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仙侠之道 > 尾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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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宏想知道星月宫对上次仙隐洞嫁祸事件的态度,将荮艾唤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后面云楚天目光怪异,盘晓更是长吁短叹,厉宏没觉什么,荮艾却更是笑中带伤。

  林木森森,枝头鸣叫正欢的鸟儿见两人缓缓迈入,都乖觉地静默不唱。盛开的花儿仿佛也知道荮艾心事,歪头低垂,很是沮丧。

  荮艾心思玲珑,知道厉宏的疑问,在林间一块青石坐定后,开口说道:“厉宏,蓝家与祝家之事,我已禀与我娘,但她没有明确答复应该如何去做,这些年诸番事端层出不穷,她也是焦头烂额,不甚其烦,虽然此事绝不简单,却没有过多的人手深一步查明处理。”

  厉宏道:“以前你不是说过,有一人……”

  荮艾脸色一暗,说道:“那个人,自回逸海洲后,我就去联络过,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想必仙隐洞恶行被我们发现后,在怀疑是否有人通风报信,因此更加提防,我朋友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厉宏道:“我们总得想个办法,将此事揭露出来,好教各大小门派尽皆知晓,省得他以后还不知会搞出什么阴谋。”

  荮艾凝思半响,幽幽道:“厉宏,我也时常在想,总得帮你……帮蓝家报了这个大仇,心里才能安定,但是……”

  实力!厉宏知道,荮艾要说的定是实力二字,只是人家数千年的累积,结丹高手不用说,那天在萑泱泽中已然瞧见,说不定还有到达元婴期的大神通修士,靠自己苦修以后才能报仇,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自然界中弱肉强食,无可厚非,世俗界中有皇帝律法,与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不同,而这看似更高于世俗界的修真界,却又变成了弱肉强食,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帝尚且知道想要国泰民安,便必须政治清明,上令下行。而修真界却无这个道理,逸海洲中也不是一家独大。倘若一家独大,这种情况会否出现?厉宏扪心自问,不能找到答案。

  一切以利为上,是生存法则,总的来说,世俗界也是如此,国泰民安,皇帝考虑的是皇统传承,而各大门派考虑的又是什么呢?

  厉宏总算跟着蓝爷爷读过一些书,在庆阳城里又努力月余,此时盘算,隐隐想到什么,面对荮艾,不自禁将想法说了出来。

  荮艾思索良久,说道:“像我星月宫,每轮斗法大会后,必然挑出一些资质上佳的弟子重点培养,准备下一轮斗法大会,斗法大会夺魁,奖品虽然丰厚,却也不会瞧入四大圣地眼中,应是为名,而进玄天幻境,那才是为利,利之所至,纵然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厉宏叹道:“说到底,进玄天幻境,得其中的功法宝物,也是为了门派的传承之道啊。”

  荮艾点头,实情确是如此。

  提到玄天幻境,厉宏问道:“我现为九芝斋弟子,如果能进玄天幻境,生存的机率大不大?”

  荮艾惊道:“厉宏,你想进玄天幻境?”

  见厉宏点头,荮艾红晕褪去,玉脸煞白,说道:“这……你知道为什么玄天幻境每次只有八个人去吗?”

  厉宏摇头,荮艾接着说道:“反正自玄天幻境被人们发现,开始进入以来,每次活着出来的从未超过三人,不管进去多少!”

  大吃一惊,虽然听莲爷爷说过进幻境危险异常,但也没如此恐怖吧。想必莲爷爷对它所知也不甚多,才只是相劝,却并不阻止。厉宏所料不错,莲叶平常年在外,极少参与本门之事,这轮是因九芝斋并无出色的筑基期高手,且想让厉宏有机会夺得一件奖品而已,哪想到厉宏欲进玄天幻境提升修为,幻境之中又如此险恶。

  考虑再三,厉宏还是不会改变决定,其一他志在报仇,除仙隐洞此恶,那进境找寻天材地宝提升修为是必然的。第二则为自身打算,凝玉诀功法只至结丹期的修炼之道,到达元婴期后的功法根本没有。似这等过结丹期后的功法,南北二坊之中绝对不可能获得。

  如若实不可取,那只有寄希望于中洲泸奇山的丹鼎宗了。

  突然间,厉宏没来由想起自己的修炼之路,自问:我又为什么会修炼,浮光掠影,画面在脑海映现,甜、苦、乐、悲涌上心上,一时间百味陈杂。

  是福是祸,又谁能说得清!

  荮艾只当他还在考虑玄天幻境,劝道:“厉宏,你再想想,此时你修为虽是不错,但还是不要太过冒险,报仇之事不需着急,有我们帮你呢,以后大家境遇历练,修为提升,自然会有办法对付仙隐洞妖人,无需时时放在心上,勉得误了修为,反而不值。”

  心中感激,厉宏微笑道:“玄天幻境去一下也无坊,八中存三,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事,不冒险,怎会有收获,少宫主放心,我也并非鲁莽之人。”

  荮艾知道他性子极坚,也不再相劝,两人闲聊许久,便回众人所在。

  人多了自然热闹,五行宗有流连仙子在此,景昊师父服下灵丹后痊愈,不言离开,荮艾对数年不见厉宏,虽然君无柔情,但她仍愿相伴,日见一面,芳心甚为满足。

  没几日可可也办成诸事后赶回,不过他不喜言语,并没有增添几分热闹,也不需他,有千丰在此,一人对着几个少年顽童呼来喝去,就够闹腾的了。

  时间过了半月,荮、景二人方才辞别,说好有瑕便来,御空离去。

  得了玄天幻境更为详尽的讯息,厉宏投入到修炼之中,云楚天原本懒散,但心中有事,蓝家之仇萦绕胸怀不去,提升修为之心不同以往,盘晓早给他准备好了静室一间,见小厉努力,他自然也是不能放松。

