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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辰后,牛蛮带着士兵回到营地。他走到跟前,朝熊子胜揖了一礼,“公子,事情办妥了,您看末将这身衣服如何?”此时牛蛮早已穿上黑色的麻布衣袍,腰间系上了一根绳系,头上扎起的发髻披在肩膀和后背上,给人一种狰狞似鬼的感觉。
熊子胜问道:“牛蛮,你觉得自己像百姓么?”
牛蛮瓮声瓮气地反驳道:“公子,俺怎么不像了?俺在家乡打猎之时就这般打扮,山中老虎见了俺都不敢露面哩。”
熊子胜一阵无语,懒得和牛蛮争辩,吩咐道:“钟建,你负责牛蛮的装扮,给他装扮好,若是他不听话,给他一件女人的衣裙子。”
牛蛮立马不干了,幽怨的说道:“公子,您不能这样啊!”
熊子胜不搭理牛蛮,朝屠羊说吩咐道:“你让士兵们都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全都分散开来,潜入裹挟的百姓当中。
屠羊说恭敬地回答道:“诺,属下这就去做。”
日上中天,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惬意。
然而,灿烂的阳光下,黑压压的人群步履蹒跚,缓缓移动着。
放眼望去,人群中的百姓拖老带幼,背着干瘪的包裹,不停地移动着,这些百姓大多都是面黄肌瘦,脸色苍白,望着手持吴戈身穿铠甲的吴兵,眼中露出浓浓的恐惧。
“不行了,走不动了。”
大军最后面,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双眸黯然,眼中显现出一丝晦涩。他双手撑在膝盖该,弯着腰,不停地喘着气。青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摇摇晃晃,好像一阵风都能青年吹倒在地上。
一名吴兵见青年停下,当即走上前喝道:“抓紧时间,赶紧走。”
青年努力站起身,抬头说道:“大人,休息一会儿,真的走不动了。”
吴兵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年,冷笑两声,说道:“哟呵,你还敢跟老子讲条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后,吴兵抽出插在腰间的皮鞭。
“啪!”
一声脆响,吴兵握着马鞭,劈头盖脸往青年脸上抽去。马鞭抽到青年苍白的脸上,刹那间就在青年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儿,丝丝血珠从血印上渗透出来,染袖了半边面颊。青年的身体非常孱弱,骨瘦如柴,原本就好像是一阵风都能够吹到的,现在突然被马鞭抽到脸上,身体竟然一下往后倒去,砰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强盗,强盗……”
青年蜷缩在地上,伸手捂着脸,嘶声呐喊。
吴兵听了青年的话,面色狰狞,脸上闪过一抹杀机,大步走到躺在地上的青年身前,喝道:“不准装死,立刻起来!”
吴兵见青年依旧不动,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伸出右脚猛地在青年身上不停地踢踹,只听见砰砰的声音不停响起,吴兵踹脚或者是踢在青年的后背上,或者是踢在青年的心窝口。连续不断地踢踹,让躺在地上的青年口吐鲜血,眼球突出,脸色苍白,呼吸变得紊乱起来。
很显然,青年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此时,一名吴兵旅帅走了上来,瞥了眼踢踹百姓的吴兵,旋即喝道:“废物!”说话的时候,旅帅大步走到青年身前,抬起脚,穿着军靴踩在青年的喉咙上,嚓咔一声,青年的咙踩便被旅帅喉碎了。
百姓看见这样的情形,虽然心中愤恨,却畏惧而不敢反抗。
“看到了,落在后面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吴军旅帅神色冷漠,并没有因为杀了楚国百姓而心中愧疚,反而是理直气壮,更加凶恶。人群中,百姓听了吴兵的话,都害怕不已,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人群中一个身体强壮,面相憨厚,身穿一袭黑色麻布衣袍的壮汉带着几个百姓装束的人走在一起:“你们分头下去,策反身体强壮的百姓,公子带军杀来之时,一起冲击吴军。”
“诺!”
几人借着人群混乱纷纷混进人群之中。
百姓继续前行,每一队百姓之间,都有吴兵看押。因此,百姓赶路的时候,每一队百姓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的时间,只能等休息的时候,才能相互传达些消息。虽是如此,也有短暂的时间能相互说话。毕竟休息的时间不是很长,一旦继续赶路,就又要被隔开。
百姓们离开郢都已经有数天时间,沿途吃不饱,穿不暖,休息不好,多数人都是精神疲乏,拖着疲惫的身躯,不停地往前走,不敢有丝毫的停滞。前往姑苏的路上,每天都有成百的百姓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通往姑苏的道路上,此刻却被鲜血染红。
一路走来,满目疮痍,血染苍天!
