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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子胜北上冶父时,秦楚联军已经南下遇吴军交手多次。子西坐镇中军,率领秦楚联军紧追孙武不放。因秦楚联军在蝴蝶谷吃过孙武的亏,秦楚联军在文种建议下步步稳打稳扎,紧跟孙武其后,让孙武一时间难以找到时机反击,孙武只得带领八千不到吴军向南徐徐撤退。
而子西统率大军南下,一路凯歌,先攻下权邑,后攻下那处。
那处城被攻占,驻守那处的夫差率领残部也躲进了鱼阪。接下来秦楚联军就可南下直取郢都。吴王阖闾在郢都城内闻讯大怒,立即又要领兵亲征,后被伍子胥苦苦劝住。
吴人身处郢都显得并不惊慌,首先郢都粮草充足,只要没有破城,就是守上三年都没问题。二来,自长江水路返回吴国的两条必经之路是那处城和鱼阪码头。自旱路返回吴国有三条路,一条是经章华台或冶父,穿越云梦泽,另一条就是自渚宫向东南走,绕经后世有名的华容道,自吴越交界处返回。
那处城已落入子西掌握之中,即便由鱼阪返回,也要考虑数万大军自江上返回吴国所需的大量船只、登船轮渡地过程中子西是否会引兵袭击等问题,而自那两条陆路回国则没有这些问题,因此吴军死守鱼阪,子西每次出兵攻打鱼阪,鱼阪的夫差就会死守不出,神出鬼没的孙武就会突然杀出,郢都吴军也会出兵援助。而子西无可奈何只好退返那处城,双方战局一时胶着不下。
期间,秦楚联军也曾出兵绕过鱼阪袭扰吴军后方,奈何吴军守着郢都坚城,又是吴王阖闾和相国伍员亲自坐镇。吴军上下一体用命,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得手。
直到文种收到熊子胜的密函遣,才舒了一口气,只是信中那最后一计却让文种有些踌躇。他自从第一次见到熊子胜时便知他年纪虽小,却心智成熟,胸有经纬,经此番磨难,强楚之心必坚定异常。熊子胜年幼,想要强楚必先集权。虽说楚平王在世时,为加强集权,像伍家、伯家等世代在楚为官,势力过于庞大的家族已尽皆被铲除,囊瓦、费无极、鄢将师等一众奸佞虽然已死,但楚国公卿贵族掌朝历史悠久,郢都城内还有许多庞大世家公卿,这些人必将成为未来他登朝掌权,改革变法最大的阻碍。
只是借追击阖闾之机,对这些人痛下杀手是否有些过了?文种那处城府邸内渡步走动,有些难以抉择。毕竟那些人都是楚国公卿贵族,楚国历代政权基石。不过文种就是文种,能向越王勾践献出伐吴九术的文种,必不会像一般人那般妇人之仁。能得公子胜礼遇,从无人问津的小吏到执掌一军的县司马,文种对公子胜的那份知遇之恩莫死不忘,必会尽力为公子胜分忧解难。
文种似乎已有决断,将手中密函烧毁,透过木窗,看着刚刚升起的一轮望月,大喝一声:“来人!”
一个传令兵急速进来,抱拳跪伏在地。
“去禀报子西将军,我有要事相商。”
“诺!”
“王孙骆。”
“哼,你是何人?要杀便杀,少罗嗦。”
王孙骆虽衣甲破烂,身上还缠着划破的鱼网,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高高昂起头,冷笑道:“我乃吴国王孙,你这人看着衣着光鲜,年纪幼小,想来也是楚国公卿之后,不知可敢报上姓名?让我也知道今日被何人所擒,遭何人所杀?”
王孙骆说罢一双熊眼凶光四溢,紧紧盯着熊子胜。
“大胆!”钟健在他膝弯上踹了一脚,王孙骆膝头一弯,却随即挺起,傲然看向熊子胜,毫不胆怯。
“哈哈哈,吴国王孙果然个个骁勇,悍不畏死。你们吴国拆我宗庙、毁我社稷、辱我先王、欺我家室,凌我臣民,你猜是何人?”熊子胜一脸寒霜,眼神凶厉盯着王孙骆。
“难道你也是楚国王孙?哈哈哈,我王孙骆死得不冤,能死在楚国王孙手里,也算一桩美事,是可惜我王此时还深陷郢都,犹不知退路半道已有楚国王孙埋伏。罢了,罢了,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无需废话。”
“呛呛”两声,两柄锋刃如雪的吴钩已架到了他地颈上,王孙骆夷然不惧,把头一扬,把眼一闭,淡淡说道:“勿需多言,要杀快杀!”
