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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举之战,吴国几乎灭楚,蔡国起了重要作用。楚王对蔡国的报复来得太突然,下手也毫不留余地,直接将蔡国给灭了。各国使臣震惊的同时也不得不对年纪小小的楚王生出一丝畏惧。特别与蔡国相邻的宋国使臣,脸色一阵煞白。
楚国虽说被吴国千里奔袭,险些亡国,但是曾经的楚国毕竟是能和晋国并列称雄的南方强国。楚国为抵御吴国入侵,全国军民一致对外,君臣同心。而且此时国内已经安定,要组建十万雄兵亦不是难事。
宋国先前欲趁楚国危难想南下分一杯羹,军队都已经集结,陈兵边境。此时见楚王声称一万大军北上就灭了蔡国,要是更多的大军继续北进,那宋国……
宋国使臣不敢继续猜测下去,脸色煞白,赶紧上前抱拳施礼,道:“宋使见过楚王,我宋国向来与楚国交好,此次本使临行前国君特意交代,说楚宋两国世代友好,互为友邦,但近年来两国却缺少了往来,为巩固宋楚两国友谊,国君愿将膝下爱女南子公主嫁于楚王。”
“宋国公主南子下嫁?”
熊子胜站立在楚王右侧,面色无波,内心却被宋国使者的话吓了一跳,他看看楚王,又看看宋使,暗叹这历史乱套了。
南子,宋国公主,为结好卫国,宋景公将其女嫁给卫灵公为夫人。她在历史上也是比较出名的人物,有人说她是春秋时期精明、有远见的杰出女政治家;也有人说她美貌动于天下,但是不守妇道,称其貌美而淫。不论南子品性如何,按照历史发展,最后将嫁给卫国国君。但是此时,宋使却提出宋楚联姻,这历史轨迹真的发生变化了。
原本就对春秋末期这段历史不是非常清楚的熊子胜,此时愈加愁苦,不知道历史改变之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熊子胜沉浸在对未来的愁苦中,丝毫没注意到身侧的楚王听到联姻时,脸色极为难看,惨白中又似愤怒,只见楚王犹豫片刻,只是沉声道:“寡人年岁还小,婚事尚早。”
宋使以为楚王内心记恨宋国,也担心南子年岁太大,于是急不可耐急忙抱拳,说道:“大王,我国公主今年刚满十三,与楚王年岁刚好适合,下官出使前国君已经准备了一万长戈,一万刀剑和百两战车加牛羊千匹作为公主嫁妆。”
子西此时也站出来道:“大王,我楚国向来是礼仪之邦,与北方诸侯同为天下诸侯,尊周礼,行教化。宋国有意与我国交好,大王应当接纳,使楚宋两国世代友好和睦。”
楚王快速调整好状态,神色无波,淡然道:“令尹所说有理,但是国母刚下葬,身为其子,当守孝三载。联姻之事,宋使请代寡人向宋公说明,非寡人不允之,实乃不能。三载之后,宋公若有意联姻,那时再议吧。”
宋国使者以为楚王有意推脱,不接受联姻,多半是在找借口攻打宋国,以报复宋乘吴楚交战时陈兵边境之仇。这一想,把宋使吓得汗流如水,双腿打颤。又想到临行前,宋公的不断叮嘱,让他务必促成两国联姻。若不能促成联姻,那他也不用再回宋国了。
想到此处,宋使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冰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突然,他一瞥眼,瞧见楚王身侧拉长着一张马脸,皱着眉头的熊子胜。
宋使眼睛一亮,立马抱拳大声道:“大王言之有理,实乃孝子。然楚宋联姻乃是国事,楚王乃一国之君,怎可因家事而误国事?若是国母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楚王因尽孝道而疏了国事。”
宋使见楚国公卿大臣许多人不断点头,示意他所说有理,于是他鼓动唇舌又道:“在下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只需楚王同意便可。”
“有何两全其美之法?说来寡人听听。”楚王见宋使纠结着联姻不放,有些不耐烦了。
宋使进一步,抱拳道:“大王因孝道而不能联姻,但是楚国还有其他人可以与宋国联姻。公子胜,乃楚国王孙,其人骁勇果敢,文采非凡,与我国南子公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正可联姻,楚宋结为永世友好之邦。”
“啊?”众大臣及众使者异口同声,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样联姻也行?
楚王面色淡然,看不出神色,只见他微微转头,对只顾发呆的熊子胜道:“子胜将军以为如何?”
