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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变成了屠宰场。
酒气未尽，血色已染。
那庞大的金鼎，酒坛无声无息从新归落地窖。地面封合。大厅复归平静，只有余温未冷的死尸血液还在拼命的流淌。
除此。
还有一名美人身子定在半空进退两难。
还有一名未死的定风国人士--太子燕歌两眼含泪的看着半空，饶他性命的女神。
“空空奴！为何不杀？”
国王冷冷的质问。
指的正是未杀燕歌的那位美人。其称空空奴。
“空空奴，本王问你，为何不杀？”国王的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似乎要将空空奴一口吞下。
空空奴悬空的身子终于干脆而轻盈的坠下，薄薄的脚掌踩在了翡翠铺就的地面。手里的三叉戟熟稔的收回到袖口，小如叶片，却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空空奴含着泪朝国王跪下了。
“英明的王，小奴求你放过他！”
“放过？大胆奴才，你有什么资格提出这种要求？”
“王，空空奴不敢，只是这位太子年纪轻轻，死了诚为可惜---”说这话时，她显得有些紧张。
“这无知后辈，必死不可！怎么，空空奴，他年纪轻轻你就为他求情？看来你不光是求情，敢情是动情了？”
“王！我，没，没。奴婢想的是，王仁民爱物，就留下一条性命吧，何必因此与定风国上邦结下永久的梁子呢？”
“你叫空空奴？你若爱我，我很感动。别跟着老鬼浪费口舌求情啦！”
燕歌说话了。空空奴的作为让他心花怒放。
空空奴听此一言，不禁面红，所有的心思与虚假在国王面前暴露无遗，她浑身开始哆嗦，她知道，国王要杀女人，杀奴才，从来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料想自己命在旦夕。片刻之后也许就会想定风国那些冤魂一样，洒下新的血泊。
“我怎么就爱你了？”空空奴侧头对燕歌冷冷说道，眼里的泪水愈发肆意。
“哈哈！玩起了缠绵。两情相悦，一见钟情，目送秋波，心有灵犀。哈哈----”国王岂有不知他们小小心思之理。国王觉得好好笑，觉得他们好可爱。
燕歌向国王投去刀子一样的目光。大喝道：“丑僵尸，少狂妄，有本事你就来捉我！”
话音未落，燕歌双掌在地上一拍，如猎豹般神速，早已抢进了空空奴的身子。一把将她托抱起来，搁在怀中。继而一根箭奔向厅外。
走的时候，没忘记给国王狠狠敬上了一掌。这一掌虽不致命，却把国王的宝座劈了个粉碎。
国王愤怒的呼声胜似狼嚎，燕歌听在耳中，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空空奴在他怀中，一只手缠住他的腰，一只手捋住他的袖子。虽然燕歌此举冒昧突然，空空奴似乎并未受到惊吓有何推阻之意。
燕歌心下虽有紧张情绪，面上却是一抹潇洒冷傲的笑容。
自己的心思自己明白，一来从国王的虎狼之口中顺利逃脱成功之感着实受用，二来怀抱着美娇娘惬意之心妙不可言。
径直往前飞奔，不一会功夫，就见一条水带呈现在眼前，却不知是什么水，浊浪翻腾，气势汹涌。
燕歌临近浊水止住了脚步，不禁心情也大坏。丈许宽的河带一步跨过显然不在话下。
正在这时，水里竟然涌现出无数个漩涡，似乎有水鬼作祟。
只见条条黑影从水里冒将出来。每个黑影手中均擒着一根*的狼牙棒，棒端的水渐次滴落。燕歌大吃一惊，哪想到此处居然设有埋伏。愈发将空空奴搂紧。
白面僵尸。
几十个白面僵尸喽啰尽数在岸上落地。
“美人国水军第五军在此恭候！”内中一人这么说。言语之间颇具礼数。
“恭候？”燕歌纳闷。
“头儿，这人是谁？”另一位僵尸提醒适才说话的那位僵尸，似乎才将来者看清。
