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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先前的受袭。她这次有了防备。岂能让跃跃欲试的毒蛇得逞。琼玉楼继续振动双臂,裙裾陡然凝固成一面钢铁似的墙,竟如厚重的磐石悬空奉陪。她身子腾起,双掌斜向下一推,裙裾如雷电驰骋,砸向地面。
尘土飞扬,毒液四溅,血雨倒挂。毒蛇发出嘶嘶刺耳的哀鸣。她的裙裾像牢固的根基,身子像玲珑的屋椽,身子被裙裾托起,岿然不动。她鄙视着丧生的毒蛇,屏住呼吸不忍去面对浓烈的血腥味。
火光熄灭时,她身上的冷汗愈发肆意,裙裾在除掉毒蛇之后,无数火舌趁机攀爬上来,纵令有钢铁之固却敌不过火的侵凌。火焰攻击了她。她迅速揭开外层衣衫,顺势一丢,身子灵动的飞高了丈许。
烟尘弥漫,血腥味盈空,火星如飞舞的雪花。
琼玉楼身悬高空的时候,从北边吹来的风钢针一样刺在她的肌肤上,不禁一阵轻微的痉挛。她赶忙提气,如在平地,踏空逆风向着北方信步行进。而那半截残破的衣衫在风中如旌旗招摇,伴同满头浓密的秀发翩翩起舞。
此刻要寻找的是燕歌的魂灵。魂灵无影,如何去寻呢?
她想到了他的真身。是了,他还不是有一副真身吗?
哪怕是残废不全,瘫痪失灵。
相信灵魂只有回到最初的归宿。但她能保证被燕歌隐藏起来的真身在死寂的原野不被风雨腐蚀,狼虫践踏。
她只有回过头来继续寻找他真身。
暮霭沉沉。原野异常萧杀。天际也是漆黑一团,与原野上下对峙,相得益彰。琼玉楼仿佛觉得自己就置身在浓墨汹涌的黑色海洋之中。
她不畏黑暗,但也不喜欢黑暗。黑暗是绝望的颜色。她不是恐惧黑暗,而是恐惧绝望。
被火灼烧之后,虽也同样憎恨烈火。但她此刻仍想生起一堆火。
借着火的光与热。她想停下来休息一阵子,烘烤一下满是冷汗且不停战抖的身躯,然后再去猎获一只兔子或羊羔什么的烤熟饱餐一顿。借着火的光明,子夜到来之前,最好再一程程找下去。她不敢想象,过完今夜,燕歌的真身不知要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火光照亮了她惨白的脸,驱散了她头顶的黑色妖魔。她脑海里出现了这两天所经历过的情景--湖水,血液,火焰。
“燕歌,我知道你没有走远。希望在我找到你之前平安无事。你的魂灵是否已经归家?你的真身是否尚存生息。燕歌,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破坏你的假身,就不会让你魂飞无处,就不会担心找不到你的真身。”
静静的思忖。
心绪却渐乱。
心里就剩下“燕歌”这个名字。
她已经呼唤了几百遍。一如她执着的等待了二十年,从不觉得那是虚妄。
那股二十多年的激情在心间沉吟,升温,沸腾,向上漫溢,冲破咽喉,攒动舌根,撬开双唇。但听得一声痛呼,划破长空。
“燕歌!----”
呼唤的能量如狂潮不断。辐射向整个原野。
“燕歌。---”
一阵急促杂沓的马蹄声从南方传来,来自鸢尾湖的方向。狂乱的节奏,疯狂的奔跑。还伴随着古怪的尖叫与嘶嚎。
琼玉楼背脊一凉,浑身血液迅速涌至脑门。她的意识里出现了“千军万马”这个概念。不难想象,这一定是一支庞大邪恶的军队。
只有白面僵尸的“骷髅马部队”如此逞凶浩荡。白面僵尸居然发动了“骷髅马”。就是为了一个受了重伤,灵魂迷路的燕歌?
马的嘶叫犹如鬼哭,霎时*近,就在不远几十丈的地方。
琼玉楼收起伤感情潮。蓦然弹起身子,快速将肢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她相信自己现在的力量足够推到一座巍峨山峰。白面僵尸居然逾越了鸢尾湖,但她立即明白过来。他们选择了深夜这段最佳时机,他们看不见自己的丑陋面容。
琼玉楼要先发制人。篝火正燃得旺,她所有力量都集结在双臂。
只见她扬起双手,起落之间,万道劲风喷薄而出。风助火势。篝火低沉呼啸一声,化作一面飞瀑傍地而走,驶向“骷髅马”的方向。
这火靠异术的推动,具备无坚不摧的力量。劫难树,灌木,浅草,包括土层,应火而燃。凌冽的火势似乎筑起了铜墙铁壁,给疯狂不羁的“骷髅马”迎面一挡。
火势蔓延,马蹄狂乱。
燕歌!
