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
目前的战况可谓是十分僵持。双方的援军都在赶赴战场，胜负犹未可分。这倒像昔日的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在滑铁卢的最后表演一般——威灵顿等来了自己的普鲁士援军，而拿破仑却没能见到他的格鲁希。日军的第一联队在牟田口廉也大佐的带领下疯狂地攻击着卢沟桥守军，随后跟至的榴炮部队更是架起了野战炮和150榴弹炮，猛烈攻击宛平县城。虽然日军后勤补给不济，但是强烈的战争狂热还是盖过了理智，他们的进攻更加猛烈。
说到牟田口其人，可谓是日本陆军的笑柄。他不仅率部打响了卢沟桥事变的第一枪，将日本拖入了战争泥潭，还在印缅作战中损兵折将，被下属嘲讽为“鬼畜牟田口”。日本战败后，他却四处推脱自己的责任，可笑可叹！
卢沟桥头战况可谓极其紧张。由于桥面并不宽阔，大批士兵挤在桥头苦战，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利于劈砍的大刀显然在这样狭窄的战场上占了上风。陈由的大刀片子在砍杀了十几名鬼子之后明显卷刃，锋利程度大大下降。“该换刀了！我这把卷了刃，谁给我整把快刀！”他大声呼喊着，希望能够找到一把新刀。
他的身旁时刻都有人在倒下。一个骨瘦如柴的同伴在劈砍时动作过大，露出了不小的破绽，瞬间就有三支刺刀一齐刺入了他的身体。一刀刺在腹部，然而并不是很深，只是血流如注而已；第二刀刺在手臂，这一刀也不致命，但是足以让他手臂乏力，握不住武器。而最致命的显然是这第三刀——这一刀极其凶狠，直直地刺在他那瘦骨嶙峋的左肋。这下几乎断定了这个可怜人的命运，肺部完全被锋利的刺刀戳破。那个残忍的日本鬼子还觉得不够，竟然狠狠地把手中的步枪拧了拧，才狠狠拔出。
陈由没有闲心去看自己同伴的惨象。挨了这一拧之后，年轻人的胸腔几乎被搅得稀烂，还在运作的内脏喷薄而出，撒了一地。与同伴的性命相比，自己的显然更为重要，陈由一个箭步躲开了鬼子们捅来的刺刀，精彩地侧翻到尸骨未寒的瘦子身边，捡起了掉落的大刀。“兄弟，你尽责了，看我老屠户替你报仇，拿他们的下水给你作祭！”陈由喃喃道，随后持刀便上，一刀豁开了面前鬼子的肚皮。
其他的畜生看到同伴被杀，也都哇哇叫着围攻上来。看着自己的同伴在面前死去，不论是人还是牲口都会有强烈的复仇欲望。容不得陈由马虎，三个面带凶光的鬼子围了上来。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平时吃得不错，三个人都是膘肥体壮的，一身黄皮子也盖不住他们健硕的肌肉块儿。他们一起握着步枪，冲向了这个同样人高马大的壮汉。
陈由轻蔑地一笑，也不打话，抢先一刀劈了出去。身前的鬼子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支下这一招，然而手中的步枪却被剁成了劈柴。要知道，枪管是由精钢铸成的，木质枪身容易被劈开，而枪管都齐齐断成两截，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没等那个日本兵反应，第二刀就如风驰电掣般斩来。面如土色的鬼子没来得及叫出声，头颅就飞出了两米开外。迸射的鲜血直窜天空，像喷泉一般喷涌。
另两个鬼子显然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甚至忘了继续向前冲。看得出来他们的双腿都在颤抖，显然是已经被这股气势吓得瞠目结舌。陈由浑身血污，提着刀走向他们，这副情景如同修罗地狱里的鬼卒索命一般，把他们的魂魄吓走了一半。“王八蛋，纳命来！”陈由厉声怒喝，狠狠地把刀插进另一个的胸口，用力向下一划。这是屠户杀猪杀羊时常用的手段，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脊柱顶部下刀，猛劈至尾椎骨处。然而杀人不同，你不需要考虑敌人的内脏是否完整，只需要砍下去就足够了。这个几乎被竖着切成两段的鬼子内脏流了一地，发青的肠子带着血浆在地上流淌着。最后一个看了这恐怖的杀戮一幕，掉头就跑，连手中的步枪都不敢拿了，只恨爷娘少生两条腿。不过等待他的结果也是一样的，陈由飞奔到他的身后，一道寒光自其腰部斩入，从另一边豁然斩出。这种残忍的刀术，可能只有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和杀生无数的屠夫才能发扬光大——不幸遭到腰斩的敌人不会立刻归西，而是会绝望地哀嚎一阵，挣扎一阵才能彻底咽气。在此期间，他甚至可以以手作支撑，爬上一小段距离，只要大脑不死，一段时间内他就要多受些苦。
陈由扔掉了这把砍出了缺口的钢刀。搏杀了十几分钟他就已经砍坏了两把，这并不是我们制刀的技术不够好，而是钢刃在敲砍骨骼时会承受巨大的压力，进而使刀口崩碎。他回头一望，桥头已然成为尸山血海，人间地狱。
