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软无骨的手伸了过来,就碰到了另一只手。
手很凉,比风还冷。
李文彩转过身,几乎要暴走,然而他忍住了。
“别,别走。”微微声音,带着几分哀怨。
半伏的身子,玉手顺势攀他的双臂,如灵蛇一般轻巧,纠缠而上。
李文彩呼吸变得急促,心头忽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的手光滑,像会魔法一般,使他的身子缓缓而下。
黑暗中,对方都看不到彼此的脸,以及脸上的神色。
李文彩突然感觉到一种恐惧充斥全身,他想开口,却发感自已的喉咙,被这双会施了魔法的手,彻底禁闭了,只剩下嘴角喘气的声音。
女人主动,代表什么?李文彩心里当然清楚,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然后他不能,他并没有忘记,他们已经是朋友,一起正在经历苦难磨折的朋友。
他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已的微妙变化,已经超出朋友间的情感。
“别这样,别这样…”
李文彩在心里叫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她的手如绸带般缠着他的腰,由冰冷刹那变得火热起来,令他全身的细胞活跃起来。
身子随着那双手的魔力,急速下俯而坠,无力抗拒。
迎接他的是火热的唇,火热的舌头,火热的身体。
他虽然看不到她迷人的脸,丰满的身体,但可以想像的到。
李文彩忍不住了。
这个时候,谁又能忍的住,除非他不是男人。
情欲难耐,可李文彩的理智还在,因为他此时心情复杂。
一个女人宁可自已的命不要,也要救下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是何故?
一个女子宁可饿着肚子,吃滕叶,只为另一个人省下点食物,这是何故?
想起她捧着半边风干的山薯,站在眼前的情形,李文彩心强烈地震动。
或许她现在只需要一点温暖,来疏散黑夜中的一丝寒冷。
或许她只想找一个宽阔的肩膀,替她挡住冰冷的风。
或许她…
李文彩立时打了个寒噤。
他的手伸了过去,握紧了她的手,身子一缩。
刹那之间,樊玲儿忽然动止了动作,血液中的燃燃被另外一种感觉代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老了么?”樊玲儿的声音颤抖,就如她颤抖的手,顿时失去魔力一般无力。
十日来的磨难,使她身心疲倦到了极致,也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孤独,一颗心像花一般凋零。
李文彩的嘴仿佛是被冰冷的空气噎住了,他没有出声。
良久。
樊玲儿忽然像一只受伤的豹子,敏捷地向洞口窜去,双手旋即一挥,浓密的滕叶,顿时萎缩在两旁石壁边。
苍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亦照在他的眼前。
樊玲儿罗裳轻轻褪下,她的动作很慢,她的脸色却愈来愈苍白,就连她的唇也一样,没有一丝血丝,比白色的月光更苍白。
她的动作似乎很吝惜,有那么几分不舍,她的心却很痛,像破碎的衣裙一般,碎成一片片。
罗裳飘荡,着地无声,李文彩似乎听到她心碎的声音,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什么东西在哀呼,令他的心也为之一紧,慌了神,不知如何面对。
“我真的老了么?”
樊玲儿的声音在颤抖,玉手摸过自已光滑的脸蛋,却亦如摸到皱巴巴的纸团,是恐惧,绝不是诧异。
月光,照亮了她曼妙之躯,照亮了她全身每一分的恰当好处,羊脂般的皮肤,泛起阵阵光华,就像沐浴在月光中的仙子,清丽脱俗。
这是挑逗?这是迷惑?
有人说女人是骄傲的,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骄傲无比。
那么,一个从不吃亏的女人,她又何苦?
“我从未讨厌你。”李文彩身子未动,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么?”樊玲儿吃吃地笑,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可你拒绝了我。”樊玲儿接着笑道,她转过身,仰头望月。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李文彩话还未说完,手上的衣衫已经包裹住她的身子。
“你这又何必,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李文彩叹道。
“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记得对方的脸,有的人只是望了一眼,用一辈子都会忘不了。”樊玲儿浅笑道。
李文彩闭上了嘴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爱情,很简单,或许就是不经意的回眸,令一生都无法释怀。
爱情,亦复杂,捆绑在一起,也得不到幸福,因为不对眼。
“在你眼中,我一定是个坏到彻底的女人。”樊玲儿转过脸,目光盯着李文彩道。
“你是个好人。”李文彩的话简练,干脆,几乎是脱口而出。
“好人!”