  潜心修炼,两人都在努力提升修为,厉宏功法提升缓慢,比起云楚天稍高些的修为,没几年就被他渐渐追上,当然,莲火丹与清灵玄玉自然是功不可没。

  每二年,回一次紫竹峰看望师娘还有报春湖镇的蓝爷爷,紫竹峰静幽无事,师父石劲松结丹期修为,一般也无人敢惹,师娘进境却不大,全心照顾石青玉,实是费了不少心力,也应此耽误了自身修为,厉宏上次忘了将莲火丹孝敬,此次却没有遗漏。只是戒中所余,也仅仅能供自己修炼所需了。

  景昊荮艾断断续续来过几次,探望众人,少不了给孩子们带上几件好玩的法器作礼物,是以他们一到,冬星几个最为开心。

  而不知什么原因,楚飞羽及燕虹却从未来过,厉宏有时念起,想想肯定是绿依真的缘故。所幸佳人心意明了,两情长久,并不在朝朝暮暮。

  七年后,厉宏终于将突破筑基后期的境界稳定下来,当下与云楚天比试一番,清剑不出,楚天还能与他斗个难分难解,清剑既出,谁与争锋!

  当时楚天气道:“小厉,你买来的引剑诀居然有如此威力,真不知你踩了那堆狗屎,居然撞大运了!”

  有了境界,研习大雪山得来的阵法自是当务之急,文原山这些年虽未遇险,但也路过几个妖人邪修,见众人修为不弱,又有流连仙子这等“高人”在旁,逃都不及,更不用说来范了。

  天长日久,消息泄露是定然的,只有希望中洲剑修不曾得知前来。

  有了师娘传授的符文之道,经过精修符道的逸哲指点,厉宏此时学阵,入门极快,回想起沙族玄土长老所述,便先把玉简记载尽数背下,然后细细体会,当初厉宏也初学了些阵法之道,但今日来看,犹如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而已。

  所谓阵法,即是前人总结各种神通,创立的一种道法,是符道和器道的结合,再以各种无上妙法将之融合,使之能够自行运转,用来防守洞府,或者大型争斗。

  器道本就以符道为基础,而极品的法器不但要使用上佳的材质,更要有最妙的手法将符文刻于其上,以增灵力的运用,激发天材地宝的功效属性。

  阵法也是如此,所不同之处就是它的算法,像盘晓的冰焰双劫阵,如果仅仅将冰晶、火晶炼制出阵旗,那是远远不够的,必需要用一种奇特的连结符文制出阵法总枢,使它们能够自如发动,达到伤敌的效果,不然的话,阵旗不同于法器,拿在手中,和废物无异。

  沉浸于玄奥的阵法世界,时间不觉又过去一年有余。

  这一日,厉宏将一种名为天火霹雳阵的阵法完全掌握,便起了将此阵用在五行宗的守护之念,此阵共需九九八十一面阵旗,炼制极为麻烦,但是强大无比,而它所用材料,比起其它阵法,也最为简单,其中极品火晶虽然无法得到,但青荷洞中还有不少赤火原晶,厉宏用身上所留的几颗,试了炼制一面,觉得可行。

  至于另外一种怒雷石,原产于东海狂雷岛上,只有先去最近的南坊中碰碰运气了。离论道斗法会还有一年半时间,希望能将此阵布成,到时候只要不出现元婴期修士或者大批结丹修士群起而攻,五行宗足可以防守无恙。

  不过很是奇怪,此玉简中并无七彩迷幻阵此阵,看来大雪山中的死者,绝对不是多彩道人了。

  雪云鹏在五行宗多年,神采比以往更加飞扬,厉宏要外出,通灵大鹏一展双翅,载上厉宏、云楚天,如电似虹往东南飞去。

  南坊在云宵山的最南端,附近除了星月宫,还有八洞天中的天机阁及御灵宗,仙隐洞临近东海,不在此地。

  三千多里,雪云鹏只飞了一个多时辰即至,疾速如风,尤在结丹初期修士之上,云楚天啧啧赞叹,称羡不已。

  南坊与北坊截然不同,建于一个山岰林木之间,小屋楼宇在高木绿树间掩映,各色奇花相衬,悠然静谥,草木清香使人心头安宁平和,即使是好斗的凶人,到了这南坊之中,只怕也兴不起争执之念。

  厉宏支付过灵石,守坊人打开护坊大阵,便于云楚天双双走进。

  原以为南坊与北坊一样,都是闹哄哄一片,此时见了这等情状,两人不由得心神俱爽。

  只是南坊范围极大,店铺零星,相距甚远,想要一间间找过,却不太容易。

  缓缓而行,两人瞧着各小楼前的招牌,思量怒雷石究竟应该从何处着手。

  此时,前方花园小径间走出一个人影,见了二人,抱拳笑道:“二位道友,别来无恙,今日有缘得见,想想世间巧事,果非寂廖。”

  厉宏展眼瞧去,看到神剑门迦棋快步而来,面色甚喜。

  当下行礼答道:“迦兄神剑门高弟,怎么也会来南坊寻宝?”

  迦棋笑道:“在下来此,不为探宝,实为……,不说了,二位道友有空与否,一起去留仙居喝上一杯如何。”

  云楚天听了叫好,看来自和逸哲在仙香居畅饮之后,念念不忘。厉宏对元天义没有好感,甚为厌恶,但与这交过手的迦棋却惺惺相惜,印像不错,于是由迦棋带路,往留仙居行去。

  留仙居不若仙香居,只有三间竹屋,造型别致,素淡静雅,他招呼客人的地方,也不过是搭了几个凉棚,座落在绿竹花从,香气淡淡,悠悠而来。

  清酒一壶,玉盏三杯,几碟素菜。

  三人把酒当话,说着说着,竟然甚是相投,云楚天叹道:“可惜逸哲兄今时不在,不能相伴同饮。”

  有了仙香居的经验,厉宏小口品酌,不敢开怀,怕一醉不起,此际并无青萝师姐过来照顾,还是留些分寸为好。

  一壶酒入肚,厉宏问道:“迦兄,在下二人为怒雷石而来,不知那家店铺中能有出售?”