哭泣声!哀嚎声……
声声入耳,刺痛人心。
埋伏再山顶的熊子胜听着百姓痛彻心扉的嘶吼,心中也充满了伤感。后世他生长在五星红旗下,年纪尚小的时候,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担忧,不需要考虑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需要担心会有一柄长戈会突然悬在脑袋上方。从后世到现在,差距很大!一边是歌舞升平,一边是人命如草芥,两个极端,令人难以适应。然而,重生成了白公胜,他必须去奋斗,起初解救这些黎民百姓,只为了博得名望,抢夺财富。而此刻看到百姓惨遭荼毒,他只想凭自己一举之力,去解救他们,这仿佛就是他的人生使命。
熊子胜心中念头万千,却依埋伏再山头林间,静待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吴军下令休息。百姓听见吴军的命令,如闻天籁之音,步履蹒跚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登时蔫了下来,没有了丝毫的力气。百姓们身体一软,屁股坐在地上,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咧咧的不停地喘着粗气,也有些许百姓离开原地,往偏僻的地方去解决私人问题。
吴兵悠闲地坐在一旁,贼溜溜的眼睛在百姓身上来回逡巡,不知道是想寻找姿色稍好的女子扒光了发泄一番,还是在仔细的查看是否有百姓试图逃窜。百姓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许多本不在一队的百姓也聚在一起,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百姓原地休息,没有帐篷,没有被衾,有的只是一点冰冷的干饼,填充肚子,不至于被饿死。
“呼呼……”
煮食的篝火把噼啪燃烧,火红的火苗子在寒风中不停地摇曳着,呼呼作响,吴军精神疲乏,微眯着眼睛,时不时的瞅一眼百姓。很少有吴军搭理百姓,任由百姓自生自灭。吴兵眼中,这些楚国百姓不敢反抗,没有任何威胁,因此吴军的警戒程度也不高。
夕阳已经快西下,周围寂静无声,寒风凌厉,百姓们席地而坐,卷缩一起,相互依靠。二三十一拨吴兵歪歪斜斜的站在百姓周围,微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此时吴军懈怠,无疑是最适合突袭,熊子胜认为这时候是最好的时机。身后三千骑兵伏于山顶,他眺望远方,眼中露出期待的神情,依稀能从眼眸中看到一丝火热。
时间逐渐流失,营地中燃烧的篝火将百姓的脸映照得通红。
突然,有斥候来报:“公子,吴军后方突然有一对大军杀来!”
熊子胜闻言大喜,这时候出现大军,定是文种率领的秦楚联军来了。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伸手一挥,下令道:“传我将令,所有人整队集结,准备冲击吴军大营。”
一盏茶时间后,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大军奔跑的脚步声。百姓们也察觉到情况的异常,三三两两睁开眼睛,所有的百姓目光都望向漆黑的远方。人群中,部分百姓神情激动,眼中露出期待的神情,更有些衣服光鲜,打扮着装非常整洁的人露出炙热的眼神,脸上也露出狂热的神情。
“轰轰!轰轰!……”
步伐声、战车隆隆声,震震传来,搅乱了冷清的黑夜。
“敌袭!”
“敌袭!”
……
打盹的吴兵发现了异常情况,张开嘴大声嘶吼,召集所有的吴军集合。押送百姓的吴军动作很快,却显得凌乱而不知所措,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吓到了。由此看来,押送百姓的一万余吴军也不是阖闾的精锐。
见秦楚联军杀到,熊子胜知道时机已到,遂下令上马奔向楚军大营。
战马萧萧,鼓声隆隆,战马奔驰,熊子胜率领三千骑军出现在百姓的视线中,也出现在有些慌乱的吴军视线之中。
文种在战车上端望远方,突然斥候来报,吴军前方发现一批骑兵。文种知道公子胜出现了,于是立即建议子西,秦楚联军冲击吴军。
“战车出阵,杀!”
子西将手中铜剑高举,大声呐喊!
“杀!”
“杀!”
……
秦楚联军士兵轰然回应,声炸如雷,冲天的大吼声令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张大了嘴,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至于知道详情的人则是露出欢喜的神色,眼前发起进攻的士兵实力越强大,对他们来说就越好。
吴军快速集结,穿好盔甲,拿着吴戈,凝神戒备。
“吴军准备迎敌,杀!”
统帅吴军的将领大吼一声,身后的一万余吴兵都拎着吴戈冲了上去。一万余吴军蜂拥而上,没人理睬身后被圈禁起来的百姓。在吴军眼中,这些被裹夹押送的楚国百姓就如同是被圈禁起来的牲口,没有任何威胁,只需要派遣几百个士兵,就能震慑住十多万百姓。
两军碰撞,战车轰隆,战马嘶鸣,长戈纵横。
“噗!噗!……”
战车撞在吴军身上,撞碎骨肉,发出声声闷响。那噗噗的声音让吴军头皮发麻,后续冲上来的吴兵见到被犀利的战车碾压不成形的士兵,都是露出惊恐的神情,感觉身体发颤,两腿发麻。
然而,即使不敌,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事先安插在百姓中的楚军,见所有的吴军都已经陷入了战局当中,双方之间已经杀红了眼。见时机已经成熟,当即下令到:“下令发起进攻!”