原来他们潜身水中是专门负责搅弄浑水，一条狼牙棒在河水中不停的，没日没夜的捣腾，确保河水的浑浊质地。这是水下功夫，而尚有水上功夫，亦负责看护岸上的安全，是为别人的安全，美人国国策有一条规定，任何国民不准靠近任何水流，尤其针对白面僵尸。除了那些常年水下生活的水军。水是他们的克星，是鉴别美丑之明镜。水军毕竟不能时刻保证水的浑浊之状，所以一旦有人靠近河岸，他们义无反顾当出来厉行阻止。这是为了国民完全着想。口说恭候，而实则充满劝退之意。
眼见来者却是翩翩美少年，不知是何方神圣。而兼怀一个女子，鬼也知道，此女分明是他美人国之人。
“阁下是？为何出现此地？”
燕歌心下盘算，这些僵尸似乎对他有所知有所不知，有无歹意难辨，但绝不会心存好意。此地不宜久留。
“额，我是美人国的贵客，经国王嘉许，出来散散心。诶，河那边有什么好的景致，各位兄台不妨推荐一下。”
“什么，贵客？我们怎么不知道？既是贵客，我等自当负责阁下的安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待我命人入宫向国王询问清楚再为你放行。”那个头儿说。看来他们对宫中变故一概不知。
“大嘴鱼！速速回宫向国王禀奏，然后回来通报。”
一个名叫大嘴鱼的小喽啰应和一声，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追兵即将赶到，燕歌自然明白。还跟这些人啰嗦？
“各位大哥，我是国王坐下爱奴空空，我可以作证国王亲口御令过，这位客人可以随意在美人国各处游览。”此时空空奴也急着想办法。料想那些僵尸当会相信她这样的美人之言，会给她一点薄面。
“不行，除了国王，谁的话也没用，你不过一个奴才，哪有那么多废话？”
空空奴一时羞红了脸。
这时这些僵尸似乎才反应过来，眼见我们两人亲密依偎胜似常人。众僵尸不禁都咦了一声。
“空空奴，你们这是？这人是谁？”
空空奴一时难以置词，她的脸更红了，燕歌虽已经将她放开，但适才的一幕没能逃过众僵尸的眼睛。燕歌说：“我是谁不是你们应该关心，我们是什么关系更不是你们你们应该干涉的。我再问你们一遍，到底让不让过？”
燕歌面无表情。直觉告诉他，国王的追兵正在二十丈开外火速*近。
“贵客，请恕无礼。待会御令带到，我们自然让路。”
燕歌面色顿变，但见他左手将空空奴从新揽系入怀，口中喝道：闪开！右手猛劈。
众僵尸尚在懵懂之中，陡觉头部嘭的一响，就像飓风来袭，身子不由得也软了，倒的倒，落水的落水。
“这是我练了二十年的功夫，叫做捭阖。在我定风国，我是练得最好的。方才献给国王的也是这样一招。”燕歌脸上又掠过一阵得意而不屑的神色。他向空空奴阐释自己那威猛的身手。
两条身子早已腾起，只一个箭步就跨过了那条浑浊的河水，河水确实不能真实的照出人影，不过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燕歌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他俩重叠在一起的姿态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尤其是空空奴的长发，衣衫随风迎展的瞬间，近乎整个河面都印出一团华丽而浓重的阴云。这团阴云比怒放的花朵还要漂亮百倍。
那些中招的僵尸哪里还有力气挣扎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个狂妄之徒越河而去。然而燕歌身手任是矫健，王宫来的那批人马已经注意到了他。
空空奴在燕歌怀里颤抖着说：“我们逃不掉的。美人国的僵尸无处不在。”
燕歌冷笑着说：“我燕歌岂会怕那些异类怪胎？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我现在已经是美人国的叛徒，他们永远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保护不了我？因为我走到哪儿他们永远都会跟到哪儿。他们不光是僵尸，他们根本就是魔鬼。”
“哼，你走到哪儿，我就保护到哪儿，他们虐待美人就是跟我燕歌过意不去。---况且刚刚是你救了我。我还欠你一条命。”
“可是我们也杀了你定风过那么多人。我现在在两边都是戴罪之身，看来我是非死不可。”
