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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时,公孙家门开,本欲外出置办的刘总管却看到台阶之下盘坐一人。
“哪来的叫花子,竟呆在公孙家门口,你是找错地方歇着了吧,还不快滚!”总管身旁的仆人不满已极地喝到。
总管皱眉,自囊中取出几枚铜钱:“周虎,乞丐也是人,你怎能对他们如此不客气?”
“总管,你这样大发善心,这次他走了,下次还来,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乞丐听闻你的善举一同前来等待你的施舍。所以对这些人绝不能手软
。”
说完,周虎一脚踹向门前人的后背。
“朋友说得极其有理,不过你既然对我全不留情,那我也无需对你留手。”顷刻间,打人的反而哀嚎着落到百步之外。
见状心惊,总管急忙示歉:“周虎只是一介仆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高人海涵,别要记仇。”
“记仇?凭他也配作我的仇人?这么说是抬举他了。”
“是,不知阁下何方高人,到此意欲何求?”
“我有一样东西要请贵家过目。”
不等总管发话,那样东西已递到总管面前,那是一个铜盒,长约四尺,宽及半臂,重至少有五六十斤,但那人单手递来,却丝毫不觉沉重。
注目许久,总管最后竟是摇了摇头:“这样东西,公孙家不必看了,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何出此言?”
“公孙家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开锁圣手,若论开锁,公孙家的手艺确实无可挑剔,但眼前这个盒子,我端详了半天,别说锁孔,就连盒缝
都没有看见。要想开它,你恐怕只有去找铁匠试试了。”
“你说得有理,但我还是打算先给公孙先生看看。”灭苍生大步走进公孙大院,无人能挡。
总管唯有妥协:“高人,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请老爷出来见你。”
“可别要让我等得太久。”
“是,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在大堂中候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管带着一位六旬老人前来。
“废话不说,如若公孙先生能解开此盒,让里面的东西重见天日,我灭苍生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公孙先生看了一眼铜盒,兴趣横生:“朋友,开锁本就是老夫乐趣所在,就算你不为我做任何事,老夫也一定要费尽心力,将它打开!”
“如此甚好,不过我灭苍生亦不是什么贪图便宜之辈。只要这个铜盒开了,你要我做的事,我灭苍生必会慎重考虑。”
公孙先生在铜盒上一阵摸索,总管不禁问道:“老爷,这东西真是一个盒子?”
“毫无疑问!”
“可是这上面别说锁孔了,就连盒缝都看不见呀!”
“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
“世上竟有这样的锁,真是怪事。”
“总管,这里没你的事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是,总管告退。”
“灭先生,这铜盒挺重的,还望你搭把手,将它挪到我的工房。我所有开锁的工具都在那呢!”
灭苍生心生警惕:“公孙先生最好别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后果只怕你承担不起。”
“放心,老夫明白。”
将铜盒带入公孙先生的开锁房中,入眼满是各种锁具,令人目不暇接。放下铜盒,灭苍生寒声说道:“我就在门外,静候公孙先生的佳音。
”公孙点点头:“这种锁具老夫还不曾见闻,只怕要劳烦阁下久等了。”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若然三天之后你还无法打开铜盒,那你公孙家的牌匾就别要再挂在门口了。”
“老夫尽力而为吧!”
定原城外,一条人影踏着旭日东升的光辉,往平安府而去。在他离城门还有数里之遥时,一辆马车自身后的方向疾驰而来。
蹄声如擂鼓,车行如乘风,来势威不可当,但那人却依旧行在路中间,他是双耳失聪,还是一心求死?
不管原因为何,赶车人终还是心发慈悲,及时勒缰放慢了行进速度。
“朋友,这么赶路不累么?正好我马车有空,载你一程如何?”
