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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贞忽然笑的弯了腰，泪水却不为人注意的从眼底滑落。
他大声道：“人的贪欲又怎会有尽头？”
“有些豪强一道菜就吃数万钱，一顿饭可以虐杀数十姬人，一次送礼就是钱百万，一匹好马可以值钱巨亿，这种种豪奢残忍是道祖您难以想象的。”
言罢他直起身子两目圆睁道：“现在这世道就是豺狼当道以食人，贞最佩服道祖的就是这一点。”
“要彻底改革这世道而不是拉拢豪强，才能建立起一个人人都能活下去的世界。”
燕婉这次进军十分迅速，一方面是因为大军对子午谷的道路已经非常熟悉，另一发面是燕婉也非常担心燕归的下落。
自燕武大队到达后又过了一个月，燕归这一百骑竟然还没到达，这就太奇怪了。
燕婉先后两次派人打探都没有回音。
燕张氏焦虑之下病倒在床，迫使燕婉把这次贸易提前了四个月，错失了春荒的粮价最高点。
到第十日，燕婉大人马已经到达子午谷北口，开始安营扎寨。
还未安顿完毕，前次派出的细作带着王笠就到来了。
燕婉诧异道：“你这一次动作怎么这么快？不是你的风格啊？”
王笠怒道：“快个屁，我都等你十天了，要不是你说有一批粮食要出手，老子早就走了。快说，有多少？少于一千石老子要翻脸了。”
燕婉笑道：“粮食要多少有多少，只怕你吃不下。”
王笠冷笑道：“这关中还有我王笠吃不下的生意？笑话，五千石？一万石？”
燕婉笑盈盈的看着他。
王笠迟疑道：“两万石？难道有五万石？老子不信，你就是抢了汉中府库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粮食。”
燕婉笑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要不是多年老关系我就不与你做这单生意了。我有四十万石粮食要卖于你，怎么样？够分量吧？”
王笠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没站稳竟跌倒在地。
燕婉扶起他道：“嘻嘻，又没过年不必行此大礼。”
王笠没有理她，独自思索。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飞燕你没开玩笑吧？”
燕婉怒道：“我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吗？好吧我是的。但确确实实是四十万石。你能吃下吗？”
王笠苦笑道：“我吃不下，不过你不可能把这些粮食一次运过来吧？那你就真是妖人了。你这次运来多少？”
燕婉答道：“最多七千石吧，我还得留下三十天的口粮。你不好奇我的粮食从哪儿来的？”
王笠缓缓摇头道：“我不好奇，也不敢知道。你要的肯定不是钱了，说罢，你要什么？”
燕婉严肃的道：“首先我大哥燕归你也认识的，现在失踪了，你要是把他找回来我直接给你一千石，有确切下落五百石。”
“我手下有一员大将叫徐晃，河东杨县人氏，你要是把他的家人找到并带来我给你一千石。”
“其余的我要铠甲、环首刀、强弓或军马都可以。布匹、绢、纸也可以。好骑手、各种工匠也可以抵账。”
王笠细想了一下，说道：“这一单我先接了，你不要联系别人，反正价格也瞒不住你。”商定后王笠匆匆离去。
燕婉按好营寨后立刻派出好多小队，四处打探燕归的消息，捎带打听物价。
第三日，王笠回来了，还来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
王笠对其十分尊重，对燕婉介绍道：“这是我王家的王景公子，愿与道友商谈粮食之事。”
王景直言道：“不知道友每一次粮食运来要多久？”
燕婉答道：“最快二十天一次，但如果大雪封山我也没有办法。”
王景表示满意，随后双方就交换的物资激烈的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达成了一致。
这一次王家以一石粟三匹布的价格支付了两万匹布，还有三十匹战马换取了七千石粮食，以后基本在此基础上浮动。
二十天后再交易一次，王家出鱼鳞甲二百套、环首刀一千五百把交换一万石粮食。
燕婉心中窃喜，要不是正逢关中乱世一万四千石米也就值两万匹布而已。
虽然按现在长安一石粮食一万钱的价格自己是亏了，但自己完全不敢到长安销售。
更何况到几年后长安的市场就会完全消失，现在能多赚一次就是一次。
但交易结束后王笠遗憾的告诉她，燕归在奔袭户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校尉李利的部队被打的大败，向蓝田方向逃亡后进入了秦岭，不知所踪。
燕婉心中难过只好嘱托王笠继续打探其下落，为了表示感谢她私下送了一百石粮食给他。
王家动作很快，只用了三天就将物资送来，把粮食运走了。
为了节约口粮，燕婉立刻踏上了归程。
但不久王笠就自己一个人带了个十岁孩子追了上来，原来这是他的长子王安，他希望燕婉把他带走。
燕婉同意了，看着王笠头上泛起的白发，燕婉不禁劝道：“道兄，若实在艰难就随我南下吧，我教总有你的立足之地。”
王笠苦笑了一下，回道：“我深受王家大恩，只有一死相报，王家正是需人相助之时，我不能走。只是我的孩子不该陪我一起死，就请道友多费心了。”言罢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去。
燕婉把痛哭的小王安搂在怀里，饶是早已心如铁石还是心中难过。
忽然想起了蔡琰的名句：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后
世的人又怎能体会到这其中无尽的哀痛？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此时安阳城中也发生了让她感到无比悲痛之事。
王景带着粮食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长安，来到了一座豪宅面前。
王景直奔书房，书房里有一五十余岁的老者正在等他。
王景进屋后对老者请安后说道：“父亲，粮食已运到，孩儿检查过了，绝无问题，这下我王家无忧矣。”
老者点头道：“你做的不错，你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王景想了一下道：“据王笠讲此人原是关中大盗，但我看此女的气度不凡，心思缜密，所部士兵有一部及其精锐，我王氏家兵绝对无法抗衡。”
“就孩儿想来其必是投靠了一方诸侯。实是一个厉害角色。”
老者还未答话，一人推门进来笑道：“二弟你猜错了，此女可不是投靠了一方诸侯，而是她自己就是一方诸侯啊。”
言罢将一份帛书递给了老者道：“这是汉中太守苏固给朝廷的求援信，其中颇有奥妙，我抄了一份回来，请父亲大人一观。”
老者细看了一遍，又递给了王景。王景看了一遍说道：“汉中燕家是什么来头？能一次以万人支持苏固，实力雄厚啊，怎么此前都未曾听说啊？”
来人叹道：“二弟你办事认真，但缺乏思考，你想想，这汉家姓燕之人极少，又怎可能同时在关中、汉中横行？”
“这就是飞燕那伙人啊。看，西城县令燕归，你要找的人不就叫燕归吗？”
王景答道：“但此事绝无可能，一是飞燕七月才南下，所部不过数千人，四个月之间就能建立起这样庞大的势力？”
“二是飞燕是女的，苏太守又怎敢做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就不怕天下士人群起攻之？”
老者叹道：“现在朝廷微弱，他又有什么不敢的？况且他只怕并不知道对方是女的。”
“一次支援他苏固万人，哼哼，只不过是苏固怕朝廷抛弃他而吹牛罢了，但四五千之数应是有的，大手笔啊。”
“这女子实非常人，但终究是一女子罢了。但有这先天不足却正可以成为我王家的好帮手啊。”
“我会让这封奏折通过，再给苏固两个校尉的空头衔，让他从飞燕那儿再得些资源。”
“刘君郎当年提出设州牧，老夫就知道他有不臣之心，待老夫收拾了董卓就来收拾他。”
“盖儿，你加派人手到汉中，打探飞燕的实情，让我们看看这女孩究竟有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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