“不，杀我国民，并非你们本意，你们都是被*的，每一位美人都是被*的。那些丑僵尸才是我真正的仇人，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可是，我劝你不管走到哪儿也不要滥杀无辜，国王他杀你们的人，都因一开始你杀了美人国的人。你的脾气我想应该不弱吧。”
“呃，美人说对了。美人既然知道情况，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心情倒还有几分喜悦。是我肇事在先，我燕歌就是喜欢惹事。”
“不要往前跑了，前面又是河，这里的水军一个比一个厉害。还是往右手边掉头吧，五里里之外有一潭池水，那池水明净透亮，这也是美人国唯一干净的水，是供所有女子沐浴养生之所。它有个很好的名字，叫（秋水）。”
“秋水？这名字好。”
“是的，取义于《庄子，秋水篇》。那里是女子的宝地，却是僵尸们的禁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水本来与他们无冤无仇，可是，他们---”
“哈哈，谁叫他们那么丑呢？要是我有那么丑，也不敢揽镜自照，以水为镜。”
二人只管言语，燕歌无意间却懈怠了脚下的速度，听闻近在咫尺的一声狂喝方才惊醒。
“哪里跑！“燕歌霍地仰头，瞅见了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白面僵尸挡住了去路，正用一双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看样子要将他们一口吞下。
燕歌扭扭脖颈，舒展一下筋骨。笑呵呵的说：各位，你们要杀我固然无碍，可别干棒打鸳鸯的丑恶之事。
为首的白面僵尸正是那不可一世的国王。国王亲自前来捉他。燕歌心中反倒几分得意。
空空奴这时从燕歌的臂弯里挣脱出来。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朝国王叩头不止。
“奴才求国王放过他。奴才甘愿接受万般处罚。”
“空空奴，你给我闭嘴。本王绝不容许我帮天女跟这种孽徒厮混牵扯在一起。哼，受罚，本王自然会成全你。可这个所谓的上帮太子无论如何，休想活着离开。“燕歌说：丑僵尸。丑可以理解。可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丑八怪。来呀！来捉我。
燕歌心知难敌，口上却愈发逞强，丝毫不饶人。
他握紧了拳头，暗暗运功。他想把对面的国王一拳击毙。尔后那些僵尸完全可能围上来把他剁成肉酱，踩成肉泥。让他尊贵的躯体蒙受残酷的玷污。不顾那么多了。
却又念及还跪在那里虔心忏悔的空空奴，她也将成为刀下鱼肉。不禁一阵悲凉。他侧过眉目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美人啊，美人，你是我燕歌平生遇见的第一个至美之人，也是最后一个。不管是生是死，你都是我唯一的美人。
生死关头，心中尚有此杂念。
但他毫不畏死。他已经挥出了拳头。
钢铁一样的拳头直奔国王而去。他的力量全部会聚在了拳头上，他的生命与信念靠拳头诉说与证实。
拳头正对着国王的门面，燕歌要令他脑袋开花。燕歌孤注一掷，他对他的拳头寄以了莫大的期望。距离瞬间拉近，拳头已经到了国王眼前。
然而，就在三寸的地方。拳头停下了。
虚空中，燕歌感觉整个身子乃至手臂仿佛撞在一面石墙上，又仿佛有一只猛兽，鳄鱼从后头啮咬住了他的臀股。那只杀气横生的手臂也像被极地的冰雪封住一般，死活挪动不了。
燕歌后脑勺冒出了一股冷汗。面颊上自然也是布满了层层湿漉。
他陡然发现。双腿，腰，脖颈已经被几只生冷的钢环套住，钢环大小正好与身体各处尺寸相宜。更可恨的是，钢环活像一只只刺猬，浑身布满的荆棘与蒺藜，尖利而尽显毒辣。
燕歌只要稍有挪动，钢刺必将戳皮而入。自毁性命于转瞬之间。
他完全被卡住，除了手臂与腕上的动作，脖子都已经不能移动丝毫，他已经感觉到被扼制部位毒蝎怒蜇般的刺痛。
