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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秋全身一震,随即一股炽热的感觉,自下而上蔓延至脸上,使脸蛋变成红彤彤一片。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的那个人,难以言喻的激动、欢喜,令她双脚不能自控地跑了上去。
那个已经换上一身湛蓝道袍的男子,出现了,满脸讶然地望着她,显然还没想通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最后一点矜持,令她抑制住了扑向他的冲动。
她的脸,已经红如晚霞,站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林从溪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我……我是来找你的!”
“啊?”林从溪似乎有点不解,抓了抓脑袋,随即哈哈一笑道:“肯定是你在那瑶光山上闷坏了吧?”
李芷秋只是开心地笑着,望着他,不说话。
“来,我带你去见我一个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林从溪得见李芷秋,心中也十分高兴,一把拉着李芷秋的手臂,带着她往山下走去。
李芷秋的脸上却是更红,微微垂下头,跟着林从溪,眼睛悄悄盯着那只抓在她臂上的手。
一路上,林从溪兴高采烈地跟她说着在天玑山上的生活。
“碰巧我刚刚出来,要不然你就要多走上一段路才能见到我啦!”林从溪笑着道。
李芷秋并不多话,只一脸傻笑地看着他,时不时应上几句。
很快,林从溪便带她来到了“念园”,也就是冼金泉的居所。
李芷秋环顾了一下,这里的宅院似乎与瑶光山上的布局相去无几,只是稍稍宽广了一些。
走进屋内,一阵不知名的檀香悠悠入鼻,格外清神,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李芷秋第一印象,便是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雅致的人。
“阿溪,你来啦?”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眉目间闪烁着精光的男子从房间的一角里走出来,方将红色的柜子关上。
这男子便是冼金泉,脸上挂着热烈的笑容,看上去极是高兴。
“金泉兄,今天我带多了一个客人来!”
当他的目光落到李芷秋的脸上之时,乍然一惊,嘴巴撑得大大,又留意到她耳垂上的朱红龙形吊饰,两眼顿放精光,甚至还有点激动。
“龙玟坠!你是当朝公主!”冼金泉失声大喊道。
李芷秋吓了一跳,摸着耳上的龙玟坠,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龙玟坠是皇家专享之物,也只有公主或妃嫔有资格佩戴,以你年纪推断,肯定就是传闻中那个拜入云中山城的公主了!”冼金泉肯定地说道,然后又重重一记拍到林从溪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好小子!才进来云中山城没几天,就搭上堂堂公主啦?”
林从溪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和公主早就上山前就认识的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
冼金泉似是没将他的话听在耳内,一味好客热情地将两人迎到座上。
他倒茶的手法似是十分在行娴熟,水从壶出,在杯中打转圆聚,惹得茶香缭缭,犹如绿叶清新。
“如此粗茶,不及皇宫中珍贵香茗,公主见笑了。”
冼金泉捧着茶杯递到李芷秋面前,李芷秋接过后笑着道:“我来云中山城数日,已然习惯,而且云中山城的茶叶似乎别具风味,与山下大有不同。”
说到此处,冼金泉便兴致勃勃地充当行家来,说道:“自然,山城之中茶叶乃是选自山上前辈自种茶树……”
林从溪半天插不上一句话,只好自己喝自己的茶水,以他品味,自是尝不出云中山城的茶与他在仙霖村中喝惯的茶有何区别。
冼金泉又询问起几个稀世宝物的名字来,待李芷秋点头证实这些宝物皆藏于皇宫之中之后,看他那兴奋莫名的神色简直就让林从溪以为他今夜就要潜进深宫之中,进行一番激动人心的寻宝之旅。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我公主前公主后地叫我,就叫我芷秋好了。”李芷秋说道,“父皇曾下令,我在云中山城的这段日子,已不是公主身份了。”
冼金泉大为赞同,“我就说嘛,公主公主地那样叫,怪别扭的,叫着我自己都有点累……”他望向林从溪,像是要博得他赞同,林从溪却只是轻轻一笑。
然而,冼金泉在与李止秋的谈话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说话的时候,李芷秋总会时不时偷偷地瞄林从溪一眼!
冼金泉也不是笨人,听说二人在山下早已认识,如今李芷秋又不顾一切地找到上天玑山来,心下略有了然。
三人又聊了一下各自生活的情况,言谈甚欢,虽然大多时都是冼金泉一人独自在那里滔滔不绝。
“嗯,现在时候不早了,芷秋你也要回瑶光山了吧?”林从溪站起身来,望了望天色,并无发现李芷秋眼中的不舍之意。
冼金泉将李芷秋的不舍之情看在眼内,便笑嘻嘻地道:“过几天就是你们上道堂的日子,那时候咱们又能再见面啦!”
李芷秋眼睛随之一亮,问道:“什么道堂?”
“道堂是每一个入门弟子必须去的,乃听授道经之地,那可真是一个枯燥无味,尤其是……”说到这里,冼金泉忽然打住不说。
得知几日后又能再见,李芷秋才欢欣了起来,肯动身离去。
林从溪一路送她到太极台前的那片树林,挥着手送别,李芷秋则几乎是十步一回头,她那依恋的眼色,林从溪却没有留意太多,只一直微笑目送着她那鹅黄身影渐渐隐褪在林间。
当她走到太极台的飞云石前,江慕琳已经在上面候着她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哩!”江慕琳嫣然一笑道,伸出手去助李芷秋登上飞云石。
李芷秋俏脸一红,假嗔了一声,却扭头望去,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后,那一个人影似乎仍未离开。
“好了,我们走吧。”江慕琳一手按在飞云石的金字上,眼睛也好奇地盯着那一簇丛林。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呢?
