台的内部做了个卡簧。只有把卡簧拨开，翻板才能转动。反正需要有一个人进去，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顺便拨动卡簧那也是很方便的。
这件事情，在没揭破前显得很诡异，而揭破之后，却给人一种“也不过如此”的感觉。高云杉走到柜台旁，将两个箱子轮番翻上来又翻下去。玩了一会儿，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我都是一直站在柜台旁，从没有离开。这……这几乎是当着我的面在往花样。”
“刚才不也是当着你的面吗？”燕双鹰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
“是啊，还真是这样！”高云杉瞪大眼睛。他把所有的事情迅速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喃喃着：“刚刚，刚刚我们都知道了柜台有问题。可是……可是……居然还是让子明给做成了。”说到这里，高云杉忽然恍然大悟。“营长，是你，你刚刚，刚刚是有意的！”那怪子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戏法，原来是有燕双鹰这个“内应”。
对于高云杉的“大惊小怪”，燕双鹰是理也不理。倒是吴玉霞，显得若有所思。“刚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其实除了子明外还有一个人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燕双鹰。是他，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子明，则是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上做了恰到好处的事。
想通了之后，吴玉霞笑了，笑的很畅快。她对子明和燕双鹰：“你们这一大一小，配合起来还真是天衣无缝！”
燕双鹰也笑了，这笑，是少有的带着顽皮。拍拍子明的肩膀，燕双鹰夸赞着：“这里面起了主要作用的是子明。是他悄悄潜入，并一直在暗中观察。如果不是他把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我，那整件事就都无法进行了。”
得了燕双鹰的夸奖，子明很得意，得意的都有些轻飘飘了。然后，他就把原来的目的给彻底忘了。拉着燕双鹰的衣角，子明带着几分渴望央求着：“大叔，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你可别忘了我。”
这孩子。燕双鹰皱着眉毛，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在轻轻揉了揉子明的脑袋后，燕双鹰说：“你呀，也不想想，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想到可能的危险，吴玉霞忍不住打了个颤。瞬间，她想到了那个卧底在老板身边，却牺牲了的情报员。想到万一子明暴露了的后果，吴玉霞真是有不寒而栗的感觉。于是，她正色说：“是啊，子明，你要听你燕大叔的话，以后可万万不能冒险了。”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算是什么冒险嘛。子明很不以为然，只是燕双鹰也有类似的表示。吴玉霞也就罢了，燕双鹰的话子明可不敢违逆。只能是嘴应了，不过还是偷偷摸摸的咕哝着：“我才不是孩子，我已经长大了。”
这时候李思成蹭了过来。他问子明：“我说小老弟，你也太厉害了吧。那时候这里人这么多，戒备那么强，你居然可以潜进来还一直没人发现。这是怎么做到的？”
子明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为难，毕竟，事关师门隐秘是不可以轻易告知外人的。正在这两难之间，燕双鹰接口喝道：“思成，你瞎问什么！”
这时候李思成也悟到了，连忙向子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子明脸红了，这一次是因为难过。他喜欢燕双鹰，也喜欢李思成他们。然而，现在他却不能解答李思成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
燕双鹰知道子明在想什么。他拍拍子明的肩膀：“你小洁姐姐她们都在街角的那家咖啡馆，现在该等的不耐烦了吧。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一下。给她们报个信。”
“是！”子明并了一下脚后跟，响亮的回应着，然后很迅速的离开了。
看着子明的背影，吴玉霞若有所思：“这孩子，不简单啊。”
“是的。”带着几分忧虑，燕双鹰说，“子明是个好孩子，但他的师父却明显不走正道。跟着这样一个人，对子明可是很不好啊！”
对此，吴玉霞也是忧心忡忡：“这样好的孩子，唉，得想办法帮帮他。”“双鹰，你有办法吗？”
“办法总会有的。”燕双鹰这样回答。事实上，对子明，燕双鹰有很大的信心。虽然跟着那么一个师父，但子明本性还是很好。所谓出污泥而不染，子明这样的孩子真是很难得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瑞贺祥的搜查，已经告一段落。现在，那些没有疑点的东西都已经清理出去了。留下的，都是需要进一步检查的。而那些，都是在店的后堂。那地方不但普通顾客进不去，就是瑞贺祥里面的人，知道有这个地方并能进去的连一个巴掌都凑不齐。
