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诸葛亮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亮一亮琴音,哈哈哈,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先生何出此言,本将难道还做不了先生的知音吗?”
听得身后汤鹤武的声音,娄同轨赶忙回身看去,只见汤鹤武头戴一品顶戴,九蟒袍服外罩着黑马褂,左手按着腰间的佩刀,正笑眯眯的站在他的身后。
“学生见过东翁。”娄同轨赶忙躬身行礼,忽然想起自己大清早的在人家院子外大唱空城计似乎不大妥当,又急着致歉道,“学生虽是浙江人,却也钟爱京戏,今晨心情愉悦,这调子就不禁冲口而出,搅扰了东翁休息,万望恕罪,万望恕罪。”
“诶,先生多虑了。”汤鹤武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本将出身梨园,这双耳朵就喜欢西皮二黄,先生刚刚唱得那两句,嘿,别说,还真够味儿。”
“东翁出身梨园,不知您工哪个行当?”
“我?我工武行。”汤鹤武笑了笑,看娄同轨一脸的疑惑,也不解释,“好了好了,不谈这些,本将跟众将士定下了闻鼓起身之约,时间还早,我们去营房看看。”
“学生敢不从命。”
汤鹤武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没看见何公亭的身影,便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何先生身影啊?”
娄同轨心中暗叫糟糕,知道军中不必别处,汤鹤武在武卫右军多年素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他今晨寅时便起身了,当然也没有忘了招呼住在他隔壁的何公亭,但何公亭可没有早起的习惯,愣是叫不醒,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到园子外等候,果不出所料,他刚刚唱了一段空城计的工夫,汤鹤武便从园子里面出来了。汤鹤武此时问起何公亭,出于对同僚间关系的维护,娄同轨并不想直说,免得传到何公亭耳朵里,让他觉得自己第一天上任就在东翁面前给他抹黑使绊子,那样可就不美了。
“娄先生……娄先生!”
娄同轨思索的空当,汤鹤武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合着人家也就是随口问问,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听到方大旗喊自己,娄同轨才回过神来,稍稍松了口气,赶忙追了上去。
三人到得营房外时,卯时刚到,军中的牛皮大鼓“咚咚”擂响,却不见有人出来。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有十几个人晃晃荡荡的出来,号褂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没一点儿军人的样子。汤鹤武看着空无一人的哨位,和这十几个兵痞一样的士卒,心中不禁火起。方大旗看在眼里,想去营中喊人,却被汤鹤武拦下了。
“等。”
汤鹤武只撂下这么一个字,便黑着脸整了整官服,一动不动的站在了校场中央。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烧饭的杂役做好了热腾腾的午餐,满营飘着浓浓的饭菜香味儿的时候,营中才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吵吵闹闹又过了半个时辰,校场上才挤满了敲着饭碗催促杂役盛饭的兵老爷们。
“诸位可都睡醒了吗?”
汤鹤武的嗓门一向很大,冷冷的声音,传遍了半个校场。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方大旗只觉的耳膜震得生疼,娄同轨这个文弱书生,更是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做到地上去。
校场上两千多人,至少有一千是凭着真本事被选到定海镇当兵的,剩下的一千人,除了定海镇的老官兵之外,就是那些老官兵的亲戚或是亲戚的亲戚,还有送了银子的富贾商户。他们中的大多数,听了汤鹤武昨日的军令,本是想服从的,可是架不住旁人的鼓动,想想旁人都不起床,自己早早起来不是吃亏了吗?况且总兵老爷多大的官儿啊,他不见得大清早就起了床,巴巴的跑到军营里来*练吧?大清朝混到今天这个日子,想当年驰骋天下,比绿营兵厉害百倍的八旗兵都成了废物点心了,谁还拿绿营兵当兵啊?费那个劲干什么?
此时看见汤鹤武发了脾气,大多数人都忍不住想去寻自己的位置站好,毕竟人家的官帽子在那儿摆着呐,从一品的亮红顶子,这不是在京城,红顶子可以满大街扔着玩儿的,全浙江省,除了浙江提督之外,就剩下他老人家一个亮红顶子了,连浙江巡抚那“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大老爷也只是正二品的暗红顶子,汤鹤武的那官儿可大的吓人呢。
看着闹哄哄的校场,汤鹤武皱着眉头,道:“本将昨日已然说过,闻鼓即起,今晨却只有十七人做到了,那十七人身在何处?站出来,叫本将看个清楚。”
那按时到场的十七人排众而出,站在前面,汤鹤武赞许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而后点头道,“不错,令行禁止,这是当兵最起码的要求,尔等做的很好,自即日起,尔等尽为本将亲兵,所有待遇一律从优,站到上面来。”
受到汤鹤武赞赏的十七人各个眉开眼笑,其余的兵丁却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了汤鹤武这幅认真劲儿,那些老官兵的亲戚或是亲戚的亲戚便纷纷站出来,鼓动着其他还在观望的士卒一起挑衅,其中闹得最凶的,要数参将马恒初、游击马恒毅兄弟那个五服内的侄子马瀚山,仗着两位叔父的官位,丝毫不怕汤鹤武,此时马恒初、马恒毅二人都在营房里照看昨日被打伤了的副将穆成虎,他便飞扬跋扈起来了。
“汤总兵,你认得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马恒初、马恒毅两位将军的亲侄子嘛,来头不小哇。可是,你认得本将吗?本将给武卫右军总统制袁世凯袁大帅做了五年的卫队长,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本将到底会什么?”
“会什么?难不成你还会七十二变不成啊?给爷变一个,变好了,爷有重赏。”
马瀚山挺胸凸肚的挑衅,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小喽啰也纷纷起哄的哈哈大笑,许多还在观望的士卒已经悄悄向马瀚山靠拢了。
“昨日本将曾颁下军规,阵前抗命者,斩,但昨日本将未曾说清,是晨鼓响,还是暮鼓响起身,算本将没有说清,须得不愿诸位。但马瀚山,你身在军阵之中,不思精忠报国,聚众闹事,更教不改,按军规,立斩不赦!推下去斩咯!”
汤鹤武的命令下达,以照顾穆成虎为名躲在军帐中看热闹的马恒初、马恒毅兄弟坐不住了,赶忙跑出来求情,可汤鹤武哪里理会他们,汤鹤武新收的十七个亲兵,一个个急于表现自己,也不肯理会,可怜马瀚山这个病病殃殃出头鸟,刚一冒头,就被汤鹤武干净利落的拿下了,雪亮的军刀抽出,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
“不得了了……杀人了,杀人了。”
“哎哟,真砍了。”
“快快快,站好站好。”
杀猴儆鸡的效果,看起来还不错,除了傻愣愣的看着死去的侄儿的马恒初、马恒毅兄弟之外,其他人纷纷寻了自己的位置站好,不到一炷香,校场上已经归于宁静。
“本将昨日未曾说清,不怪各位,但今日,本将重颁军令如下,自即日起,军中起床就寝,一律遵晨钟暮鼓,卯时正,敲晨钟,一刻钟内校场集合,一刻钟未到者,杖责二十,两刻钟未到者,杖责四十,三刻钟未到者,杖责八十,四刻钟未到者,立斩不赦。若有极特殊情况,可申诉说明,另当别论。诸位既入行伍,就应当遵守军规,若再违反,本将定不轻饶。”
马瀚山的人头,被汤鹤武下令炮制好,在营房内传看警示,而后挂在定海镇的大旗之上示众,按汤鹤武的说法,就算马瀚山的脑袋烂得只剩下骨头,也不准摘下来,非等着骨头渣子碎干净不可,这就是违反军规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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