  迦棋反问道:“原自东海的怒雷石?”

  “不错,炼器急需,请迦兄指点。”

  “怒雷石早在千年前,就被仙隐洞众修控制,那个东海狂雷岛,也变成了他们的分部,此石效用非同一般,从不曾听仙隐洞有出售的,如若是我,还不如去天眉山南部找一种刚雷石来替代。只是刚雷石现今也不好找啊!”

  厉宏心中一沉,本以为是件小事,不曾想到如此难办,眉头皱起,脸色稍暗。

  云楚天问道:“迦兄,那狂雷岛可有人镇守?我们偷偷去搞上一些,有没有困难?”

  迦棋眼睛一亮,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道:“二位兄弟,我早看仙隐洞不顺眼了,什么妖魔邪道皆有,恶事层出不穷,不如我们联手去闹腾一番,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

  厉宏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们神剑门更嚣张啊,仙隐洞的人,一见你们就乖乖退走,还用你神剑门人去教训么!

  云楚天却兴高采烈,连连叫好,幸亏三人坐于一隅,坊中大阵能锁灵力,倒不怕被人察觉。

  厉宏对仙隐洞仇深似海,自然不会反对,决定之后,第二壶酒没喝一半,三人便急不可耐起身离去。

  迦棋还有一事,带着二人来到一个花园,花园中有间木屋,招牌居然是个大大的糖字,见迦棋来到,一个大眼睛相貌甜美的女孩迎了出来,微笑道:“道友,又来照顾小妹生意呀。”

  迦棋脸色淡淡,眼中却尽是绵绵浓情,柔声说道:“这次要三份甘心糖,我这两位兄弟也尝尝。”

  女孩微笑答应,转身进屋,取出三个小纸包,笑道:“道友,下次你们再来,我和妹妹唱云曲给你们听。”

  迦棋喜道:“真的吗?那下次来可就没几天了!”

  三人离开,云楚天惊奇说道:“迦兄,没想到你不为探宝,乃是寻美而来啊,看来你我志趣相投,极有同好,哈哈……”

  雪云鹏展翅而飞,飘浮于云层之上,灵力恢复,迦棋感受到厉、云二人气息,叹道:“二位兄弟修炼之速,在下佩服。”

  云楚天也不谦虚,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天才修士,哈哈……”

  神剑门师兄弟竟争急烈,拉帮结派,尔虞我诈,从未有如此人物,迦棋与二人结交,甚为心喜,想到可以一起在狂雷岛上热闹一番,心中意气飞扬,仰天清啸,声冲九宵。

  山无数,

  烟万缕,

  云鹏纵横三万里,

  朝发昔至。

  霞光隐,

  夕阳歇,

  波涛起伏无边际,

  潮涌浪生。

  东海浩渺,与接天海相比,浪潮更陡。汹汹涌涌,巨响震天。

  东海的对面,传说是明洲所在,一个与逸海洲相似的大陆,面积几乎等同,风土人情略有差别,相异也不大。这是万年前的传说,如若迦棋不是神剑门弟子,也是无法得知。

  若有一日能神通大成,纵飞过海,再越明洲,就到了九洲中最大的那个洲——中洲。说起中洲,厉宏心有所感,双目眺望,眼前仿佛隐现中洲南荒的泸奇山脉。

  三人乘坐雪云鹏在东海上空徐徐飞行,厉宏只知狂雷岛位置大概,而云、迦两人一无所知,是以慢慢找寻。不过此时夜色深深,明月不升,四周黑暗,他们修为虽佳,毕竟也影响了许多目力,无法及远。

  经过一整天飞行,雪云鹏有些疲累,厉宏怜惜,便让它化小停于肩头,三人御风而行,迦棋见得,大为惊讶,神剑门中也有奇兽珍禽,但如此神鹏,还是闻所未闻。

  海风凌厉,扑面吹来,三人衣衫猎猎,迎风招展,夜色中目不及远,只能随意乱飞,希望狂雷岛就在身边。

  可惜整整一夜,漫无目的地找寻并无发现。

  此时天色微亮,一轮红日突然从海平面跃出,万丈金光照耀,将碧波映得灿灿闪亮,褶褶生辉。朝霞满天,在远处与海相接,红蓝相衬,中间金黄、橙光、紫光间杂,迷离梦幻。

  巨浪汹涌,一波一波,后浪推着前浪,前浪往上再冲新高,突地一阵飚风倏然而过,偌大的巨浪被卷舞起百千丈,在空中化做一条水龙,怒冲云宵,在太阳金光照耀下折射出万千光彩,映得三人目眩神迷。

  飚风掠过,水龙无力依衬,四散下落,化作颗颗大小不一的珍珠,重归大海。水雾消隐,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点,伫立于海面之上,周围依稀可见怒浪涛天,扑卷不绝。

  三人心喜,六目互视,厉宏说道:“靠近下海过去!”