“一个想色诱自已妹妹未婚夫的好人?”樊玲儿淡淡地笑着,可她的面色比哭还难看。
听到樊玲儿提到娜娜,想起她对柳逸那份情义,深情的眼神,如今有人将之重现在自已面前,李文彩心里升起一种难容的苦涩。
对于那个未婚妻,两人除了初次相遇的那一夜,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对她,他心里只有同情,同情她的遭遇,也敬佩她对爱情的忠诚。
面对樊玲儿,心里却是复杂万分,一种任何文字都形容不了的难言。
“我从未这样想过,你的确是个好女人,你对我的恩义,我一辈子都不忘记。”李文彩目光一亮,语气略一停,接着道:“若有机会,我一定舍死相报。”
李文彩低下了头,心头却在叹息,过了今夜,明天会是怎样,他不知道。
他苦笑,唯一用苦笑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天空中繁星闪耀,一闪一闪,象调皮的孩子眨着眼晴,忽然,一颗璀璨的流星从空划过,转眼即逝。
“听说这世界原本就没有人的,只有一个活了亿万年的生命神,漫长的岁月让他十分无趣,于是,他以棋盘为天,用棋子造人,造了很多很多的人,希望能带给他无尽的快乐。”樊玲儿自言自语道。
“后来他发现所造之人,一点生机都没有,同样也没有给他带来半分快乐。他一怒之下就把人分成了两半,分别放到世界的各一角落,从那以后人就有男女之别,有了七情六欲,传说,当他们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时,才会变得更完整,得到属于自已的幸福。”樊玲儿浅浅一笑。
“你信不?”樊玲儿目光迫切,很想从他得眼中找到答案。
李文彩当然知道她话中弦外之音,这种传说又怎可信,但是,叫他又怎能忍心?
“我信。”李文彩点了点头。
“他们死后,也会化作天空中的一颗星,就如天空刚刚划过的流星。”,“可是我…,我怕我死后,再找不到属于自已的那半颗星,从此迷失在星空。”樊玲儿黯然伤神。
“人如棋子,棋如人生,每一种变化也不是任何人能事完预料得到的,又有谁能真正*控?”李文彩目光迷离,若有所思,他的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我相信你就是那半颗棋子,穷尽我一生的幸福。”樊玲儿忽然转身,投入他的怀中,已是泣不成声。
她的声音中有着痛苦,就像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但是她的表情却是在笑,就像绽放着人生之中最美的一刹那。
李文彩心生惭愧,但有些事情永远无法令人忘怀,刻骨铭心的感情永留心中,每当想起丽君,他就心痛不已,面对她人,又将如何?樊玲儿的直接,坦白深深地震撼了他。
樊玲儿身子一阵颤抖,眼中掠过失望之色,立起身来,笑了笑,转身欲要离去。
“我,我…”李文彩目光游离,停留在她腰间的手有些迟疑。
樊玲儿也察觉了他的变化,身子一怔,未再动,偷偷地望了他一眼,脸上显现出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聪明的女子,都知道在这个时侯,不能问,也不必问,就像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我…”李文彩舌头有些发麻,不知如何说起,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心中有些失落,可能永远都无法见到这个性情坦率的朋友了,又能再说什么。
他想放开手,但又犹豫了一下,等他斟酌好言词时,已经说不下去了。
“抱抱我好不?一会就好。”樊玲儿向前,埋在他的怀中,泪水顺着他的胸膛滑落。
李文彩呆滞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晶莹的泪水如珍珠般洒下,滚烫,悄然般地融化他的心,令他双手不由得一紧。
淡淡的发香,发亮的眼,猛烈跳动的呼吸声,带着青春的热情。
樊玲儿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霞,渐渐涌向耳垂,身子轻轻地颤抖,满头柔发在风中丝丝拂动。
李文彩的心在刺痛,他想起了心中的至爱…等他归去的丽君,此时他的感受谁又能懂?他从未想过心里还容得下另一个人,良久,他忽然下定决心一般,捧起了樊玲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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