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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苛辰只好不太情愿地也从兜里掏出二十给了老汉，但心里却早已心痛的不得了了。他毕竟是买卖人，对一分一毛都‘吝啬’如命，更何况他们也是从小到大，一分一毛积攒至今，虽说当时也能算作能够‘坐点’收皮子的大买卖了，虽他也深知大买卖怕赔小买卖怕吃的道理，本这二十块钱对像他这样的大买卖人而言也也算不了什么，然而他不知怎么竟心痛得厉害，究其渊源到是买卖人的本性使然。
奸商奸商，无利不商。今天这个赔本的买卖，叫他窝屈到了极处，他总有种“上当受骗”感觉。他丧气地掂量了掂量装满兜里的果子，总觉得二十块不值！在凉城的县里，他也见过这么大小的果子，那是一种称作幺二三的果子，虽没这种果子的红，尝起来的味道也没有这种果子的甘甜爽口，那种却是五块钱一大堆的。这样一想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越发巨增，而且渐渐繁衍成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次初始的不利是预兆着什么？他不敢想了。
这样的不祥沉于他的心底，竟然让他涌出一种不安。这时大巴开始爬坡了，坡几乎是直上直下的那一种。大巴在盘旋路上行走，便感觉到这坡的凌利，崖的陡峭。这道梁便是这片闻名瑕尔的灰腾梁，梁的顶端和梁的底部几乎差了一个月的光景。虽是八月的天气，却随着向上的攀爬，这里的气候已经是九月底了，冷开始围裹他的全身，他禁不住地一阵抖瑟。好在他来时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他们随身带的那件军用大衣，这会展开索性披在了身上，好多了，刚才的抖瑟被制止，冷也有里面的一丝温暖所替代，于是他便附于大巴的车玻璃窗上瞧看那灰腾梁上的景色。刚才的朗朗晴空没了，却被一种雾蒙似的东西所笼罩。瞭望过去是一片泛黄了草原，草原尽头是一个碧蓝且清彻见底的水泡子，在泡子的左侧有一片蒙古包，在蒙古包的旁边有马的痕迹，难道那便是传说中的蒙古的汗血马吗？
汗血马的传说自然是博览群书的韩旭阳经过添油加醋给他讲的。这种马起源于西伯利亚盛行于蒙古高原，且出汗时像在外面滴血，故此得名，这种马是一种宝马，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当时经过韩旭阳说书般的戏说，不但在赵苛辰心里激起了一种特有的好奇，而且还激起了想看一看这种能够往外滴血的千里驹的一种欲望。
种的汗血马了？这么一想他的心田立刻沸腾起来，他真得有了要大巴司机停一下要往这下车的一种冲动。但总归他没作出那么幼稚的举动，他毕竟成年了，那时候他虽没结婚，依然是没见过“天”和“地”的光棍，可那刻他似乎已经被那片土地诱惑了。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几乎是把他的整个身心诱惑吸引了去。起始，莜麦地里的收秋的情景；随后那玉茭地，猛然出现的带有一抹高原红的窈窕少女；接着是那种甜酸适中、脆香爽口的槟果；以及刚才那汗血马，无一对他不是一种新鲜、好奇、和诱惑！刚才掏槟果钱时因上当而起的那缕不祥也早已忘之颈背了；似乎他一直被一种叫作一望无际的辽阔的东西沸腾起来血脉所围裹，几乎变成了忘乎所以!
大巴继续舒缓下去，弯过去向东是一段比较平缓的下坡路，下了坡大巴竟直开进了中旗西面的汽车站。中旗居于高原的一个麋角处，在这个上了一个台阶的高原的一马平川，凹陷成一个“盆地”。中旗的人家便是窝居在这样一个盆地状的底洼处。这里平房居多，都是屋脊瓦顶的高脊梁，除了旗政府是个尖顶的三层楼之外，大部分还保持着乡村院落的原始风貌。
总儿言之言儿总之，这儿是一个待开发还未成为现代的落后县城，虽然这里聚集了来自于中旗个地的个路精英，但缺少的便是像赵苛辰这样外路来的能给当时的中旗带laijing济贸易繁荣的大买卖人（那个时候，像赵苛辰这样口袋里揣个五六万的主便算作大买卖人了），所以赵苛辰一进入了旗县东南面的皮毛市场便立马受到了关注，因为他的口音，和外路人的像貌，使当地皮贩子们一眼便能辨认出这又是一个外地来的皮毛贩子了，而且意识到这人身上所潜在的商机。当然这些都是赵苛辰找了个旅馆住下之后的第二天的事了。
许由于不适，许由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在他旅馆租住那间南房里几乎是一夜没能成眠。他辗转反侧，抵御着夜间里这种不适的高原气候，尤其是后半夜，丝丝的冷意蛇芯似地透过旅馆老板娘发给他的那床薄被侵蚀他的全身。他在盖卧桶里早已瑟缩成了一团，打着哆嗦，震颤着牙齿。
“什么鬼地方吗？才几月份，就冷成了这样！”。当然在他老家或是在凉城那种下了一个‘台阶’的‘凹’地里，绝没有这样的冷涩，虽已是立了秋的天气，但秋老虎的热力还是不可小视。可这呢？他却忽略了一个细节。这可是高原，而且这还是南房，没炕只有一只单人床，当时他选择这间，一是因为这间紧靠东边，收回皮子不挨别的旅客的事儿，二也因这间没炕地方大些，能把收回晾干的皮子晚上放进来。可这会儿却觉出了它的缺点，如果有炕的话，在炉灶里烧把火或许会好些。“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明天了再说，睡吧！”
这样他自己安慰了一番自己之后，便随手抻过随身带的那件军用大衣盖在身体上的薄被上面。有了这样的调整，他便安稳了许多，过了一会儿竟坠坠地睡了过去，当再一次被冻醒之后，天已经大亮。
他赶忙起床，随后将左晚掖在枕头底下的三几万的现金再一次装进红色的三角裤衩前头的拉锁口袋。那年他是逢九年，按着惯例，他在商场买裤衩的时候也选了一件红色，而裤衩前面的拉锁口袋是厂家专为像他们这些大买卖人装现金之用。因为那个年代，还不怎么实兴银行卡之类的银行凭证，况且到了小地方，几乎是连银行都没有，既便有也是农村信用社之类。当然那时候的农村信用社还没发展成金谷银行，转帐相当不便，所以像他这样的大买卖人多半都是以这种方式存带现金。不过这也有不便之处，就是谈成一桩买卖之后，总要作出不雅之举，就是背转过身去解开裤腰带才能取钱。
不过这都是旁话，起床后的赵苛辰当时急需的只是一脸盆温水和一缸子唰牙水而已，所以赵苛辰便先提了脸盆出来到正房老板娘所住的正房里去打水，却不想门却是关闭的，没想到老板娘还没起炕。“是不早了？”赵苛辰怀疑似地瞅了瞅别的旅客的屋门，没想到也是掩掩实实地关闭着。“这么说是真的早了？”他不相信似地又看看天，太阳虽还没有出来，但天确实已经大亮了，这在他的老家，早没有一家在睡懒觉。“这么说这的风俗习惯与他老家的风俗习惯有所不同了？”，这样自问自答的想着的同时，便又蔫蔫儿地提着脸盆踅回他所租住的那间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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