哪儿来的这等鬼事物？
东西南北？头顶上空？或者地底？
又是怎么将自己套住的？就像从自己的骨肉里长出来的一样。
白面僵尸居然也会用暗器？还是如此高明诡异的暗器。
看来今日是摆脱不了困局的。作困兽之斗实在无益。
定风国太子燕歌牢牢被钳制住了。
“太子。太子。勿要冲动。不要伤害我们的国王。”
空空奴在后面用近似哀求的语气说。
空空奴此刻却在拥护国王。
难道就是她阻止了自己？
若真是她。燕歌难以理解。
白面僵尸却也不趁火打劫，虽然此刻一拥而上完全可以把这个飞扬跋扈不羁叛逆的少年糟蹋个粉碎。或许他们只是为了看一场好戏。
空空奴果然连笨带爬的插在了燕歌与国王之间，横跪在那里，既是跪给国王，又是跪给燕歌。
“王请恕罪，放过太子吧。
“太子，请原谅我的冒犯举动，不要伤害我们的王。”
白面僵尸国王，像个傻瓜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睥睨着萎缩的空空奴，狼狈的燕歌。他双掌在击拍，口中在称赞。
“哈哈，关键时刻还是美人管用呀。哈哈，空空奴，你是本王最忠实的奴才，拿下太子这等货色本来就该由奴才出手。空空奴，起来吧，本王免跪。”
“燕歌太子，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为你好。”
“哈哈，爱奴，起来，他要怪你也没机会了。”国王说。
“王，我偷袭太子，一来是为了王的安危，二来是希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记太子前嫌。”
“空空奴，你一辈子只配做奴才，你就是一只狗，“燕歌表情扭曲，痛骂着，然而恶语没说完，钢刺就悄悄没入了咽喉，再一张嘴已经哑然。
而心中的愤怒宛如风暴从浑身毛孔渗了出来。一头冷汗早把他泡熟了。
“美人，可怜可悲的美人，竟然对我如此狠毒，我燕歌今日死在此地，也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期望，你是死是活也不再与我相关。你可知道，我本已经爱上了你，哪怕死在一起，我也甘心与幸福，僵尸把我抓回去凌迟腰斩我也不怕，只要我们相互爱着----你偷袭我，阻止我解决僵尸，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你太天真了，太小看我燕歌小看你们狡诈的国王了，你这会再害我，害你自己，成全了可恶的国王。你还给他跪，他就要杀你了，跪你祖宗去吧。---”
燕歌正在这样残酷的想，只见空空奴仰头望着他，探出右手运起无形的柔力，欲将钢锁为他解去。燕歌刚感到一阵松弛，对面的国王冷不防一手劈过来。
这一劈，可谓一石三鸟。同时将空空奴与他打翻在地，也把空空奴发出的力量吞噬得一干二净。
燕歌倒下的时候，无数的钢针扎进了皮肉。身体之痛，心之伤使他不由得凄然泪下。
这完全是空空奴犯下的过失，她为什么在生死关头还要效忠丑僵尸？这短短的相拥明明已经表达了厚重的爱意，明明可以愿意与自己出生入死，却为何要如此犯傻？真的很傻。现在双双倒下，生命已经被别人踩在脚下。你的忠心，你的爱，皆已成空。空空奴。我们尚未成水中鸳鸯，就要沦为地下连理了。空空奴，这样的爱，不是我燕歌想要的。你救了我，又毁了我。
钢刺戳穿了燕歌的咽喉，他此刻很想大叫一声，然而从内脏冲出的气流犹如尖利的岩石硌得喉咙一阵剧痛。压根发不出声音了。空空奴的身子被扔在地上犹如融化的雪堆，柔弱无力，再也难以支撑起来。
“太子殿下。哈哈。我们美人国的美人身手不凡吧。”
国王容光焕发，鄙陋之态不忍卒睹。说出了这样的风凉话。
“杀我的子民，又想吃我的美人。太子呀，定风国上帮人士风度不过如此。”
燕歌豹子一样的目光狠狠瞪着僵尸国王。他的手指在地上抠起一层泥胚，就像是在抓国王的脸，挑国王的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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