  飞行片刻,黑点愈大,三人化做游鱼,收神敛息,不敢催动真元,以免被岛上仙隐洞之人发觉。

  自数十里外下海,到得岛上,将近用了一个时辰,而红日高升,天色已然大亮。

  此岛较为奇特,纵横十里,呈椭圆形状,南半岛丛林密布,地势平坦,北半岛却是乱石怪岩磷峋,堆积成座座小山,其中有些发出银白光华,闪亮耀眼。

  自南半岛进入从林,三人小心往北半岛走去,据迦棋说明,怒雷石只在北半岛有产出,而那些山头表面发出银白光华的亮石,就是称不上怒的普通雷石。

  隐匿在林森之中,高大的树木挡住照耀的阳光,海风夹带水气从林隙间穿入,阵阵清凉袭过,厉宏大着胆子放出神识,如果被发现,只好借助雪云鹏的捷速逃遁退走。

  筑基后期的境界,厉宏的神识又不是一般强大,此时接近北半岛,神识覆盖,一草一木尽皆了然于胸。

  但在北部中央,有一处地方却怎么也透不进去,只在外面发现几个筑基期的弟子,看他们毫未察觉,境界比己方三人肯定要低上许多。

  那个地方三面环山,映在厉宏脑海中,犹如一团迷雾。考虑片刻,心中想道:此处定是怒雷石产地所在!

  将此处说出,云、迦二人连连点头,迦棋小声说道:“我们到了晚上再行动吧,白天云淡风轻,极易被人发觉,起不到出其不意的作用。”随后取出个面具续道:“以防被人认出,改换下面目为好,不知二位兄弟可带得面罩。”

  厉、云二人相视一笑,将师娘所赠面具取出带上。三人遂找个极僻静的幽暗处调息养气,静等夜幕降临。

  月明星朗,夜空纤翳不生,纯如清镜,今晚竟是难能的好天,银亮清辉洒于北半岛的亮白雷石上,散发出惨淡的莹光,透露出丝丝诡异。

  三人几乎是贴着地面疾速飞行,那团特殊之地前面镇守的四五人刚刚发觉,就觉各色光华击晕于地,其中一人可能要筑基中期的境界,还想顽抗,三人合力催发的强大气势扑面而来,半个“啊”字惨呼生生逼回肚中,倒地抽搐不已,即使保得往性命,估计修为也必然大损。

  瞧着眼前弯弯曲曲的一条小径,淡淡的粉红烟雾缭绕上方,三人不敢莽入,此地神识不侵,必有极厉害的阵法存在,而布置之人即使修为差些,玄奥的阵法也需精通之人去破,才能把危险降至最低,否则触动禁制,有些能自行发动的阵法即便没有护阵之人,也可将他们死死困住。

  但最困难的是,以现在厉宏略微精通的阵法之道,想从外表就看出是何种阵法,并无太大可能,若要闯入后借助禁制触发推断,却又太过冒险,左思右想,一时间无可奈何。

  而云、迦两人虽然修为与他相若,阵法之道却还稍逊一些,见他彷徨,也是惙惙无措。

  还有一种方法,是以阵破阵,可惜厉宏现今身上仅有一套试着炼制的冰焰双劫阵,用来困人倒还不错,想要攻击破阵,非是以防守为主的此阵所能为之。

  思索良久,厉宏把心中想法说出,云楚天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闯入后找到中枢,将此阵破去,不就行了。”

  迦棋想了片刻也道:“厉兄,倘若别无它法,就试上一试,总不能空手而回吧,观外面镇守之人的修为,过了这久阵中都无一人出现相救他们,应该不会有高手存在。”

  厉宏点头答应,将法器取出,仔细观察前方红雾动静,没料到甫一回头,后面就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哼,转头一看,几名仙隐洞弟子身首异处,毕命于斯,迦棋的银剑虚控前方,却是滴血未沾,锋利可见。

  叹了口气,厉宏并无出言,心中虽然不忍,但蓝家、祝家的惨祸告诉他,除恶即是扬善,妇人之仁,有时反倒害了自己。

  云楚天将尸体扔入一旁的石屋后,三人真元护体,法器齐出,沿着小径缓缓走入了红雾之中。

  迦棋递过两粒丹丸,传音道:“此丹可解百毒,含于口中即可生效,以防不测。”

  厉宏丹道造诣非凡,一闻清香,便知大概成分,遂依言行事。对这个神剑门的迦棋,虽然甚为相投,但心中隐隐还是有些防范,毕竟初识之友,非比逸哲等生死兄弟,还不能完全以性命相托。

  一入红雾,淡淡异香幽幽而来,传入三人鼻管,脑海中激起短暂昏眩,所幸早有准备,口中灵丹散发清凉,瞬息间将那异香驱散一空,不复再闻。

  走了数百丈,外面看似淡淡的红雾愈发浓厚,挡在前方,阻隔视线。

  三人也想到用法器光华驱散红雾,可是看似飘渺轻盈的雾气极为粘稠,刚一散开数十丈,等他们一撤力,又奋而涌来。不愿消耗过多真元,只好不去管它。

  这应该是外阵的毒云瘴,厉宏如此想道,里面又是什么呢?三重禁制?五重禁制?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一重禁制,因为仅仅是一重禁制的话,倘若如此简单,那么阵中有阵就是最大的可能了。如厉宏欲布的天火霹雳阵,就打算布在盘晓的迷雾阵内,否则若是朋友上门,一不小心触动禁制,毁去修为乃至性命,可就大为不妙了。

  在红雾中缓缓行动,厉宏根椐红雾的走向考虑着阵枢所在方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阵眼。良久之后,并无发现。看来这阵法甚大,数里不见雾淡,即是证明。

  迷雾中,突地闪出几道绿光,闪电般飞速而来,直冲三人当胸,三人小心提防,也不吃惊,操控法器将绿光扫落于地,原来几枝绿铁短箭,箭身处符文廖廖,不算厉害。

  如此一来,三人自然更加小心,而厉宏也随之判断,此阵定是三重禁制的普通阵法,自己所学中,有种名为毒云锐金阵的阵法与现时所处非常相似,它最后一重禁制也最为厉害,那便是在你找到阵眼,破阵之时,会发出连续不断的灵力箭攻击,直至阵法能量完全耗尽。而此阵的弱点在于,若是有人操控,也不会厉害许多,毕竟修士真元有限,补充也慢,当然,大神通者除外。

  此阵的阵眼可能布在三处地方,犄角、后腰、底触。其中以底触阵眼最是凌厉,并且多半有修士镇守,而犄角现今已不大可能,三人行走数里,早已过了此阵的一半距离,此阵也不存只尺天涯的幻术,应该可以断定。

  绿铁短箭时而飞射,将三人搞得不甚其烦,只想早点破阵,好将仙隐洞采出的怒雷石尽数掠走,让他们怒急跳墙,七窍生烟。

  云楚天气道:“奶奶的,这鸟阵还真大,走了这么多路,还不到头,真是急死我了!”

