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祺投来的疑惑目光中,蓝婧笑意盈盈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吉祥听她说有办法弄到钱,便一蹦三跳地乐坏了。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她打来一桶洗漱的清水,临走时还不忘再确认一次:“你真有办法?”
“办法我是想了个,不过……”蓝婧紧张兮兮地凑近他,小声道:“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家少爷知道。”
吉祥怔了怔,嘟囔着:“为何不能让少爷知道?”
蓝婧见他脑筋不会转弯似的,真想一脚踹过去。想了想,她决定透露点她的小计划,便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吉祥皱着眉,不甘不愿地将脑袋朝她面前挪了挪,耳畔的清亮声音徐徐传入他的耳中,有着丝丝的麻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如上次一般。
“怎么了?”蓝婧不耐地看着他的反应,底气十足地炫耀,外加特别说明:“这是目前最快捷有效的办法了。”虽然听起来不那么厚道。不过俗话说,风险与回报是成正比的嘛。
吉祥尴尬地扯扯嘴,抬手揉了揉麻得要命的耳朵,干笑道:“你别对着我耳朵吹气啊,好痒好痒。”
“嗯?”他在说什么?蓝婧微微眨了眨眼睛,“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计划啊?”
但茫然的眼神告诉她,吉祥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
只字未听!
蓝婧瞬间僵化,满面黑线地掐着腰,一双美目禁不住燃起阴郁不明的一簇火。而吉祥,被她这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吓得缩了缩身子,连忙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眨眼间就乌云密布,果然,女人是最好不要得罪的,跟天气似的变幻无常啊!
“你去东院知会一声,最好是……”片刻之后,蓝婧咬着自己的食指,努力压下心中的燎原火势,蹙眉吩咐道:“最好是不要直接告诉大胡子,但又要让大胡子知道我去了怡红院,还要让他知道我去怡红院是找人算账的,明白吗?”
她的心中有个疑问,必须解开,但在这之前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为什么啊?”
“你废话真多,照做就是了。”蓝婧正在思索着接下来的步骤,被吉祥不合时宜地打断,着实不快。
吉祥的鼻子哼了声,不屑地仰着头,转身离去。
“诶,记得我交代你的事啊,还有,千万不要告诉郭祺。”蓝婧不得不再三提醒一遍,因为事关重大。
“知道,知道。”吉祥为她关门之际,冲她呲牙道。
木门终于关上了,屋内顿时安静极了。
蓝婧先将温热的清水倒进一个面盆,仔细地擦了擦脸上和颈部的汗水,然后又换了一盆清水开始洗头发。只可惜这里没有沐浴露之类的物品,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简单擦拭。
片刻之后,她伸手擦干刚刚清洗过的发丝,信步走向洗澡的大木桶前。木桶内还冒着丝丝白烟,但已经不像最开始时那般浓烈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水温,确定人浸泡在里面不会感到凉,这才满意地笑了下。
瞅着木桶,她突然记起郭祺曾经说过她的脸有些变化,只是当时全没往心里去,这会儿看到水中的倒影,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自从知道自己“毁容”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再正眼看过自己的长相呢。这也难怪,每天对着自己两条黑乎乎的胳膊,她就心痛的要死,哪里还敢去大胆欣赏自己的容颜?
不过,今天她倒想看看了,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好似真的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郭祺的言语所影响,产生的幻觉。这样想着,她便将双手撑在木桶边缘,探头朝水中瞧去。
水面很清澈,屋里的光线也十分充裕,所以她这一伸头,一张面容便清晰地出现在清水中。
然而,这木桶中的清水压根儿就不能照映出她脸上的肤色,只能辨析出她的五官。她的五官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巧精致,稍一眨眼,水中的倒影仿佛活灵活现的真人一般,饶是可爱。
如此简单的一个小插曲,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蓝婧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吉祥又从厨房弄了一碗素汤面,她简直感激涕零了。当然,如果对面的家伙不要一直问东问西的话,她会觉得现在是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吉祥的言行,无端就让她认为是有所图谋的——催促她速度解决自己的五脏庙,然后再出去速度地解决钱的事儿,好为他家少爷排忧解难!
