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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鹰，你准备怎么做？”高进直截了当的问。他知道，燕双鹰既然决定插手，必然会一管到底。作为特务营的教导员，燕双鹰的老伙计，高进觉得自己有从旁辅助，以促其成的义务。
燕双鹰很相信高进，多年配合，其默契那可不仅仅只是两个字而已。在一般情况下，只要燕双鹰下了决定，高进是不会有异议。只是今天却不同，燕双鹰认为子明的遭遇非同寻常。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虽然时间紧，然而还是必须要让高进对整件事有更深入的了解，以方便他进一步的工作。
“老高，”燕双鹰拍拍高进的肩膀，引导式的问道：“这银元你也是既见过又用过，但究其其来历，恐怕你知道的应该不多吧？”
“银元的来——历？”高进真是很，迷茫了。银元不就是钱嘛，这钱怎么来，无非是几种。要么凭自己的劳动挣得，要么做买卖赚。当然，也有凭暴力巧取豪夺的。但......这与眼前的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燕双鹰摇摇头，他知道高进误会了。其实他的意思，是银元这样东西作为货币是如何开始的。听了这样的解释，高进有些恍然，然而却又更糊涂了。毕竟燕双鹰这圈子绕的未免也太大了。不过，以高进对燕双鹰的了解，他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的。于是，高进不再废话，而是安心的听燕双鹰说。
于是，燕双鹰就开始了对银元的历史以及基本知识的普及......
银元起源于15世纪，始铸于欧洲，俗称“洋钱”、“花边钱”或“大洋”，是银铸币的通称，是世界上银本位制国家的主要流通货币。大约在16世纪，银元流入我国。1890年（光绪16年）官方开始正式铸造银元，民国时期建立银本位货币制度以后，也以银元作为主要流通币。
自清朝开始铸造银元起，其标准便一直有官方制定。自乾隆至宣统，以及后来的民国。关于大洋的成色重量以及正反面的图案都有一定的规定。按照规定由指定的造币厂铸造的，就是所谓的官方版。
除了官方外，在上海，还出现了所谓的“上海银饼”。那是由于
当然，这是有一定规模的巨户或富商集团为方便流通而铸造的钱。因为不是为牟利，更兼有雄厚的资产做基础，这些私铸的银钱，其材质非但不逊于官方，甚至还更精致。清朝末年，上海一些富商经营“沙船”生意。这种运沙船厂，雇用大量员工，每月发工资时，为避免秤量碎银引起争执，故就让富商王永盛、郁深盛等人自铸银饼，规定每一银饼值白银5钱。墨西哥商人到中国购买物品，带进来墨西哥的银元，也叫墨银，它是用机器铸造的，分量更准确，每个含银7钱3分，库称是7钱2分，上面有一只鹰，俗称“番饼”，又称“鹰洋”或“洋钿”，有人甚至称作“番佛一尊”，可见当时一般人对银元的重视。
相比起以往的银两，使用银元更加方便。南京国民政府几经讨论，拟废除银两制度，确立银元为本位币。然而正当中国实行废两改元取得一定成果之时，世界金融市场开始了突变。1931年以后，英国、加拿大、日本、奥地利等国相继放弃了金本位制、发行纸币，实行轻度货币贬值，以刺激国内的生产和消费。1933年，美国新任总统罗斯福为摆脱国内经济危机，增发货币，加足发行通货准备金而增加白银储备，连续发布《购银法案》和《白银国有令》等一系列法令。当美国大幅度提高白银价格并大量收购白银后，由于中国的银元远比美国的白银收购价低，促使了中国银元大量流向国际市场，被美国当作白银收购。仅两年时间，中国约有3亿多枚银元流向国外。这造成了中国流通领域内货币奇缺的现象。
由于白银外流，缺乏铸造足够货币需要的材料，1935年11月3日下午，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在上海召集银行界开会，宣布政府自次日起实施《紧急安定货币金融办法》，即实施法币政策，实行纸币政策，不准行使银元，并用“法币”收兑银元。
法币，是以国家信用为基础的货币。国民政府发行法币，几乎是在发行的同时就开始了通胀。法币年年贬值，购买力一路下滑。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政府明令禁止银元，然而却是屡禁不绝。——毕竟相比较法币不过是一张纸，银元本身就有价值。
在需求的刺激下，有些不法之徒开始以假充真，私自铸造一些劣质货以谋取暴利。他们可能以铜、铅等价值低分量重的金属伪造，也可能用“夹馅”、“砂版”.......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象自然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马克思《资本论》。
私铸银元，其利润可不止一倍。在这样的诱惑下，人的积极性便被调动起来了。只不过与其他事情相比，私铸银元需要的门槛很高。这样的情况也就决定能参与“生产”和“流通”的必然是有一定规模的组织。私人以及松散的团体是没有能力加入进来的。
说到这里，燕双鹰看着高进，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样，老高，你现在明白了吗？”
高进点点头：“是的，我明白。这些私铸的银元本身不算什么。”银元作为货币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随着人民币的推广使用，银元在流通领域消失那是必然的事。于是，现在燕双鹰抓住这件事要一查到底就不单单只为了几枚毛货，而是要顺藤摸瓜，将隐藏在这件事后面的黑手给抓出来。