“北堂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恩惠。”啊,原来这个人就是唐傲,此时他换了行头,理了发须,往日风采依旧。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也知道你要做什么。却不知道北堂大侠可否跟在下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反应极其平淡,难道他早已猜出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你这样去,无论胜败,恐怕都很难再离开定原。但若你能加入我们,有我们帮助,何愁大事不成?”
“可惜了,北堂世家的复兴只能交由我一人来完成。”
“一个人想要复兴一个家族,谈何容易?何况你要面对的,可是势力遍及天下的平安府。如无半点谋略,想要成功岂非比登天还难?”
“这是在下的事,无需尔等*心。”
“唉,本是一个人才,可惜像你这样心高气傲,必定很快就会一败涂地。”
“你说什么?”简单一句话,竟激起北堂绝杀意,刚刚还相隔数步,但这一刻,他已立足马首之上,他的剑已待穿喉。
纵是如此,赶车人却无半点畏惧:“在北堂大侠剑下,我不过一介蝼蚁,要杀实在容易。但这样对你来说有何好处?”
“至少我高兴。”
赶车人满面失望:“原以为在经历那一切后,你将会有所改变,不料你还是一如既往,当真朽木不可雕吗?”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过去?”
“这话也不完全对。”
“何解?”
“我对你的了解,全源于这一封信,但这信却不是我写的。”不待说完,一封信已被他递出。
出手,动剑,封破,信翻飞。阅完之后,北堂绝神色更冷:“这信,哪来的?”
“你想查?只怕再给你三头六臂,你也查不出来。”
“那不妨从你这里一试。”
“何必如此?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们可以保证解去你心中所有疑问。包括那些年关于你和望春梅的真相。”
“哼,你们口中的真相无外乎是另外一个谎言,如今的我早已决意跟过往一刀两断,就算望春梅还活着,跟我也无半点关系!”
“这样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定原城就快到了,多谢你载我一程,最好后会无期。”
“在我载你一程之后,我可否提个小小的要求作为报酬?”
“不杀你就已是对你的报答。”
“那北堂大侠可否看过一样东西再走?”
“何妨?”北堂绝回头,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赶车人脱下上衣,露出双肩。北堂绝面色一变,低声说道:“好,这一去之后,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请求。”
“能听北堂大侠如此说,实在荣幸之至。在下于此恭候!”赶车人是谁?给他看了什么?何以北堂绝会突然改变主意?这北堂绝前往平安府
,又意欲何为?
一觉醒来,床畔桌上已搁着一盆热水。玉生烟顿生疑窦,秋容都走了,这盆热水是谁送来的?能把热水无声无息送到她床畔,如若此人要对
她做些什么,她岂不是防不胜防?
沉思之间,门已再开,莲步轻挪,妙影入房。而这个人却是——她?
“秋容,你怎么回来了?”
“小姐,有人告诉我,我已毋庸再跑这一趟。”
“谁说的?”
“跟随花启舞同行的花无忧姑娘说的。”
“她的话你也信?”
“初时我也不信,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花启舞已经离开了。他的脸色极不好看,想来无忧说的必然不假。”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昨夜毒门宗主来信一封,严命花启舞不能再纠缠小姐。”
“原因呢?”
“我问了,她也不清楚。”
“奇怪,这封信怎会来得这么快,莫非背后还有什么变故?”
“这些问题又何须小姐担忧?小姐不用有求于那个人,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应该感到高兴才是。等用过早饭之后,我们就出发。”
“这一次,小姐打算去哪?”
“一路往东,漂洋过海。既然这神州大陆上没有能帮我复兴山庄之人,那我唯有去东洋碰碰运气。”
“小姐要去东洋?”秋容面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如若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一人独行,你就回去山庄,做做清扫的工作就够了。”
“小姐,听秋容一句话,千万别要前去东洋,否则你定会后悔的。”
“秋容何出此言?”
“我…”秋容欲言又止,她竟身负难言之隐。
“小姐,总之一句话,你绝对不可以前往东洋,哪怕豁上秋容一条性命,我也定要阻你东行!”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之间缘由请恕秋容不能告诉小姐,但秋容说这些都是为了小姐着想,小姐务必要答应秋容,绝对不可以,前往东洋!”