  迦棋笑道:“还好,这阵法不算厉害,像本宗神剑门的守山大阵,凭你我的修为,只要跨进一步,估计就会倒地不起。”

  厉宏道:“竟然如此厉害,那有机会迦兄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四大圣地,在下还未去过。”

  迦棋面露难色,说道:“非小弟不愿,本门来客极少,且接待都在前山进行,而后山才是我宗心脏,布得阵法。”

  厉宏正要回话,突然发现前方红雾色彩绚烂,与前面相比极为异常,当下真元激发,双目闪亮,定睛看去,果然,前方障眼法被穿透后,隐现一面红黄色的小旗,难得的是小旗旁柱子上摆着一件撰刻着符文的玉盘,里面嵌着六棵中品灵石,居然是一个代价极大,又异常难制的引灵阵。

  看来若不能一力而破,便需消耗光这些灵石中的灵力才能顺利破解。

  厉宏挥停二人,指了指小旗处,云、迦二人同时发现,于是三人将法器对准小旗,准备一举摧破。

  奈何总会事出意外,云楚天真元激发过度,一时没能控制,紫色剑芒暴出过多,竟然触动了阵枢守护,顿时,白光气箭如雨飞射,密密麻麻,将数十丈方园尽数覆盖,三人根本无法躲闪。

  青荷幻大,厉宏将二人一起护住,光箭“哧哧”,破空而来,凌厉的势道遇上青光,毕竟还是不能穿透,在红雾中化做白色光点,若烟花般灿烂消逝。

  迦棋、云楚天相视一眼,银剑、紫剑不约而同攻向红黄小旗,只要把它破去,此阵即解。

  可惜事与愿为,白色光罩出现于阵旗前方,银紫双剑虽极凌厉,但是要想破开光罩,却也不能。让厉宏欣喜的是,后方玉盘之中,灵石的光彩迅速暗淡下去,想必凭他俩的修为,此许灵石不能坚持多久,必会耗尽。

  一个时辰不到,那玉盘中的灵石五棵失色,剩下的最后一棵,也是白光惨淡,马上就要失效。

  云、迦二人全力进攻还好,厉宏一人顶着无数白光气箭,极为吃力,亏得青荷确是异宝,并且他进境筑基后期后,运用之下更为强大,灿烂的青光抵挡如此之久,依旧明媚如故。

  只是他也实在无能力再用清灵英竹剑相助两人,先自保不失,才为上策。

  此时,突然上空掠过一道黑色光华,见阵中有异,瞬息来到那玉盘跟前,厉宏大吃一惊,想要不顾安危,出剑相助。

  云楚天、迦棋,机敏之士,知道不能让突现的黑衣人保住阵法,全力催发真元,迦棋更是使出了人剑合一的小神通,终于在那人操纵大阵、换取灵石之前将红黄阵旗击了个粉碎。厉宏一阵暗叹,幸亏对方没有用上品灵石布阵,不然的话……

  那黑衣修士见阵法被破,阵中突现三人,紫、青、银三剑莹光闪闪,剑芒数十丈,不禁大吃一惊。

  暗暗探了探三人的修为,脸色冰寒、长相阴骛的黑衣修士冷笑道:“这点修为,敢惹仙隐洞,当真是不知死活。”

  厉宏用神识窥视,发现此人修为确实在己方之上,有可能是结丹初期的修真,心中叫苦,忧意满胸。

  因三人经过破阵,真元消耗没有七七八八,五成是至少的了,若要与这境界高出一层的修士相斗,即便人数占优,也实无几分胜算。雪云鹏在周围海域游荡,只有依仗它的飞天疾速了。

  云楚天心下盘算,憨厚的脸上却是笑容满面,说道:“前辈,晚辈兄弟三人路过此地,误入此阵,不得已下才破阵而出,若知道是仙隐洞属地,那绝对是万万不敢,现在事已如此,造成的损失,由晚辈一力承担,保管让前辈您满意。”

  厉宏、迦棋一听此话,心中一动,均暗暗取出灵石,握于手中悄悄吸取,期望能够尽快恢复灵力,毕竟雪云鹏的速度能不能超过结丹初期修士,还是未知之数,而且辛苦破阵,却无收获,实在说不过去。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要真元恢复,结丹修士又有何惧。

  黑衣修士听见此言,微微一愕,不由打量起三人来,但是三人都戴着面具,只看脸色神情,哪里能瞧出分毫,云楚天知他不可能相信,何况后方进阵处小屋中还有死人,只要一看便知,当下接着说道:“前辈您是结丹期修真吧,看我们的修为,你一个手指就可随便捏捏了,如果不信,随时可将晚辈们扣下,当然,晚辈自是不敢有违背前辈意愿之举,愿任凭发落。”

  黑衣修士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金环,光华与普通法器截然不同,更为内敛浓郁,估计是件不错的法宝。

  三人见他要动手,吃了一惊,还好表情无甚变化,那黑衣修士无法知觉。

  云楚天将紫竹剑收回,护体真元撤去,缚龙索悄悄出现腰间,高声道:“前辈是四大圣地仙隐洞中有德之士,难道还要自降身份与晚辈这等山村野修动手,晚辈束手就擒好了!”