“双鹰，这件事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对着燕双鹰翘了一下拇指，高进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需要我做什么？”
“要你做的事很多。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和吴玉霞主任通报。要做成这件事，没有工委的同志配合那是不可能的。”当然，燕双鹰要高进做的不单单是这个，他取出一枚银元交于高进，“拿着，去让懂行的同志看看，这属于毛货中的哪一种。”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同是毛货，也分铜、铅、夹馅、砂版等等。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组织做出来的各有不同。因为是“纯手工”制造，甚至用用一种方法做出来的东西也有差别。所以，若是能找到毛货独有的特点，也等于是掌握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去吧，抓紧时间。”燕双鹰最后吩咐了一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出来很久了，不能再耽搁了。这样，你先办事，如果有什么疑问，等我回去后再商讨。怎么样？”
燕双鹰的最后一句，虽然是在征求高进的意见实则是决定早已做出。高进知道，燕双鹰是有点急了。刚刚他们一起上了茶楼，刚刚点好茶点，燕双鹰暗示高进，要他找个借口离开。虽然不明就里，高进还是照办了。以送人为名，燕双鹰与高进一同走出了茶楼。他是要借机和高进说一下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说的话。说话的时间不能长，若是长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这两个大男人，难道还要玩个“十八里相送”？
对此，高进很是理解。他拍拍燕双鹰的肩膀：“好吧，我走了。”接着竖起拇指，朝一边的楼上歪了歪，“上面还有两位大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这是男人之间的玩笑，说完之后，高进不待燕双鹰有所反应便一溜烟的走了。在他的身后，是燕双鹰没好气的咕哝，“这小子，三天不被收拾皮就痒痒了。”
说完之后，燕双鹰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燕双鹰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缓步进了茶楼。
莎莉在楼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到燕双鹰，还没等他落座，这位大小姐就叫起来。“喂，送朋友送下楼就可以了吧。难道你直接给送回家了？他又不是小孩子，至于嘛。”
还真是……大小姐。
燕双鹰有些无奈，但他也不准备和莎莉多说。女孩子有时和小孩子差不多，不要理她，过一会儿自然就好了。燕双鹰不说，一旁的李霜楠却带着笑接话了。“我知道他为什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说这话时，李霜楠是一脸神秘。这表情，把燕双鹰的好奇心都逗了起来。自己出去干什么，李霜楠是从何得知的呢？
还好，李霜楠没准备卖关子。刮了燕双鹰一眼，李霜楠说道：“不用想别的，就是找机会抽了根烟。”一指燕双鹰的嘴唇，“味道还没散，一张口就是。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回事，这样吞吞吐吐的有意思嘛。”说罢，带着嫌弃，李霜楠用手在鼻子前段扇了扇。
燕双鹰脸微微一红。多李霜楠的取笑，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李霜楠说的话虽然膈应人，但看其眼角眉梢都是笑，显然只是玩笑而已。对于李霜楠的话，莎莉是另有想法。
先习惯性的横了燕双鹰一眼，莎莉说：“我看他是怕在这里抽熏着人了。这家伙，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这可真叫人意外。”
这……可以理解为好话吗？燕双鹰苦笑着。然而，对他的取笑还没完。李霜楠眼珠咕噜噜的转。她对莎莉：“你是不知道，为抽烟他还吃过苦头哪。”
又要说在歌乐村的事了。女人哪，还真不是燕双鹰能够理解的。他偏过脸去，假装没看见两个女孩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的咬耳朵。
李霜楠一边说，莎莉一边感叹。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莎莉若有所思。“我说燕双鹰，为抽根烟吃了这么大的苦，这烟你还是戒了的好。不过说起来你还真行。换了别人，受你那么重的伤,到现在能下地已经不错了。你居然还跑来跑去，不但跑来跑去，还要和人动手。你这人……”说到这里，莎莉忽然想起当初找孙医生过来给燕双鹰治伤时的情形。因为不知道要做手术，孙医生没带麻药。在回去取来不及的情况下，手术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的。从头至尾，莎莉都在一旁。看孙医生用刀划开皮肉，取出弹头，虽然不是自己，莎莉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当时她脑子都木了。恢复思维后，她情不自禁的想，自己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可怕，真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燕双鹰是怎么捱过去的。