“好吧!我答应你。”纵心存千般疑虑,但十多年的主仆情谊让她对秋容深信不疑。秋容如斯坚决,她唯有放弃东行。
玉生烟叹道:“放眼江湖,还有多少英才俊杰可以容我依傍?不去东洋,我还能找谁呢?”
“小姐若然不愿有求于那人,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条路纵然再艰险,也比去东洋好!”
“你口中这条路指的是?”
“回平安府!”
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可若她真的回头的话,还有路可走,有草可吃么?
定原城门,不远千里而来的北堂绝遭遇平安府第一道防线的盘查。
“来者何人,意欲何求?”
北堂绝神寒声冷:“北堂绝,来见你们总舵第一高手!”
“看你样子,便绝非善类。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
“我再给你们一次前去通报的机会,否则我便一路杀进去。”
“好猖狂,正要领教!”言谈不和,杀机顿现。一声尖锐之响,六颗人头已至项上飞起!
好快,好无情!
但这一剑,并未形成威慑,警报之声反而此起彼伏,大批人员前赴后继地赶来支援。
北堂绝身如鸿雁,腾空飞起,一连几个起落,已然超越平安府第一道防线,没入定原城的人群之中。
不到盏茶功夫,情报已到平安府两大权贵耳边。
“究竟是何变故,竟突然鸣起警钟?”
“回安爷二公子的话,方才有人带剑入城,为兄弟们拦下。一言不合,刀戈相向,他一剑取六人首级,然后逃入定原城中。弟兄们正全力搜
捕,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将他捉拿。”
“能一剑取下六颗人头,来者武功不可小觑,他可有说过前来所为何事?”
“他只说要见平安府第一高手。”
“即刻传令下去,停止所有搜捕行动,大家尽快回岗,坚守己位。如若那人再度现身,绝对不可以再与之冲突,让他前来见我。”
“二公子,你如此安排,难道不怕他是刺客?”
“刺客多乔装成平民百姓,避过常人耳目,潜伏在目标身旁,静待时机,一发致命。绝不会如此张扬。”
安爷反问道:“但若他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所以为了安全着想,义父不该与我同现一地。另外我会在平安府周边设下重伏,令他有命来,无命去。”
明知此事凶险,安爷却未加阻拦。养子毕竟非亲。
混在人群中,悄然接近平安府总舵的北堂绝,本以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会经历一场恶战。不料平安府总舵的戒备却比他想象中松懈
。更让他倍感意外的是,他一现身,门口的守卫便弓身让路,请他入内。
在一人带领下,穿越重重院落,走过九曲十八弯廊桥,他终于见到了逆中华。
“你就是平安府中第一高手?”
“不是。”
“那你何以要让人带我来这里?”
“你要和平安府第一高手对决,只有我能给你那样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好处?”
“如果你输了,便替我平安府卖命。”
“但要是我赢了呢?”
“你要是赢了,便取代我在平安府的位置。”
“这样的话听来诱人,但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逆中华解开上衣,给他一看伤痕:“你实力不错,我若违约,要杀我,岂非易如反掌?”
“有理!说吧,机会在哪里?”
“从这里一路向西,行三百里路,至和弦镇公孙府。那里暂住着一个人,名唤灭苍生。他的武功出神入化,不单是平安府第一,更有可能是
天下第一。我劝你在去之前,还是好好考虑清楚。”
“哼,如若连战的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行走江湖?”
“灭苍生出手,向不留情。你可要拼上全力,不能有丝毫大意。如果,你失败了的话,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足可保你一命。”逆中华拿出一
块平安府专属令牌。
逆中华好狠,好毒的心思!但心底里的一股傲气,让北堂绝没有接过他的“好意”。
“你现在就要赶去公孙府?”
