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戏子将军 > 第三十二章 别样选官

?马瀚山用他的生命试探出了汤鹤武执行军规的决心和胆气,即便在大多数人眼中,他死得实在是太不值当,但无论如何,此时的定海镇,已经没有人再敢以身试法了,哪怕是刚刚死了侄子的马恒初、马恒毅兄弟,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汤鹤武,毕竟只是个五服内的侄子,关系还隔着一层呢,为了他得罪这样硬手腕的上司,实在不值当。

  

  汤鹤武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很满意的。尘埃落定,躲在屋里睡懒觉的新任定海镇总兵衙门书启师爷何公亭才姗姗来迟,“学生参见东翁。”

  

  “哦,何师爷?好早啊。”

  

  “啊?啊,早,早……”看着汤鹤武明显不大友善的目光,何公亭有些语无伦次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汤鹤武实在揶揄他,连忙摇头解释道,“不不不,学生不是那个意思,学生是说,是说……”

  

  “好啦。”看他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样子,汤鹤武皱皱眉头,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处罚他,书生嘛,老书生嘛,不过是个书启师爷,用的时候在身边就行了,既然不是行伍中人,又何苦*他,“今日就算了,不过何先生,日上三竿还不起,不大好吧?我的士兵,卯时初就要起床,本将念在你年老体弱的份儿上,准你多睡两个时辰,到辰时末可否?”

  

  何公亭连忙低头应诺,第一天上任就给上官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日后,怕是有得小鞋穿了。

  

  “明日,切不可再迟到了。”汤鹤武叮嘱一句,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了,校场之上,还有两千多的兵将等着他发号施令呢。

  

  “今日是诸位初次正式集结,本将为诸位准备了一些见面礼。”汤鹤武说着,挥了挥手,方大旗会意,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等他转回来时,身后跟了足足几十辆拉满了东西的骡马大车,那是前几日穆成虎等人奉命招募士卒之时,汤鹤武命他出去采买的,其中一些较为难弄的东西,譬如电话机、电报机等等,都是汤鹤武托了武卫右军的老朋友费了很大工夫才弄回来的。

  

  “喏,那些就是了。一会儿,由方游击指挥发放,每人配发新号褂两套,被褥军毯各一套,水壶饭碗各一只。每十人组成一棚,由外委千总或把总统领,发一顶帐篷,一盏油灯。每三棚组成一汛,由千总统领,发望远镜指南针各一。每七汛组成一队,由守备统领,发鼓、锣、号、信号灯、电话机、电报机各一。好了,开始吧。”

  

  号褂、锣鼓这些东西,在这些绿营兵眼中还算熟悉,但什么帐篷、油灯,就陌生多了,至于电话机、电报机,好多人还只限于听说过而已,甚至有些人连听都没有听过。每个人该配发的号褂、被褥、军毯、水壶、饭碗,很快就发了下去,但其他的东西便没有人碰了。定海镇刚刚招齐人手,兵多官少,况且很多官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算是官,因为身边已经明显没有几个部下了。

  

  “怎么了?”校场上的异常,汤鹤武很快就发现了,问明原委之后,汤鹤武只是稍一思索,便给出了解决方案,“诸位都是浙江人嘛,据本将所知,你们中的好多人不是同乡,也是旧相识,就算二者都不是,这几天的相处,互相之间也该有所了解了。这便好办了,本将不知道你们的能耐,你们自己却是知道的,守备以下,外委把总以上,你们统统可以自己推举嘛。快快快,都是军伍汉子,办事就该干净利落,谁做大官、谁做小官、谁做不到官,都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本将绝不插手。来来来,动起来,动起来,快一点。”

  

  在汤鹤武的有意纵容之下,刚刚还安安静静的校场上,顿时吵闹起来。做官啊,谁不想?做官可比做大头兵强多了啊,有权、有钱,还有威风。但这种状态之下,想当官可没那么容易了,有花钱收买同袍的,有拉关系讲交情的,有挽袖子比拳头的,也有静观鹬蚌相争,准备渔翁得利的,反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热闹得很。

  

  不仅站在大车旁边,刚刚还被众星捧月,此时却无一人理会的方大旗和那十几个亲兵,顿时傻了眼,就连站在汤鹤武身边的娄同轨和何公亭二人也有些不知所谓了。

  

  “东翁,军中权力应集于东翁之手,官吏任免,怎可假手那些无知士卒啊。”

  

  “无知?”汤鹤武淡淡的一笑,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娄同轨,问道,“依先生之意,何谓无知啊?”