  厉宏见黑衣修士至始至终不发一言,想到仙隐洞人的狠恶,不禁有些为楚天担心,若他突然出手,只怕不死也要重伤。但眼下容不得他有任何动作,只全力吸收灵石,尽早恢复为佳。

  黑衣修士犹疑不定,暗想,这三劫阵一向有门中弟子守护,怎会无缘无故被人闯入,并且到现在也无一位弟子出现,事情定有蹊跷,绝不可能如对方这黄脸汉子所言。

  迦棋看着黑衣修士后方的山洞,心下暗叹,本来破阵入洞,马上就可在得到怒雷石,三人逃之夭夭,又有谁能知晓。这下突然出现一个强者,别说目的难达,能顺利逃走便算万幸了,当然,如果联手能够战胜,又自当别论。

  这当口,云楚天兀自说道:“前辈气度风华,定是仙隐洞中杰出高手,晚辈山野村修,一直仰慕名门大派风范,今日得见,真是万幸,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叫晚辈知晓,也好回去以后吹吹牛皮。晚辈云掠风这厢有礼!”

  黑衣修士被他接连不断的胡说,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冷眼相看,没有动作。云楚天自是微笑盈盈,此时带着面具,与一个老实巴交的乡野村修实无几许差别。为厉、迦二人争取时间。

  半响,黑衣修士见云楚天虽撤法器,厉、迦二人却依旧防卫森严,知道不对,脑海突然清醒,神识往北半岛扩散过去,发现除了深洞中隐有生气,岛上并无弟子存在,顿时大怒,吼道:“好个无耻之徒,竟敢欺骗你家爷爷!”金环一抖,放出三道霹雳雷电,直射楚天。

  云楚天见他脸色不对,早就知觉,飞身而退,护体真元与紫竹长剑也早已及时外放。而厉宏的青荷眨眼即至,替他挡下其中二道,最后一道,楚天接得是轻轻巧巧。

  现时厉宏修为比刚回逸海洲时更增,而对手的电光也不如风电银幅的天赋神通来得厉害,抵挡之后,微微一麻,瞬息间便恢复如常。

  黑衣修士一击无果,有些意外,真元激增,金环内辟呖啪啦作响,电光闪烁,似要爆开一般。

  三人久历战阵,面对境界修为更高之士,知道不能一味防守,紫、青、银三剑同时飞射,直奔黑衣修士上中下三路,相隔百丈,霓虹般的三色剑芒吞吐,电闪而至,凌厉非常。

  黑衣修士左手一翻,凭空取出一面黑玉古印,古印上符文缭绕,突地上面出现三个奇形怪状的兽魂,一口一个吞进三道剑芒,兽魂暗淡飞回,三人的飞剑却也无功而返。

  云楚天一催缚龙索,飞锁黑衣修士双腿,口中大声叫道:“前辈,冤枉啊,晚辈们实在无辜,前辈如此修为,欺压后辈,难道不怕逸海洲修士取笑吗!”志不在有效,只要能乱其心神,己方可伺机而攻便达目的,厉宏见状,缚龙索依样而为。

  迦棋此时反倒束手束脚,人剑合一的最强攻击是当世神剑门独特功法,在阵中红雾遮掩中还可一用,现在使用,若被师门知道,只怕就有苦头吃了,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动。

  剑光霍霍,光芒四射,黑衣修士被他们这一轮急攻,手忙脚乱,抽不出空放出金环内的电光,脸色更加阴沉,心中急怒,怒吼不断。

  但他毕竟修为高上许多,那放出兽魂的七魂印余下四魂齐出,逼开身周旋舞的法器,口中一声厉啸,顿时金环中无数霹雳飞射,电光散开,四周乱石飞舞,激起百丈石雨,纵横左右,漫天尘灰将四周搅得浑黄一片,双目不能视物。

  厉宏有青荷护身,飞退中,虽被电得全身麻痹僵硬,不能动弹,但是真元依然顺畅,稍一运行,就将不适驱除一空,见云、迦二人处境不妙,于是清灵虚控,飞扑而上,努力不让黑衣修士腾出功夫对付他们。

  引剑诀修至现今,已然大成,硬碰硬时,并不比对方手中的金环法宝差上几何,光华疾速,随意飞舞,更是得心应手,空中“锵锵……”声不绝而响,回音清厉震天,直冲云宵。

  片刻缓和,云楚天与迦棋恢复过来,双剑又齐齐杀上。迦棋极为好斗,口中呼喝连续不断,震人心神,竟然习有罕见的音功之法,不知为什么十年前与厉宏相斗,没有使出,难道是最近所修?

  一时间三剑斗金环,空际如烟火绽放,花谢花开,极是好看。

  黑衣修士本以为轻易便可收拾这三个筑基期修士,没想到对方不论修为与斗法均是极佳,一时间哪能奈何得了,不觉有些焦燥。

  二条缚龙索在脚下飞旋萦绕,伺机相缠,黑衣修士分出一缕心神对付,而三道剑光极为厉害,紫光虽然少凌厉些,但是光华眩耀,迷人眼目,更需时时提防,偶而不慎,差点被缚龙索捆住双脚。

  突然间,那黑衣修士纵口长啸,浑身气势大放,三人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汹涌而来,瞬间胸中闷塞,真元调用极为困难。

  这难道就是境界的差距!果然不是法器能够弥补,师娘的话历历在耳,厉宏、云楚天不禁大有所感。

  迦棋却更是兴奋,原有的一丝担忧在急斗之际早就烟消云散,同样长啸凌厉,凭空又出二把银剑,三剑齐飞,剑芒冲天飞旋,黑衣修士的气势瞬息被催。

  厉、云二人精神大振,值此险境,哪容得自己胡思乱想,贻误战机。

  厉宏心中一时激动,竟置护身青荷不顾,幻成手掌大小,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优美的圆弧,往黑衣修士头顶飞落。