两军将士的尸体层层叠叠，一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鲜血。已经死去的人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幸存的一部分还在拼死搏命地继续他们的战争。眼看着那群黄皮子畜生们渐渐占了上风，陈由也只能呆立当场，两手拄着刀支撑自己疲惫的身躯。
他累了。
战神也有累的时候。经历了十几分钟的血战，死在他刀下的鬼子已经有十三个之多，但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大腿上的伤口一开始只是少量地流血，而现在因为搏斗和奔跑，这道不浅的伤口随时有金创崩裂的危险，血流得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因为失血而死不可。“老程，老程！”他呼唤着战友的名字。
程国光不仅步枪玩得好，手枪也是毫不含糊。离得远点，敌人少点他就单发打，一群人扑上来他就换了自动挡横扫千军。这么长时间，他硬是没让一个鬼子近身。“妈的，大油子你又咋的了？不是‘卢沟桥第一刀’吗？怂了？”程国光没好气地吼了回去。
“老子受伤了，哗哗淌血。再不撤下去，怕是命都没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抵挡一会，我得下去！”陈由的气力越来越微弱，讲话也越来越无力。“操，又摊上你这个灾星！你等着啊，我马上过来！”程国光撇下眼前的活计，冲着陈由跑过去。
陈由的眼前一黑，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他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回想起来的全都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的往事，记忆的碎片如走马灯一般在自己脑海中闪过。人在生死边缘挣扎时，最容易产生的就是这种幻觉。如果不能战胜幻境中的自己，那么生命的火焰就会随之熄灭。
朦胧之中，他甚至看见了爹娘，自己那早已过世的爹娘。“爹，娘，儿子马上就要……来陪你们了！”
损失了陈由这个主力，守军在肉搏上更是落了下风。程国光跑到了陈由旁边，看着濒死的老伙计，他也禁不住老泪纵横。“伙计，你他妈给我挺住！你要是死了，以后咱排怎么办！排长死了，你要是也死了，咱排还要他干什么！你还欠我两顿酒钱，欠我一根烟，欠我……”程国光抹了一把眼泪，“老伙计，你答应我，别给我装怂！你要是醒了，我倒过来请你喝酒，给你烟抽！你这么多年跟着我没享着啥福，我答应你只要你醒了我啥都给你……走，老陈，我带你回家，回家。”程国光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这股悲哀，泪洒当场。他背起陈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一个不到六十公斤的瘦弱汉子背着一个八十公斤的壮汉，连拉带扯的样子令人心酸。“老程背着人回来了，去个人接一下！”李显叫了两个人去帮忙，自己拖着步枪在一边掩护。通讯连和机枪连一共三百人，在之前的炮击中已经折损了几十，对射损耗了几十，肉搏时几乎是把家底全赔进去了。现在两个连凑在一起也就剩了残缺不全的几个排而已，战斗力已经大大打了折扣。
两个战士生拉硬拽地把程国光和陈由拖了回来。“援军不至，损失惨重。我们两个连坚守阵地约两个小时，奈何贼众我寡。今日，卢沟桥即尔等之坟墓，诸位应抱有死无生之志，与李某人一起戮力杀敌，俾使此桥不失，亦不负尔等赤诚报国之心！”李显面色凝重，环顾四周，能够继续作战的士兵，包括轻伤员，只有几十个了。虽然他们脸上写着惊惧之情，但是更胜一筹的是他们热心求战、为牺牲战友复仇的意志！“好，大家有献身壮志，李某人佩服。希望大家死之前多杀鬼子，到了那边，我们还是弟兄！我为做你们的长官感到无比骄傲和荣幸。扬起我们的战旗，杀入敌人的本阵！”李显振臂一呼，率先在自己的步枪上挂了刺刀。众人群情激奋，有大刀的抄起刀，没有的拿上上好刺刀的步枪，都没有的只能用枪托砸敌人了。“老程，你在这静一静吧。大油子这样了，我也不好受……待我前去杀他几个狗娘养的，替大油子报仇！你在这陪陪他吧，别让他走得那么孤单……”李显扭过头去，步枪上的刺刀闪着悲壮的色彩。“不等那些王八蛋先攻，我们先打他个措手不及！兄弟们，报国的时候到了！都放下心里的包袱，跟我一起上！”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几十名孤军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冲向敌阵！
第十三章完
(https://www.biquya.cc/id30991/178844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