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和殷茹走下明月山。殷茹见他回头看,幽幽道:“你是不是不想离开?”无咎道:“不,我必须得离开。”殷茹凄然一笑,道:“那么你是身不由己,心虽然还留在这里,人却必须离开。”无咎听了叹道:“是啊,自走下焚山之后,我便一直是身不由己,看来这就是我的命!”殷茹笑道:“什么命不命的,我倒不信这个。”无咎笑道:“不信也好,不信人就活得快活些。”
两人离开明月山区,殷茹看着陌生的景物,道:“我们去哪儿?”无咎急着回鼎城去,道:“我们去鼎城。”两人日夜兼程,走了几天,无咎见沿途的景色颇为熟悉,想起这正是君临山附近,又想起曾经对于万病父女说过会回来看他们,便对殷茹道:“这附近我有个熟人,我们顺道去看望一下吧?”
殷茹笑道:“你拿主意就好,是个什么样的熟人,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无咎大概说了下自己在君临山的经历,殷茹不愧是女人,听完笑道:“那个雅琴姑娘也对你挺有意思吧?”无咎道:“我只当她是妹子。”殷茹笑道:“有女孩子喜欢你,我当然高兴。”见无咎诧异地看着自己,又笑道:“我们焚山出来的人,若惹别人厌恶,那很有意思么?”无咎听她说“我们焚山”,心中一热,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时隔三百多年,再次两只手握在一起,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无咎变得开朗起来,一路上与师姐有说有笑的,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离开焚山时的时光。两人突然降临君临山,老迈的于万病欣喜异常,雅琴也很是高兴,虽然见他身边站着美丽的师姐,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于万病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了,他一直对无咎念念不忘,因为他还在期望着哪一天无咎突然回来,然后接替了自己的位子,将君临山发扬光大。听无咎说他们是路过顺便来探望,他的心又一下子沉了下去,幸好他虽然已老迈,但却已在老迈中学会了豁达,见无咎和殷茹两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笑道:“正因为离别是人生常态,才显出相聚的珍贵么!无咎贤侄和殷姑娘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再走。”
雅琴笑道:“是呀,大哥,你和殷姐姐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如果这就要走的话,未免显得意念不诚了么!”无咎想如果鼎城有变故的话,可能早就发生了,既然他们盛情难却,便住上一两日吧,于是笑道:“雅琴妹子越来越厉害了呀,像我这样笨嘴笨舌的,以后可得求你嘴下留情。”雅琴笑道:“正是因为你笨嘴笨舌,才有人喜欢么,要是你尖牙利嘴,那倒不像个男人了!”
殷茹听了笑道:“要是像我这样的,既笨嘴笨舌,又还是个女人,那可怎么办?”雅琴笑道:“像姐姐这样的,那可是天下所有少年心中的梦中情人,还要伶牙俐齿又有何用?”殷茹听了笑道:“妹子果然是能言善辩,我见犹怜。”于万病笑道:“这丫头跟我在山上,也没几个说话的人,就自己对自己说,开始我以为她疯了,没想到她倒练出一副好口才。”雅琴听父亲这样说,正说中自己的心病,不禁脸微微有些红。原来她整日自己对自己说话,大多说的是对无咎的思念。
像在鼎城灵钩府住时,明月奴和放鹿儿一下子就变得亲热熟悉无比一样,殷茹和雅琴也很快就变得要好无比,女人熟悉的过程真是快得离奇。她们两整日在一起,无话不说,无咎反倒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只好不时去于万病的屋里坐坐。
好在于万病对焚山的修炼之法也颇为熟悉,听无咎说起他在魔鬼蜮的奇遇,以及那位上古战王的事迹,不禁唏嘘感叹:“贤侄既然有这样的奇遇,已传授了战王他老人家的衣钵,那便是天命攸归,我要是再拿君临山这点小事来烦累你,那就太不明事理了!”无咎听了道:“老伯可千万别这么说,君临山遗世独立,向来清洁自爱,那是极为天下修炼之士所钦重的,只要君临山不倒,天下志士便有了共同战斗的信心和勇气,君临山的事怎么能说是小事呢!小侄不过是分身乏术,有心无力罢了,心中着实惭愧!”