燕歌的真身面临着极大的危机。白面僵尸“骷髅马阵”不言而喻就是冲着燕歌来的。白面僵尸太可恨了,为了一个性命堪忧的燕歌居然出动了这么庞大的队伍,燕歌与它白面僵尸一族又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但眼下面对骷髅马的汹汹来势,她除非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然后设法躲藏,不然,燕歌之真身非被践踏成泥不可,而且,单凭自己一人,殊难拒挡马阵多久,自己的异术在大型战场毕竟有点力不从心,黯然失色。听那得得的马蹄声,少说也有上万骑之众。
火势只能扰乱骷髅马队伍的视听,并不能把它们焚为灰烬。骷髅马,顾名思义,正是骷髅模样的马匹,除了一副完整的骨架,根根触目惊心的骨骼。毛皮,肌肉,内脏什么都没有,就像被刻意刨空似的。它们竟像没有了生命,然而,它们能闪电一样的奔跑,它们具有猛狮猎豹一般的战斗力,它们可以钻天彻底,它们水火不惧。它们是白面僵尸的忠实奴仆。白面僵尸在它们背上,更是如虎添翼,杀伤力惊人。
琼玉楼深呼吸一口,束紧衣带,卯足劲朝北方狂奔而去。她奔跑的速度却比尾随而来的骷髅马快上十倍。然而,她不仅仅是一味的跑。她还凝神搜查左右二十丈之内的地方。
她停住了。或者说她是被拦住的。
把脚掌嵌进泥土之中,她才勉强站定。身子险些绊倒,如果就这样横扑下去,势必会酿成大错。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席地瘫坐的血污淋漓的身体。身体失去的双腿,全身上下正在筛糠一样的剧烈颤动。至少证明这还是一个鲜活的身体。
不经多想。琼玉楼知道,这下对了,这下是了。
也没对那个人说什么。就像拾起地上的泥丸子一样直接用双手抱将起来,紧贴在自己的胸怀。她的胸部不禁收紧,又放松,血液似乎全都汇聚在了胸腔四周。深情而恐慌地瞥了一眼怀中之人的面颊,干净,清秀,似乎没有沾染半点风尘与血污。
他的脆弱之躯已经经不起丝毫颠簸。她无法再以奔跑的方式逃遁。然而,若展开“雁南飞”之术,身子无疑承受了双倍的重量,腾飞的速度与高度难保不会因此受阻。
但她现在正怀抱着希望,有希望就有无限的动力。就算要奔向云霄,她也要不顾一切去做。
大约飞起了十丈高。而不由自主的坠下了两丈。去地有八丈之距,也是较为安全的高度了。因为在凶猛的野兽,或者就是骷髅马也无法一跃至这样的高度。
骷髅马却已经在她正下方。白面僵尸霎时勒马仰头张望。那一张张畸形,獠牙如勾的脸部却呈现着冷笑不屑的表情,白面僵尸三大护法之一“归魂护法”位居阵营的最前头,它看也没看浮在空中的所谓何事,居然若无其事拿出一只酒壶,张开血盆大口饮酒解渴。
琼玉楼无心关注这些丑恶的面孔,只管抓紧时机飞奔,顷刻已离去几十丈,身后的火光明灭不定,身前的黑暗被她捣破。
“你---到底--是想害我,还是要---救我?”怀中之人问。
琼玉楼正集中精神飞驰,不敢大意,免得开口乱气,听到这样的盘问,也只好不予回答。他说话的语气既痛苦又吃力,逢此关头,命悬一线,就不能过后再言语吗?况且,他这样问,即使要回答,又如何去回答。
“不久就到定风国了。你其实完全可以不管我。那边会派人来接我。”琼玉楼任他自言自语。
“你还是停下来吧!千万不能把白面僵尸引到定风国去。---”琼玉楼心中咯噔一下,这样下去,白面僵尸完全会野蛮的闯进定风国疆界的。而这将是那世外之邦的莫大浩劫。有些迟疑,但眼下根本就不能停下。白面僵尸原本就杀气高涨,加之一路追逐,想必情绪更是大坏,杀机定会更浓。若陡然裹足,骷髅马群涌而上,二人势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她也来不及斟酌,更无暇应话。
“琼玉楼,最多还有十里就到定风国,你若再执意下去,待我伤势复原后我要和你拼命。你--你知道,就凭你毁掉我的假身,我就已经恨你入骨了。纵使你在帮我救我,我都不会饶你。你这样擅入定风国,对你也没半点好处。----”
琼玉楼被他严肃的陈词给震住了。她再不言语一句恐怕会造成二人之间莫大的嫌隙。
“燕歌,我琼玉楼没有对不起你。你淡定一点。”
“如果我的假身还在,至少可以熬过今晚,明天一早那边就派人过来接我。就是不来,我的假身也可带着真身勉强回去,而今,这个残破的身子既逃不掉白面僵尸的追杀,又被你像木偶一样携掳。琼玉楼都是你害了我。”
“燕歌,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快撑不住了。”
琼玉楼脸上早就泪水肆虐,但她没有哭出声来,也无法腾出手来去揩拭。燕歌的真身正拥有在怀,还管什么假身呢?而他是如此的重视。
隆隆的马踏之声愈发洪亮。白面僵尸的部队素来就是这样,要追什么就是追到天边也要得逞。这些马匹不必饮食,不会倦怠,它们表面上纯粹是已经死去的马,所以其奔跑精神更是超越了凡尘勇剽之马。
夜色封锁了原野,越是深夜,越往北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骷髅马为数不少误撞大树,自毁其命。骨折的声音远远的传进了琼玉楼的耳朵,由此她得知,原来骷髅马也是惧怕黑暗的,在黑暗之中,它们也只能摸索而行。
她觉得自己要是放慢飞翔速度未尝不可。哪怕是让骷髅马跑在自己的前面,给自己一点松懈喘气的空间。
“呜---呜---!”
一阵号角声,直灌耳门。料是千军万马即将出征。不言而喻,这是定风国的威严之音。
定风国大军到了。军行如潮。
定风国不善征战,如是声威却不知意有何图?
他们是为燕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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