  青荷随心玉,并不是人人都曾见识,黑衣修士放出一只蛟形兽魂,冲向青荷,自认完全可以抵挡。

  不料青荷光华大放,眨眼间变成数丈方园,偌大的荷花将兽魂冲散,直奔黑衣修士头顶,看似温柔如水,势道却极为骇人。生死之间,厉宏又悟到这青荷的另一种用法,心中欣喜万分。

  如果黑衣修士境界不高出厉宏甚多,此时只怕已经魂飞魄散,然而他毕竟是结丹修士,身法迅捷不容小视,青荷甫触,他便飞身闪开数十丈,终于保得一命,只是脸上气血翻涌,一阵红一阵白,使那阴沉的脸色看上去更显诡异。

  云楚天哈哈大笑,攻势更猛,叫道:“老鬼,给你面子,竟然还不要,这下好了吧,被我们三个后辈打成这样,以后看你还怎么在逸海洲中行走。”

  迦棋三把银剑犹如天河泻落,剑光至盛,实是将平生修为发挥极限,但他口中却轻笑道:“前辈,我们真的很无辜啊,不要欺负我们了,好不好!”

  厉宏听了二人所言,不觉苑尔,差点心神失守被黑衣修士电光所乘。

  黑衣修士又怒又急,负责看护狂雷岛上的怒雷石,又不能逃走,一旦失职,追查责任,还是小事,最多是灵石什么无法领取,自己辛苦一点便可,但如若被人知道是三个筑基修士生生将自己打败赶跑,那自己还有脸在门中苟活吗!

  万不得已,即使自损修为也要将这三个无耻之徒性命留下,方泄心头之恨。

  迦棋知道仙隐洞有一门能在短时间内猛增修为的神奇法诀,虽然使过之人随后会大病一场,当时却极为有效。见这黑衣修士眉头紧促,咬牙切齿,料知不妙。当下大叫道:“二位兄弟,全力防御,莫要受伤在此。”

  只要能顶过他的这波攻击,那黑衣修士除了逃遁,就只有任人斩割的份了。

  厉、云二人反应极快,青荷拢身,紫竹剑也眩起强光护于身前。

  但见黑衣修士蓦地张开大口,喷出一片血雾,细小的血珠却比流星还快,飞射三人,刺穿法器护罩,又穿透护身真元。

  三人同时发出惨呼,齐齐受伤。

  血珠倏然不见,但百枚极细微的血红小针随后从三人身体穿透,在空中旋舞,发幽幽光彩,又扑三人。

  一下被几十枚小针穿透,三人顿时无力,血珠自身体各处涌出,真元气息岔乱异常,竟不能顺利行动,而此时黑衣修士的金环也跟着击来,首击云楚天前额,形势倾刻逆转,危急万分。

  此时,一道白光电闪而至,撞在那金环之上,势道猛烈,凌厉莫名的金环直往后荡开百丈,白光疾速,带起狂爆的气流,将软弱无力的三人吹得如风中飘絮,直往两旁跌扑,恰恰闪开了细微的血红钉刺。

  厉宏见关键时刻雪云鹏现身相救,惊慌的心神立即冷静无比,凝玉功神识的强大顿显玄妙,真元理顺游走四处,将受伤身体一一修复,不过短暂片刻。

  雪云鹏胜在奇速,急斗并非所长,被六只凶恶之极兽魂包围扑咬,险象环生,处处危机。

  厉宏虚控清剑,先将金环敌住,随后青荷幻大,往六兽魂处冲去,兽魂眼见此花消灭同伴,惊惧不已,虽在主人命令下不敢退却,口中却凄然嘶哑不断。

  随着厉宏一声清啸,雪云鹏见他无恙,明白其意,瞅住机会高飞而遁,闪出战圈,在上方盘旋飞舞,随时救援。

  此际不同方才,只觉得清剑压力越来越重,青荷也难以承受兽魂猛击,心神烦乱,脑海中混乱无比,若不是凝玉功的强大神识,恐怕早已支持不住。

  可怜的是,身上还未带得能极时补充的灵丹,在南坊中说走就走,一时豪气,此时不禁有些后悔。

  金环中电光怒放,清灵英竹剑挡下数道,厉宏已然浑身僵硬,偏偏还有三道漏了过来,直扑前胸,而此时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击中在蛟皮甲上,皮甲被灼出一个大洞,胸前大块皮肤变成焦炭,厉宏蓦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黑衣修士嘿嘿一笑,阴冷森森,趁清剑无力下落,金环飞旋直击,要将厉宏毙于环下。

  可惜,银剑及时来到,紫剑也挡住了那些疯狂涌上的兽魂,云楚天将厉宏扶到后方,见他呼吸还算平衡,表面虽惨,其实内伤不重,稍稍安心。

  兄弟受伤,狂怒的云楚天顿时将紫竹门所学尽数释放,铺天盖地的各种灵符如雨点般洒下,化成根根巨木,异彩纷呈,数百丈的天空变成绿绿一片,浩浩荡荡,将与黑衣修士同样冷厉的兽魂撞飞百丈,又回旋而去,直奔妖人。

  神剑门迦棋所学不杂,但是三把银剑出神入化,在空中形成一个品字,与金环叮叮当当不可开交,剑修神通,高出一个境界的黑衣修士功力爆增之下,也应付得极为吃力。

  所幸厉宏金创药还备得一些,这也多亏上次去大雪山景昊所增,灵药上身,那灼焦的皮肉簌簌而落,里面隐现淡红,一时间,真元虽无力,但恢复已非难事。

  清醒后,厉宏收回青荷与清剑,召唤雪云鹏,让其变大,坐于其背调息真元,因不知黑衣修士突然暴增的修为能坚持多久,因此关健时刻能助两人一臂之力,还是极为必要。

  在迦棋的示意下,云楚天灵符不再猛出,何况身上所备也没那么多,谨慎防守,等这黑衣修士狂暴散去,再行攻击。

  三人变做二人,黑衣修士又是修为大进,激斗之际,迭遇险境,还好方才已对黑衣修士的法门知之甚多,见他动作,便远远闪开,全心防守,尚能支持。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黑衣修士心头愈发忧急,凭自己的修为,爆血化精大法最多坚持一个时辰,到时候自己连一个筑基中期修士都不如,又如何应对三个较诈异常的筑基后期修士,深洞中藏石处明明有个修为不错的门人,怎么到此时也不前来相助,撕杀声如此之大,不可能无法听到!