“果然是一条好汉!”熊子胜赞罢,摇头叹道:“可惜吴楚不两立,你又是吴国王孙!可惜了你这等大好男儿,却为阖闾那样狠戾残暴、倒行逆施的贼子所用,可惜、可惜呀……”
王孙骆愤怒地道:“你若要杀我,只须一言,何必辱我大王。”
熊子胜凝视他半晌,王孙骆目光不曾避让分毫,熊子胜叹息一声,沉声道:“屠羊说,你与王孙骆长相相似,换上他的衣物铠甲,带领胡蛮所部狼牙武士换上吴军衣物,带足干粮,奔袭鱼阪,诈开鱼阪城门。”说罢熊子胜转身而去,迈出三步停下,“好生安葬王孙骆。”
“什么?卑鄙,无耻……”王孙骆呆住了,这是什么人啊,连死人也要算计。只是还不等他大骂就被屠羊说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向宰羊杀猪般一刀枭首。
“公子,为何不让俺前去诈开郢都城门呢?”胡蛮紧跟随着熊壬。
“郢都城内有伍子胥坐镇,伍子胥可不好骗。”熊子胜也想这样,但是,伍子胥智谋与孙武不相上下,不是一般人啊。
秦楚联军欲攻取鱼阪之时,阖闾也加快了搬运楚国财富的进度。同时开始筹备大撤军返回吴国。
一匹骏马从宫城深处向外轻轻驰来,迎面是宫卫和寺人们扶着一辆辆车子向宫城深处而去。那车上满载的都是从楚国运来地金珠玉宝、绫罗绸缎、金银铜器,已经运到的财富,比吴王宫的财宝总和还多了数倍,目前装载着楚国财富的车辆、船只仍是络绎不绝。
见到马上的人,那些宫卫和寺人忙不迭地停下向他施礼,那人毫不在意,打马扬鞭,轻快地向前驰去。他身穿青色深衣,上饰山河等各色饰图,发挽如椎,发髻间横插一枝翠玉簪,只是满头白发,显得与英俊面貌有些不符合。
这个人就是吴国当今相国,伍子胥。
王宫里边按着从外到内地顺序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再往外走,虽然也有庭宇楼阁,但更多的却是花木繁盛,间或还有一畦畦果疏菜园。这个时代王宫里也有种植禾稻疏菜地地方,宫外更是如此,姑苏城里也有许多田地,一旦发生战事,只要城中有活水,困上三年五年也不愁吃用。
前边稻田旁出现一道桥,桥边站着二十余名卫士,一见伍子胥赶来,众人纷纷施礼,伍子胥将马鞭轻轻扬起,然后向前一指,驱马从他们身边驶过,众人忙随在后边。
战马缓缓跑动,驰上宫道,到了宫门前,士兵推开厚重的宫门,伍子胥径直出宫,后边二十余名卫士随之出去,身后的宫门轰然关上。前方左右有两座巨大的阙楼,伍子胥勒住马缰,扬首看看湛蓝的天空,一阵风来,风中隐约传来女子的歌声。
“天下要大乱了”,伍子胥如是想道:“齐晋俯视耽耽,楚秦结盟反抗吴国,天下诸侯纷纷静观其变,这看似平静的中原大地,其实已经暗藏汹涌,只需时机一到,天大必将大乱。而吴国,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吴国偏居东南一隅,北有大江天险,南方则是小小的越国,东临大海,至于西面,则是楚国。
楚国看似庞大,现在却被吴军攻入郢都,齐晋俯视,秦楚联军也不敢过度集聚重兵南下,楚国经此一难,今后根本管不了吴国之事。吴国挟新胜楚国之威,又有楚国举国积累数百年的财富作为倚助,趁着天下纷争,努力壮大,待各国元气大伤之时,吴国已成东南一霸,欲争天下霸主,也不是没有机会。”想到这里,伍子胥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相国大人,我们先去哪儿?”侍卫长追上来,恭敬地问道。
伍子胥轻轻一甩马鞭,沉声道:“到各处要塞看看,秦楚联军大军压进,而大王撤离在即,不可疏忽。”
“是,卑下等护卫相国巡城。”
众人将伍子胥簇拥在中间,沿着郢都城各要塞巡视,前行导引的武士持戈使行人闪避道路。
夫差率领一对人马,钳马衔枚,秘密行进在山林间。那处城丢失夫差极为恼怒,但是秦楚联军势大,不得不撤往鱼阪。这一次奇袭那处城,夫差主动率军,以求洗雪前耻。
探马已查探到子西大军的准确消息,子西主力已离开那处城,走漳水绕过鱼阪向郢都方向扑去。吴军坚守鱼阪已料定子西无奈之下必绕道攻击郢都。那处城内已经兵力所剩无几,只要攻占那处,秦楚联军就只剩权邑一个据点可守。要想再南下郢都简直痴心妄想。楚军的层层包围、步步缩近的战略也将彻底破产。
森林中树木密集,遮天蔽日,使得夜晚即使有满月照耀也一片黑暗,前方引路的士兵用黑色的布帛罩了灯笼,只在下方映出一点亮,照着脚下不大的一块地方,林中除了沙沙的摩擦着草木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夫差却是不知道,在距离他不足十里的以南山谷中,同样有一支部队正在向鱼阪行进。