  

  “这……”娄同轨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呀,何谓无知?是不识字,不读书,还是年纪轻,阅历少,又或者仅仅是出身低,没地位呢?无论说出哪一样,汤鹤武自己就可以做例子反驳了,他汤鹤武也不识字、不读书,一样年纪轻、阅历少,出身戏子,正儿八经的下九流,这出身还不够低吗?至于低位,选之前自然没有,选出来,不就是官儿了吗?

  

  “呵呵,怎么样?先生,莫不是说不出来了吧?”汤鹤武笑眯眯的摘下顶戴,轻轻抚着上面的红宝石和单眼花翎,“在我看来,这样选出来的官儿,才是真正靠得住,能抓兵的官儿。大伙儿推举他,为什么推举他啊?肯定是他在大伙儿中间有地位,大伙儿信任他,肯听他的话,绝不会是因为他家里有几个臭钱,出过多大官儿。”

  

  “东翁怎知不会?”娄同轨依旧并不理解。

  

  “军官嘛,按照绿营的惯例,起码在部下面前,那是有很大权力的,若是选出个只知道自己大捞特捞,半点儿不肯分润给别人的长官,以后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他们的日子都会很难过的。”

  

  汤鹤武给娄同轨讲道理的空当,校场上好多地方已经上演了全武行,军营之中,大多数的比试还是要靠拳头的,方大旗投向战圈中的目光一分疑虑,却有九分的渴望,还不时偷眼瞧瞧汤鹤武的态度。

  

  “混小子,去吧!”汤鹤武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下手轻些,打残咯,打死咯,别怪老子不客气。”

  

  “知道了,总爷。”

  

  方大旗乐呵呵的朝汤鹤武打了个千儿,随后便像刚摘了笼头的马似的,一转身,已经跑得没了影儿。

  

  选举一直持续到了晚饭时分,结果还是让汤鹤武很满意的。

  

  方大旗那个兔崽子,凭着在军中多年熬练出来的好功夫,技压群雄,再加上他那地痞青皮的出身,天生长了张会忽悠人的嘴,竟然还当上了个什么‘八队总守备’,还美滋滋的来向汤鹤武讨个任命。汤鹤武狠狠赏了他一脚,叫他滚一边儿自己玩儿去,结果最终还是耐不住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给了他一个执法队守备的官儿,但这个执法队,加上方大旗自己,也只有十八个人,还是他的亲兵队。方大旗挺不乐意,但又不敢和汤鹤武来硬的,只得走到一边和一群新手下嘟嘟囔囔。

  

  一个队满编是272人,校场上的那些士卒官校加在一块儿,一共组成了八个满编的队,除了方大旗这个另类之外,其他八队的守备和各级军官都还不错,三个是原定海镇的老官校,四个是从新招募的士卒中挑选出来的新官校。不过让汤鹤武诧异的是,竟然有一个守备不是土生土长的浙江人,也不是定海镇原先的官校。

  

  这个人名叫图海,和康熙朝平定察哈尔的抚远大将军,一等忠达公马佳?图海同名。汤鹤武最初还以为他是满洲人,最不济也应当是个旗人,一番介绍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当问及他的身世时,图海怎么都不肯说,汤鹤武怕他来路不明,*问的急了,他才凑到汤鹤武身边,愣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处。

  

  图海祖籍在关外,他本人也出生在奉天下辖的一个小地方,因为图氏这个姓氏取出的名字像旗人,他们家在家乡的地位很是尴尬,旗人拿他们当奴才,汉人也不拿他们当自己人,几代人日子一直过得很不好。十二岁那年,家乡遭灾,全家人都死光了,大灾过后大家的日子都格外的苦,没有人肯收留他,他当时年幼,听说进宫做太监可以飞黄腾达,就自己阉割了准备进宫,哪知道皇宫大内不好进,没有人、没有钱,谁肯收啊。心灰意冷的他几次想过自杀,可偏偏都没死成。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乞丐的生活,他决定到南边来碰碰运气,最终在浙江宁波府落脚,听说汤鹤武招兵给得饷银多,便报了名。

  

  汤鹤武问他为什么那么多的士兵推举他做长官,他却扭扭捏捏说什么都不肯回答了,只说他有自己的办法让大家信服。汤鹤武也没有再追究,心中甚至恶意猜测,大概是他这种残疾人对权力的控制都别有一番办法吧?要不然,历朝历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权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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