于万病听他这样评说君临山,心中很是高兴,但想起君临山三百年来仍是人才凋零,心中又隐隐发痛,道:“我也不敢强留你,只盼着你将这里也当作自己的家,有空经常回来看看就好了。”无咎道:“这个自然。”
次日起来,雅琴和殷茹已经往后山去采野莓去了,无咎洗漱了,便向于万病的房间而来,想问问他当年与自己师傅臧啸云交往的往事。来到房前,见他的门虚掩着,想,难道他这么早就出去了?于是叫了一声道:“于老伯在吗?”
没有回应,无咎也不好就推门进去,准备转身离去,突然瞥见门下的暗光处有一滩红色的东西在慢慢流动,他心里一动,再次叫道:“老伯在吗,我是无咎,我进来了啊!”推门进去,不由得惊呆了。
只见屋里桌椅凌乱,两张椅子翻到在地,一个茶壶也摔得粉碎,于万病匍匐在血泊中,右手向前伸着,握着拳。无咎急步走过去,将他的身体抱转过来,只见他的胸前插着一柄匕首,正插在左胸,只露出一个黑色的柄在外面,人已断气。
正惊疑间,外面脚步声橐橐,殷茹和雅琴急切的声气由远而近。只听“豁啦”一声,似乎是自己住的房间的门被她们推开了,接着听雅琴叫一声“没人!”两人又朝这边走来,走到门口一看,雅琴不禁昏倒在地。
无咎对殷茹道:“快扶住她!”殷茹早扶住了,问道:“怎么会这样?”无咎悲痛道:“我进来时就这样了,不知是谁下的毒手!”殷茹道:“那肯定是他!”无咎惊道:“谁?!”殷茹道:“刚刚我和雅琴妹子在后山看见的那个人,就是服侍你的那个小厮!”无咎惊疑道:“会是他?”殷茹道:“刚刚我们正要回来,看见他匆匆忙忙地走,叫他也不答应,于是我们追上去,没想到那人回过头来就是一掌,要不是我们闪避得快,早受了伤了!”
无咎见于万病蜷握的右手里漏出一截黑色的丝线,惊讶道:“咦,这是什么?”掰开他的手一看,赫然正是用来串自己身上那把囚禁古皇的钥匙“七窍钥”的绳子!无咎见了大惊,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一摸自己腰间,发现还好,有一块硬硬的东西,那钥匙还在。
殷茹见他脸色阴晴不定,问道:“丢了什么东西吗?”无咎道:“还好,东西倒是没丢,只是奇怪,这绳子怎么会在于老伯手上?”心中疑惑又起,于是摸索着将那块自己一直藏在内衣口袋里的“七窍钥”掏出来,一看,顿时呆住,藏在自己身上的哪里还是什么星形青铜的“七窍钥”,分明是一块扁扁的石头!
殷茹见他呆呆的,道:“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了?”无咎道:“囚禁古皇的混沌绝域的钥匙丢了,古皇要被放出来了!”殷茹道:“是那个小厮干的?”无咎道:“想必是他,钥匙我一直随身带着,除了他没有人能接近我,他一定是趁我沐浴更衣的时候掉了包。”殷茹道:“那于老伯一定是发现了他,才遭了他的毒手。”
无咎叹道:“要不是于老伯临死时扯下了这根线,我至今还以为钥匙好好的在我身上!”殷茹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无咎道:“看来一场新的动乱就要来临,我们得赶紧回鼎城去!”雅琴已经醒来,正抱着老父的尸首哀哀地哭,殷茹看了心酸,问无咎道:“那她呢?”无咎道:“她也跟我们一起走。”殷茹无言,因为她知道,无咎既然这么说,便已下定决心要对雅琴负起责任了。
于万病死于非命,君临山上下一片惊疑,都窃窃私语,怀疑到无咎头上。经雅琴出来解释,方才平息了他们的情绪。于是在众人的推选下,老成持重的于万病的二弟子曾释容接替了宗主之位。
于万病既死,君临山的影响力更是一落千丈,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料理了丧事之后,无咎便带着殷茹和雅琴离开了君临山,相聚时的欢欣变成离别时的惨然,无咎又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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