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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组，进！”
听到命令后的第二组组员们纷纷跑上前去，翻过了挡板，站到了内场里。“一人一条靶道，给我对准了前面自己的，别把子弹打到别的靶位上去了！”连副上气不接下气地吼着，这一来他喘得更厉害了。
第二组学员们从进场开始就一直没安静过。有的人在嬉笑着嘲笑第一批那些把子弹不知射到哪里的废物们，有的人在紧张地记着自己需要记住的要领，还有些人则是完全听天由命，打成啥样算啥样。
二狗子自己也一样怀着心事。看这种架势，谁都难免会紧张，更何况就这几枪就能决定下一步的归宿？打得好，就可能给自己讨来一个不错的差使；打得不好，就几乎是一只脚踏进了炮灰的行列。二狗子想像过自己不幸被划为炮灰的情境——拿着粗劣的武器，穿着破旧的军装，吃着难以下咽的大锅饭，开着微薄的饷钱，却要干着最艰苦、最危险的活，担着无法完成的任务。这样的话，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但转念想想，命都指不定啥时候就没了，还谈啥指望？
他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这时候要镇定，他心里想。
“你们面前的枪都是刚才检验过的，都能发火。但是，作为一个军人，时刻维持武器的良好状态是必要的，这不仅是部队的要求，也是你们保命的必要条件！现在所有人听好，都停下一切活计，给我检查武器！”郝叔发了话，而第二组也都依令而行，开始检查手中的武器。
二狗子看着手里的步枪。这铁家伙真是，不知以前经过多少人的手了，枪管都有些锈蚀的痕迹了。不容他多想，他也意识到时间不多了,连忙开始检查枪械内构件和弹卡。“妈的，这卡口螺丝都松了，咋卡子弹？”听到这声抱怨，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那个发话的人看过去。
这人是个瘦小的小伙子，虽然体型显得很瘦削，但是却让他看上去很精神。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手一点也不像是同龄人该有的样子，而是粗糙黑硬，像是一节盘根的老树桩。加上他那双透着一股锐气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看着没？告诉你们事先检查武器的吧？这老伙连螺丝扣松动都能看出来，挺长眼色！”郝叔从另一边踱过来，“不错，让我看看！”
一看不要紧，这一眼倒是让他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
“哟，小伙叫啥啊？编号多少？”
“报告长官，俺大名张进，编号第二组零三！”
“小伙子心挺细，来让我看看你这手是咋了？”说完，郝叔拉起张进的手，皱了皱眉头。
“你看看你这手咋整的，起的茧子啊…...”
“没啥……平时不注意整的呗。”
“这是……”郝叔脸色略微变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小伙子是玩过啊？”
张进显然没太听明白，迟疑着问了一句：“玩……啥？俺没听太懂。”
“这手明显是受过不少外力的，看这弓度，平时至少是握过枪管子的手，没错吧？在看这右臂，啧啧，枪托子压得都练出块了吧？没看出来啊以前，这是个练家子嘛！”
“您取笑了，俺在家就是拿爹的土枪打个野鸡野兔子啥的，没啥大不了的。”
“是吗，你能打多少东西回来？”
“守个一天半天的，咋的也能打个五六个回来吧。砂弹都是俺自己做的，咱没多少药子，每次扒拉个七八发都算可不得了了。”
“我操，这他娘的还是个人才哈？七八发子弹打五六个回来，还用的土枪！给他把好枪，他怕是能打个……”郝叔激动的不得了，声音都有点颤了。“给他把好货，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能打成啥样！咋的小伙子，给咱没开过眼的露上一手？”
张进看上去也没紧张，只见他缓缓开口,“既然您这么讲了，俺也就不推辞了，拿把枪给我！”
王连副把一支校好的汉阳造递给他，然后扔给他一个弹卡。“老规矩，五发子弹，满分五十环，我要你快速射击，别给我一枪瞄上半分钟！”郝叔说完跨在栅栏的横木上，看着前面的标靶。
