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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惴惴,林从溪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之中返回家里,却只跟父母说了那神仙与天外飞石之事,而郭萧长将自己举荐上云中山城那一事则只字不提。
不过以林从溪一人之口,又岂能将这一件喜震全村的大事堵住,很快便有热心村民找上门来,说是来道贺林从溪登上仙门,见林氏夫妇还听得云里雾里,那村民便将事情缘屈详细道出。
两老闻说,皆喜出望外地望向林从溪,林从溪表面笑笑,内心依然踌躇不定。
很快,就连村长郭萧长都亲自到来,劝说林从溪应承拜入云中山城。
“阿溪啊,这可不仅仅关乎你的个人,还系着全村的荣誉哩!”郭萧长呷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眼里微有恳求之意。
林贯善大奇,经郭萧长一说,才知道个来龙去脉,看出林从溪心有犹疑不决,便道:“阿溪,呆在这个村子里虽说是衣食无忧,但年轻人终究是要有远大志向,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怎能甘于屈就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呢?当今天下很多人做梦都想进入云中山城修仙学道,为何这大大的机会摆在眼前,你却还要考虑再三?”
林从溪听到养父误会自己只想偏安一隅,过些宁静淡薄的日子,心有不甘委屈,连忙道:“我并非是安于现状,只是不放心你和娘,我走了以后,没有人能照顾伺候你们……”
林贯善与沈和容面面相觑,随即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放不放心的,我们尚未老到不能自理的地步,更何况,你瞧隔壁九十岁的陈婆婆,还不是照样龙精虎猛,我们才六十岁,较之于她还年轻得很呢!”
郭萧长得知林从溪忧虑,哈哈道:“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仙霖村哪一个村民不是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的?若你真是顾虑,我以村长名义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爹娘饿肚子!好了吧?”
经过众人轮番苦心劝说,林从溪终是打消了忧虑,答应上云中山城。三人欢欣不已,尤其是郭萧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拍着林从溪的肩膀尽说鼓励之话,甚至开始替他展望在云中山城的光辉前程。
既已下定主意,便坐言起行,刻不容缓。
当晚,林从溪躲在自己狭小的房间中收拾行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收拾。
望窗外,斜月照,星光闪,对前路的兴奋与紧张不安、对家里的依依难舍之感,诸般纷杂,一时全都涌上了心头。
房内父母已熟睡,孤夜寂对,单影只人,酿成一夜无眠。
留在仙霖村中的最后一晚,竟就如此寥寥度过。
早晨一声鸡啼,是仙霖村明醒时分,也是林从溪出门之时。
不想受离别时的割舍之痛,就只有悄然上路。
他留下一封书信,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眼睛,然后轻轻地合上了家门。
村里的大道空荡无人,晨雾缭绕,村民们才陆陆续续起床,林从溪已走在了路上,准备离开这个居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茅屋竹舍、田溪木栏,熟悉的仙霖村,就此告别。
最后一眼流连时,已隐约听到人声。
脚步匆匆,不想有任何人前来送别。他生怕自己会意志不坚,而回头后退。
村口在身后,渐离渐远。
绚烂阳光倾洒而下,鸟影疾飞,土坟前光影斑驳,林从溪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娘,我要很久都不能来看你了,望饶恕孩儿的不孝。”林从溪缓缓站起来,将肩上布囊整了整,继续上路。
一路迤逦风光,美景如画,心里却郁重难舒。
走了许久,已近晌午,前方青石突瀑,激流漱泉,白茫茫的水花迸溅纷扬,沙沙之声不绝于耳,也算是一个乘凉歇息的绝佳之处。
林从溪倚石而坐,此处阴凉风清,加上昨夜未寐,倦意汹涌乘机如浪盖头袭来,他再也撑不住,背靠湿漉漉的石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从溪忽感眼皮上有瘙痒之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搔挠,弄得他好不自在,眉毛不满地抖了几下,睁开眼来,朦朦胧胧之中见到一张娇俏精致的脸庞在面前晃晃而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待林从溪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是一个个水灵灵的姑娘,身穿黄色襦裙,颈项佩一金色铃环,手戴玛瑙手链,耳垂上吊着两个朱红色的龙刻耳坠,面如樱桃,贵气逼人,嘴角调皮地扬起,她手中正拽着一条树枝,便是方才撩得林从溪瘙痒不已的元凶。
见林从溪张开了眼睛,女子嘻嘻一笑,倏地将那树枝收在身后,毫不客气地道:“喂,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林从溪尚是惺忪未醒的状态,只满腹疑惑地“啊”了一声,他尚未见过如此俏丽可人的女子,稍加清醒,便被她净白之中又带点桃红的无暇脸容深深吸慑,怔愣呆滞,难发一言。
女子伸出雪一般的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又喂了一声,“你没事吧?”