飞云石缓缓飞离太极台,待升到四五十丈高的时候,才越过了密密麻麻的碧绿,看到地面上那个依旧站立在原地的人影,他的面容却是模糊不清了。
李芷秋在飞云石上竭力地对着他挥手,但飞云石越飞越高,难以见到他有无作出回应。
破入云海,置身苍茫无垠的天际之中,才知天之浩大。
云飘而过,身后的天玑山渐远渐小,变成了颗豆的大小,到最后被漫漫白云所吞噬。
江慕琳白衣飘飘,如仙出尘,只是她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困惑。
“为什么,回瑶光山的路途,似乎要远了点?”江慕琳心觉不妥,瞄了一眼李芷秋,她仍是痴痴地对着天玑山的方向,时而一笑,时而露忧。
当她望到那一幕金字上时,陡然大惊失色。
上面的一个“离”字要比其它十四个字更为突出浮凸,原来是她方才一不留神,选错了要前往的山!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她们现正前往的目的地离山,是云中山城的禁地之一!
云更深,让人犹如孤舟浮沉于茫茫的大海中央,四周找不到一片陆地。
李芷秋似乎也有所察觉,见江慕琳失神之相,便走上前去询问。
“江师姐,怎么了?”
江慕琳怔怔地转过头来,脸色十分难看。
“我们去错地方了。”
飞云石在到达指定的地方前,是无法改变方向的,她们只能等到了离山之后,才折返瑶光山。
云里头,飘来了一点灼热的味道。眼前,也开始明朗了起来。
一座单调、寡落的山,没有任何草木青绿,只有无数的山石堆积,虽不险峻,却是高耸,山体不逊色于天玑、瑶光两山。山上面散发着阵阵淡淡的炎热火气,虽然并不强烈,但仍令人身感不适。
飞云石靠了过去,找到一个破败如废的悬台,在其上降了下来。
这样一座毫无生气的山,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会被列为云中山城的禁地之一?
离山上一点奇怪之处,就是覆盖在山上的石头,其底部都是涂着一层似是被烧灼而成的炎红,使整座山表面流露出了诡异的红色。
另外,在她们正面所对着的山底,还镶嵌着一扇古旧的铁门,这一扇铁门不知已在此洗经了多少岁月,仍透着一股坚硬无摧的质劲,似是为封锁门后未知的事物而一直尽职坚守。
她们并没有立刻就离开,毕竟好奇心人皆有之,难得来到被称之为门中禁地的离山,忍不住多看上两眼,也是人之常情。
蓦地,仿佛在极深之处,有什么东西,猛然睁开了眼睛,穿过厚厚的山壁,死死地凝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两女子身子一震,似有感应,李芷秋更是难以自已地跳下飞云石,一步,一步,朝那扇紧闭封死的门走近。
“芷秋!别过去!那山是云中山城的禁地!”江慕琳喊道,伸手想将她拉住,无奈那阵突如其来的恍惚感太过强烈,令她抓也抓不住。
李芷秋望着那一扇门,耳边隐约响起了无声的呼唤。
“过来……”
而她,也顺从地走上前去。
老迈无力的声音,犹如远古传来的诡秘呻吟,不断在回荡缭响。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凛然如霜刀的声音愤疾而落,将二女彻底惊醒。
江慕琳转过头去,立时面色剧变,随即尊崇无比地施礼道:“掌门师叔!”
来者正是凌霄,他袍发劲扬,迅如闪电地御剑飞至。他大袖一挥,脚下那道青色剑光便收入他袖中,双脚徐徐下地。
“你们不知这里是禁地?”凌霄气势威压如滚滚乌云,直让人难以喘过气来,额间深陷,双眼暴现怒芒。
李芷秋早就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愣在一旁。幸好江慕琳尚是能顶着掌门的威势盛怒说话,上前解释道:“回禀掌门师叔,全因弟子不慎,以致飞云石误到此地,并非有心闯入,请掌门师叔责罚!至于芷秋,她是毫不知情的,还望掌门师叔能网开一面!”
凌霄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到李芷秋的脸上,她惊魂未定,尚有余悸地胸口起伏着,被凌霄这样一看,一颗心吓得几乎就要跳出来。
江慕琳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候着凌霄的发落。
只是片刻,却仿佛过去了许久,凌霄才神色稍缓,背过身去,平声道:“你们速速离去吧!今日你们闯入禁地之事,千万不得与他人提起!”
江慕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谢……谢掌门师叔!芷秋,快过来!”
李芷秋慌慌张张地跑上了飞云石,脸上煞白如纸,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一般。
“掌门师叔,弟子先行告退!”江慕琳抱拳道,两人不敢多作逗留,踩着飞云石速速飞入了云空之中。
待她们彻底消失在天际间,凌霄才信步走到那扇古旧、神秘的铁门前,深邃地注视着它。
“嘿嘿,都过了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想要出来么?”他的话,似是叹息,但又夹杂着几分嘲笑之意。
他双手负后,眯起眼来。
在那扇门后,没有任何的回应,一切都重新沉寂了下来。
突然,凌霄又有所动作。
只见他双袖随手起,手中几番变换划动,青光流转,然后他右手双指并拢,左手抓右臂,往前一推,一道青气犹如激泉般往前喷射,直接射到了铁门上。
铁门立刻生出反应,其上青光涟漪连泛,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缓慢旋转的太极图案来,若同水影,然而随着凌霄手中的青气加注,那一轮太极图案越转越快,色泽渐深,似是由一个虚影变作了实物一般,更加浑厚,更具道力。
凌霄蓦地收手,太极图也随之急停止转,往铁门中一陷,发出宛如铁锁拴上的低沉声音。
留下了一声冷笑,凌霄才洒然地御剑离去。而铁门上的那个太极图,也渐渐重新隐没。
离山之上,仿佛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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