“好嘞！”张进接过枪，眼都不眨地开始填弹。
二狗子的眼都快看花了。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利索的手——短短几秒上下，五发子弹已经全部稳稳填入桥夹，然后就是快速地填入弹仓，推栓上弦。连郝叔在一边看了都是啧啧称叹。
“好小子，这枪玩的真溜！”
张进也不多话。他微微瞄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两下子，就扣动了扳机。弹头疯一样地飞离枪膛，直直扎向前方的靶子。一发出膛，随后张进后拉枪栓，退掉弹壳，并完成了下一次闭锁。
与此同时，靶子上冒起一阵白烟。“中了！”所有场内场外的学员们此刻都在看着这出好戏，看到子弹命中目标，他们全都大声欢呼起来。
“好样的，打的真准！”郝叔赞许地拍了拍张进的肩膀，“别浪费子弹了，我看这枪打的靠谱，我认可你了！”说罢，他转向教官长，“去把靶纸拿来，让大伙儿看看咱的神枪手！”
教官长呼哧呼哧地跑过去揭掉靶纸，上面的黑点清晰可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往回跑，嘴里喊着“九环半！九环半！”
“厉害啊小子！那啥，你单独跟我来一趟！”郝叔一把拉起张进，“你这样的好种子这两年见都见不着，今儿个让我老郝碰着了！哇哈哈!”
郝叔带着张进不知去了哪里。其他学员按照规定还得继续留在场内进行考核。场内场外早已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个难得一见的神枪手。
“俺要是也能打得这么准就好了，俺也能进精锐部队了！”
“想得倒美吧你，俺就想你打仗的时候别站俺身边就行！别让你拖累死了，去了阎王殿都没个伸冤的理儿！”
“哎怎么说话的你，俺还不想跟你……”
“这个小子是不是天老爷教他打枪的？咱眼睛累瞎了都不定打这样！”
眼看着大伙都在交头接耳，秩序混乱，王连副慌忙地奔过来，想让这些议论纷纷的新兵蛋子们安静下来。“都给我老实点哈！一会第二组照常给我准备考核！现在准备一下！”
新兵们老大不乐意，嘟嘟囔囔地散了，留下第二组学员们在场内紧张地准备着。二狗子这次真正感受到了紧张感——其他人都紧张时，没有谁能真正一点影响都不受。他口中念念有词，满脑子背的都是郝叔教他的口诀。“左眼闭，右眼睁，枪口缺口对准星……”没来得及背上几遍，震天雷一般的吼声就打乱了他的思维。
“都给我开始最后准备！检查武器，检查弹药！检查完就装弹！”
决定下一步命运的时候到了！二狗子飞快地拿起子弹，开始往桥夹里塞。他没忘了先贴着卡口塞最下面的一颗，随后才将其他子弹按顺序一颗颗顶入。看到弹簧被压到了最底部，他放心地拿起步枪，拉开枪机，把桥夹送入膛内。随着“哗啦”的一声，拉机柄被推回原位，步枪闭锁完成，进入了待机发状态！
二狗子扫了其他人一眼，发现他比其他人还稍微快了一点。也就那么两三秒的工夫，大多数人都也同样完成了这一步骤。“好，完成之后直接射击自己靶位上的标靶！快！”没有任何迟疑，狗子端起枪，使视线与照门平齐，同时闭上了左眼。
“缺口……对准星……”他粗略地用缺口线找了一下前方的圆环针心，再把枪口稍微往下压了压。在瞄到了一个位置上时，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位置！“成败在此一举！就是这一点！”
“啪！”清脆的枪声响起。然而，整个靶场只响起了这一声枪响。二狗子心里一凉，这是咋的了？为啥其他人都没开枪！不会是……俺抢了个先吧？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其他人也纷纷开火，一片硝烟升腾而起。“第二枪！”所有人再次进入射击姿态，简单调整之后再次击发。如此又反复了三次之后，他们的步枪全部空仓，弹药全部击发完毕。“全体退出场地！”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缓缓退出靶场。二狗子隐隐觉得自己这几枪打得还不错，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就算是最后结果不太好，但起码爷们尽力了，是不？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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