前边一道小山岗,翻过这道山岗,那处城就在谷口外的平原上了。一路平安无事,翻山越岭累得一身臭汗的夫差暗暗松了口气。
“快,天色已将大亮,必须抓紧时间。恩伯将军迅速聚结队伍派出死士混进城内作为内应。其余人员抓紧时间制造简易攻城工具,准备攻城。那处城几经攻伐已经残破不堪,无需大型攻城工具只要内外夹击即可拿下。”
众人一一领命而去。夫差手持吴戈,站在山前紧紧盯着眼前残破城垣。只要拿下那处城,破坏秦楚联军合围郢都之计就是大功一件,在父王心中地位将更上一层,那时,那软弱怯懦的太子必会更不受父王待见。太子之位似乎……
夫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子,末将所部集结完毕,前来候命。”
夫差只见眼前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将士士气高涨,个个精神饱满,手中吴戈铮亮。
“嗯,死士进城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都非常小心”,恩伯喘息着擦擦颊上汗水:“只是有些怪异,城上就寥寥几个楚兵,松散懈怠。”
夫差抬头看看灯光昏暗的城楼,说道:“秦楚大军早已往郢都而去,城内守军稀少不足为奇。传令,抓紧时间制造木梯,吃点干粮、清水,一柱香的时间,攻城!”
时辰到了。尽管没有燃香,但是拥有多年战阵经验的恩伯,还是能准确地掌握时间。他再度抬头,天边隐隐地已出一线白。
“王子,攻城时间到了。”
刚打了会盹的夫差,看看天际,遂下令攻城。
吴军冲到城下,城上守军已经发现他们动向,立即鸣金报警,城上守军立即行动起来,借着晨曦的光明,夫差见城上居然略略做了改造,城墙还是不高,但是现在加筑了隐蔽守军行动的女墙,城角建了角楼,只是城楼依然破旧,也没有安装纯军事用途的城池特有地吊桥,城墙整体比想象中要完好得多。
那处城城池矮小,城中准备地防御物资也明显不全,两厢一战起来,夫差察看城头稀稀落落的守军,和他们使用的少量防守器械,便知今日必能破城,夫差不禁大喜,立即将所有队伍投入了进去。他担心权邑一旦发现那处城受到攻击,必会挥师救援,如果在权邑援军到达前不能拿下那处城,那就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是以不计牺牲,命令强攻。
由于长途突袭,攻城的木梯制造的太少,已被城头楚军抛石砸坏了多具,吴军以人数众多,举盾拼死冲到城门下。夫差立即令人在城门下堆放了大量的青草,上边浇了火油,到了城下便连车点燃起来,浓烟滚滚升空,呛得城楼上地守军泪流满面,目不能视物。
随即便有士兵抱着粗大地硬木强行攻门,城上守军红肿着双眼,把些滚木、擂石狠狠砸将下来。又不断发射弩箭,虽射到了不少攻城士兵,但是撞城的吴军在夫差指挥下舍生忘死,一待有人倒下,立即有人补上,一连几下撞击,那单薄的城门已遥遥欲坠。
城内守军大声惊叫,立即有人扑上来死死抵住城门。
夫差奇怪,自语道:“城内内应为何还不接应?难道被发现了?”
“轰!轰!轰!轰……”
突然战鼓声隆隆从吴军身后远处响起,吴军士兵大惊,纷纷回头四顾,忘记了攻城。只见铺天盖地的楚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四面八方围杀过来。
“哈哈哈,夫差小儿,你中计也!沈诸梁在此等候多时了。”
“沈诸梁?”夫差惊骇不已。
恰在此时,城门轰然打开,一对楚军如潮水冲来,为首这人年轻俊朗,衣甲鲜亮。
“夫差小儿,子期等候多时了。”
“子期?”
夫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那处城唾手可得。谁知,片刻间局势逆转,自己眨眼就被敌军首尾夹击陷入包围。
“王子,我们中了子西的计了,赶紧突围吧!恩伯愿为公子开路。”
夫差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恩伯,紧咬嘴唇,片刻后,大吼一声,“好,就由恩伯老将军在前开路,众将士听我号令,突围!”
“杀,杀,杀……”
恩伯一马当先,持矛急进,一路挑翻了十余名士兵。率领着五百多名先锋之士冲向沈诸梁。城中拥来士卒则被夫差亲卫抵挡在狭窄的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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