“莫非这是一个傻子?”少女心忖。
林从溪连忙站起来,才发现这女子要比自己矮上一个头,年龄与自己相若,只是身上散发出的尊贵娇生的气息与这山野林水大不相符。
这样的一个华贵少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是哑是傻啊?”少女不满地撅起嘴巴。
“我……我叫林从溪,是仙霖村的人。”林从溪才结结巴巴地答道。
“咦,原来你不是哑的啊!仙霖村?没听说过哦!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少女不依不挠地追问道。
林从溪如实道:“我要去云中山城,路过此地便在此歇息。”
“云中山城?那岂不是和本……和我同路?”少女奇道,“你去云中山城干嘛?那可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呀!”
“我想拜入云中山城里,修仙学道。”林从溪坦诚地道。
少女侧着脸打量了一下林从溪,细眉一扬,“你?”
林从溪被她如珠连炮地问了一大串,忍不住反问道:“那么姑娘又是打算往云中山城意欲何为?”
“哼,这用得你管?本——姑娘路经此地,见泉水清澈凉爽,就来洗把脸,没碍着你吧?”少女微愠,叉起腰来。
林从溪连连摇头拱手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多口问一句,姑娘切莫见怪!”
见林从溪脸带歉意,少女才下了一点气,“算你知好歹!”
“对了,你知道云中山城怎么去么?”
林从溪想了想,他先前只知云中山城离仙霖村不算甚远,郭萧长也跟他说过云中山城的大概位置,说道:“自仙霖村出村后往东边走七十里,便进入‘云中山界’,再找到‘剑梯’,就能通过‘剑梯’登上云中山城了。”
少女听后眼露不屑,“你说得如此含糊,看你那呆头愣笨的模样,怕是走着走着就走到长安城里去了,而且云中山界宽阔浩大,你要在那里找到‘剑梯’,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之举。”
林从溪心中一沉,先前他未思虑周全,乍一听来少女言之有理,云中山界广辽无垠,即便他有无限耐心,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觅到剑梯所在。
“哎,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带你一程吧!”少女沾沾自喜地昂高头道。
林从溪又惊又奇,小小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清楚剑梯的具体位置了呢?
少女不等他发话,已当他点头答应,翘起嘴角挥了挥袖,道:“走吧,好好跟着我,保准你不迷路。”
话毕,她已是趾高气扬地走在前头,她的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方长绿芽的树枝。
林从溪实在摸不着脑袋,这样的一个言语奇怪少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身后瀑泉击石之声越来越小,林从溪将信将疑地跟在少女身后,走到一处芳草青碧、花香扑鼻的所在,姹紫嫣红,极是赏心悦目。
绿树环绕,气清神朗,让人惬意无比。
跟前的少女脚步走着走着,却有点慌乱起来。
“奇怪……人呢?怎么不在这里了?”
她不断左顾右盼,似在苦苦寻找着什么。
走在林内,处处景致如出一辙,林从溪心里暗自嘀咕,莫非她自己也迷路了?
这华衣少女终是忍不住对着大喊:“霍兵!张鹰!你们在哪里!”
接连喊了几遍,皆是如入空壑。
少女许久得不到回应,心中一急,喊得愈发大声,隐隐带着点哭腔。
林从溪见状,忍不住问道:“霍兵张鹰是什么人?”
少女不管不顾,继续自个儿大声呼喊,依旧是石沉大海。
到最后,她竟是急得连泪水都挤了出来,失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霍兵,张鹰,你们到底在哪里啊?不和你们玩捉迷藏啦!快出来呀!”可爱的俏脸上顿时布满了无助、孤苦、恐惧。
“姑娘,别这样……”林从溪从未应付过此等状况,只得伸出手去,想帮她抹拭去脸颊的泪水。
“呜呜呜……”她抽咽着,两手不断擦着眼睛。
蓦地,一股似非自然所成的刚风如奔腾的快马般冲击扑来,林从溪防无可防,被刚风一吹撞,整个人就往旁边的树干上抛去。
危急之间,林从溪左手一拳打出,力比蛮牛,加上风力推送,那一拳竟直接将那棵树干破穿出一个窟窿来,身体借力勉强稳住,避免了直撞向树干的惨剧,拳头却一阵剧痛,瘀红肿胀起来。
惊魂尚未定,头顶上有几片树叶哀哀飘落,承载着无边的杀意。
陡然,一道白光粗弧当头压射而来,林从溪惶恐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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