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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扳指一数,来到云中山城的日子,已有十天。
这一天,也是林从溪,正式展开在云中山城的修道初途!
从天玑山出发,飞云石上站了十来个弟子,多是入门没多久,资历尚浅,要到道堂之中里学习基本的道家经文,其中就有林从溪与冼金泉。
翔天傲云,这些云中山城新晋弟子,均是意气风发,昂首迎风,满怀志气地憧憬着前方的道路。
今天,只是他们迈出的第一步!
衣袍翻飞,林从溪与冼金泉在飞云石上也有说有笑,只是林从溪心中尚有那一点紧张和期待,冼金泉却轻松自在,毕竟他比林从溪早入门几个月,自然是心定神闲。
“放心啦,今天我们去的这个道堂是没什么压力的,只有你识几个字就问题不大了。”冼金泉一只手拍在了林从溪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倒是你不要抱太大期望就是了。”
林从溪对冼金泉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甚明解,不过此刻只顾心中激动,也没有去多做深究。
片刻后,极目远眺,已经有人禁不住欢跃地叫了起来:“到了到了!”
离目的地天权山,仅有一云之隔。
飞云石缓缓飞近,在一处阔大的山崖高台上安稳地停落。
下了飞云石后,冼金泉等一些先前已来过的弟子自然是充当了领路人,驾熟就轻地走在前头,顺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山阶狭道,所有弟子一前一后,井然有序地往下走去。
碧山青草,绿意盎然。踏过石阶,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平台,中间立有一面两三丈高的灰色大石碑,上书“天权”二字,笔迹秀气,毫无锋芒,只胜在够硕。而在石碑背面,还铭刻着数十行林从溪不晓来历的经文。
在平台四边各有一条笔直斜上的石阶通往四方,与天玑、瑶光两山不同,这里的道路均是人手以石所砌成,并非天然山道,众弟子走起来也颇省步力。
冼金泉根据大碑的位置分辨了一下方向,往侧面那条石阶一指,众人便跟随着他往那边走去。
林从溪按耐不住好奇,低声问道:“除了我们来时的那条道,另外两条道是通往哪里的?”
冼金泉神秘一笑,道:“一条是通往云中山城的藏经阁,一条是通往住在这里的弟子住所。”
“什么?这里都有弟子住所?”林从溪讶然地道,但冼金泉来不及答他话,就被人推上前去领路。
事实上,这一条石阶就是一直地往上延伸,根本不需人带路。
很快,前方便豁然开朗,露出一大片土地,两旁广值繁荫,前方坐落着一座偌大的屋子,其中四根朱红柱子并排而立,屋瓦如橘红龙鳞,檐牙高啄,门上有牌匾曰“文道院”。
“这里就是‘道堂’?”林从溪离远便能闻得到里面传出来一阵浓浓的书卷味道,正好呼应其名上的一个“文”字。
冼金泉笑而不语,只招了招手道:“我们进去吧。”
众弟子鱼贯而入,里面是一条宽阔明亮的长廊,长廊两旁每隔几丈远便开有一个房室,每一个房室都是紧闭着门,难窥个中景况。
在文道院里的长廊上走着,每一个人都被这里严静的氛围压得不敢大声喧叫,走起路来步步慎微,不敢将地板踩得哒哒作响。
走到一处半敞着门的室前,冼金泉在前方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干咳了几声,挺直了腰板,肃正自身,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相貌,当先走了进去。
他身后有些不知情之人也俱是仿其行之,林从溪舒展了一下肩膀,也跟着众人进去了。
当他见到这室内的情况之际,顿时大吃一惊。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居室,更像是一个大得夸张的厅堂。
差不多有一百张梨木书案,一行十张地排列着,很是整齐,这些书案约及膝高,上面均放置着四本蓝皮封书,而在书案前各摆有一块黄色蒲团,十多个女弟子已经坐于其上,尚是比他们早到了些。
然最特别之处,还是室内四方靠近外面的那一边是完全无壁挡隔,文道院外,天权山中的娇花绿草,盘虬古树等怡人景致尽入眼帘,只用木筑栏杆隔开,犹如专设来观花赏美的走廊,一阵沁人心脾的草木芬芳扑鼻而来,格外怡然。阳光照耀轻洒,也使这室内光线极为充足,但那阳光却只占靠近外方的半席之地,并不太过烈晒。
稍微扫过一眼这堂室之中的环境,林从溪最后目光落到了那个熟悉的鹅黄身影上,李芷秋盘膝而坐,与林从溪的目光相触间,便咧嘴一笑,只是笑容间似带着点疲累劳神。
林从溪正报以微笑回应之时,却听到一把慢条斯理又带点严肃不满的声音道:“汝等,可知何为尊师重道?”