进去到里面，第一个感觉就是憋闷。因为这是一间屋子的后半部，出了连接前面的门外，就只是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开了个连人脑袋都塞不进的所谓的窗子通风透气。在这里，即便是正午都显得很昏暗。打开灯，小屋子里的一切都进入眼底。对着门，是一个文件柜。旁边，则是保险箱。此时，不论是文件柜还是保险箱都大开着。里面除了散落的几张不重要的纸片便什么都没有了。——因为瑞贺祥保不住了，所以裴敬将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然后，都落到了早已等候在外围的共产党手中。
在其中，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那是一张委任状，委任巫有鸣为“重庆反共救国委员会财政部部长”。看到这东西，燕双鹰明白了。冷笑一声，燕双鹰带着讥嘲：“我说这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原来是为这个。呵呵，”抖抖手里的“委任状”，燕双鹰笑道：“火中取栗，就为这么一张破纸。这赌，未免也太大了。”
“就是没有这个，他也会做类似的事。”对此，吴玉霞却有更深刻的认识。“像巫有鸣这样的人，他们想过靠着不劳而获过好日子，想做人上人。而他们也知道，我们是容不得欺压良善的人存在的。所以，他们反对我们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这就是所谓的“冰炭不同炉”。像巫有鸣这样的人，燕双鹰见得多了。对这种人，燕双鹰有自己的认识。“欺软怕硬就是这种人的特点。欺负普通老百姓，这种人可以表现的很勇猛。当遇到比他们厉害的，立刻就怂了。”而这样的人，“是不要指望他们有任何改变的，只有死，才能让他们消停。”
最后一句话，带着森然的杀气。声音虽然不高，但在斗室内却引起了回音。因为这声，斗室内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吴玉霞方才能继续。
“有一点很奇怪。”吴玉霞皱着眉，“既然这里是为国民党的地下活动筹集资金重要场所，又担当着扩散假银元的重任，怎地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部电台。如果没有电台，那台湾那边又是如何与他们联系的？”
这一点也使燕双鹰深感疑惑。他问：“裴敬身边也没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燕双鹰喃喃着：“电台是很重要的东西，就算其他不要电台也不可能丢弃。难道……”接着又问：“裴敬怎么说？”
吴玉霞：“还没来得及审问。”“不过，”苦笑了一下，“这厮奸诈的紧，我看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没那么容易！”
“你先问着。如果他真的是在是想不开，你可以来找我。”说到这里，燕双鹰森然一笑，“要知道，我是很擅长说服人的。”
吴玉霞看着燕双鹰，她没有说比如“不要胡来”这样的话，而是“你好像什么都擅长，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摇摇头，“听说你答应你手下那帮女将了，说是会亲自做饭犒劳她们。只是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口福，能加入进来。”
燕双鹰展颜一笑：“玉霞大姐赏光，那是不胜之喜。”
对视一笑，不胜融洽。就在这是，从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燕营长、吴主任，你们快来看哪。”
是赵铁钢，他在无意中有了很重要的发现。刚刚裴敬转移东西，将一些带不走又不能留下的东西统统扔进一个火盆。火盆里烧的很彻底，但在火盆的边缘却有一个三角形的纸片尚未完全烧绝。虽然有这个发现，赵铁钢却不敢动。因为这“纸片”相当脆弱，只要一碰便立时会化为飞灰。
燕双鹰他们围着火盆蹲成一圈。所有人是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气流大了把这点线索给吹没了。经过仔细辨认，纸片上有三个字尚可认清。是“春若水”。
“春若水。”
站起来走到一边，留下空位让专业人员过来拍照。吴玉霞方才敢深吸气。对这三个字，吴玉霞只能是这样猜测：“难道这是一句话中的三个字，或许要联系前后才能明白。”
“不一定呐。”燕双鹰喃喃着。从纸片的形状上，于是他判断出这三个字后面应该不会再有写其他东西的地方了。于是在燕双鹰看来，“春若水”这三个字倒是很像结尾处的落款。
然而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到底是什么，还得从巫有鸣或者裴敬那里“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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