熊子胜此刻大脑中还在思索今后出路,对于宋使所说的话半句都没听进去。直到楚王询问,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在场众人纷纷注视着他,再看头转向他一脸疑问之色的楚王。
熊子胜知道方才自己走神了,不知道众人在商议何事。但是见众人这表情,他就能猜出定是楚王有事询问他。作为臣子就要有臣子的觉悟,此刻总不能当着公卿大夫及众使者的面,再让楚王询问一遍问题吧?唯一的选择就是模棱两可的答法,将球踢回去。
想到此节,熊子胜一抱拳,躬身朗声道:“全凭大王决断,臣无任何看法!”
楚王微微点点头,坐正身躯,沉声道:“此事就依宋使的建议办吧。至于具体的事宜,宋使可与令尹子西交涉。今日寡人重掌王权,诸位使节远道来贺,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来寡人敬各位一杯。”
联姻之事商议到此,接下来便是酒宴时间。
楚国虽被中原各诸侯视为蛮夷之邦,但是,楚国文风盛行,文化上与北方也相上下。酒宴之上,宴会高潮时,大夫们诗性大发,即兴怕着案桌,合着乐师节奏,将诗经楚辞传唱出来,一人接一句。四下里群臣使者,纷纷摇头晃脑,诗经百首,唱得好不尽兴。
即使是小楚王也摇头晃脑,敲着王座,合着节拍,有些飘飘然,晕乎乎。正准备跟着大家大声唱出声,忽然瞥见熊子胜苦憋着一张脸,百无聊赖地坐于一旁,一言不发,独自一人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便道:“子胜啊,今日如此春光,如此美景,怎也不跟着附和?”
几杯黄汤下去,熊子胜有些醉意,心道:“惭愧,惭愧,我会的诗从头到尾加起来不到十首,还都不是这时代的。对于这诗经,只记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句,至于楚辞,其文风倒是符合这时代,而且楚国大夫屈原也还没出生,盗用他几句也没事,但是那楚辞也大多给忘了。至于其余诗文更是一眼抹黑。”想到此叹道:“臣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哪会唱什么诗歌,大王还是饶了臣吧。”
楚王笑道:“呵呵,子胜啊,你太过谦了,上次你在章华台可是作了一首。”说到此处,小楚王轻着嗓子边吟边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楚王吟唱时,殿中各大臣使者自然不敢再撒酒疯,都微微闭眼,跟着呢喃。曹操的一曲短歌行吟罢,所有人都反复回味,虽其结构与当下诗歌迥异,但其词文内涵却让人内心难于平静。
楚王呢喃回味片刻,看着酒嗝一个接一个的熊子胜,道:“这首诗如今楚国各地都已传遍,你作诗都会,岂能不会吟唱?”
熊子胜没全醉,自然不会说实话,卷着舌头,含糊道:“那是臣做梦时听人吟颂的,臣实在不会做诗,更遑论唱什么诗歌。”
一旁的子西也插嘴道:“我今日仍未尽兴,你也作上一首吧,今日也算你大喜的日子,要不吟唱一首诗经也成。”
“历史都变化了,还大喜的日子?一群白痴!”熊子胜继续打着酒嗝,红着脸暗骂,死活不作也不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楚王一举酒爵,道:“呵呵,子胜不愿展露才华,令尹你就放过他吧,不过这酒得满饮了。”说毕一饮而尽。
熊子胜忙站起身来,举起酒樽,饮尽杯中之酒。这杯酒下去之后,他觉得头更加晕乎乎的,舌头发卷。却也不敢怠慢,谦虚道:“那诗确实不是臣所作,是梦中听来,臣本就一粗人,只会上阵杀敌,保卫大王。”
楚王放下酒爵,笑道:“子胜之心,寡人明白。好!有赖诸位同心协力,寡人才有今日重掌王权。来,满饮此杯。”说毕又是一饮而尽。
四下里的众大臣、使者眉开眼笑,端起酒爵一饮而尽。熊子胜看着手里时大时小的酒樽,心道:“这酒几度?这杯也太大了点吧!跟小碗似的,我已经喝过二十来杯了……这杯下去可别……”想毕一皱眉,一咬牙,一仰脖子,将那爵也不知是不是杜康的美酒灌将进去。
一条热辣辣的酒线从咽喉直涌入腹中。熊子胜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脸色数变。直感天旋地转,失声叫道:“不好……要倒……”说罢两眼一闭,身子向后一仰,砰然倒地。
熊子胜倒下险些压到一旁的楚王,楚王见到大失惊色,叫道:“子胜你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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