牛蛮大吼道:“兄弟们,楚国大军杀来了,正是我们反抗的时刻,都随我冲啊!”
牛蛮声音很大,让旁观的百姓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恰在此时,远处十万百姓中也有人站出来,像牛蛮那样登高一呼。霎时间,十万百姓中冒出无数处高呼声。
“奶奶的,公子好像只派遣了一百八十多兄弟来策反啊,此时怎么会有如此多兄弟响应?”牛蛮见十万百姓中突然冒出星星点点的振臂高呼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早就已经约策反的百姓纷纷冲向吴军,尤其是那些公卿、大夫、豪族,见楚国百姓暴起,纷纷让家中门客,家丁、护卫加入到战斗的行列。
一时间,无数的百姓朝吴军阵营冲去。百姓虽然没有武器,有的也仅仅是简单的木棍、石头,但是声势浩大,气势如虎。而且有公卿、大夫、富商、豪绅的门客家丁护卫冲杀,更是增添了气势。
吴军听后身后传来的大吼声,眼中露出无比惊愕的神情,不明白为什么胆小如鼠,从来都只知道忍气吞声的百姓竟然会奋起反抗。然而,本就已经被秦楚联军吓到的吴军却没有返身去杀死百姓的心思,而是想着如何活下去。
百姓和秦楚联军夹击,吴军顿时变得被动了起来。恰在此时,一队骑军浩浩荡荡从远处杀来。吴军已经接近崩溃的神经,立马崩分离析,纷纷弃战而逃。
“骑军,随我杀啊!”
熊子胜目光落在吴军将领身上,他命令道:“谁去斩杀了这吴军将领?”
“末将愿往!”
“末将去!”
“我去!”
……
几名旅帅纷纷请战,有甚者话刚出口,战马已经跃出十数米外。其余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也纷纷涌向吴军将领。个个神色狰狞,将挡在前方的吴兵纷纷斩杀,直奔吴军将领。
“滚开!”
“挡我者死!”
手中长矛、长戈刺出,在通红的火光照耀下发出冰冷的光芒,带着呼呼的声音,将挡在身前的士兵都被挑死。这几人都是军中卒长,身强体壮,纯粹是用一身蛮力进行简单的劈刺、挑杀,不讲任何章法,只要能杀死吴军的招式就可以。凡是挡在身前的士兵,都被他们刺中,不死都是重伤。
冲上来阻挡的一众吴军,在西平等人的凶悍拼杀之下,竟然给西平等人让了一条一丈宽的道路出来,吴军都畏惧不前,纷纷躲开,不敢正面交锋。
“挡住!”
“给我挡住!”
……
吴军将领连连大吼,想要让士兵冲上去挡住西平等人。可看见一众亲兵神色恐惧,畏畏缩缩不敢前进,他脑中灵机一动,大吼道:“你们不听命令,难道是不想回家见父母妻儿了么?凡是不听号令者,就地处决,杀无赦。!”
说罢,吴军将领驱赶战车冲到畏缩不前的一个吴兵面前,手中吴戈闪电般劈出,一戈将吴兵的脑袋砍了下来。他指着吴兵的无头尸体,大喝道:“凡是不听号令者,这就是榜样。”
“杀!”
“谁能杀了这几人,本将赏赐百金,并官升三级,亲自替他庆功!”
吴军将领先杀士兵,再抛出诱饵,使得畏缩不前的吴军没有了退路,只能往前冲杀,而且杀了屠羊说等人,也能得到赏赐。从另一个方面说,吴军也算是得到了奋勇向前冲锋的勇气。一个个吴军兵卯足了劲儿,胆战心惊的往前冲。
“挡我者死!”
屠羊说等人呈半圆状向吴军将领包抄而去,手中长戈探出,一戈插进吴军将领脖子内,在一挑,一个头颅飞将起来。左手快速准确伸出接住落下的头颅,那吴军将领眼睛圆睁,眼球突出,沾满血迹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惊恐的神情,似乎吴军将领也没有想到楚人如此厉害,竟然能骑在马上突破重重包围,于万军当中把他斩杀了。汩汩温热的鲜血从吴军将领的脖颈处流淌下来,其场景恐怖吓人。
“啊……”
屠羊说几人端坐马上,手中长戈举过头顶,齐声大吼。浑身的殷红,满身的杀气,以及狰狞的面庞,周围的吴军听见大喝后,心中都惊恐万分。这些吴军自己屠杀楚国百姓的时候心中兴奋无比,全然没有想过有一天利剑会搁在自己脖颈处,随时面临着被杀的那种恐惧,然而吴军此刻却被吓到了。
“我投降,投降!”
“不要杀我,我投降!”
……
吴军纷纷放下武器,主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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