“吉祥,”蓝婧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唇边的汤汁,注视着对面巴望来的眼神,说:“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吉祥明显愣了下,皱着眉,挠着头,“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少爷目前也没想出好办法来,不如就先看看蓝婧的法子行不行得通。
蓝婧剔剔牙,目光冷然,却不想因他这句话影响自己的心情。同时也告诫自己,从今以后千万不要在无知的人面前炫耀她的小聪明……
“我帮你打听过了,怡红院在城西,离白月楼很近,大概和白月楼隔着一条街,应该很好找到的。还有,怡红院的老鸨你也见过的,正是你说的红姨娘,听说诗诗也在那里,不过从来不接客。”
听到吉祥打听来的消息,蓝婧这才凝神。
又听吉祥继续说道:“我怕惹人怀疑,分了三个问题分别问了厨房的人,路上的家丁,还有就是东院那边的人。”说道这儿,吉祥一脸担忧地蹙起了眉。
他所说的东院的人,当然就是指大胡子那帮黑服护院军了。但他不明白,为何蓝婧想要请他们帮忙照应下,却不登门直说,而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蓝婧瞅了瞅屋外,夕阳的余晖又浓了几分,映得天空霞光满天,煞是好看。她咧开红艳艳的薄唇,笑得清丽无比,“等我好消息。”
“喂——”
刚迈出一步的蓝婧,攸然回头,却见忧色的吉祥努努嘴,嘱咐了一句:“千万小心些!”
蓝婧慎重地点点头,其实他不笨,只是每个人的聪明点不一样而已。其实他也是关心自己的,或许除了他家主子,她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呐!
蓝婧感觉心田暖暖的。
※※※
酉时,穿着干净布衫,男装打扮的小公子哥步履悠然,正站在怡红院的大门口,斜眼看了下斗大的金字招牌,那字体倒也俊秀。
可惜,不是一个好地方。至少对蓝婧而言,绝然不是!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钞票呢?!
这时,门口一个身材姣好的妙龄女子,快速打量了一眼,在怡红院门前脚步陡然停滞的人。见此人好似对她有兴趣,便扭着细腰翘臀朝他走近,妩媚地一笑,打趣道:“哟,小公子爷,您是第一次来吧?”
蓝婧浅笑,只道:“来找人。”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迟疑了会,热情的脸颊瞬间消失了娇笑,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通,随即下巴一抬,讥诮道:“这里是夏城最豪华的销金窝,只有尊贵的客人才享受得起。我们这儿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还没说我要找谁,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在呢?”蓝婧双手环胸。她如何不知道这里是销金窝,温柔乡?虽然不齿,但她今天必须进去。
那女子见蓝婧穿着不怎么样出彩,但神情却是这般笃定,听她说出这里只招待尊贵的客人时,面前这个只穿粗布衫的小子却不卑不亢,别说慌乱和自惭了,竟然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她的心中不免打鼓。
为了不随意得罪人,那女子掩嘴一笑,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些,问:“敢问小公子寻的是何人?”
蓝婧不予回答,却背着手打量着怡红院的外观。这是一座三层结构的木制大楼,跟临街一二层高的商铺比起来,这怡红院着实阔气,倒与那雕栏画栋的白月楼有得一比。
虽然只有三层,但占地面积极广,前宽后阔的,纵向延伸进去简直望不到尽头。
而此时,青瓦楼顶悬下一排照明的灯笼,映衬出楼阁上那些莺莺燕燕的少女格外妖娆。这城西不比其他地方,是整个夏城最热闹的聚集地。
白天因为有热闹的集市,稍稍淹没了些铅粉胭脂的娇笑。然而一到晚上,歌坊,舞坊,唱戏唱曲的一应俱全,而尤以怡红院这样的地方人流最旺。整条街都被灯火酒绿,彩旗飘飘所占领。
蓝婧瞧见栏杆上站着不少的少女,正笑盈盈地观赏着门前的客流。
“赏阅皓那家伙居然敢欺骗我,还说这里是夏城最豪华的妓院呢,切,我看着就一般般嘛。”蓝婧心中哀叹,脸上和说话的语气是十足的不屑,所以,倒也很符合她说的这番话。
“赏……赏公子?”那女子差点脱口叫出赏阅皓的名字,连忙瞅了瞅左右有没有听见她的无礼。
那女子开始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听面前的粗布衫小儿道出赏阅皓的名字,当下也就信了。因为赏阅皓今日才到夏城,而知道他行踪的人必定不简单。
于是,那女子连忙客气地说:“赏公子在二楼雅间,小公子请随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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