循声看去,原来在那前头独一无二且最大的书案前,还坐着一个峨冠博带、年纪老迈的道人,长袍卷地,他似乎比起林从溪所见过的其他云中山城的道长都要苍老得多,一横横皱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脸容上,压得他连眼皮都很难张得起来,须发花白,整个人看上去都无精打采似的。
在他背后的墙壁上,大大地写着一个墨黑的“静”字,其上方还有一个“书海无涯”的牌匾,两侧小茶几上点有清宁檀香,缕缕生烟。
“朗馗师叔,今天是一些新弟子第一天来道堂,所以才有所耽搁……”冼金泉连忙解释道。
那个朗馗道人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继续缓缓道:“迟便是迟,毋需多借口!今日女弟子中亦有新入门之人,为何她们能先于你们到来?”
冼金泉早知与他多做唇舌解释也是徒然,只得无奈笑道:“是我等不对,师叔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朗馗道人听了后语气稍和,微微地点了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汝等初犯,暂且恕之,再有犯者,定必责罚不殆!入座吧!”
林从溪暗觉好笑,他那语气犹如一人在自言自语地念经说书,平淡而无起伏,若是他能摇起头晃起脑来,那就更为神似了。
众弟子相继坐下,林从溪与冼金泉也坐到了李芷秋旁的空位上,冼金泉调皮地朝李芷秋眨了眨眼睛,算是打了招呼,见她脸色稍差,也无多问,只当是她第一日来到道堂有所不适而已。
“你们这些女弟子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可是害得我们被责骂了。”冼金泉叫苦着说道。
“我是跟着其他人一同起行的,不知道呀!”李芷秋无辜地说道。
林从溪轻捶了冼金泉一拳,道:“他跟你开玩笑而已,是我们自己迟了,不怪别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下来,林从溪头一次坐蒲团,变换了几次坐姿才适应了过来。冼金泉刚刚坐下来也极不老实,瞄了那好像闭着双目的朗馗道人一眼,压低声音道:“怎么样,领教到这个道堂的厉害了吧?”
林从溪只是笑了笑,翻起了放置在书案上的那四本书,扫了一下四本蓝封书的书名,分别是《道德经》、《参同契》、《黄庭经》和《抱朴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却听朗馗道人已经开始不急不忙地发话了。
“道堂,乃入门修道者学书之地,案上四本,皆是道家名典籍,日后汝等所修之御剑、炼丹、气功、咒法等,俱源其中,将其熟读通透,于汝等修行,大有裨益……”
听他这样絮絮叨叨地说了连串,林从溪理出个大概,便是这四本道经他们必须要用心品读,仔细揣摩,领悟其思想,以后所学的庞杂诸术,就能少走许多歧路。所谓的万法归宗,也应是如此了。
接下来,道堂算是正式开始了,林从溪也总算是明白,为何冼金泉先前说起这个道堂时,会是如此隐晦,闪烁其词。
朗馗先让众人将《道德经》朗读一遍,起初林从溪读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些他只识其字不谙其意的句段,尚是有力有劲,但到了后来的“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已经是唇焦口燥,昏昏欲睡了。
不仅仅是他,其他的弟子越往后读,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然座上的朗馗道人仍是一派怡然自得之相,似是十分享受聆听众弟子朗朗读经声,合着双眼,时而微微点头,带些赞赏地嗯一声,仿佛一点都不察弟子们的声音渐变渐小。
到了最后,冼金泉干脆以书挡头,不顾不理,呼呼大睡过去了。
林从溪望了李芷秋一眼,她坚持着读了那么久,也是不太好受,再加上她本来面色就不好,现在只能听到她唇间发出模糊不清的读音。
好不容易,直到座下弟子再也没有人能够读出声来,也不知道是否都已将全本《道德经》读毕,朗馗道人悠悠地道了一声“善哉”,接着竟是让所有弟子闭目静悟,以使自己于内心中细细领会《道德经》中的内容。
孰知这一闭眼没多久,道堂中就有几处传来了一阵阵低沉起伏的呼噜声。
朗馗道人却视若无睹,闭着眼睛,似是自己也陷入到了深深难拔的沉思之中,难以有外界事物能对他生出影响。
林从溪竭力想遵照朗馗道人所说,在心中好好体会经文,但当那篇章文字浮上心头之际,便遏制不了昏昏的倦意,好几次也险些睡着。
道堂里安静无比,却显得有点滑稽可笑,似乎整个道堂中的人都一起掉进了梦乡之中,加上外面林木草丛飘来的清凉微风,催人眠眠,与其说是道堂,更类“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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