“只要想活下去，就能捱。”燕双鹰对此不以为然。他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于是就开始了转移。“也不知道子明有没有把东西送到。”
李霜楠眉毛一挑：“对这孩子，你还真是很关心哪。”
“是的。”对此，燕双鹰很坦然的承认了。他喜欢孩子，特别是像子明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说到孩子，他想到了另一位。那是重庆码头袍哥老大霍杰的儿子霍如常，也是他的徒弟。想起如常，燕双鹰不禁轻叹一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父亲。不过还好，他有姑姑锦玉照顾。而相比而言，比如此大不了几岁的子明就没那么幸运了。小子明，在需要人照顾的年纪却不得不颠沛流离。而他那个师父，看起来是十分的不靠谱。
“小子明确实是个好孩子。”李霜楠若有所思，“只是，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即便是你，要帮忙，也会十分棘手吧。”犹豫了一下，李霜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我和莎莉凑点钱。让子明把损失补起来。反正他那个师父只要钱，钱从哪儿来并不重要。”
对此，莎莉也表示赞成。“对啊，反正没几个钱。也不要霜楠姐凑，我少买个包包或是少吃一顿西餐便成了。”
燕双鹰微笑的看眼前二女。“看来，大家都很想帮子明啊。”确实，像子明这样聪明懂事偏又经历坎坷的孩子谁不心疼。只不过，“帮助人是好事，但需要讲究方式方法。”或许李霜楠和莎莉的办法也不错，然而对这件事、对子明这个人都是不适用的。“给子明一些钱，或许可以解决他眼前的麻烦。然而，拆东墙补西墙。对子明来说，这亏空是一直都存在的。你们想想，子明欠了你们的钱，以后拿什么还？”
这是实情，李霜楠皱紧眉头。莎莉心直口快，直截了当的说：“一点小钱，就不要子明还了。”
“你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子明却不能不放在心上。”说到这里燕双鹰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看得出，子明是个自尊又傲气的孩子。如果莎莉帮了他，他肯定会记在心上。而短时间内，没有可以帮得了莎莉的地方，那子明唯有尽快找到钱，然后还给莎莉。
“这孩子、这孩子……”莎莉不停的念叨着。她知道，燕双鹰说的是。子明虽小，男子汉的好强却是一点也不缺。如果到最后依然是子明从歪路弄钱，这与最开始就不帮他有何区别？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把属于子明的钱给追回来。
看着燕双鹰，李霜楠若有所思。她对燕双鹰：“其实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拔掉那个黑窝，防止更多的人上当受骗，是不是？”
这一点燕双鹰没有否认。李霜楠眼波流动：“你这算是什么？奥，我明白了。你有你的身份，这也算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或者是你认为的属于自己的职责吧。”
燕双鹰淡淡一笑。对他而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的心里有数无需赘言。抬手再看表，燕双鹰忽然来了一句，“子明快到了。”
这神来一句叫李霜楠和莎莉愣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哦，”恍然大悟，“是时间快到了吧。没想到，半个小时，这么快就要到了。”
“是的，时间就要到了。”燕双鹰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表，“我和他说好了半个小时，现在就只剩下五分钟了。”
“五分钟。”莎莉重复了一遍，她看着楼梯口，那里人来人往，很多人上来又下去。然而，这里面没有子明。皱着眉毛，莎莉问了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子明去的地方离这儿有多远，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够不够一个来回的。”
“如果时间不够，他应该提前和我说。”燕双鹰冷冷的回答，“既然答应了半个小时，那就必须做到。守时，是一个人必须的品德。”
听到这里，莎莉忍不住翘了一下嘴唇，以表示对燕双鹰苛责的不满。李霜楠却似乎能理解燕双鹰的做法。
“玉不琢，不成器。”李霜楠笑着说，“小子明是块浑金璞玉。若能好好琢磨，将来必成大才。”说到这里，李霜楠对燕双鹰，“你也应该是被人好好的琢磨过了吧。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师父才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不过，那一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是的，他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燕双鹰点点头，表示对李霜楠猜测的认可。
李霜楠说的没错，步鹰，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即便是亲手将其杀死，燕双鹰依然认为，他的师父——步鹰，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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