“那还等什么?”
“我让马车送你,你也好养精蓄锐,对他胜算也大些。”
这一次,北堂绝没有回绝。平安府的快马飞车载着他迅速离城,与恭候他的人擦肩而过。他要让他等多久呢?
半天之后,日落西山,玉生烟乘车,再往平安府总舵而去。路上,听闻震天杀伐声。秋容停下马车,直至杀声渐息,方才继续前进。
前路上,横尸遍野,血腥刺鼻,秋容扬鞭策马,加快行进速度,好尽快远离此地。无奈横尸阻路,欲快无从!
玉生烟掀起风帘,眼之所见,触目惊心:“看这些装扮,是平安府的人?”
“也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人,竟然连平安府的镖都敢劫。”
心存疑,续前行。未过十里,她们的马车又被一队黑衣人拦下。
“我们是平安府的人,想要从这里过去,就得交出百两银子。”
语气蛮横,毫无商量余地。秋容本想自报身份,但玉生烟却低声相拦:“秋容,把银子给他们吧!”
“可我们此行只带了二百两,一路上花费不少,给了这一百两,接下来我们怎么过?”
“这事,容后再虑,付钱吧!”
“哦。”秋容拿出钱袋,不容她细数,黑衣人一把夺过,让出一条路来。
连策数鞭,马车快了许多,直至奔出数里,秋容才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姐,为何你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现在我们离平安府总舵还有两三
天的路程,没了钱财,又吃什么?”
“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平安府的人么?”
“他们要不是平安府的人,又怎敢冒平安府之名,做这样的事?”
“刚刚你不也看见了,连平安府的镖都敢劫,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敢做?”
“小姐怎么就肯定拦路收费的跟打劫平安府镖行的人是一路的?”
“我们一路走来,都不曾遇到劫镖之人,如若他们不是一伙的,难道那些劫镖的还能凭空消失了?”
“原来如此,还是小姐心细如尘,我们才能避过这一难。”
“平安府人多势广,没有哪股势力敢与之正面作对。这之中只怕有什么阴谋。”
“小姐在担心什么?”
“在平安府的日子里,我与平安府的二公子会过几面此人城府极深,谋略过人,如若这些事与他有关,那平堰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那又如何?小姐要嫁的,并非一定是平堰,而是平安府未来的舵主。这平堰头脑简单,要是他栽了,小姐嫁给二公子,岂非更好?”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没有十足的把握,二公子绝不会出手,而他一旦出手,那平安府多半就归属于他了。这个人能如此隐忍,其野心
必定不弱。他又岂会容忍在夺得平安府大权之后,让一介女流来左右他的势力?”
“相比之下,平堰既无谋略,又无野心。若是他能继承平安府,我才有最大的机会可以复兴山庄呀!”
天色渐晚,马不停蹄,接下来的日子,她们唯有靠干粮度过。所以越快赶到平安府越好。
平安府中,安爷单独会见顾神医。
“顾先生,老夫要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这些天,我把熬药前后所有能接触的东西都查了三遍,甚至连井水也不例外。可终归还是一无所获。我完全想不通,究竟是谁,用了何种
手段在给你下毒。”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隔离!”
平安神色一动,赞叹道:“神医不愧是神医,竟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从明天起,你就搬出平安府,这屋中交由你最信任的人暂住。每日汤药照常送进房中,谢绝一切访客。我还会前来此屋给你看病。造成你
还住在这里的假象。离开这里后,你的药还是由我负责,我会隔日更换其中一种药材,看究竟是哪一味出了问题。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
以查出原因所在。”
“好,一切就依先生所言。另外,先生可别要忘记了,中华的身上还有破军之毒,你定要好好研究,早些弄出解药才是。”
“安爷放心,这个在下自然不会怠慢。”
“如此最好,夜深了,你下去休息吧!”
顾神医走后,平安单手捋须,仰首自问:“在平安府,老夫最信任的人,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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