  胸口痛疼依旧,散乱的真元虽然勉力理顺,也已微弱非常,厉宏取出一棵上品灵石,尽数吸取。见云、迦二人情状越来越危,于是飞下鹏身,取出青荷全力防守,只求无过,不求伤敌。

  三人互援,黑衣修士久不可破,心头发慌,英名扫地已成现实,贼眼一转,萌生遁意。

  眼见金环气势缓缓退去,那些兽魂凄厉叫声也愈发仓惶。云、迦二人志高气涨,防御阵势立变,一把紫剑,三把银剑,上下急攻,将黑衣修士死死缠住,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黑衣修士惊惶失措,斗得片刻,金环中仅显得三道电光已是微弱不堪,眩目的银亮此时惨白暗淡,不复凌厉。

  四剑齐射,击飞金环,同时逼退兽魂,朝黑衣修士当胸疾刺。

  黑衣修士惊怒交加,猛然飞身而退,突地化做一道黑烟,消失于地,不知遁向何方。他竟然还懂得土遁之术,让三人有些意外。

  升空寻觅,乱石堆积,高低起落,地势复杂无比,一时间并不能有所察觉,但在这海岛之上,想那黑衣修士也无法逃逸,因此细心观察,并不放弃,迦棋更是成竹在胸,知道黑衣修士功力必然大降,只要搜到,立时便可击杀。

  过了片刻,深洞之中突然走出一人,信步而来,灰衫猎猎,只见他三十许年纪,面貌忠厚,可称英俊。那汉子将食指放于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瞧得三人非常讶异,明明是仙隐洞弟子,却为何对己方并无敌意。

  忽然,那汉子飞身而起,手中突显一把黑色短剑,刺向里许外的一块方石之后。

  方石后黑衣修士的身影蓦然飞起,化做流光,想往海中逃遁,却快不过黑色剑光,惨呼一声,如断线风筝,飘落乱石堆中。

  那汉子回过头来,微笑道:“结丹修士神识强大,隐匿无踪,几位无法找到,也是常事。”

  没等他们接口,又一指厉宏续道:“九芝斋厉宏是吧,到此地可是想找怒雷石,那么请随我来吧。”

  厉宏受伤非轻,暗暗运用神识探去,发现此人修为与己相若,担忧之心遂去,只是对此人叫出自己姓名大为不解,不由问道:“道友,你怎知我是厉宏?”

  那人笑道:“你不会不承认吧,看看你手中的青荷,独此一家啊!”又传音道:“荮艾少宫主已和在下说明,我就是那个人,名为杉明。”

  厉宏明白,“哦”了一声,不再发问。对云、迦二人招了招手,让他们放心跟上进洞。

  杉明又传音解释道:“自从你们与武风交手之后,知晓内情的嫌疑之人都被看管起来,我更是不幸,被困在怒雷石洞,要三年一次的交差期回宗复命一次,才能借机外出,一直无法与荮艾少宫主取得联系,直至去年。”

  “你们在外面相斗,我洞中留有一面窥镜,因此早已知道,见你们坚持无恙,是以一直没有现身,不过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还有那个使银剑的,是神剑门的人吧,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太过自作聪明,如果被雷道人逃去,论道斗法会必然得知你们姓名下落,自己安危难保不说,亲近之人也会受到牵连。下次还是不要这么莽撞了。”

  厉宏听他出言提点,训斥之意甚重,心头微有不快。

  不过瞧他神情,语出真诚,说得极为有理,不快之意遂不放心上,连连点头称是。

  云楚天和迦棋见杉明嘴唇翕动,知道在和厉宏说话,也不打扰相问,默默跟随中,留意洞中各处。

  厉宏传音道:“吴兄,此次事后,你处境为难,又当如何?”

  杉明很是爽朗,传音道:“被困此岛,我在仙隐洞已无太大作用,加上所习两家功法,总究可能暴露,这种每天忧心的日子早就无法再过,趁此良机,刚好脱离,以后放弃仙隐洞功法修习,改练师门所传,正好得偿所愿。出外的话,如你们一样,带个面具即可,并无大碍。”

  厉宏听他说得轻松,却知极为不易,重修功法,修为停滞不前还是小事,如若真元属性相抗,引起冲突,走火入魔,那可就大事不妙。

  想想自己水属性的凝玉功法,包容虽强,但是若改修火、土,只怕也会引出麻烦,只有找到水、木属性的元婴之法,仔细研习,方可继续,即便这样,风险也非常之高,因为各种功法相异之处,偶有小微不察,也会惹下大祸。

  杉明忍辱负重,深入险地,牺牲如此之大,不由得令厉宏心生敬佩,暗叹不已。

  数十年前,仙隐洞在论道斗法会前昔连施诡计,陷星月宫于不义,使原本名声不彰的星月宫苦不堪言,宫主丽无双左思右想,十岁的杉明在四十年前被送入仙隐洞成为弟子,年少机敏的他能不被识破所藏功法,在仙隐洞立足,其中艰难,言语实不能形容万一。

  何况天长日久,人与人之间毕竟不能没有感情,且他师父喜他机灵,甚为爱惜,若不是这次出了大事,如平素日夜在圣地中修炼。内心的矛盾煎熬,无处可诉,痛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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