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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赵苛辰匆匆忙忙带着肚大的刘翠兰在北京下车之后，便决定北上去内蒙的呼市了。跑皮子的时候，他曾随韩旭阳去过那里，不过那时去的不是市区而是旗县。他们到过凉城去过中旗，对那里的感觉是一种舒人适体的软绵的凉爽，而且还曾经有过一次艳遇，那是他光棍史上的第一次“辉煌”，第二次便是和刘翠兰。
那次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资金能够坐点收购皮子了，在凉城收了一些皮子之后不足以凑够一车，走一车最少得一千张，因为无论多少，一车的运费总是一样，从内蒙去河北总要三千左右，若少于一千张除了运费就没有了多少赚头。那次他们在凉城屠宰厂收了五百张，又在市场上零星地收了百十来张，紧乎侬侬凑够了六百张，倒还有四百张的缺口。两人商量的结果是：韩旭阳继续坐点凉城收购市场上的一些零星的皮子，由赵苛辰带大部分资金去中旗碰碰运气。
赵苛辰坐大巴这样一路走去，虽一路身心有些疲惫，但一路上的景色还是让他的心情感到一丝愉悦。尤其北国那收秋的景色不但让他感到心奇而且还别有一番异样的滋味浮上心头。他住惯了冀北平原一隅那种人稠地窄的拥挤，猛然遇见了这里的空旷，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让他深陷其中了。翠绿色的一马平川，夹杂着淡黄色的秋色。那片是攸麦，几个头裹羊肚毛巾的男人手握镰刀弯着腰霍霍有声的收割着，续尔抓把割下来攸麦，随手一绾便成一个腰子，摊于地上把割倒的攸麦捆成桔，人子形堆在那么一大块大田的中央，专等深秋之后用小四车拉回家上场了。这在冀北平原人稠地窄的一隅是无法想像，没人捡、没人顺手牵羊地稍上一捆，更没人去偷，也没人顾意放牲口去糟蹋，这是怎样的一种人性的自律。从这个意义而言，赵苛辰又开始敬佩这里人们的淳朴了。
接着大巴又越经一片绿意还浓的玉茭地，一些积极的人家已开始劈玉茭了，从玉米桔的叶子间传来一片女子的笑声，接着便露出一个高挑女子的脸蛋。瓜子形的脸，高挺的鼻翼，明眸的眼睛，小嘴，俏耳，长颈，两颊飞着一抹高原红。那种野性的美让赵苛辰看得如神了，便怔怔地注视着那张脸蛋，猛得那脸蛋似乎也看见了他，莞尔朝他一笑，瞬间又逃到叶子后面的那片笑声里了。
一路那张脸蛋和那高挑的腰身一直在赵苛辰心间翻腾着久久无法平静，至直大巴进了一个村子行在一条坑洼不平的石子路上，那种颤崴不止的颤动才把他从那种沉浸中拽回到了现实。
他抬起头透过车窗玻璃打量这个村子，这是个没有几户的小村，那时由于繁重的农业税，村里的年轻人几乎已走了大半儿，有好多映入眼帘的户家已经是锁门闭户，早已显出了无人气的荒芜，只是土夯露着一些豁口的矮墙里面竟有几棵槟果树在这个季节长得正繁。那已经是红透了的槟果一磊一磊地缀着枝条压弯了腰身，自然掉落的槟果在那疯长着的草棵子里铺满了一层。
“太可惜了！”于是便有人赞叹。接着又有人建议司机停一停歇上一会儿，让人们下车到草棵子了捡一些尝尝那槟果的口味，因为曾吃过这个季节里的槟果的人，耳旁又浮现吃槟果时那种嘎咋嘎咋的作响，以及甜多酸少的口味也早已在这些人们舌尖的味蕾处诱惑出了一连串的口水。司机听了之后，当然也乐意歇一歇了，因为太阳正至中午，一股说不上来的热力也早已穿透车顶直射在他的支背，在那儿也早已浸出丝丝的汗水了。
大巴带着刹车的携音，停在一棵大树的阴凉处，车门一开人们疯拥而下。自然赵苛辰也夹在其间，他也早已感到了口渴，也早已想吃个槟果解解渴了。虽然以前没有尝过这种果子的口味，但就那种果子熟透了的鲜红，他猜一定很甜，应该是介于苹果和沙果之间的一种口味，却不想他拾起一个咬了一口之后，那口味竟远远超越了上面两种果子的所有味道。甜且不必说，就单单脆，汁儿多，甘甜爽口，便是上面的两种水果远远无法比拟的。
纯天然的一种绿色食品，绝对的自然熟自然落。赵苛辰尝完一个之后，赶紧和人们一样抓挠草棵子拾捡起来。他装满了能装的所有的口袋，可觉得还不解“恨”，便伸手采摘弯了腰身果树枝条上的果子，刚摘了一个还未放进口袋，却被赶着一群绵羊回来歇晌的老汉一声吓住。
“你们干嘛？抢啊？”，那个“抢”字异样尖锐地从老汉浓重的西北味且略带有些沙哑的嗓子冒出，而后在空中打了个旋，翻了个跟头，钻进人们的耳朵。瞬间人们像遭了雷劈僵硬地扭转过脸，尴尬地看着老汉那张由最初的平淡变得阴郁，再由阴郁变得怒火冲天的幽黑的脸。
人们不知道说啥了，瞬间时间像停顿了几秒，到了最后还是大巴司机不得不过来给人们解围了。“大爷，你忍他们捡吧，最后每人手里捡了多少，是要付钱的。”“是啊!我们买你的啊!”，这刻人们才可以从那种尴尬中缓过神来随声附和。“可是我手头上没拿着秤，没法知道每个人捡了多少啊？”“不打紧，大爷!我们每个人给你二十，足够我们手上捡的这些果子的价格了吧!”一个来自城里模样的中年男子这样说着便这样带头作了。有的人们心里虽觉得不值，但嘴上却没说出还是照办了。放羊老汉得了高于那些果子的本来价值的补偿自然欣喜，脸上也有那副阴陟变成了一副欣然，“嗷、嚎”两声，那群绵羊便扇面状绕过那辆大巴缓缓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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